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致一通哇哇,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池故就一个形象:美强惨,还善良。
活脱脱一个天使般的男人。
容茜听得一愣一愣。
得亏江深存着点心眼,在旁边偶尔插两句嘴,及时给江致快跑飞起来的火车修正轨道。
容茜竟然也没打断他们。
等兄弟俩觉得差不多,见好就收的时候,她缄默片刻,问他们的却是:“你们在林叔叔家给你们姐过生日那天……池故也在?”
江致“啊”了声:“在啊,池故哥是林叔叔他们家常客了。”
“常客?”容茜皱眉,狐疑,“他们知道池故以前……”后面的话她吞了回去。
江深说:“知道吧,感觉池故哥和林叔叔万阿姨很熟悉。”
“他们对池故是什么态度?”
“看着像把他当干儿子,”江致摸着下巴说,“反正损起来不留情面,但看得出很喜欢他。”
容茜不说话了。
她心里头的酸楚泛滥更厉害。
林听说自己是“回”宣城。
这一个“回”字,脱口而出那么自然和理所应当。
亲生父母不如养父母。
这是让容茜和江和良最受伤的。
她不懂,为什么她和江和良百般对她好、只要她想要的,只要他们有的,全都可以给她,可她还是和他们不亲,她的“爸”、“妈”,总是带着一丝疏离与隔阂。在女儿心里,“家”这个符号始终在宣城,而非临城,而非他们身边。
他们跟林舜华和万琪比,到底差在了哪里?
容茜真的不懂。
可是现在她似乎明白了。
也正因为明白,心里才更难受。
看着母亲渐渐泛红聚雾的眼眶,江致站直了点,收敛起吊儿郎当的嬉笑:“妈,怎么了?”
容茜缓慢地摇了摇头,抬手擦拭眼角。
“妈,”江深看着她,递了个台阶过去,“我跟江致在宣城玩的时候还有一些照片,之前没给你看,现在你要看看么?”
他们出去旅游的这段时间,在每个地方都拍了照片,回来后挑挑拣拣,洗了一册子出来,但这些洗出来的照片里宣城的很少,容茜还奇怪过,被他们随口搪塞了过去。
之所以少,是因为也有一部分照片里有池故,还有池故和林听的同框。
既然要帮他们姐姐保密,那肯定不能让容茜和江和良看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容茜从儿子的话里读出了些许潜藏的意思。
她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许久。
许久之后,她往台阶试探地迈了一小步:“让我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我凌晨想更,但不一定能清醒地写完
所以大家还是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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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76
《瑶姬》的排练放松之后, 林听终于有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来排《刺玫》。
这就导致了一件事——练习。
此练习非彼练习,不是动作上的, 而是“体态”上的。
林听以为池故已经忘了这一茬,谁知道某天她在三楼练完舞蹈准备去休息,被池故又一次堵在舞蹈房门口。
转身看见他的时候她脑子里就拉响了警报,但光拉响没用, 逃不掉。
池故十分娴熟地倚在门边, 长腿懒洋洋伸着,把她的去路堵住。
“不用我陪练?”他垂眸看她,问得很自然, 脸上也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没有就怪了。
林听才不信他没有。
“我今天练完了, ”她推他,“不用陪练。”
池故纹丝不动:“我觉得你需要。”
最后的结果就是林听被他半哄半骗地承认自己需要陪练。
等到被池故摁在舞蹈室的镜子上, 林听后背贴上一股凉意,她的理智才万般艰辛地回笼。
奈何为时已晚。
男人拨过她的下巴, 林听被迫转头,从另一侧镜子里看见她和池故相贴的身影。
镜子清晰地映照出所有情动。
但是不得不说,林听现在被他半压着摆出的这个姿势, 从侧面看上去, 线条非常……妖媚。
看得她自己心尖都是一颤。
池故也侧眸瞥了一眼,眸光晦暗,拇指顺势抬起她的下巴,吻下去:“比上次有进步。”
林听最后被他进步到了床上去。
舞蹈节一天天临近,林听最近和容茜终于慢慢重新说上话了。
她从江深和江致那里了解到他们是怎么帮忙的, 但在容茜面前没有表现出来,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容茜和江和良对池故的态度仍不得而知,他们不提池故,她也就不主动提起。唯一的感觉就是,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很难用言语形容,他们不再对她过度地忧心,在她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后他们不会再忧心忡忡地继续担心这担心那、然后半软半硬地单方面施加自己的关心,像是会去在乎她表达出来的想法和意见了,偶尔还会跟她开一两句玩笑——虽然十分生疏不熟练,那些玩笑中也有几条并不好笑,看上去非常笨拙。
但林听看了片刻,还是笑了出来。
似乎平淡的生活也仍在越变越好。
最近希亚集团还在处理私卖宠物的事情,公司发了声明,将那名医生和助理开除了,但这完全不能平息众怒,因为真正有问题的是院方,院方包庇,你光开两个人有什么用?
群情激奋下,越来越多关于希亚连锁医院的“黑料”被扒出来、曝光出来,现在希亚的信任正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自顾不暇,就算后头有池景丞的撑腰,也没那个心思再来收购零六了。
在这种情况下,池故找了一次池景丞。
这是林听后来才听他说的。
池故和池景丞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可聊的,一个是从未尽过责任的父亲,一个是早就把自己当孤儿的儿子,能聊出什么来呢。
池故耐着性子主动找他,无非就是认真地最后一次申明自己的态度:你的财产我没兴趣,也不会要,你的公司是死是活也跟我没关系,当初的抚养费我已经全部还给你,父子关系从此两清。
池景丞似乎死心,也似乎没有死心,但没再来找过池故。
至于背后还会不会再做点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听问池故:“你不怕他再对零六下手吗?”
“怕什么,”池故说,“随他作。”
池故说这话时语调平平,神色微懒。
带着十几岁时的张扬肆意。
没过几天,家里来了几位消防员,纪淮梁也在当中。
他们是来看望阿瑞斯的。
上次阿瑞斯被池故从火场抱出来,前往火灾现场的消防员都注意到了,后来消防支队打电话来问过池故阿瑞斯的情况,这次才终于批下来派发几人过来看看。
阿瑞斯后来的训导员也来了。
池故定期会和这位训导员联系,明湾牺牲后,他和阿瑞斯搭档这么多年,也算一手带大阿瑞斯。
自从那次火灾后,阿瑞斯的骨折没有痊愈,需要减少活动,池故便没有再带它去医院,留它在家里静养,阿瑞斯或许也知道自己身体机能正在逐天老化,自己也乖乖地不乱动,通常在一楼宠物房一趴就是大半天。
池故在客厅和他们聊天,阿瑞斯和来访的消防员们玩了会儿,被池故勒令会宠物房休息。
林听瞅着怪可怜的,干脆去宠物房陪它。
池大米趴在宠物房的猫爬架上,见她进来伸了个懒腰,翻出肚皮。她伸手揉了两把。
外头的动静她没怎么听,倒是池故放在一边记录阿瑞斯骨折恢复情况的本子,想起来房租的事情了。
当初合同签的是一年,房租是半年一付,现在算算快半年了。
她好像一直没问过池故房子的事情,如果以后结婚,总不能还继续租房吧——她和池故的积蓄付个首付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那不如买套房子自己住呢。
林听最近想这个事情想得越来越多,越想越蠢蠢欲动,就是还没跟池故提起过。
她看了眼客厅,拿出手机联系了彭寒。
彭寒一听她的来意,字里行间透露着犹豫:【这个么……反正合同签了一年,你要是提前搬走也要付违约金,后半年的房租先不急吧,你先住着。】
林听以为他是因为现在熟悉了才这么好说话:【其实下半年我想买房……但是这边肯定还要住一段时间的,新房装修什么的还得等很久,所以我在想这边的租房合同再续一年。】
彭寒被她的话震到:【买房?】
养殖大户:【对呀。】
彭寒:【老池说的?】
养殖大户:【没,我目前的打算,还没跟他说。】
彭寒:【这……】
彭寒好像很为难,“这”了半晌也没有后文,正在输入的字样闪了又闪。
给林听闪得一头雾水。
她开始有点不安,主动消息询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彭寒又迟疑了很久,才数:【是有……那么点问题。】
养殖大户:【什么问题?】
彭寒又开始正在输入反复横跳。
跳了老半天,他下定决心似的:【这事儿吧,我做不了主。】
林听茫然了:【啊?】
彭寒:【你要买房这事儿,最好先跟老池说一下,至于这边租房的事情……我也真做不了主,你也得问他。】
怎么都要问池故?
林听反复看了好几遍彭寒最后发的消息,意识到了什么,像雾里看花,隐隐看到一点轮廓,想再看仔细点却又看不清。
于是她企图从彭寒这里打听多一些:【为什么啊?】
彭寒:【就这么说吧。】
彭寒:【我严格来说只是个二房东。】
彭寒:【三楼你应该一直有在用吧?一个房东,为一个只住一年的陌生小姑娘这么劳财费力地改造自己家,这得什么圣人才干得出来的事儿啊。】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林听还没明白过来,那真是傻到没边儿了。
她愣愣的,没再回复。
如果池故真的是……
可当初喻思禾并没告诉过她这件事。周围所有人都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喻思禾也好林枝也好,包括杜恒、纪淮梁他们……乃至包括林舜华和万琪,他们在知道她和池故“合租”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甚至都不多问。
林听当时只当他们是尊重隐私。
现在想起来,他们的反应简直就像是——被封口似的。
一旦涉及到这个话题,就全部避而不谈。
比如林枝第一次送她回来的时候,那天晚上池故在门口抽烟,当时她还没说过自己在跟池故合租,可无论她在车上迷迷糊糊报地址的时候,还是林枝看见门口的池故时,小丫头既不惊讶也不好奇,还十分自然地跟池故打了个招呼。
林听当时没注意,现在回想起那晚,才觉得处处都透着奇怪。
还有带阿瑞斯遛弯时遇到的那位养金毛的老大爷。
那位老大爷听说她和池故合租的时候,表现确实很惊讶,但他的惊讶在于:“小池这是缺钱了么……”
林听当时没听懂他什么意思。
现在懂了。
房东把房子租出去要收钱,她住在这儿要付房租。
而在老大爷眼里,她和池故合租,收钱的是池故。
一楼的宠物房、三楼的舞蹈室。
正如彭寒所说,为了两个只是暂租自己房子的房客大刀阔斧地改造房子,费钱费力,能这么干的房东简直就是圣人再世。
可惜这世上没有什么圣人。
之所以毫不犹豫地点头改,是因为这房东不是别人,是池故自己。
我改我自己房子,那不是随随便便吗。
林听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好好确认一下。
她发了个消息给在客厅的纪淮梁。
就在一个屋檐下,纪淮梁大概很奇怪她为什么突然找他,还通过这种方式,回了一个问号。
林听郑重其事:【我问你件事,你实话告诉我,并且不要跟池故说。】
纪淮梁比较谨慎:【你先问。】
林听也不跟他讨价还价了:【你知道这房子是池故的吗?】
纪淮梁沉默了。
林听抬头,半开的门往客厅望,直勾勾地盯着纪淮梁。
本来想偏头找池故说话的纪淮梁:“……”
男人迟疑了会儿,不多时,林听手机上收到回复:【知道。】
林听立马追问:【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思禾也知道?】
纪淮梁:【……知道。】
结合纪淮梁的反应,林听算是清楚池故联合他身边的人和她身边的人,给她唱了场什么大戏。
林听有点麻木。
她的麻木一直持续到送消防员们离开。
池故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皱了皱眉,想去捉她的手,被小姑娘木着脸躲开。
池故:“……”
很显然,小姑娘是在跟他闹别扭。
纪淮梁扫了眼两人的小动作,凝眉思索片刻,上车前趁着池故跟他们队长说话,低声问林听:“除了房子,老池是不是也没跟你说过零六的事。”
林听一愣:“零六?”
“嗯,‘零六’这个名字的由来。”
林听心跳莫名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