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前,学姐给她介绍的宴会策划,戚悦老早就应下了。
说是宴会策划,实际就是一些名流新贵举办宴会,需要他们这些服装设计学院的过来打杂,包括写邀请卡,在宴会中随时call on,帮助主人照顾客人,应变突发情况,比如礼服出错,准备备选礼服,这都是她们要负责做的事。
虽然事情杂,但是报酬却极高。
这时,学姐提前发消息给戚悦确认:“学妹,你没问题吧?还是你休息下,我再找别人。”
学姐在一家时装设计公司上班,对于母校的传言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她怕戚悦受影响,没有精力再去想兼职的事了。
戚悦手指顿了顿,考虑自己当下的问题,回道:“学姐,我没问题。”
下午四点,戚悦稍微打扮了一下,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特意打上了显气色的腮红和涂上了玫瑰色口红。
出门前,戚悦发了一条短信给盛怀:【你在哪,看到后回个信息,虽然分手了,但我欠你一份解释。】
晚上八点,宴会在柏悦公馆举行,戚悦提前五点就到了那里准备宴会。
去了才知道,这场宴会的主人叫李明子。
李明子穿着黑色的吊带短裙,露出白腻细瘦的肩膀,红唇动人,看见一位美人到访,立刻点头。
“Ok,进来工作吧。”
戚悦进来之后,戴上耳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迅速地进入工作状态。
时钟晃动,钟声敲响,一场名流性质的宴会正式开始。
随着入场的人越来越多,戚悦站在角落里随时准备待命。
其实像这种工作,戚悦她们前期准备好,中场随时候着,应对客人的不时之需,他们也不需要特别做些什么。
戚悦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宴会上遇到从书京那帮人,还有学校的几个男生。
但仔细一想也不奇怪,从书京本身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父母都是经商,她家和盛怀家又是相识,都是同一个圈子的,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从书京穿着一条开叉长裙,眼尾亮闪闪的,看起来年轻又貌美,一入场便吸引了一部男士的注意。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戚悦像一尾鱼般游走在人群中随时注意着宴会中的突发情况。从书京正抱着手臂同别人聊天,忽地,她随手攥住一个女的手腕,随口说了句:“帮我拿杯血腥玛丽,谢谢。”
见对方久久没回应,从书京有些恼,气极转头:“你哑——”后面几个字她还没说出口,在看清戚悦的脸后脸色忽变,一抹讥笑挂在嘴边。
“这不是我们戚女神吗?都同时搭上两个男人了,还缺钱呢?”从书京讽刺意味明显。
戚悦摘下耳机,笑了一下:“是啊,我缺钱,你缺男人。”
“你——”从书京被噎有些恼怒,转念又一变,换了个态度:“既然如此,服务员,麻烦帮我拿酒。”
戚悦知道从书京是在有意为难她,可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正想开口拒绝。一道女声插了进来。
“书京,你看是傅津言欸。”
“我靠,他好帅,我不行了,多看一秒我都腿软。“
“都有京北有三大,傅家就占了个头字,背后产业无数,资本雄厚,看傅家的大儿子,看起来清冷禁欲,不知道扒掉衣服是什么样的?”
戚悦顺势看过去,傅津言竟然也来了。他穿了一件笔挺的锈灰色西装,胸前口袋里露出一半COACH的复古方巾,颜色是玫瑰茜红,绅士矜贵气质尽显。
他的眉骨线流畅,利落,干净,嘴唇是冷透的白。
他是致命的,沉默的,却又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傅津言被人群簇拥着,有求于他的男人畏他,敬他,女人们则移不开眼神,除了着迷外还幻想着自己是不是那个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书京,傅津言是不是在看你。”有女生推她。
“真的,他真的看过来了!”女生的呼吸都屏住了。
从书京被说得脸有些红,刚才趾高气昂的气势骤减:“哪有,你少胡说啦。”
“这里就你最漂亮,也就你才能入得了傅津言的眼,你看他从进来后有正眼瞧过谁吗?”
站在一旁的戚悦与傅津言的眼神相撞,他的眼睛漆黑清冷,细一看,里面藏着欲望,占有。
戚悦心忽地颤了一下,她移开眼,声音疾速道:“我去给你拿酒。”
几乎是落荒而逃。
戚悦人走后,傅津言就把眼神收回去,同别人讲了。旁人撺掇从书京:“刚才他就在看你没错,书京要不你主动上去打招呼,这么优质的男人可不能错过啊。”
“是啊,刚才他可是一直看着你,这里面的人就只有你有戏。”旁人语气艳羡道。
从书京被人捧得飘飘然,提着礼服的裙摆一脸自信的朝傅津言走去。傅津言举着酒杯,脸色淡淡,见有女人走过来,眼风一抬。
“傅——”从书京嘴角带着笑意,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傅津言身旁的助理伸手拦住了她。
“不好意思,傅先生在忙。”
从书京连近身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傅津言拒绝在外。
戚悦匆匆拿了一杯酒给从书京后,就一个人溜到后花园里去了。天色呈现暗蓝色,有星星闪过,戚悦顺势坐在秋千架上想事情。
她拿出手机一看,一条消息都没有。她发给盛怀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条回复。
忽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在想什么?“
戚悦猛然回头,发现傅津言站在窗前,一扇大窗户正对着后花园,视线一览无遗。
他的手肘撑在窗台前,姿态从容又闲适,彷佛在单纯地跟她聊天。
“在想你这种恶人的命怎么还没有被阎王爷收走。”
戚悦一看到他想到这几天的遭遇,说出她二十多年中最恶毒的诅咒都觉得算轻了。
傅津言听到她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唇角扯出一个细小的弧,紧接着他笑声越来越大,指间夹着的烟灰抖落,有风吹来,他笑得连肩膀都在轻微地发颤,漆黑的眸子里漾着细碎的光。
随即,他的手肘撑住窗户,竟纵身一跃跳了下来,这一点都不是傅津言会做的事,可他偏偏做了。
傅津单手插兜,姿态闲适地走了过来,他坐在另一边,离得很近,近得戚悦可以看见她他冷白皮肤下的黑漆漆的睫毛。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像是邀请,很缓。
“那把命给你,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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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可惜戚悦脑子清楚得很,无论此刻傅津言说的话都让人心动,她清醒得知道,傅津言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戚悦看了他三秒,轻笑了一声,似嘲讽:“我不稀罕。”
“傅津言,光是和你站在同一个地方呼吸都让我觉得恶心。我知道照片是你发的,因为除了你,没人会这么无耻,用一些下三滥的招,现在看到我被分手,实习工作忽然黄掉,被大家讨厌,老师失望,你满意了吗?”
“我努力成长,好不容易以为在黑暗中可以窥见一点曙光,可你把我重新拉回泥泞。我连猜你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都懒得猜。但我知道你很可怜,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配被人爱!”
戚悦边说边掉眼泪,她迅速擦掉眼角的泪。她看着傅津言,眼神憎恨,如果旁人看见,她丝毫不会怀疑此刻的戚悦会上去咬住他脖颈的大动脉,撕出血肉来,直至血腥味浓,弄出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来。
随着戚悦每说出一句话来,傅津言的脸色就阴沉一份,他的气息起伏不定,刚才还带有温度的眼睛此刻冷得不像话。
他像一只被人迎面中伤的野兽,在流血,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暗了下去,像在黑暗中摇摇欲坠的烛火,风一吹,火熄灭了。
他心里有一部分东西消失了。
最后,傅津言看了一眼戚悦,然后离开了。
戚悦一个人留在后花园发呆,没一会儿,李明子过来,匆匆喊她过去帮忙。
人离开后,后花园一片寂静,隐约传来宴会里的谈笑声。蔷薇丛里发出悉窣的声音,一直猫着腰的从书京终于站直了身子。
她立刻发了一条短信给盛怀。
无意间偷听到这些秘密让从书京感到的不仅是震惊的情绪,更多的是的气愤。戚悦她凭什么,以前是盛怀,现在是他哥。
为什么她觉得稍微不错的男人都要被她抢走。
越想越愤怒,从书京那张年轻的脸充满了扭曲,心里的一份毒正在慢慢滋生。
李明子把戚悦喊走,让她同自己上楼找一条备用的红裙子。结果李明子在休息室没有找到,只能和她一间一间去客房找。
客房也没有,李明子连书房都不推门,门一推开,整个人呆在那里。陈边洲正和一个女人在交欢。
陈边洲肩宽腿长倚在书架边,灯光昏黄,正抽出一本世界名著在看,神情散漫。女人抽开他的书,双臂拥了上去,娇声说:“书有什么好看的,你看我呀。”
陈边洲懒散佝下腰,后颈的棘突明显,连成一个漂亮的弧线。不知道他附在女人身边说了什么,女人笑声连连,最后拉着他的衬衫衣领,开始亲吻他,嘴唇碰上他的锁骨,然后是脖子。
“不好意思啊,我找条裙子。”李明子红唇微张,语气轻松,“你们继续。”
在关上门的一刻,李明子浑身虚脱,她隐隐听到两人的谈话。女的有点不高兴,问道谁啊。陈边洲的语气没什么情绪,说朋友。
李明子心被刺了一下,戚悦正从另一间门出来,想去书房看看。李明子摆摆手,有些累:“不用找了。”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重回宴会上,从书京同学校几个女生,男生站在角落里有说有笑地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一脸的不怀好意。
戚悦刚好从她们身边经过,从书京推了推她,一个女生出声喊她:“戚悦。”
戚悦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们,从书京抱着手臂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已经没心情跟从书京了斗了,主动开口:“要酒是吗?”
端着托盘的服务员从这边经过,戚悦顺势拿过一杯酒递给从书京后,就想要走。
不料从书京接过一杯酒直接泼向戚悦,后者无端被泼,发出一声惊叫。
“这一杯,是替盛怀泼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从书京又抢过别人手里的酒直接从戚悦头顶浇下来。
“这一杯,是替大家泼的,你真是淮大之耻。”
戚悦穿着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衫,下摆扎进蓝色牛仔裤里,血红色的酒浇湿了她的头发,顺着白皙的脸庞往下滴。
白色的衬衫贴着身体,一下子就突显了曲线,若隐若现。
一旁的男生立刻流里流气地吹了句口哨。
人群一下子围观过来,皆是看好戏的表情。
戚悦站在那里,心里承受能力到了极点,她手指紧握成拳,指甲陷在掌心里传来的痛感浑然不觉。
“你是觉得我一直好脾气,不敢还手是吗?”
从书京看一惯脾气好的戚悦露出不善的表情,她心一惊。
她后退两步,晃了晃手机:“你觉得你能做什么呢?一会儿明子姐要让大家去偏厅,她要弄一个新品试展,你说要是ppt上出现你和别的男人会是什么情况?以及再同时打包发送一份你家人?”
”家人”二字,一下子戳中了戚悦的命门。
从书京当然不会蠢得去招惹傅津言,这照片,一般人认不出他,更何况,她又加了一层模糊处理。
“你想怎样?”戚悦嗓子有些哑。
从书京笑了一下,解掉手里的手链扔在地上,说道:“很简单,帮我捡下手链,我就原谅你了呗。”
戚悦人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谁暗中推了她一把,她人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周围立刻传来一阵笑声,戚悦的嘴唇,鼻子碰到了地板上的灰,透过人群中的缝隙,她看见了傅津言。
傅津言远远地旁观着,眼神冰冷,看戚悦就象看丢弃了的垃圾一样。
他在看她笑话。
不难怪,戚悦刚才还说他自私,嘲笑他永远没人爱。
戚悦闭了闭眼,她忽然一下子都想清楚了,结束这一切闹剧,早点结束,她认命了,什么梦想,给外婆换好点的医院,让舅妈过上好日子都破灭了。她好好生活,找个平凡的工作,认真还债就行了。
戚悦原本要站起来的身体又重新蹲了下来,那个手链就在不远处,在她脚下,捡完了,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戚悦像在被当众判刑。她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消失。
李明子正要冲上去,一旁看戏的陈之洲拉住了她,冲明子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傅津言的方向。
傅津言在不远处,脸色阴沉,胸口起伏着,阴郁的低气压将他笼罩。
他没有动,在克制着,手里握着的杯子收紧,快要捏碎。
在他这里,不是挺横的吗?
怎么这么快就被打倒了。
陈之洲一眼就看出这女孩在傅津言里不同,他们不需要管,有人会出手。
李明子收回眼神,虽然没有再上前,往旁边站了一步,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她耳边的树叶耳坠漾着光。
“你别碰我,脏。”
陈之洲收回手插兜,无所谓地笑笑。
就在戚悦要伸手去捡那条项链的时候,傅津言单手插着兜走了过去。
他一动,簇拥着他的一大堆人自然也走向那个角落。
“发生什么事了?”傅津言的声音平淡,还带着些许笑意。
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傅津言发怒的征兆。
从书京还不知情,见傅津言过来之后,还主动邀功一样地说道:“没事,有些人犯了错,我正帮忙教训呢。”
傅津言笑笑,人前一向绅士有礼的他忽然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下一摔,碎片分散,发出破碎的声音,吓得从书京发出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