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六郎性子很是有趣,说话也很有趣,汪染虽是个偏沉闷的性子,但跟他相处久了,倒也活泛了些,当初在魔宗,也算关系不错,如今能再见面,汪染也是高兴。
她看着吃的不停筷子的唐六郎,说道:“我真名叫汪染,你以后,别叫我墨染了。若是被人听去了,会有麻烦。”
唐六郎叼着筷子跟她斗嘴:“你不让我叫你墨染,那你还总叫我唐六呢,你怎么不改?”
汪染笑着看他:“你若是想让我改,那我便改。叫你唐六郎?或者,六郎?”
“得了,三个字说起来又长又绕,你还是继续叫我唐六吧,”唐六郎一脸嫌弃:“你若是叫我六郎,让人误会了更糟糕,我可不想和你扯上关系。”
“怎么,和我扯上关系,你吃亏了,”汪染将脸往前凑,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你说,这张脸,配你,谁吃亏?”
“大美人,你,你吃亏了好吧,”唐六郎翻了个白眼:“你长的再好看,在我心里,也是比不上柳家小姐的。”
这柳家小姐据说是唐六郎的梦中情~人,在魔宗的时候汪染就总听他提起,每每说到什么,唐六郎总要念叨两句柳家小姐。
汪染笑着喝了口红莓酒,说道:“唐六,说正事,你来这,是要做什么?”
“我来抓个邪修,”唐六郎放下了筷子,正色道:“蜀州城中有邪修作祟,本来已经被我们唐门给抓住了,但不知道怎么又叫她给跑了。我爹便让我来了。”
汪染问道:“你那其余十一个兄弟呢?怎么这活就派到你身上了?”
“我也不愿意动啊,”唐六郎哭丧个脸:“可没办法,据说那邪修长的美得很,我爹怕其它人来,中了美人计下不了手,而我心中有柳小姐,红颜对我,如同枯骨,便只能我来了。”
得,刚正经了不到五秒钟,又开始逗比起来了。
汪染也习惯了唐六郎这状态,不以为意,继续问道:“你来找我,只是来叙旧吗?”
“这个,”唐六郎转转眼睛,笑道:“我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特来给你祝寿的。你看,礼物我都备好了。”
汪染低头看他手中的灵药,一看就是临时凑的。
明显,这唐六郎是今日来着倚梅居,看这院中情况,猜到是她生辰,便蒙着说的。
唐六郎的眼色,还是很快的。
汪染接了那灵药,打开一闻,皱眉道:“百息丹?”
这百息丹可以说是最普通的灵药,上元宗的外门弟子,几乎人手都有好几瓶。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唐六郎笑的谄媚:“汪染,我这都送你东西了,这邪修的事,你是不是得帮帮我?毕竟是在你们上元宗的地盘,你出手,总比我自己找要快。”
汪染早料到唐六郎是为此事而来,便收了灵药,应道:“行,我就派人帮你找找。”
“谢嘞!”唐六郎赞美感叹道:“汪仙子真是人美心善,在下拜服,拜服!”
汪染轻笑摇头,暗道唐六郎果真是人间开心果,他一来,没头没脑的说上几句话,她就能跟着笑半天。
当晚,汪染安排人给唐六郎分了个房间,唐六郎便在倚梅居歇下了。
第二日,汪染专门去了趟茶峰,拿了唐六郎给的画像,拜托他们传消息下去,帮忙留意那画中之人的行踪。同时汪染又说明了那邪修出手伤人的一些情况,若是茶峰有留意到,也是可以的。
距离宗门大比,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若非唐六郎亲自找来,汪染也不会在其他事情多费心力。
茶峰速度很快,当天下午,就已经给了汪染反馈。
原来,这邪修虽已逃到了上元宗的地界,却并没有收敛,仍然犯下了伤孽,惹得了上元宗的注意。茶峰本来已打算将这补杀邪修的任务放出来,正好碰上汪染也来拜托调查。
汪染得知此事,便顺势接了那任务,跟着唐六郎一起下了山。
既然是邪修,还能从唐门手里逃出来,总归还是有点本事的,正好可以给她练练手。
茶峰那里的记录显示,在汪染之前,还有两人接了这任务。
汪染带着唐六郎,打算劝说那两人放弃任务,可一见面,才发现,接了任务的是霍诚和司徒汶雨。
不知为何,霍诚听了汪染要和唐六郎一起去抓那邪修,便以任务为由,执意要跟着来。司徒汶雨现在就是霍城的跟屁虫,见他要下山,自然也不跟放弃任务,嚷嚷着也要跟过来。
汪染无法,又觉得多两个人,也算有个照应,便也同意了。
于是,他们一行四人便下了山。
茶峰所给的资料上记载,在竹武镇上,有发现妖邪作祟,常有青壮男子一夜之间,须发全白,衰老干枯,若问及原由,一个个的却全都老眼昏花,脑袋糊涂,什么都记不得了。
竹武镇以竹式花灯为特色,因起精巧特别,也被贩卖到各处,极其受富贵人家的喜爱,甚至还会进贡到上京皇城之中。
每年竹武镇都会准备花灯展览会,进行花灯展示贩卖比拼,这是镇上的特色,所以都会吸引很多游人前来。
汪染他们这次下山,也正好赶上了这次的花灯节。
夜色已深,竹武镇上却张灯结彩,犹如白昼。各式各样的彩灯挂在外面,常有手艺不凡引人注目者,比汪染曾在北阳城看过的花灯节都要热闹。
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想来那邪修薄菀想要取人精气,最近出现在这竹武镇中,便是冲着这次的花灯节来的。
街上人气旺盛,薄菀又藏匿身形,贸然寻找,自然是没有办法抓到她。汪染他们便用了收敛灵息的灵器,伪装成普通凡人,混迹在街上的人群中。
霍诚和唐六郎因为是修真之体,精气旺盛,便自发当了那吸引薄菀的靶子。
为了扩大搜索范围,四人便分散开来。
汪染沿着主路一路前行,边走边看向周围花灯,顺便欣赏,同时心里打量着,想着也许可以买一个回去做个纪念。
汪染本就生的貌美,如今夜色彩灯辉映之下,美人如明珠般璀璨耀眼,惹的身旁路人,纷纷侧目,偷偷的看了过来。
汪染的注意力都在邪修踪迹和路边花灯上,自是没有注意到这般情况。
她虽无意,可也太过扎眼,引得远处的一行人,便也看了过来。
为首的女子杨柳腰身,脸若芙蓉,也生的美貌,汪染出现之前,她正被身边的三个师兄围着献殷勤,而周围路人的目光,也时不时的落在她的身上。
方培培很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感觉,可当发现身边三位师兄突然走了神般的往另一边的长街上望去的时候,她便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师兄,看什么呢?”
方培培的目光也跟着看过去,她一眼就看到了汪染,便更觉气闷,不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出了名的内门之耻。”
方培培嘴角挑笑,眼中露出点不怀好意来,便脚步一转,带着身边的三位师兄,冲着汪染走了过去。
第36章 三十六个大佬(二更)
北阳城中, 汪家, 东方家和方家是主要的三方势力和修真家族。
其中, 东方家以驯兽为名,汪家炼器, 方家炼药。
方岑岑是方家的二女儿,与汪染同日出生。她是庶女,母亲难产而死,方岑岑便被交于正室抚养长大,虽比不得嫡长女的金贵,但日子过的也算不错。
方岑岑一向与汪染不对付,两人明明同日出生,可偏偏同日不同命, 汪染什么都比她好,这让方岑岑越发盯紧汪染,只希望有一天能压过汪染去。
汪染拜入上元宗时, 方岑岑为了攀比, 也来了, 可谁知汪染进了内门梅峰, 而方岑岑却只能在外门修行。
所幸,内门和外门之间,无事也不会有太多的沟通, 所以这许多年来,两人之间,倒也是相安无事。
汪染十年修为并无寸进, 直至今日都无法筑基的丢脸言论,也少不得方岑岑在外门的推波助澜。
昨日生辰,那三位师兄为讨方岑岑欢心,便邀她下山,多留了一日,专门过这花灯节来了。
如今,方岑岑难得的碰上汪染,心中冷嘲热讽之词早已翻滚酝酿,便忙靠了过去,定是要叫汪染下不来台!
汪染此时,被街边小摊上挂着的一个竹子花灯,吸引了目光。
那花灯做成了个酒坛模样,只有一掌大小,很是小巧可爱,花灯的中间,画了个弯弯的月亮,恰巧映在那灯芯明亮的位置,设计的很巧妙。
汪染很喜欢,便伸手向去拿,可她刚要碰到那花灯,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将那花灯给拿了去。
汪染转头,便看着方岑岑站在旁边,左手伸着,接过了旁边那男人递给她的酒坛花灯。
方岑岑面上笑意盈盈,嘴里的话却毒的像蜂刺:“汪染,宗门大比就快要到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逛灯会,看来是知道要输,连修炼都懒得修炼了,呵,也对的你这内门之耻名号。”
方岑岑从小就和自己作对,汪染早就已经习惯,每次见到她听她说话都只当野狗乱叫,并不在意。
如今,汪染虽有些可惜那酒坛花灯,但也知方岑岑是故意挑衅,便不欲与她纠~缠,看了她一眼,转头就走了。
汪染一走,方岑岑就更不乐意了。
她声音甜甜,撒娇道:“师兄,你们看,我说话,她都不听的,完全是当我这个人不存在,内门弟子就了不起吗?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这话完全就是颠倒黑白,但那早已被方岑岑迷住的三人,却并没有这样的辨别能力了。
三人之中,蒋翔至和余书戎是外门弟子,因着内外门之隔,自是不敢说些什么。但那傅海是内门弟子,茶峰座下,且如今修为是练气八层,比汪染高了一层,占尽身份优势,如此便迫不及待的为方岑岑出头了。
傅海直接拦在了汪染的身前:“汪师妹,我乃茶峰座下傅海,修为高了师妹一层,便斗胆称一句师兄。既然是师兄,那么汪师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便该指出来。刚刚,方师妹正和你说话,你就这么走开,未免太过无礼。”
汪染停了脚步,微微皱眉,瞥着傅海。
能把仗势欺人这四个字表现的这么无趣脱俗,也是个人才。
罗里吧嗦一大堆,中心思想不就是为方岑岑出头吗?
汪染冷冷一笑,反问道:“方岑岑的话更无礼,傅师兄没有听到吗?”
本来美人一笑,很是惑人。
但傅海一听汪染直接顶嘴,面色便不太好看,冷了脸,说道:“方师妹心思简单,有话直说,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你这样计较,太给内门丢脸。”
汪染一听乐了,继续回怼:“傅师兄这样子揪住我不放,难道不是计较吗?不给内门丢脸吗?”
汪染这话,其实是有点无理取闹,故意激傅海的。
她本来无意与这四人有什么纠~缠,可奈何他们不懂眼色,非要凑上来,汪染便也不想给他们什么面子,免得别人,都以为她好欺负。
关于她的流言,汪染刚出关的时候,就听到过一次。
若说汪染完全不在意,那倒也不可能,汪染也还曾偷偷的去那玉简实录上面看,上元宗的人是否有匿名说她什么。
可玉简实录上面,并没有关于她的讨论或者诟病之语。汪染便认为,她这事在宗门之内,也就只有几个人碎嘴而已,便不再在意。
可不在意是不在意,一出门就碰上四个人上赶着添堵,她若还是微笑以对,那还真是叫人当她软弱好欺了,所以汪染回的牙尖嘴利,一点都没客气。
傅海被汪染这话堵的一滞。
蒋翔至和余书戎是外门弟子,修为一个练气七层,一个练气六层,但因为是外门弟子,虽然心中对汪染编排不少,但是当面,还是不敢出口授人以柄的。
方岑岑的修为是练气六层,汪染进境缓慢的情况下,她还被汪染给压一头,就更觉不爽,如今见身旁两个师兄连句帮腔的话都不敢说,心中只道窝囊,更加看他们不起。
而这傅海,虽然还算中用,但到底还是嘴笨了些。
方岑岑眼波流转,只两秒就落下泪来:“汪染,是我说话不好听,你别跟傅师兄顶嘴,他到底是师兄,你这样不守礼数,怎么行?都是我的错。”
晶莹的泪珠滑过方岑岑的脸颊,惹人垂怜。
傅海本来被怼的打算偃旗息鼓了,可一见方岑岑这样子,又听她所言,立刻重新明确了自己的师兄身份,也不打算跟汪染讲理了。
傅海先劝了方岑岑两句,便转向汪染,声音冷硬:“汪染,你我同属内门,我又修为高于你,便是你的师兄。修真界论资排辈,既然我是你的师兄,那么你便该听我的话。我命令你,跟方师妹道歉。”
这傅海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他以为他是谁?一句师兄就能上天了?
汪染都不屑与他斗嘴了,勾勾唇角不屑一笑,绕开傅海,转身就走。
傅海放话出来,本想让方岑岑另眼相看,却被汪染这般无视,也早就恼火了。
他自恃修为高于汪染,便也不打算客气,上前两步,拦在汪染的前面,摆开了拼斗的架势,喝道:“汪染,今日,我就教教你规矩,让你知道,面对师兄的礼貌!”
汪染早有提防,见他拦路,右手边摸上腰间。
若是傅海有异动,她便直接取出裂云鞭,抽他个七荤八素。
之前五人对峙之时,周围人就看出异动,早早将他们给空了出来。如今一看真要打,人们离的更远了。
两相对峙,一触即发。
“傅海,你说要教谁规矩?”
冷漠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汪染转头,便看见霍诚越众而来。
他的身旁,围观群众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仿佛迎驾一般。
霍诚的脸上,并没有半分笑意,如同覆盖了冰霜一般,瞳孔暗沉,藏着厉色,迈步而来,周身自带威严气势和压力。
傅海一见霍诚,刚刚的嚣张就没了,勉强挤了个笑,叫道:“霍师兄。”
霍诚虽只回了上元宗两年,也不时常待在竹峰,但他在宗内,也算是个名人。
天之骄子,逆天一般的修炼天赋,杀伐果断的冷面无情,帅气逼人的英俊脸庞,层层而上的实力,这些都让霍诚积威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