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了许久的孩子没了,杀子之仇又不能报,叶迈兮从此之后便郁郁寡欢,一日日地消沉了下去,再也不复英姿飒爽的模样,
思及此,骆思存更紧地握住叶迈兮的手,随后故意叹着气道:“嫂嫂,要是太子哥哥知道什么人都想往东宫塞些歪瓜裂枣进去,指不定如何生气呢,你可不要这般糊涂呀。”
楚妍闻言,画得细长的眼微微眯了起来,嗤了一声道:“长鸾,你这话是何意?”
骆思存也冷了声音道:“若非如此,旁人这般关心东宫子嗣血脉,于己何益?”
“太子妃多年无所出,大家亲眼所见,咱们不过为大梁的传承担忧,就事论事而已。”楚妍看了一眼叶迈兮,冷哼道,“民间七出之条可写得清清楚楚,就算皇后娘娘在此,想必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嫂嫂只不过是身子偏寒,宫里的太医们可都明明白白地说过可调理,至于为何至今没能调理好,那也只能怪太医无能。不过,”骆思存话锋一转,用捉摸的语气看着楚妍道,“令长鸾好奇的是,贵妃娘娘的身子却是大好,可为何进宫两年,盛宠至此,偏生也没能诞下皇嗣呢?”
正想替楚妍说话的贤妃和丽嫔听了这话,心底长久以来的疑问也慢慢浮现心间。
若说楚妍身子不行,偏偏太医每次去瞧都是适孕之体,可她几乎夜夜受乾元帝宠幸,又怎可能怀不上?
除非,她是故意的。
楚妍故意不孕,这是骆思存一直以来都怀疑的事,毕竟楚妍的最终目标可是盛初寒,又怎会在这儿之前准许自己怀上乾元帝的孩子?
在她嫁给盛初寒,且为他生了个孩子后,骆思存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今日抛出此事,必定在其她妃子心中掀起了涟漪,若此事一旦传开,乾元帝必定彻查,届时即便盛初寒出面,也不一定能平息天子之怒。
骆思存心中冷笑,楚妍敢拿自己的盛宠和盛初寒的前途去赌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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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楚妍见骆思存三言两语便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狠狠剜了她一眼,稳了稳气息后,又朝着她厉声道:“长鸾,你三番五次地顶撞,本宫念你无知,始终不与你计较,可你若再胡乱猜测,休怪本宫翻脸!”
“长鸾,要不算了吧,晚宴快开始了。”叶迈兮拉了拉骆思存,恐她一时冲动,为此闹出了大乱子。
“没事的,嫂嫂,您在一旁看着就行。”
骆思存按了按她的手,知叶迈兮心中担忧,不过眼下这般情形,却是最适合搞些乱子出来,是以她步子一迈,往楚妍那边走去,“贵妃娘娘,长鸾明明是在向你求证,怎的就变成胡乱猜测了?您今日便说说看,方才长鸾到底猜测您什么了?”
“你若没有,那自是最好。”楚妍冷眼看着她,顺势便为自己寻了个台阶下,“今日之事,权当给皇后娘娘面子,本宫身为长辈,也理应替皇后娘娘多担待你一些。”
这番话她说得委屈至极,仿佛方才咄咄逼人的根本不是她一般。
骆思存冷笑几声道:“贵妃娘娘顾左右言其他的本事可真是一流,您若觉得是长鸾顶撞,不如咱们就去找父皇面前说说理去,然后再让太医来瞧瞧,娘娘这身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说着她便上前去扯楚妍的衣服。
楚妍反应很快,连忙错身躲开,然后惊慌着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来人啊,把长鸾公主给本宫拉开!”
一旁的丽嫔见状,当即就想上前来,却忽地被贤妃拉住,暗暗与她附耳道:“妹妹急什么,喊的又不是你,以楚贵妃的手段,对付长鸾那个黄毛丫头不简单得很吗?还用得着你出手帮忙?咱们不如先静观其变,看看长鸾意欲何为。”
丽嫔经这么一提醒,瞬间明白过来贤妃的意图,便稳住了身子,点头称“是”。
周围侍卫害怕惹祸上身,没有一人敢上前,只楚妍身边的宫女想要去拉开骆思存,拒霜见着了,也连忙上去拦着那宫女,不让她插手。
这边的声响很快惊动了另一边的文武百官们,他们闻声往这边瞧过来,但只远远看到两个身着宫装的女子扭打在一起。
骆思桓让身边的內侍去问发生了何事,没过一会儿他便回来答道:“回禀太子殿下,是长鸾公主和贵妃娘娘打起来了。”
此言一出,方才还吟诗作对,兴致极好的众官一时面面相觑,脸色各异。
骆思桓眉头皱起,问道:“可知是为了何事?”
那內侍摇着头道:“奴才不知。”
他暗自思忖,明明晚宴便要开始了,骆思存还为个楚妍如此失面,而且叶迈兮也在那边,竟也没有阻止。
他觉得不对劲儿,正想问问景无虞如何看待此事,却见他正昂着头望着那两团影子,唇边笑意盎然。
骆思桓凑过去,沉声问道:“景世子,戏看得如何了?”
众目之下,景无虞侧过身子对骆思桓见了礼,而后目光又朝那边看去,仿佛被什么黏住了一般,“臣只是在猜哪一位是长鸾公主。”
“猜着了吗?”
“猜着了,”景无虞道,“将人压着打的,必定是她。”
“何以见得?”
说起骆思存,景无虞眼里流光溢彩般,仿佛点亮了星火,“她猛得很,怎么会打没把握的架?就连臣,也在她手下输过。”
景无虞想着那些往事,情不自禁地笑起来。骆思桓见他这个样子,嘴角抽了抽,正欲说话,便见乾元帝和王娴音在内侍宫女的簇拥下过来了,想必也是听到了消息。
见状,景无虞率先提步往前,愉悦道:“走吧,去看看殿下的妹妹打的什么主意。”
*
百官相携着前去参拜,然这一上前,骆思存和楚妍失了仪态的模样便映入众人眼帘。
骆思存还好,只发髻稍微有些凌乱,楚妍则狼狈一些,不仅妆容花了,连宫裙都歪了。两人跪在乾元帝面前,前者从容坦然,后者嘤嘤哭泣。
“真是反了你们了!明知重阳佳节,竟还给朕闹出这等事来!你们一个身为贵妃,一个贵为公主,却不顾礼仪当众胡闹撕打,如此丢皇家脸面!看来朕平日是太纵容你们了!”
乾元帝神色震怒,一来便指着两人发了一大通脾气。
王娴音见此,连忙安慰道:“皇上,您消消气,也许是事出有因呢。”
乾元帝稍微平复了下,皱眉对楚妍说:“爱妃,你与长鸾之间到底有何矛盾,非要丢脸丢到这个份儿上?”
“皇……皇上……”楚妍抽抽噎噎地,做出一副泫然欲泣,委屈至极的模样来,“今日之事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愿承担一切,甘受责罚。”
骆思存在一旁看着这副我见犹怜的画面,始终不发一言,心中不由得冷笑,这些男人,便是喜欢这种前后两面的蛇蝎女人吗?
果不其然,乾元帝看了,面上立时不忍起来,想去扶起她,又碍于众人的眼光,只好放缓和了声道:“爱妃,你只管说出来,若受了委屈,朕定为你做主。”
楚妍身子一顿,因这这话心底暗暗生起了几分恼怒,她本就是以退为进,望乾元帝随便惩罚,那此事便能就此翻篇,到回宫之前,她还有时间去清理那些遗漏的线索,可没想到眼前这昏君完全不顾自己的女儿和文武百官在场,竟然如此维护她。
思忖片刻,她收起了眼泪,哽咽道:“皇上,今日真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小人之心,才致长鸾对臣妾不满,您就惩罚臣妾吧,千万别怪长鸾。”
她这番话其实说的已是事实,但听在多疑的乾元帝耳朵里,便是她心善,想要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登时心里又是心疼不已,连忙扶起楚妍道:“贵妃你莫再说了,朕已知道怎么回事了。”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骆思存,换上一副截然不同的威严脸色,厉声道:“长鸾,近些时日,朕听闻你屡次不将长辈放在眼里,你身为堂堂公主,不学谦恭,不知礼数,偏学得如此跋扈之行,看来不让你吃些苦头你便长不了记性!朕罚你今夜不得入宴,禁足三日,直至启程回宫!”
众人听到此话,都不由得一惊,要知重阳祝福有四:佩茱萸,谓之辟邪翁;赏秋菊,谓之延年客;登高处,谓之辞青避祸;饮菊花酒,则寓意人长寿。
今晚虽不是重阳正宴,但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便是饮九轮菊花酒,而明日则有登高辞青之行,乾元帝做此处罚,分明是告诉众人,长鸾公主顶撞楚贵妃,是失福之举。
王娴音脸色煞白,连忙跪下,行大礼道:“陛下,此事还未查明详情,长鸾可一句话都还没说,您不能只信楚贵妃的一面之词啊。”
乾元帝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有些疲惫困倦,便不耐烦地说:“皇后,朕还没治你管教不严之罪,你倒先来求情,还不赶紧起来,文武百官看着,成什么样子!”
王娴音还欲再说,骆思存终于蓦地出声道:“母后,不必为儿臣求情……”
她抬眸看着面色沉沉的乾元帝,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眼中的泪凝在眼眶下,却被她硬生生地逼了回去,片刻后,她一字一句道:“儿臣,认罚。”
虽然她早就决定认下责罚,毕竟公主们犯错,大多只是禁足了事,可见着乾元帝迅速拉着楚妍进殿的背影,她心中对这个父亲最后的一丝期待终于消失殆尽。
骆思桓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本就不觉得骆思存会莫名其妙失态,但想到乾元帝从小到大对她的纵容喜爱,以为乾元帝只会小惩大诫一番,再加上后宫之事,他不甚方便出面,是以并未阻止,没曾想,乾元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如此狠绝。
他眉头紧锁,不明白为何自己尊敬的父皇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只听取一个妃子虚与委蛇的一面之词便罢了,竟还当着百官的面训斥了一向贤良淑德的王娴音。
难道那楚妍,真有那般蛊惑君心的魅力吗?
其实不止骆思桓这般想,一旁的许多大臣皆是心中有虑。
虽说那长鸾公主从小娇生惯养,倨傲娇蛮,但却从未听说过无缘无故打架之行径,反倒那楚贵妃在宫中的狠辣手段早已有所耳闻,此事一看便有内情,偏生乾元帝为了袒护楚妍,对自己女儿和结发皇后如此狠心。
骆思桓一时想不透,便上前一步,准备追上乾元帝为骆思存求情。
然这一步还未踏出去,便一左一右被两个人按住了身子。
左边是景无虞,右边是叶迈兮。
他目光疑惑地在两人身上扫了几眼,只听叶迈兮轻声开口道:“殿下,长鸾让我们不要插手,她说她自有分寸。”
骆思桓心中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又转头看着景无虞问道:“你呢,你又为何阻止?”
景无虞望着骆思存被侍卫带走的身影,低低笑了一声,却答非所问道:“她还挺会演戏。”
骆思桓拧着眉头,恼道:“存儿喝不着九轮菊花酒,登不了高,全不了重阳之礼,你竟还调侃得出来?”
“殿下此言差矣。”景无虞懒懒勾唇,低声道,“有我在,她绝不会是失福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公主要放大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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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骆思存坐在行宫的宫殿里头,听着外面天籁美乐、震天欢笑此起彼伏,心头却出奇的平静。
“公主,晚宴都开始这么久了,皇上竟还不来请您去赴宴,莫非这次是真的铁了心了?”秋英不不时地望向门口,显得十分焦虑的样子。
骆思存瞧了一眼身旁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她笑了笑,慢吞吞地说:“罚就罚吧,本宫不在乎。”
秋英急道:“怎么能不在乎呢,这可是重阳晚宴啊。”
“不在乎,自然是因为本宫另有安排。”
骆思存掸了掸长裙,平静道:“此次重阳之行,本宫答应过父皇和母后,要给盛初寒一个交代,如今却被禁足,再也出去不得,而且回宫之后又要立刻迁去公主府,届时若再单独登门道歉,总归失了脸面,反正现在无事,不如趁此机会将这事做了吧,反正也正巧另有要事要找他。”
秋英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擅自离开,不怕……皇上再次责罚吗?”
“怕责罚?笑话!”骆思存神色倨傲,昂然道,“若怕这些,本宫今日怎会去同楚贵妃纠缠?”
秋英听她这样说,稍微放心了些,便又问:“可宫殿外头有侍卫把守,公主打算如何出去?”
骆思存狡黠地朝她眨了眨眼,而后将一旁静静候着的拒霜拉了过来,“那便要借拒霜的宫女装一用了。”
拒霜闻言,皱着眉头道:“公主,这样真的好吗?万一被人发现了……”
“只要你们不说,怎么会被人发现?”骆思存不以为意道,“宫女们也是要喝菊花酒的,父皇可没罚你们禁足,一会儿等晚宴结束,本宫便换上拒霜的衣服,秋英则出去给盛初寒带个口信,让他去行宫东面的树林找本宫。”
“公主,您一向更喜欢拒霜服侍,怎么今日不让拒霜陪您?”秋英疑惑道。
骆思存却顺势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当然是因为你比拒霜机灵许多,她平日老实得很,若是路上遇到熟人,指不定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呢。”
拒霜脸一红,略微羞赧地低下了头,秋英则讪讪笑了两声,不明白骆思存说的话有几分真。
但既然骆思存让她去给盛初寒带口信,那到时还可以同他提出她的犹疑,若他觉得此约不可赴,那她回来便是,也没有多大影响。即便骆思存被人发现了,问起来她咬牙装不知道便可。
这样一想,她登时打消了心中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