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吗——肆十
时间:2020-05-04 09:14:14

  这个问题林听也想过,不过她又不混娱乐圈,和制片方协商的合同里也明确写了不会透露她的任何信息,包括片尾名单上。
  有人觉得片尾名单上留下所有参与制作的人员是一种尊重,但林听是主动提出不放自己名字的要求的。
  别人不知道,但她自己知道她和江有梨的关系有多特殊,出于自我保护,她也会尽量让自己的名字少和江有梨一起出现。
  “我也不想呀,”林听安慰单怡松,但个中详情她不好多说,眨眨眼略带烦恼地道,“但是他们给得实在太多了。”
  单怡松被她逗得哭笑不得:“看不出来啊林听,你还会开玩笑。”
  林听皱了皱鼻子:“你把我想成什么老古板了。”
  “这不是看你太乖了吗,跟我这种不正经的人不一样。”
  林听跟池故说了中午要回去吃饭,走出舞蹈中心大门就和单怡松分开了。
  路上她又打开微博看了看。
  她晚上睡得早,热搜的后续发展还是喻思禾今早上给她发微信说的。
  江有梨背后的经纪公司很靠谱,是一家叫启明的经纪公司,公关又快又稳,迅速地把这些不实消息处理掉了,江有梨工作室发了声明,江有梨也亲自发了条微博澄清:
  【江有梨V:我要是谈恋爱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还用得着别人来替我官宣吗?[黑线]】
  江有梨本身没有什么黑点,在新晋小花中演技也算可圈可点,而她之所以被那么多人嘲,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家庭背景。
  刚出道时就有人扒她的家世背景,扒出来是富豪之女,惹人惊叹,纷纷恍然大悟难怪气质高贵。
  然而没过多久,大家继续扒,扒出来其实她不是江家的亲闺女,只是个当年抱错的,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另有其人,并且早就回到江家了——
  这下,众人看江有梨的目光就变了。
  她的一切都是做作、是假。
  鸠占鹊巢还惺惺作态,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恬不知耻。
  当然这些,都和林听没有关系。
  微博上就剩点瓜皮可以啃了,她看了两眼觉得没意思,退出来。
  盛向礼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过来。
  林听瞬间感觉手机成了个烫手山芋,狠了狠心,拇指一划给挂了。
  盛向礼的短信几秒后就发过来了:【不方便接?】
  林听只能回个:【嗯。】
  手机交流的好处就在这,说什么谎话对方都没法通过你的神态语气识破。
  盛向礼直截了当:【昨天看微博了么?】
  林听一顿,她以为盛向礼是要跟她替请室友吃饭的事情,怎么突然提起微博了——是要跟她说热搜的事儿吗?
  她斟酌一下,如实回答:【看了。】
  等了一会儿,盛向礼问她:【没有什么想问的?】
  林听:“?”
  她没有啊,她要问什么。
  热搜好像跟她没关系吧……
  林听:【没有啊。】
  盛向礼不回了。
  直到她下了地铁一路走回家,快进门的时候,男人的短信才不紧不慢地追来:【有梨昨天只是来跟我打个招呼。】
  林听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会儿。
  林听:【向礼哥,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的。】
  盛向礼平静地看着这条回复,眯了眯眼。
  向别人低头解释什么,对他来说已经最大的让步——可,小姑娘却并不领情。
  “盛主任,病例我给你拿过来了——”小护士走进病房把东西放下,一抬眸对上冰凉的目光,话突然卡了壳。
  男人手中握着钢笔,修长食指敲了敲笔身,敛去眸中的寒光,微微顿首,面色如常:“谢谢。”
  小护士悻悻地退出办公室,合上门一股凉意才从脚底往上蹿,不由打了个冷战。
  盛主任平时就挺冷淡的,他们都习惯了,但刚刚那个眼神,她还是第一次见。
  锋利如刃,贴着人头皮慢条斯理剐似的。
  病房里,盛向礼扣上钢笔。
  第一次见到林听的时候,小姑娘视线低垂四处乱飘,因为太过紧张,自己牙关咬得面颊肌肉都绷起来了都不知道。
  他听父母说了,这是江家找回来的亲生闺女。
  老实说,盛向礼对这样一个懦弱的小姑娘没什么好感。
  但江和良和容茜说她心理上或许有一些问题,希望他给疏导疏导。出于两家交情,他没立刻拒绝,见了林听一面。
  比起普通的心理医生,盛向礼在咨询方面也有着丰富的经验,房间里光线温和,很安静。
  盛向礼倒了杯水给她:“你叫林听?”
  “……嗯,”小姑娘局促地坐着,肩骨瘦弱,好像一碰就会碎,“我该……怎么叫你?”
  盛向礼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你爸妈不是刚刚教你了么。”
  和江有梨一样,容茜和江和良让她叫他“向礼哥哥”。
  小姑娘捧起水杯,唇抿着杯口,头往下埋了埋,耳尖通红,怯怯地说:“我……可以不那么叫吗?太、太……”
  太暧昧了。
  她不喜欢。
  她没说完,盛向礼却猜测出来了,侧眸看着她扬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叫?”
  “就,向礼哥……可以吗?”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征求他的意见。
  窗外的光照进来,在少女眼底投下一汪清澈的泉水。
  她耳朵红透了,很不习惯跟陌生人说话,带着隐约自我保护的姿态,努力地克服着胆怯同他说话。
  盛向礼和她对视了会儿。
  “可以。”
  然后他想,这个咨询他不能接。
  他做不了。
  -
  林听打开门,和昨天一样闻到了一阵菜香,肚子里馋虫立马就被勾出来了。
  池故刚摘下围裙,见她回来,还是那张冷脸说了句:“正好,吃饭。”
  林听放下包,看见桌上就一副碗筷:“你不吃吗?”
  池故嗯了声,见她盛了饭,才绷着下颌线条说:“医院那边有人找,我过去一趟。”
  “啊,”林听把筷子上的米饭抿掉,“那你去吧……”
  “……”
  林听吃了口菜,发现他站着没动,抬头见他望着自己,咀嚼的动作犹豫了一下:“怎么了吗?”
  池故指尖轻敲桌面,缓缓开口:“晚上——”
  “你不回来了吗?”林听都学会抢答了,了然道,“大米我会帮你喂的。”
  池故:“……”
  池故眸色微沉:“不用。”
  林听咬着筷子,疑惑地看他。
  “今天没什么事,晚上我回来,”池故说,顿了顿,“大米的鸡胸肉快吃完了。”
  林听:“嗯……”
  “……顺道,要去趟超市。”
  林听还是迷茫:“嗯……”
  “……”
  半晌,池故放弃了。
  他低低地叹了声气,淡淡蹙眉,问她:“你没什么想吃的菜?”
  林听:“嗯……嗯?”
  几秒后,她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睁大眼,虽然没出声,但此时无声似有声,表情自带语音功能:哦——
  池故:“……”
  林听放下筷子,正襟危坐,清澈眼里闪着光斑:“什么菜都行吗?”
  池故眼皮跳了下,没答应,而是说:“你先说什么菜。”
  “开水白菜,”她眨眼,“可以吗?”
  “……”
  “不可以。”池故冷着脸驳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听:QAQ,QAQ,QAQ
  咕:……(沉默地开始搜索各种开水白菜食谱教程)
  【Two thousand years later】
  咕(关掉教程):我不行。
  #男人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
 
 
第14章 能听见吗
  14
  开水白菜。
  别看这名儿简简单单,实际上是道工艺繁复的国宴名菜,绝不是字面理解上普通的清汤煮白菜。光是高汤底都要经过好几道工序,熬制好几个小时,结果用来熬汤的鸡压根儿都不会有姓名。更别说那一颗小白菜芯儿都要用鸡汤来煮,最后还不是煮熟的,得是高汤浇淋烫熟的。
  娇贵,且金贵。
  一口下去白菜不是白菜味儿,是金钱的味道。
  这池故能他妈做出来就有鬼了。
  倒不是学不会,而是这复杂且极需耐心的制作过程对耐心恰巧十分不足的池故来说,简直是灾难。
  池故无情拒绝之后,林听也不恼。
  她就是故意这么说一说,没抱希望他会做,垂下眼重新拿起筷子哦了声,点了个正常的菜:“那就……蚝油生菜?”
  蚝油生菜,这个菜如其名,简单。
  也太简单了。
  池故又皱了皱眉:“还有么。”
  林听:“没了。”
  “……”
  豆腐滑嫩,林听把口中的饭菜咽了下去才说:“反正我……不挑的。”
  池故做的,她都不挑。
  池故上楼换了套衣服,今天没有带上阿瑞斯,阿瑞斯不吵也不闹,安静地坐在玄关看他换鞋。
  林听看着觉得有点可怜:“你不带阿瑞斯去吗?”
  “不去多久,不带了,”池故说着,起身时顺手摸了摸阿瑞斯的脑袋,“超市它也进不去。”
  池故一走,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林听洗完碗,转头就看见阿瑞斯趴在厨房门口,见她洗完了,抬起脑袋。
  林听没和阿瑞斯单独相处过,现在池故不在家,它和大米一样像只跟屁虫,她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下午是林听固定的练舞时间,只是在那之前她通常都会小睡一会儿。阿瑞斯跟着她上楼,结果池大米也来了,小的坐在大的身边。
  林听蹲下去,先撸了撸大米,再去摸阿瑞斯的时候“咦”了一声。
  她之前只摸过阿瑞斯的头,现在摸到它身上,才觉得手感有些奇怪。
  阿瑞斯前腿有一道疤,摸上去是微微凸起来的,连毛发都比别的地方稀疏。
  想起在池故房间看到的照片,林听又翻开阿瑞斯的毛,发现它还真的跟普通的狗狗不大相同,有些地方还留有伤疤,只不过平时被毛发一遮,看不清。
  阿瑞斯对她很信任,并不抵触她的触摸,甚至还躺下往上翻了翻肚子给她摸。
  它脖子上的狗牌很特别,配色做得像一件黑色消防服似的。
  正面是他的名字,阿瑞斯,附英文,底下还有一行字,是池故的电话号码。
  背面比较特别:祝愿我们的小战神健康平安——宣城消防支队全体。
  字看上去是手写的。
  林听听说搜救犬的寿命都比普通的狗要短,因为它们几乎一生都在奔波劳碌,出入危险甚至生死地带,在救援中殉职的搜救犬比比皆是。
  就是不知道阿瑞斯多少岁了,看它有时挺活泼的,身体素质很不错。
  好奇之下,林听给池故发了条微信询问:【阿瑞斯多大了啊?】
  池故刚到宠物医院停下车,下了车边往里走边回:【十岁。】
  十岁。
  狗的十岁换算过来,相当于人类的六十岁。是个老头子了。
  林听没有直接说我看到你床头的照片,而是道:【我刚摸到阿瑞斯前腿有条疤,它以前受过伤啊?】
  池故脚步一缓,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他抬眸。
  男人坐在医院前台旁的接待区,见他到了,起身站起来,黑色衬衫穿在他身上冷酷得非常合身。
  池故和他对视了三秒,淡淡地垂眸看向手机屏幕,手指敲点几下,回复林听:【它以前只是搜救犬,伤是很早的时候……在一场火灾里留下的。】
  打完这句话,他有一瞬的出神。
  消息发送,池故收好手机,前台看见他打了声招呼:“池院长。”
  池故颔首,这时接待区的男人也走上前。
  池景丞人到中年,脸上倒是没显出多少岁月痕迹,池故的长相随母亲多,但冷厉却是随的父亲,这会儿两人对面而立,光靠气场都让人忍不住绕道走。
  池故:“你找我?”
  许久没见,池景丞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说:“上次的话还没说完。”
  他说的是那一通半夜电话。
  池故眯起眼:“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池总,如果你叫我来是为了说点屁话,那么现在可以滚了。”
  池景丞皱眉冷斥:“二十多岁的人了,说话还跟个混混一样。”
  “不错啊,至少还知道我二十多岁,”池故嗤笑一声,也不跟他多耍嘴皮子,扭头叫保安,撇了下头,“送客。”
  保安在旁边游荡观察很久了,被两人之间箭弩拔张的紧绷震到,随时等着池故一声令下。
  现在等到了,他板着脸走过来,往外抬了抬手,对池景丞说:“这位先生,请离开。”
  池景丞拧眉,眸色冰凉:“池故,你别忘了你的命是谁给的。如果你不是我儿子,你觉得我会跟你谈公司的事情?”
  炎炎夏日,宠物医院里开了空调,凉风阵阵。
  池故心头却烧着火。
  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半转身,侧眸看向池景丞,低冷的嗓音从咬合的后槽牙缝儿见钻出来:“那你也别忘了,你的命又他妈是谁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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