吾妻娇艳——田园泡
时间:2020-04-21 09:20:30

  养娘收拾完椅子站起来,“我给娘子去炖个核桃羹。”
  苏细,“我不饿。”
  “报仇要脑子,娘子您没那东西,老奴给你补补。”
  苏细:……手里的话本它突然就不香了。
  ……
  周峰吃了那么大的亏,脸上破了相,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唱星。因此,昨晚唱星在后园里头烧纸钱的事被林妈妈告到了主母那里。
  红阁内,唱星肿着脸站在苏细面前,小脸惨白,“奴婢可以与主母说周峰夜半还留在内院的事。”
  素弯道:“别傻了。你又没证据。大娘子定不信你。”
  养娘一脸疑惑,“可那林妈妈不也没证据唱星昨晚烧了纸钱吗?”
  “林妈妈是自己人,大娘子定会给她做主。不管烧没烧,唱星若是过去,一顿打定是饶不了的。”苏细坐在梳妆台前,往自己脑袋上插满金银珠钗后盈盈起身。
  “我替她去吧。”
  苏细到时,杨氏正拉着一张脸坐在榻上听林妈妈哭诉唱星那丫鬟。
  “她夜半烧纸钱被我发现了,觉得气不过,今日一早竟拿了剪子要来杀我,幸好我儿救了奴婢一命,不然奴婢怕是见不到大娘子了……”林妈妈一手颠倒黑白的功夫哄得杨氏面色越发难看。
  苏细立在杨氏面前,朝林妈妈觑一眼,然后压帕轻笑。
  “你还笑!”杨氏猛地一拍桌,“简直无法无天!”
  苏细立刻作惊恐状,“大娘子别气坏了身子。纸钱是我让唱星去烧的。”
  “你烧纸钱干什么?”
  “不瞒大娘子,自我从锦霞寺回来呀便日日做梦。佛祖告诉我,苏府里头飘着一股怨气,日久恐有人祸。我性子急,就问佛祖呀,这怎么才能将怨气化解呢?佛祖就告诉我,说让我晚上去那后院的水井边烧香。一定要半夜去,这样才显得诚心。”
  “胡言乱语!什么怨气!”林妈妈跳起来骂。
  苏细无辜道:“妈妈可不敢亵渎佛祖。这是佛祖告诉我的。”
  当今京师,除了那些年轻女郎喜仿名士风流之外,这些深闺妇人最喜参拜神佛,有些虔诚的甚至还要每日抄写经文供奉给佛祖。
  而像杨氏这样的,不仅每日抄经,正屋里头还供着一尊观音菩萨,每晚都要多念上半个时辰的佛经才会入睡。最是信佛不过。
  她听到苏细的话,原本沉郁的脸色猛地一变。
  “大娘子,您可不能听这丫鬟胡说啊。”林妈妈最是了解杨氏,赶紧劝说。
  杨氏沉默下来,显然是信了一半。并且不知想到什么,看向苏细的视线中竟还带着丝丝慌乱。
  杨氏站起来,“这事便罢了。你先去吧。”
  苏细没想到,杨氏这么简单就放过自己了。她奇怪的看了一眼往正屋旁边的小佛堂里头走去的杨氏,然后在林妈妈的瞪视下巧笑盈盈的去了。
  不过很快,苏细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杨氏让人传话过来,说,“下月初十是个好日子,这婚期就定下了”。简直打了个苏细措手不及。
  真是早晚风水轮流转。今日林妈妈还被她硬塞了一个哑巴亏,这还不到晌午,就将这哑巴亏给她塞了回来。
  “娘子,这都要定下了可如何是好?”养娘对那瞎子是千百万个不信。自认为她家娘子如此端庄大方,聪慧貌美,怎么能配一个瞎子呢!
  “不急。大明律定,只要尚位完婚,匹配不宜,便可告官改聘。”苏细嘴上说不急,却不停搓着指尖,黛眉深锁。
  “娘子,丞相府送来的请帖。”素弯打了帘子进来,将手里的请帖递给苏细,“听说是顾家二郎的生辰宴。”
  生辰宴?
  苏细盯着那请帖,突然抬头询问素弯,“我听闻那顾韫章还有个妹妹?”
  “是。”素弯点头,“虽心智不全,但其兄爱如珍宝,视若明珠。”
 
 
第10章 
  当杨氏得知苏细要去参加顾颜卿的生辰宴时,惊得连手里的佛珠都掉到了地上。一旁的林妈妈赶紧替杨氏捡起来,细细擦拭后才放回佛案上。
  “怎么回事?我每日里送去的燕窝不是都吃了吗?怎么还有精神折腾?”杨氏一边说话,一边往外去,突然身子一歪,两眼上翻,乏力的往旁边倒去。
  林妈妈赶紧上前扶住杨氏,“大娘子,大娘子你怎么了?”见杨氏似是厥过去了,林妈妈赶紧急得朝外大喊,“快来人呐,叫医士!”
  苏府内自有家养的医士。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给杨氏诊完脉后,面露疑色,“大娘子近日里可是吃了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没吃什么呀。都是平日里吃的那些。”林妈妈站在一旁焦急道:“可是吃坏了东西?”
  医士摇头,一脸困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巧这时,厨房的丫鬟提了食盒过来,见正屋乱成一团,便自个儿走了进来。
  “林妈妈,大娘子的燕窝到了。”
  林妈妈拿那小丫鬟撒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吃什么燕窝!”
  医士却站起身询问道:“大娘子每日都要食燕窝?”
  “是啊。”林妈妈不明所以。
  医士将那燕窝拿出来,挑起一点尝了一口,然后面色大变,“这里头,这里头……”
  林妈妈看到医士的脸色,瞬时想到什么,赶紧将那碗燕窝抢了过来,然后将正屋里头的使女们都给轰了出去,独留医士一人。
  “这里头有什么?”林妈妈拽着医士的胳膊远离床榻上的杨氏。
  “有足足份量的迷药。”医士一脸惊惶。
  林妈妈听到此话,面色大骇。难不成,难不成每日里送到红阁和这处的燕窝一直都搞错了?
  “啪嗒”一声,林妈妈手里的燕窝掉到地上,她怔愣半刻,用力扯住医士,“大娘子近日里胃口不好,燕窝吃得也不多……”
  “虽吃得不多,但这积少成多,对身子是大大不利。怕是要落下病根。”
  林妈妈颓然地松开医士的手,然后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
  “我先去给大娘子扎针。”医士自药箱内取出长针,替杨氏诊治。
  床榻上,盖着锦被的杨氏幽幽转醒,看到面色惨白的林妈妈,虚弱道:“我这是怎么了?”
  林妈妈扑上去抱住杨氏,哭喊道:“大娘子啊,那外室女是要害死您呀!”
  ……
  顾颜卿作为京师有名的青年才俊,上有一位宠冠后宫的贵妃姨母,下有一位权倾朝野的左丞父亲,这生辰宴自然也办的极为浩大。所宴请之人,非富即贵。
  苏细是与苏莞柔一道去的。
  如此场面,对于苏莞柔来说是如鱼得水,而对于苏细来说无异于是站在台下瞧着上头的人唱戏。
  作为今日的主角,顾颜卿身穿银红色圆领长袍,头束玉冠,腰束宽带,脚蹬长靴,长身玉立,英俊挺拔,吸引了无数女郎视线。
  不过顾颜卿的视线却紧紧落在苏细身上未放。要不是他要应酬诸多京师贵子,怕是早就扑上来了。
  苏细拉着自己头上的帷帽,心中暗骂。这色中饿鬼怎么老追着她不放?
  “娘子,打听好了。那位顾家小娘子现下正在后面的园子里头呢。”
  素弯引着苏细往顾家的后花园子里头去。
  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在前头坐着,年轻些的女郎公子们便都聚在后园子里吟诗作画。尤以苏莞柔身边围聚的女郎最多。
  苏细拢着头上帷帽,避开苏莞柔,远远瞧见一老妈子与一身穿鹅黄软衫的女子正立在廊下说话。
  “娘子,那穿鹅黄衫子的女子便是顾家女郎。”
  “那老妈子是谁?”
  “顾家主母的陪房,冯妈妈。娘子,您准备怎么对付这顾家小娘子?”
  苏细冷笑一声,“自然是欺负的她哭出来才罢。”
  说完,苏细沿着抄手游廊,缓慢逼近。还未走近,便听那冯妈妈呵斥顾元初道:“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呆在院子里头别出来,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顾元初肌肤雪白,娇小玲珑,生得玉雪粉团一般。衬着身上那件鹅黄色的春衫,双眸盈动时,黑亮纯稚,像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鸡崽子。此刻正蔫蔫的搭着小脑袋,看着好不可怜。
  “想吃糖果子。”顾元初小心翼翼地摊开掌心,露出里头的糖果子。
  冯妈妈气急,一巴掌将那些糖果子打落在地,“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这小贱蹄子、愚蠢痴儿,怎么没跟你那贱蹄子娘一道死了干净!还有你那个瞎子哥哥,早日都给老娘死了才罢!省得来祸害我们顾家门楣!”
  冯妈妈说了那么一长串子臭话,顾元初却只是眨着那双澄澈水眸,一脸懵懂。似乎是没听懂。并且更担心掉在地上的糖果子。在冯妈妈的斥骂声中赶紧蹲下去捡。
  冯妈妈抬脚,用力碾碎那些糖果子,“你再吃啊!吃老娘的鞋底板吧!”
  冯妈妈虽是主母陪房,平日里在顾府地位也不低,但毕竟还是个奴婢。而顾元初身为顾府小姐,身份摆在这里,欺负起来时令人格外有快感。
  “这冯妈妈怎如此胆大,居然敢公然欺负顾家女郎。”瞧见如此情状,就连平日里安静的素弯都皱起了眉。
  苏细抬手拨开帷帽一角,露出半张脸。
  “这位妈妈何故生这么大的气?”
  冯妈妈转身,看向盈盈立在半丈远处的苏细,下意识将脚收了回去。
  苏细的帷帽撩开半截,只露出一截纤细如鹅的粉颈和白皙漂亮的下颚。说话时红唇轻动,声娇语软。看身段打扮,也不知是哪位府上女郎。
  冯妈妈知道今日里前来赴宴的女郎皆是一些身份贵重的,自不敢得罪,便赶紧矮头福身道:“女郎万福。是这小丫头不懂事,老奴教训几句罢了。”
  “小丫头?”苏细轻笑,慢步过来。鲜艳的指尖衬着素白帷帽,抬臂时宽袖下滑,露出一截藕笋似得腕子,逼近时身带暖香,颇有些气势。
  “你是小丫头吗?”苏细转头看向顾元初。
  方才离的远,没看清。如今近了,苏细这才发现这顾家小姐的双颊内还藏着两颗大大的糖果子呢。鼓囊囊的塞在面颊里,像只偷食的白鼠儿似得。
  “不是。是大丫头了。”顾元初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声音含糊不清。
  冯妈妈嗤笑一声。
  苏细面色微僵。她也是蠢了,居然妄图让这个痴傻儿帮腔。她叹息一声,“既是大丫头,那也该懂事了。这地上的糖果子是不能吃的。”
  “不能吃的?”顾元初歪头。
  “对,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不能吃的。”
  “可是,可是刚才元初捧在手里,是可以吃的。”顾家小娘子似乎急了。
  苏细摇头道:“现下掉了,便不能吃了。”
  顾元初蹙眉,转头看向冯妈妈,“是你打掉了我的糖果子。”
  冯妈妈微偏头,根本就不理这个小傻子,只与苏细道:“奴婢有事,女郎慢游。”话罢,转身往前去。
  苏细看顾元初似是在生气的小脸蛋,她慢条斯理地褪去脸上帷帽,露出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叹息道:“痴儿。若有人欺负你,你定要回嘴骂得他爹娘不认,你这般嘴拙,可真是吃亏。”
  顾元初呆呆地盯着苏细的脸看,似是看痴了。
  苏细弯唇轻笑。
  顾元初面颊咻红,扭捏道:“可是,可是阿兄说,可以直接打。”小傻子有些紧张,“我做错了吗?”
  苏细正褪帷帽的手一抖,“……打?”
  顾元初表示自个儿嘴拙,只能用行动表示了。她颠颠的往前跑,冲到尚未走远的冯妈妈身后,然后猛地抓住她的脖子和屁股,高举过头,直接扔进了游廊下头的池子里。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惊起水鸭无数。
  “啊,救命啊,救命啊!”冯妈妈在水里扑腾着喊救命。不远处的丫鬟们赶紧奔过来救人,然后被顾元初一脚一个纷纷撂倒,像叠罗汉似得滚在游廊上哀嚎。
  看到如此奇景,苏细摘到一半的帷帽歪在脑袋上。等一下,这么小的个子是怎么把冯妈妈这么壮实的老妇人徒手举起来的?怎么把这么多丫鬟干趴下的?
  素弯站在苏细身后,十分紧张,“娘子。”
  苏细咽了咽口水,赶紧摆正自己的帷帽,迅速戴上,然后问一脸喜滋滋跑回到她面前的顾元初道:“你会武?”
  顾元初抓着自己腰间挂着的布袋子,露出里头颜色鲜艳的糖果子,献宝似得捧到苏细面前,“阿兄说,这样别人就不会抢我的糖果子了。”
  苏细纠结万分,所以她到底是抢还是不抢呢?
  苏细看一眼地上被揍趴下的顾府丫鬟,再看一眼池子里被水鸭子啄得狼狈不堪的冯妈妈,表示抢这种事情,是野蛮人才会做的。
  “大丫头,你方才瞧见我的脸了吗?”
  顾元初想了想,“没瞧清楚。”
  苏细那张掩在帷帽中的脸露出灿烂笑意,她声音温软如粘稠蜜糖,勾着甜腻腻的尾音哄骗小丫头道:“我是你兄长的未婚妻。你这糖果子真香,能给我闻闻吗?”
  ……
  青竹园内,顾韫章正在擦拭他的竹节盲杖。那边顾元初提着裙子奔进来,“兄长,元初的糖果子被抢走了。”
  顾韫章手中动作不停,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哦?打不过?要兄长替你报仇?”
  顾元初扭扭捏捏,“元初打的过,不想打。”
  “为什么?”
  “元初喜欢她。她长得像糖果子似得。”顾元初双手托着下颚,把小脑袋伸到顾韫章面前,盯着那片白绸道:“元初喜欢糖果子,阿兄讨她做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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