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咱们得齐心协力,把皇上拉来看看。
宫斗这回事,核心人物当然是皇上。我这些天到处跟人问皇上是何等样人,得到的结果来回就俩词——年轻有为,勤于政事,仿佛一个伟光正人形立牌。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们。目前为止,除了原主和娴妃之外,这群妃子之中还没有人曾近距离接触过皇上,大多数连一面都没有见过,故而大家都是官方宣传片口径。我总觉得大家说起他的时候让我感觉怪怪的,哪里怪,我却也说不上来。
所以,当然是见一面来得直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摸摸这皇上的性情,再制订战术,不就容易得多吗?
再说了,我就不信这家伙真是个不吃腥的猫儿,现在他一时新鲜,宠着娴妃这个小姑娘,每天谈着柏拉图式的恋爱。这次,我要把各色美人横陈他眼前,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我就不信还不能送一个到龙床上,分分这个未发育完全的小丫头的宠。
至于我,我想好了:一夫多妻制和我的爱情并不兼容。爱情虽甜美,冠军价更高。在这个时代我就不和这个夫君谈恋爱了,我要专心母仪天下!
这段时间,我称病卧床,闭门不出,剩余嫔妃们也天天都来我这报到,这无声的抗议可谓很明显了。但是皇上很沉得住气,生生把我们的怨气晾了一个月,就是不做任何表示。
到了第二个月上,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影响到了前朝,他顶不住了,终于踏进了后宫。
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我和众妃正嗑瓜子聊得起劲,外面猝不及防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在皇上踏进我寝殿的前一刻,我才把最后一把瓜子皮扫到床底下。
莺莺燕燕们出门迎接了。我尽心扮演好自己的病人角色,瘫在床上,拉着软烟罗帷,有气无力地说:“臣妾不知皇上驾临,未曾梳妆打扮,咳咳,病容实在不能面圣。臣妾惶恐。”
透过帷帐,我看见众美人簇拥着一个金色的身影到了正对着床的桌前。
隐隐约约地,能看出这人的身高不是很乐观。怕都没有170。
亏大家还都说他仪表堂堂,是个大帅哥。哪个大帅哥能矮成这样?
他款款地坐下了:“无妨。揭开帷帐,让朕瞧瞧你休养得如何。”
这声音……
“是。”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帷帐便被揭开了,我和皇上正打了个照面。
我愣住了。
年轻有为。
神他妈年轻有为。
我这个猪脑子,怎么没想到,为什么皇上只能和娴妃玩到一起。
因为他们是同龄人啊!!!
我心态崩了。
不是各位,“年轻有为”是用来形容初中生的吗?!!
我还打算送美人勾引他……感谢掀帘子的李公公,没有让我走上犯罪的道路!
小皇帝看我一脸生无可恋,皱了皱眉头:“你憔悴了。”
憔悴倒谈不上,但这一两个月,我确实瘦了十几斤。
这段时间,我严格控制饮食,每天至少五小时体能训练,能不瘦吗。
我僵硬地笑了一下:“谢皇上挂怀。”
小皇帝抬起一双清冷的凤眼,说道:“娴妃她被朕惯坏了,这是朕的不是。爱妃,你卧床不起,是在怪朕吗?”
我深吸一口气。这声“爱妃”猛烈地冲击了我的道德底线。
“皇上误会了。”这小鬼一心要袒护娴妃,我也不好再说怪她。对话进行到这里,有了短暂的空白。
除了许美人兴致缺缺,其他人都向我投来了热情的目光——本来这时我应该说:“娴妃你爱惯不惯,但后宫得雨露均沾,我病中不能服侍皇上,不如今夜挑一个妹妹完成使命。”
但我看着这个还没有长开的皇帝,实在张不开这嘴。
我憋了又憋,只能咳了三声,开启plan B。
Drama queen玉贵人立即会意,拿起手帕开始假哭:“皇上,贤嫔的命好苦啊!她上次落水,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拖着病体去向娴妃娘娘请安,却遭到无情羞辱,被打击得一蹶不振。娴妃娘娘是娇生惯养,金枝玉叶,贤嫔又何尝不是?我们也是被父母好生养大的哇,只求皇上让娴妃娘娘放我们一条活路!”
玉贵人一开头,又有几个受过气的美人开始轮流哭诉,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娴妃的坏话。
小皇帝显然没有处理过这种问题,一声不吭地默默地听完,才有些烦躁道:“我已经训斥过她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这个节骨眼,谁敢提惩戒娴妃?说来说去,还不是个“雨露均沾”的茬。
我把目光移开,默默装死。
玉贵人开口了:“皇上,臣妾斗胆说一句,娴妃如此骄纵,无非是仗着皇上专宠。只要皇上肯多来看看贤嫔娘娘,娴妃自然不敢再轻视她,日后定会收敛。”
姐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皇帝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好像在说:原来你这么大费周章,是馋我的身子。
“咳咳咳,玉贵人你这是什么话?皇上前朝之事繁杂,怎可耽于后宫?我看……”
小皇帝却开了口:“玉贵人所言有理。今日,我便留下来陪陪贤嫔吧。”
是我想的那个“陪”吗?!
第4章 娴妃有毒
第二天,皇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离开景和宫的消息就传了出去。众妃十分兴奋,齐聚一堂,想和我开一场侍寝复盘会议。
我很不好意思,说昨夜皇上政务繁忙,批了一晚上奏折。大家相视无语,齐齐叹了口气。
经过这些天,我作为众妃里年龄最大,位份最高,家世最好,并且唯一敢手撕娴妃的人,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精神领袖。现在看大家士气低迷,我咳了咳,开启了洗脑模式:
“皇上今年多大了?”
“十三。”良贵人抢答。
“看看,才十三岁,刚刚登基,还没站稳脚跟,前朝困难重重,这是多么关键的时候!朝政处理不好,国家就要动荡,国家动荡,你我的父兄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搞不好我们也要被扣上祸国的罪名……你们想想看,我该让皇上现在沉耽于后宫吗?”
众美人面面相觑,都乖乖摇头。
唯有玉贵人撅着小嘴嘟囔:“我朝国力强盛,前朝好得很呢。”
“好不好都是相对的,”我话锋一转,谆谆教导,“咱们为什么想要皇上分宠,不就是娴妃太嚣张了吗?不如这样姐妹们,我来对付她。”
“怎么对付?”
“大家以后随便出门,不用对她唯唯诺诺,碰上了只管和她正面硬来,她要欺负你们,你们就来叫我,我帮你们出头,绝不再让你们受委屈。多来几次,她的气焰自然熄灭。”
“能行吗?”良贵人表示怀疑。
“放心吧,我们之前要皇上过来,不过是要个表态。皇上从来没在嫔妃处过过夜,这次肯来我这,便是妥协了。再说,他已经听了你们那么多控诉,难道还能偏袒娴妃吗?我们这次打了胜仗,放心验收果实吧。”
有了这个承诺,众美人都半信半疑地走了。
娴妃经过我这次留皇上过夜的打击后蔫了几天,后来她又开始出门找茬,可是次次被我拦下,跑到皇上跟前告状,皇上果然不理会。自己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赢,屡战屡败后,气得闭门不出。
虽然我和娴妃结成了宿敌,但后宫一时无比太平。
叫工匠打的佩剑还没做好,我平时没事可干,把之前在队里时候的体能训练重新捡了起来。
有一次我正弓步蛙跳,突然想到,我宫里又不是没有书房,小皇帝到哪儿去批奏折不行,非得在我的寝殿里?明明都说今时是太平盛世,他偏偏批得唉声叹气……这孩子是不是故意摆我一道?
等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我刚晨练完,就听玉贵人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一路喊着:“林姐姐,你要为妹妹做主啊!”
我一听就知道又是娴妃作妖,赶紧迎上去一看,玉贵人主仆三人灰头土脸,衣裙都被扯破了几处,哭得满脸是泪,在那抽抽:“娴妃、娴妃她、她……”
“她把你们给打了?!”
玉贵人一行人这一路边哭边跑,体力透支,只能点头抽抽着说出一些词:“是、是、呜呜、她,呃呃,追我们!”
这小丫头片子,还敢打人了?打人不说,还追着打?岂有此理!
我一把抓住玉贵人:“走,带我去找她!”
玉贵人依言带我往出走,一边还抽噎着:“她有、有、呃呜呜……”
“有什么?”我走路带风,飞快地赶往战场,怕这熊孩子逃跑。
“有呃呜呜……”
玉贵人这边口齿不清,我懒得再问,心想她还能有什么绝招,不就是棍棒武器什么的,不足为惧。
我们俩疾走半天,到了御花园左侧,跟刚从拐角处出来的娴妃打了个照面。
她得意洋洋,正哼着小曲,突然看见我们,冲玉贵人叫了一声:“哈,你还敢回来?”
玉贵人原地一个爆哭:“林姐姐为我做主……”
我上前去:“小鬼,你欺人太甚。”
娴妃根本不听我说话,转身朝身后一吹口哨,叫道:“将军!”
“将军?”我撸袖子,“皇上来了都救不了……妈呀!”
一头抻着脖子的巨大白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我袭来!
娴妃有毒吧!!!
我小时候被鹅啄过屁股,对这种生物有着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何况这鹅要比寻常的鹅还要大上一半,头快到我胳膊肘了!我们运动员从来身体先理智一步,看见这个可怕的场景,我扭头就是一个加速后蹬跑。
还在抽泣的玉贵人和两个宫女看见我这反应,尖叫一声加入逃亡,团儿圆儿随后也赶上。
“还想跑哈哈哈哈!”娴妃狞笑着赶鹅追上来。
林如珠实在是太胖了。我真的跑不动。很快,心有余悸的玉贵人三人没了影,我和团儿圆儿三人手拉手,都想借一把对方的力,结果互相越拖越慢,大鹅连飞带跑,我的屁股陷入了危险区域,团圆二将也到了体力的边缘。
事到如今,我只能克服恐惧,扭头面向大鹅,用我的袖子猛扇它的鹅头,可是该大鹅斗志昂扬,越扇越勇,张着大嘴不肯善罢甘休。
团儿圆儿已经累坏了,只能呼哧呼哧地在旁给我呐喊助阵。
我喘着粗气左躲右闪,堪堪躲过大鹅的攻击,最后牙一咬眼一闭,看准了那修长的颈子一抓!
“啊啊啊啊啊啊!”抓是抓住了,但它疯狂挣扎,我被它挣扎得转了几圈,终于逮到机会铆足了劲往前丢去!
丢完,我低头扶着膝盖大喘气,却听见对面一声尖叫:“笨鹅!你敢咬我?”
抬头一看,这鹅被我转得晕头转向,一站稳就六亲不认,朝在它面前的娴妃展开了攻击。
娴妃猝不及防,被啄得跳来跳去。她身边的两个草包侍女小蓝小绿吓得在原地乱扑,根本逮不住这位矫健的鹅兄。
我边喘气边拍手大笑:“啄得好,啄得好!”
刚嘚瑟了两句,我的笑容凝固了。娴妃这个蠢货,不知道逮它脖子,反而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她跑到我跟前,大鹅重新有了攻击目标,又抻着脖子朝我啄来。我这下有了经验,逮着它抡了好远才继续开跑。跑了一阵,娴妃又吱哇乱叫地被它撵得追上来。
现在,大鹅将我们俩都加入了攻击列表。
我实在没力气转身与它缠斗了,只能跟娴妃并肩朝不远处的一间宫殿狂奔,一边骂她:“陆知了,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她跑得大汗淋漓:“是你逼我的!”
我们各被大鹅啄了几口,终于奔到了这宫殿门口,冲进去,手忙脚乱地将门闩上,把鹅隔绝在门外。
我们俩脱离了危险,叉着腰各自喘气。我抬头一看,这里是个小祠堂,供着皇室列祖列宗的画像跟牌位。奇怪,这么重要的地方,也没人把守。
我擦了把汗,刚准备骂人,却听见门外大鹅一声狂叫,差点把门撞开。
成了惊弓之鸟的娴妃吓得整个人蹦起大退一步,身子磕在身后的供桌上。
有个东西掉了下来,“啪嗒”一声碎成两半。
我循声看去,是一个什么文帝的牌位。
娴妃吓得脸都白了,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想把那东西拼好,却是徒劳。
到底还是个小孩,到了这一步,她捧着牌位“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都怪你,都怪你……”
事发突然,我也有些发懵;“怎么就怪我了?要不是你放鹅咬人,能到这一步吗?你这叫自作自受!”
娴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抢走我的太子哥哥,还欺负我,这宫里没人喜欢我,都合起来欺负我!”
小孩胡闹的时候我可以教训她,一哭起来我简直没辙。
“行了,”我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哭有什么用?给我看看。”
没想到,我刚接过牌位,刚才没闩好的门就被大鹅撞开了。
我吓了一跳,刚要起身逃亡,就见玉贵人指挥着几个侍卫鱼贯而入,其中一个掐住它的脖子将它高高提起,那大鹅顿时没了反抗之力。
我松了口气,侍卫刚要给我们请安,眼睛忽而直了:
“娘、娘娘……你手里拿的什么?”
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第5章 出宫副本
马车很快到了太虚观。我们被一队侍卫环绕着,送进了观中。
这个朝代尊崇道教,太虚观乃是国观。大到郊天祭祖,小到求雨祈福,全在这观里完成,小皇帝每个月都要来这里祈福。
此观位于京城西郊,独占一座山头,其宏伟华丽之程度,超出了我语言可以描述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