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陪我逛花楼——堰桥
时间:2020-05-01 09:32:28

  顾云清的手贴着他的脸,叫:“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烧了?”
  顾云清趴在他身上,手贴着他的额头,任由她这么胡闹,他非魔疯了不可,曹暨推开她坐起来:“我没事!”
  顾云清被他一推,还以为他因为被自己拆穿了情绪,所以恼了,侧着头打量他:“想哭就哭,憋着干嘛?王谢两家已经纳吉了,明年就嫁娶了,你再怎么想,人三姑娘也不可能是你的了,哭过以后就忘了,咱们再找一个,我就不信了,咱们阿暨这样俊俏的小崽子,会找不到比那王三娘更妙的姑娘。”
  得了,顾云清以为他是伤心王三娘了,曹暨无奈说了一句:“我没事,是屋顶的灰尘落在了眼里。”
  “对,对!屋顶的灰尘落眼睛里。咱们阿暨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伤心?”顾云清顺着他的话说,顺带抄起边上拂尘,往上一个蹦跶:“我给你把灰尘赶了!”她这个哥们做得多到位?明知道他扯谎,她还给他圆谎,拂尘扫过边上的墙壁,谁料墙上刚好有一只蜘蛛不知道什么时候织的网,被拂尘搅动的风一卷,一丝一缕飘进了顾云清的眼睛里。
  “哎呦喂!我的娘啊!”顾云清叫了起来,一屁股坐在榻上,伸手要揉眼睛,曹暨问:“怎么了?”
  “灰尘也进我眼睛里了!”顾云清哀嚎。
  曹暨站起来叫:“别揉,我给你吹吹!”
  顾云清仰头,心里嘀咕,哪怕她这么锻炼筋骨,天生品种不一样,自己就硬生生比曹暨低了半个头。
  曹暨伸手抚上顾云清的脸,真不知道自己前世眼睛有多瞎,才会觉得有这般的秾丽的一张脸,会是个男儿。
  拨开顾云清的眼皮,也不知道这个混账转动着眼球在想什么,挺直的鼻下,粉红的嘴,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深吸一口气,再对着她的眼睛,极其轻柔地吹了一下。
  轻柔的暖风进了眼睛,没来由的顾云清心头,如一只小肥猫的爪子从厚厚肉垫中探出划拉而过,异样极了,把他一推,退后一步说:“好了!好了!好像出来了!”
  “还有一只,我再给你看看?”
  顾云清感觉今天的曹暨格有些那个什么?到底是什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正常。她摆摆手:“大老爷们,一点灰尘哪里能难倒我?走了,走了!赵家老四说万花楼新来了个江南姑娘,吹拉弹唱无所不能,一条水蛇腰,柔若无骨,那手嫩地如豆腐,一掐可以出水。咱去看看?”说话之时,眼波流转倒是将一个纨绔拿捏地恰如其分。
  曹暨低头浅浅一笑,没有她的日子,他就一直在琢磨顾云清的一言一行,她逛花楼,走茶肆,斗鸡走狗,是长安城里的纨绔数得上号的。想来不过是为了给她的女儿身做掩护。也难为她那浪子模样,从小就练就地那般好,瞧瞧那个嘚瑟浪荡劲儿?
  顾云清见他不答,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嘿,哥们!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曹暨伸手压住了顾云清的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中,她的手不像她说那小春娇的手那般如羊脂一般细腻,常年练武,手掌心里有茧子。他很想拿着这样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那热乎乎感觉多好。
  顾云清看着曹暨眼神温柔似水,摸着她的手,完全不似往日那样与她嬉笑怒骂,心头一凛,阿暨魔障了?叫:“喂,哥们!咱要去摸小春娇的手,你摸我的手做什么?”
  曹暨发现自己失态,呵呵一声干笑:“我先练练,免得等下不知道怎么摸!”
  顾云清张开嘴,又闭上,问:“这个还要练?”曹暨索性将她的手包住,从手背摸到手指,再回过去,顾云清被手上传来地感觉闹地汗毛竖起,对他说:“你真要练,不如我给你叫外边的春儿过来?”
  曹暨这才停下手:“不用了,我已经知道摸手的奥秘了,不如我们出发?”
  “走!”顾云清显得神采飞扬。
  两人出门,顾云清招手带上自己的小厮,顾云清的小厮叫冬儿,曹暨的小厮名唤春儿,绝对不是偶然巧合。实在是两人自幼混在一起,一个到了年纪要找小厮了,另外一个也吵着要,这么着两个名儿一个路数,就没什么稀奇了。
  两人从侧门走出去,遇到了拦路的家丁。是了!今日顾大将军回府,此刻正在陛见。顾云清和她娘一直养在他外祖靖边侯身边,这会子她那个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几次的爹要回来了。
  那家丁对着顾云清弯腰道:“六郎君,大将军得圣人召见,等下就要回府。请郎君随小人回府。一家老小等着郎君和夫人。”
  顾云清呵呵一声:“知道了!我等下跟我阿娘一起过去,阿暨,我们走!”
  “郎君要是不回去,小的无法回禀将军。”那人弯腰对着顾云清说道。
  顾云清转过身去,走到那个家丁面前,带着有些可笑的口气:“这个事情你回去禀小宁夫人不就行了,怎么回禀将军,她会不知道?”
  曹暨走到她身边,勾着她的肩膀:“刚才还说我磨叽,你再磨叽就晚了!”冷眼看着那几个家仆,前世里这可是一个关键节点,此刻要是云清回去,那是要丢掉半条命的。
  顾云清被曹暨勾着往前,完全不理会那几个家丁,勾肩搭背哥俩好地向万花楼出发。
  不得不说哪怕从唐末开始混乱了一百多年,长安到底是京城,太平盛世是繁华昌盛,而现在这种就是歌舞升平。出了这四城门,用不着两百里,那便是战火连天,饿殍满地。
  万花楼就是这样粉饰太平的所在,里面的姑娘,日出献艺,日入献身。
  白日里,交个十两银子,上楼找个雅间,点上一壶茶,一个姑娘能陪上一下午。
  一到那红彤彤的灯笼亮起,白日里一下午十两银子的姑娘,此刻就是百两甚至千两一霄,也自有人去。
  可见这世道之上懂得欣赏雅趣之人太少,而重身欲之人太多。他们还年少,钱财不多,那便装个风雅,来听个曲子。
  万花楼里的姑娘各具特色,能歌的堪比大唐歌妃,能舞的尤胜汉室飞燕,还有那专攻特殊技艺,只在晚上出现的胡姬。
  小春娇是江南来乐姬,善弹琵琶,十指纤纤,一手按压弦,一手拨弄,珠落玉盘的琵琶声,伴随黄莺出谷的歌声。
  唱词乃是白乐天的忆江南。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那软糯的声音仿佛当真将人带往江南,一曲罢了,顾云清一招手,让那姑娘走过来,她垂着头,睫毛纤长,桃腮粉面,如这三春里的娇花,羞羞答答地坐在了顾云清的边上,顾云清将她一把搂住,挑起她的下巴,用食指划过她的嘴唇,一抹口脂印在了云清的手指上。
  曹暨看着她贴在小春娇的耳边,带着浪荡的声音:“我从未去过江南,不知那江南是否如这词句里唱地那般美妙,不过看春娇的容颜就知道江南定然是美妙至极!”
  若非前世自己亲自替她换了衣衫,就是打死他,都没办法相信,眼前这个调戏着小春娇的纨绔,会是女儿身。可见不是自己眼瞎,而是云清扮男人扮的太成功了。
  “奴也不曾见过这般美景!”那小春娇推开了顾云清的手说:“奴,家在杭城,父兄皆战死,只余妇孺在室中,侄儿年幼嗷嗷待哺,阿母无奈,将奴换了十两银子,换上半月口粮。”
  这下子让还想演一会儿浪荡子的顾云清静默了,这么一个姑娘不过是他们的一顿茶钱?想起外祖说这个世道不知道何时结束,他们这样的豪门大家也已经只剩下祖孙三人,外面就可想而知了。
  做这一行的最是会察言观色,见顾云清脸色沉郁,那小春娇连忙说:“郎君恕罪,是奴不该说这等话,让郎君不高兴。”
  顾云清回过神来,即便是做戏也是需要情绪的,小春娇那一句话无异于冬日里的一盆冷水。总觉得自己若是再拿她调笑跟禽兽何异?
  再好的兴致,此刻也破坏殆尽。她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道:“行了,我不怪你!不过今日却被你败了兴致,走了!”
  曹暨摇头,她还真当自己是男儿了?还败了兴致?他跟在她身后。
  顾云清快步下了楼梯,楼梯转角边上有一排座位,是随从坐的地方,春儿和冬儿跟上来,顾云清刚要从正门出去,被曹暨一把拉住道:“跟我走!”拉着她往内而去,穿过放置杂物的小间。
  “你这是做什么?”
  “从后门而去!”待曹暨回答她,两人已经从凌乱后边小门穿了出去,花楼就如同孔雀,只能看门面,不能看后边。后门出去又脏又乱,还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好好的大路不走,走这里做什么?顾云清看不懂曹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作者: 啊啊啊!这么多留言啊!阿暨大家喜欢,不知道清崽是不是大家也喜欢呢?
 
 
第3章 
  万花楼前面灯红酒绿,后面却是乌烟瘴气。隔开一条狭窄的街道,是一片低矮的棚户。一股子难掩的臭气过来,让出生之后一直生活在侯府的顾云清差点呕出来。
  跟着曹暨穿行在狭窄的过道内,到处都有衣衫褴褛的人,或是蜷缩在角落里或者直接躺在地上,顾云清甚至不能辨别有些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这就是大梁的京城长安,纸醉金迷之下,是满目疮痍。顾云清问曹暨:“阿暨,干嘛?我外祖嘱咐过,这种地方不要来!”
  刚刚说这么一句话,一个魁伟的男人过来,把一个馒头扔在地上,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捡起馒头塞嘴里,那个魁梧的男人问他:“你女人呢?”
  “在后边!你去吧!”
  这才是逛花楼的本质,曹暨看她小脸刷白,摇了摇头,这姑娘就是叶公好龙,表面上浪荡地很,看见这个不行了吧?
  两人想要从小巷口穿出去,却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叫着:“到那边去看看!”
  顾云清看向曹暨:“顾府的人?”
  “没错!”曹暨对她说。
  “他们要干什么?”
  曹暨刚刚要开口,却见一个家丁看见了他,大叫:“在这里!”
  曹暨拖着云清返回巷子里,那几个家丁一路追过来,云清跟着曹暨没头没脑地七拐八弯地蹿来蹿去,她头都晕了。这是长安城的另外一面,这种犄角旮旯,她从来没来过。也不知道曹暨为何能如此熟悉?
  她晕,那些家丁倒是不晕,想要从另外一个口子出去,还有家丁守着。云清暗骂一声:“草!”这是天罗地网,有必要吗?
  小河边上一艘船刚刚靠岸,上来几个花里胡哨,妖里妖气的女子,曹暨拉着顾云清走上水埠头,跳上了船去,那船家说:“这是咱们楼里的船,上来做什么?”
  “去西市!”曹暨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那船夫。那船夫掂了掂手里的元宝,眼睛里发出了光。
  “去西市来回就两炷香的时间,耽误不了你什么!”曹暨说道。
  那船夫嘿嘿一笑,看了看两人说道:“那就坐好了!”
  船夫摇着撸,穿过小石桥,顾云清刚要抬头,被曹暨一把抱在怀里,用袖子遮住了两人的脸:“低头!上面有人!”
  曹暨抱得太紧了,顾云清一下子无法挣扎,摇着撸的船夫惊叫:“两位郎君,忍忍就到了!咱们这个船又没个雨蓬,两岸上的人可都看见了!”
  顾云清扒拉开曹暨的袖子,探出头去,深呼吸,被他抱紧了又遮住了脸,她都快没法子换气了。看向那个船夫,瞪眼说:“你瞎说什么啊?”
  说着转头拍了一把曹暨:“我快被你给勒死了!”
  曹暨此刻心头砰砰跳,方才是见那桥上有顾家的几个家仆,想要遮掩,却没轻没重将云清一把抱住了,再遮了面,却没想遮面之后低头看怀中的云清,嘴唇粉嫩,脸上因为奔跑泛起了红晕,让人不免心神荡漾,实在难以把持,强行把持的结果就是他的脸也是涨得通红。
  那船家用暧昧的眼光看着他们说:“老头儿的船坐的都是花楼里的女娘和倌儿,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两位郎君正是情浓之时,也是正常。小郎君且耐一耐,西市那里外客多,多的是客栈。上了岸找那客栈宿上半日,就什么都解了!”
  顾云清恍然,磨了磨后槽牙:“你……以为我们是断袖?”
  那船家一副就是个特别明白的明白人说:“看破不说破,这等事情在咱们这里稀松平常!”
  “我们是兄弟!”曹暨看云清不高兴了,忙着解释,这个老头儿误会他们是断袖,他无所谓,反正只要是一对儿,他都高兴,不过云清不喜欢,他自然也不喜欢。
  “两位小郎君还生嫩地很,生嫩地很啊!”简直就是越猫越黑。
  顾云清跟那赵四郎时常混迹在一起,自然知道什么叫断袖,回味了一下方才的整个过程,特娘的,方才她被拉下来,又被他遮了面,这老头儿以为她是小欢了,以为她在下面,她顾云清一直威武雄壮。小欢?她可不干。
  顾云清想着反正这个老头儿也不认识自己,索性一把搂住曹暨,另外一只手挑起曹暨的下巴:“船家你说的倒是没错,只是我是大欢,他才是小欢!你可明白?”
  曹暨一下子脸绿了,这混账说什么呢?她是大欢?她怎么做大欢?脸上露出不忿,被顾云清拍了拍脸:“来,给爷笑一个!”
  却见那混账挤眉弄眼,曹暨扯出一抹笑容,这个混账,唉!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啊!”那老头儿叫:“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到了!到了!”曹暨叫着,那船靠上水埠头,曹暨伸手拉着顾云清上了岸,云清耳朵极尖听见后头那个船家说:“小狗可以爬大狗了。活到了老,见到老啊!”
  西市是长安城最大的平民居住之地,往来都是小商贩,很是热闹,与刚才那种做作的歌舞升平不同,这里带着浓郁的烟火气。货郎在那里叫卖,穿着布衣的小娘子穿行其间,在那里叫卖:“卖花喽!好看的绢花,来一朵哦!”
  曹暨将顾云清拉到一个摊子上,四十来岁的摊贩,边上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副扁担,两个桶,三张板桌,一个桶用碳火闷着烧饼,另外一边是暖气蒸腾的豆花,曹暨叫了一声:“老丈,两个咸口的烧饼,两碗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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