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陪我逛花楼——堰桥
时间:2020-05-01 09:32:28

  “不是打杀,真的只是教训!”老太太说道。
  顾云清看向她:“果真?”
  “自然如此!”顾奎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会这么难缠,他摆出父亲姿态说。
  顾云清吼了一声:“冬儿!”
  “郎君!”
  顾云清对着冬儿说:“给我去拿根棍子过来!我要让我祖母和我父亲教教我这个蠢孩子,那么粗的一根棍子是怎么用来教训孩子的。”
  冬儿蹿了出去,拿了一根棍棒过来,顾云清拿在手里笑了笑:“这个恐怕比父亲要教训我的棍棒还细一些吧?父亲您说呢?”
  顾奎这个时候不说话了,顾云清穿好鞋,拿起棍棒对着顾奎抱拳:“父亲,请!”
  秦老侯爷问一句:“云清,你要做什么?”
  “我让父亲,祖母,还有内官大人看看,说什么是拿来教训我的棍棒,一般人能挨上几棍?”顾云清提着棍往外走,侯府后面有一片场地本就是练武所用。
  “云清,不可造次!”顾奎吼道。
  顾云清哼笑一声,难道以为她要打杀下人,来试试棍棒?定她一个暴虐成性之罪?
  回过头去,看向几人:“掌灯!”侯府的下人点燃了灯火,整个场地上灯火通明。
  顾云清看向边上的一棵枫树,不算大,小碗的碗口那般粗,大约两丈高,顾云清摸了摸树干问顾奎:“父亲以为这棵树比之孩儿的腰板如何?”
  顾奎嘴里发苦,若是她真的要拿人来打,还能说她一个暴虐,这么一棵树?顾云清手执木棍,运力扫过去,一声巨响之下,那棵枫树应声而断,这个臂力,这个年纪,很是了不得了。
  “父亲,乃是征战沙场的老将。我不过是一个养在外祖身边的十五岁的小子。我尚且能一棍将这么粗的一棵树,拦腰打断。若是今日没有菩萨保佑,为我挡上一档,盛怒之下的父亲一棍扫在我身上,我今日岂不是命丧自己家中?我想问一句,您缘何要打杀我?”顾云清走上前去,逼问顾奎。
  顾奎今日一交手已经发现自己的儿子有一副好身手,方才出手打断这棵树更是让他心惊,这样一个儿子若是能继承他的衣钵,他也就算是后继有人了。只是这孩子是不能继承他的衣钵了。
  顾老太太看见顾云清打断一颗这样的树,心中惴惴,见顾云清弯腰问她:“祖母以为呢?”
  “云清,这个事情……”老太太一下子语塞。
  顾云清叹息一声:“我对祖母和父亲有孺慕之情不假,可我也不是个傻子,今日之事,让我心惊心寒,疼地不知所以。我与母亲常年住在外祖家,只当是父亲要征战无暇照顾于我,遭遇今日之事,我才明白并非如此。到底谁要我回来?真是祖母要见我吗?是谁跟父亲说我在万花楼?如果只是去听曲,父亲会震怒到那般地步吗?方才听见阿娘说什么贱人还是奸人?我不敢想,我身为顾府唯一的嫡子,家中除了祖母和父母,上面再也没有人能越了我过去,我想问问这个人是谁?想要诬陷嫡子,引主君杀害嫡子的人是谁?或者说父亲怎么就被挑唆上了,要杀我?”
  “这个?云清?”顾老太太呐呐道,老太太以为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事?却没想到一连串地话砸下来她无力辩驳。
  秦萱一下子明白了顾云清的想法,刚才在书房也讨论了,要让顾家的两个孩子发怒之后口不择言,没想到孩子居然又进了一层,想到了这里。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说是宫里那位的想法,那就得找一个替死鬼。
  她走了出来,站在顾云清身边:“老太太,当年的旧案要不要牵扯出来?当年谋害主母嫡子,不了了之,现在呢?这一手又来了,老太太,难道您还要包庇她吗?”
  那内监看向顾奎,顾奎杀子,既然是宫里授意的,在失败的第一时间,宫里自然是知道了。皇帝怎么都没想到顾奎居然这般无用,非但没有杀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反而打草惊蛇,因此派出了自己的贴身内侍,表面上是下午刚刚劝两家要放下心结,以后和睦相处,怎么又闹出这种事了?实际上是探听真实情况,随机应变。
  内监听下来,秦家并没有猜疑到陛下身上,他们的方向是顾奎宠妾灭妻,诛杀嫡子。也是,顾奎宠爱那对双胞胎是谁都知道的。顾家老夫人不喜秦氏,喜欢宁氏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往这个方向猜合情合理,与真相又离了十万八千里,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顾奎也听出了眼前母子俩的想法,这是要让他承认宠妾灭妻了?若是认了下来,那么家里的宁氏必须得死,想起宁氏,这些年他身边虽然女人无数,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却是最聪明,明白的,他将宁氏看做了正儿八经的夫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那对双胞胎儿子的亲母,就为了这一点,他就不能杀了她,寒两个儿子的心。
  顾奎咬了咬牙,说:“此事与宁氏无关。”
  “无关?也是,若不是父亲给了她依仗,她一个婢妾,敢做这样的梦?”顾云清笑了一下:“还是说父亲有另外的说辞给我听?只要父亲圆地过去儿愿意听,否则,父亲还想赖那宠妾灭妻,妄听谗言之错吗?一个嫡子的命还不如一个婢妾,这就是将军府的规矩?”
  “就算为父有过,也是你能妄议的吗?”顾奎问她。
  顾云清跪在地上,拿起地上的棍棒奉上:“父亲可以不顾曲直取儿的性命,儿奉上棍棒,父亲今日就不用任何理由,棒杀儿子吧!”这种情形之下,完全是逼迫顾奎要杀宁氏。
  内监看到现在,就希望事情照着秦家的想法走,用宁氏一条命,去歇了这件事:“顾大将军,圣人今日召您进宫说了多少话,就为了你和夫人能重归于好。你今日所做已经让圣人劝解之言白费。奴看下来,顾小侯爷说话也是有理有据。这些年,夫人和您之间的嫌隙也多半是因为那位,不如你就回去处置了吧!”
  看着顾奎脸色变了再变,却始终不肯松口,那内监心里也不舒坦,当今世道,妾室就是个玩意儿,为了一个玩意儿要违抗圣人的意思?内监再次提醒:“顾大将军,一个贱婢,难道还有什么不舍的?还有圣人下旨意不成?”顾奎这才勉强点头。
  顾云清看向顾奎:“既然父亲打算处置这个婢妾,事情又因我而起,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顾奎怒目向她看去,但见她嘴角挂着淡笑,略带讥讽。
  那个内监也知她意难平,既然打草惊蛇了,这个时候就要把蛇给安抚好了,因此内监说道:“大将军,那我们移步贵府?”
 
 
第9章 
  顾府的主院,将军和老太太出了门,小宁夫人歪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边上的一个妇人看着红泥炉上的水壶,把刚刚碾好的茶末投进去。
  一个丫鬟拿了拿了两根包裹丝绵的锤子,跪在踏板上给她轻轻地捶腿。
  那个嘴上有一颗黑痣的大丫鬟弯腰轻声问:“夫人,寻芳阁的那个如娘怀了身孕,夫人打算如何处置?”
  宁氏皱眉睁开了眼睛,嘴角冷笑一声:“把她提过来给我瞧瞧!”
  她比秦氏晚了半个月进入顾府,名分一个是妻,一个是妾,想她也是官家女儿,姿容出色,却低了那女人一头。
  好在不过半年多的时间,那秦氏就回了娘家,从此她就成了顾家实质上的夫人,平时跟着将军在南边儿,偶尔回来看看这群不省心的东西,打理一二。
  她捏了捏眉心,男人吗?逢场作戏总是少不了,城池攻下,收一两个美人也无可厚非,同僚之间送上一两个也没什么。不过他这么一只往里收,不往外送,这几年下来存下了三四十个小妾。有些他睡过一两回就再也不见了。
  这就如满橱子的衣衫,穿过一两回,扔吧?他舍不得扔,真的要他穿吧?也不见他穿。
  好在自己对他来说,是最特别的一个,这些年恩宠不断。
  大将军的原配只生了一个女儿,如今早早嫁人。在她进门前的其他三子一女都是贱妾所出,这些儿子大将军并不在意,放在军中,做个有职位的军官也就是了,也没见将军把他们当个什么人。
  那个庶女长得不错,初初嫁给了大将军的下属,算是笼络了人心,可惜啊!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伙计以为自己有了大将军做了岳父,就当自己是个人了。去年被大将军砍了脑袋,那个庶女还不服,来跟她哭闹?大将军索性将她送人做个玩意儿了。这下子不哭也不闹了,自生自灭就得了。
  而那个填房秦氏在顾府住了半年,侯府也不知道怎么教的,女人就是女人,在男人面前娇软柔美才能有长久的宠爱,她那样?不出半年,搬回了侯府,要不是有侯府这个娘家,这个女人早就命丧黄泉了。人啊!最怕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宁氏不禁嗟叹,世上蠢货太多,明白人太少!
  她是官家庶女,算是贵妾,明面儿上是她爹送给大将军的,实际上是圣人做主赐给将军的,身份自是不同。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这两个孩子很得大将军看重,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还有一个女儿,如今养在老太太跟前,这是明摆着当成嫡女来养了。
  除了身份上不是主母之外,其他的与主母毫无差别,府中之人,都是叫她一声“夫人”。
  后院这些个女人,要是消停些,每日赏口饭吃,也没什么!可要是遇上不省心的,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不过就像是一件穿过的衣衫,真要想起来,他要找,这件找不到,难道还没有别的衣衫可穿吗?
  宁氏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问那如娘:“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不喝避子汤?谁许你留下这么个孽种了?”
  “小宁夫人,你说到底也是个妾室,凭什么你能为将军诞下儿女,我就不行了?”那个如娘质问宁氏,她想要护住自己肚里的那块肉。
  宁氏看向她,娇笑出声,一个三十出头岁的女人,这样笑地花枝乱颤,走过去,她最恨人跟她提她是个妾室。宁氏一巴掌拍到那个如娘脸上:“你跟我比?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里来的贱人,还敢痴心妄想给将军生儿育女?
  宁氏转头看向身边的一个婆子:“王妈妈,把她肚子里不该有的那块东西给我去掏出来!记得,我要亲自验看的。”
  听到这个话,如娘才知道这真是要人命的,一下子脸色刷白,被人架着走,回过头来骂:“你个毒妇,不得好死!”
  宁氏伸手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上面是鲜红的蔻丹,猩红的唇突出话来:“骂人也不能换换花样?我什么时候怕过?”
  她从来都不怕,别说这么个小贱人,就算是那侯府贵女,也是个独守空房的可怜人罢了。更有趣的是,她不过是跟将军略微提了一句,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在逛花楼,将军就勃然大怒,听说要用棍棒打死他,这一次被他侥幸逃脱,下次难道还能有这样好的机会?
  早晚那顾云清得死,秦家那个老头子也得死,秦氏自然也活不成。只要将军把西北的兵权一收,加上南方的兵权,侯府的爵位,顾府的富贵,甚至以将军之能,这个天下,岂不是都是她儿子的?
  小宁夫人想想都要笑出声来,外边婆子来报:“夫人,将军回来了,请您去前厅!”
  小宁夫人连忙整理了仪容,补了胭脂,娉婷妖娆地走出去。穿过回廊往前院,进入厅内,敛袖一礼,柔情似水叫一声:“将军回来了?”
  顾云清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恨不能给她一根棍棒,让她撑着些。低眉敛目的,就跟没骨头似的,一个人若是不能站直了腰板,整个精气神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女人开始成这样了?或者说有的女人成这样了。说起来还是曹暨眼光好,那王三年虽然温柔和顺,却也是亭亭玉立的。
  宁氏抬头发现厅内站着许久未见之人,秦氏不是方才闹腾回去了吗?那个孽种逃出了将军府,闹得将军很是生气,她还在想等下怎么劝慰将军。一日不早,两日不晚的,有些事情其实不用那么心急的。
  她笑对着秦氏:“原来是大夫人和六郎君回来了,七郎和八郎很是想念他们的六哥呢!我让人去把他们叫过来?大夫人来得怎么这般晚,说好全家一起要吃个家宴的。夫人和六郎君今日住府里吗?我让人去打扫客院。只是可能要晚些了呢!”
  顾云清看着小宁夫人八面玲珑地做戏,侧过头看向宫里的内监,轻声一句:“客院?”
  那内监咳嗽了一声:“大将军,早早处置了。奴也好回去禀告圣人,让圣人安心。”
  顾大将军咽下一口口水,他……正在犹豫。
  也不知怎么地,外面一个女人冲进来扑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叫:“大夫人救命!”
  那女子扑到秦氏面前,满脸泪痕,在地上磕头:“求夫人救救如娘姐姐!”
  宁氏一听方才那贱人的名头,转过头去,对着边上的仆妇道:“谁放这个疯妇进来的?还不快给拖出去?冲撞了大夫人与侯爷,脏了小郎君的眼睛。”
  秦氏低头看向那个女子:“你知道顾府家宅,素来与我无关,你求错了人。”
  那女子眼见不行,爬过去在顾奎面前磕头:“将军,如娘姐姐不是普通的姬妾,她可是把将军从湖里捞起来的渔家女啊!将军,您不能看着她活活被害死。”
  这时候顾奎才反应过来,淮河边上的那个水乡女子,是那个女子将落水的他捞了起来,乡间穷苦,他将她带了回来,顺带睡了一觉,后来他就不知道了,反正放在后宅,不用干活,有饭吃,总比她之前的日子要好,问:“出了什么事?”
  “将军,如娘姐姐快死了,您去看看她!”那女子眼看有戏,站起来,往前带路。
  若真是要死了,顾奎觉得也是亏欠她了,急忙抬腿往里走去。
  宁氏脸色刷白,这顾奎拉了这么多的女人回来,没想到这个竟然是特殊的,她也忙跟着往前。
  秦老侯爷对着内监说:“内官大人,不如一起去看看?”
  那内监看这个情形,也就跟着一起进去。
  等秦家三口跟在内监身后往外走,宁氏走到老太太边上,叫了一声老太太,老太太脸色不佳,不搭理她。
  顾云清跟着那么多人一起往后院去,后院的一间厢房内,四个健壮的老妇,把一个女人绑在一张春凳上,那女子下边鲜血淋漓,嘴里被塞了布,脸上汗水泪水,将头发沾湿,已经不省人事。
  秦萱见这般惨状连忙捂住顾云清的眼睛,说:“我儿,莫要看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