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山书院(女尊)——莫惹是非
时间:2020-05-06 09:22:34

  环佩诗社是如今京都所有这些男子诗社、文斋里头最富盛名的一个诗社,几个领头的人都是家世显赫的贵公子,才名在外,颇有堪比当年叶晗温司兰几人的风头,诗社里成员不少,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小门户的男子都以能加入环佩诗社为荣。
  相比起来,春晖斋就有些名不见经传,这个文斋似乎规模很小,莫说同环佩诗社比,就是和其他诗社文斋也不能比,一共也没几个人,所占的春晖园也是一个年久失修的老园子。
  就这么来看,明眼人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卫章和谢云瓷倒没有因为这些听来的消息做什么打算,只不过因为环佩诗社离得更近,那封帖子也更热情,两人在二十一这天一早,先坐上马车去了环佩诗社。
  弄墨台的范围很广泛,也没有一个很明确的边界,环佩诗社所用的这个园子虽然离弄墨台的中心地段有点距离,但仍然能算在弄墨台内。
  园子很大,园内亭台楼阁、假山湖泊无一不雅致,初春未开的花骨朵含苞在枝头,地面上铺了一层细腻柔软的草色,卫章和谢云瓷进门递上帖子,就有人带路将他们带到了园内一座亭子里。
  这座十六角亭很大,亭内坐着几个衣饰华丽的年轻男子,园内还有许多其他人,但显然这几个人才是诗社里说了算的人物。
  从他们的话里,卫章才知道,环佩诗社里的成员还有不同等级之分,小门户出来的平民男子是最外围的成员,若非那日得了赵府监的夸奖,就按他的出身,都没有进亭子的资格。
  他们还提到了赏诗会,等常科试过后,环佩诗社会办一场规模盛大的赏诗会,这种或大或小的赏诗会是环佩诗社时常会办的聚会,尤其是春日时节,邀请的对象不光是诗社成员,因为这里许多贵公子的身份,还会邀请到京都许多官宦人家的主君,以及官门姊娣。
  京都众多男子想要加入环佩诗社,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希望在这样的赏诗会上显露才名。
  卫章和谢云瓷在环佩诗社坐了一个多时辰,离开后坐在马车里,谢云瓷问卫章,“你还想来这里吗?”
  卫章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谢云瓷笑道,“那我们去春晖斋看看。”
  马车行了片刻,两人来到了那座春晖园,这地方果然如传言中一般有了年岁,门庭不过两楹,缩在旁边高耸壮丽的楼阁之间,一眼看过去很容易就会被人忽略。
  进门穿过一条不算长的过道,两侧墙面上稀稀拉拉垂落着一些没花朵的藤条,进到园子里也看不见多少绿色,显出几分萧条。
  两人一走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道跳脱的男声,“来了,我就说你不用紧张,那位叶公子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被环佩诗社迷了眼。”
  另一道声线冷淡的男声道,“我什么时候紧张了?”
  “你是没紧张,就是一上午不停杯地喝了三壶茶水…而已。”
  说话间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年来到了卫章和谢云瓷跟前,他穿了件黄色襦裙,跑过来时上蹿下跳的看着很是激动,还没来得及和两人说什么,背后那道冷淡的男声又道,“题呢?拿上来。”
  那黄衫少年回头道,“姜哥哥,你都等了人一上午了,怎么还要给人下马威,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卫章这时才看见了他口中那个姜哥哥,这园子靠里有几间屋子,屋前有几张石桌,其中一张圆桌前坐着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的男子,看着比他们要大上一些,不过也可能只是因为气质老成,毕竟这个年纪的年轻男子差个几岁并不都能看出来区别。
  这男子的容貌算不得多出众,但胜在气韵,蕴藉内敛,风骨天成。
  他身边另一个男子走上来冲卫章和谢云瓷笑了笑,带着两人来到旁边另一张铺着纸笔的桌前。
  卫章和谢云瓷进来前这园子里一共也就他们三人,他介绍自己叫宋稚,那穿黄衫儒裙的男子也过来自报了姓名叫苏有思,顺带说了那蓝衫男子名叫姜韫。
  宋稚指了指石桌上摊开的纸,“这是春晖斋一贯的规矩,还请两位…作答。”
  卫章低头看了眼,惊讶地发现这还真是要他们做题。
  谢云瓷拿到的是以“观乎人文,以化天下”为韵,作一篇格律赋。
  这并非什么普通的诗赋,完全就是常科试赋字科的要求。
  赋字科的考查包括格律诗和格律赋,格律诗通常以五言六韵十二句为主,难度更大的是格律赋,就拿这题来说,“观乎人文,以化天下”是八个限韵字,全篇按此顺序押韵,还要讲究用词、切题。
  卫章拿到的则是三道算题,一道勾股测望,一道用衰分术解赋税摊派问题,一道用招差术解招兵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没猜错,隐藏主线就是开男子恩科
  以及,我发现我漏写了一段情节,本来出发前虎头应该要用冬天取的雪水给狗头煮一次“及第粥”,忘写了,不过也没什么影响,回头我修一修补进去。
 
 
第55章 恩科
  前两道算题对卫章来说都不算难,难的是最后招差术那题,他取出了算筹,坐在桌前边算边写,投入地没再管旁边其他人。
  谢云瓷在认真作赋,这题出得有些大,不是男儿家惯常作诗赋会写的内容,不过他是谢光从小亲自开蒙教出来的,比起风花雪月,反倒是这样的题更得心顺手。
  园子里安静地只剩下了风声,宋稚同姜韫对视了一眼,姜韫嘴硬,但宋稚能从他眼里看到发自内心的愉悦,以及一点仍没有消散的紧张。
  等卫章将三道算题全都解出来,谢云瓷的《人文天下赋》基本也作完了,姜韫起身走过来,先走到了卫章做完的算题前,缓缓看完,对他道,“这是辛丑年常科试算字科的部分考题,我不懂算术,但答案显然没有问题。”
  姜韫又看完了谢云瓷那篇赋,赋字科不同经字科,用韵比立意更重要,格律赋的难点在韵上,韵脚一旦出错,根本不可能通过常科试,谢云瓷这篇赋词藻宏丽大气,对仗和调工整,姜韫细细看过,韵脚更是一个不差。
  姜韫放下手里的纸,对两人解释道,“我不是想要给你们下马威,只是想让你们更清楚地知道春晖斋存在的意义。”顿了顿,他对谢云瓷道,“不过你爹可能同你说过…”
  “没有。”谢云瓷有点诧异,“他没提过。”
  姜韫莞尔一笑,“那你知道春晖斋是谁创立的吗?”
  谢云瓷问,“难不成是我爹?”
  姜韫道,“叶公子是其中之一,他们当年之所以成立春晖斋,就是为了证明女人能作的文章,能解的题,男人也能做到;为了能让今上开一次恩科试,一次向天下男子开放的恩科试。”
  卫章和谢云瓷不约而同地惊呼了一声,“恩科试?”
  姜韫道,“对,恩科试,为什么不能呢?”他的指尖落在桌上,敲了两下,眼中的自信和傲气让他原本并不出众的容貌多了几分格外耐看的光彩,“这样的文章,这样的算题,就算放在常科试之中,也没有不过的道理,凭什么,就因为我们生而为男人,就注定要被折了羽翼拘在后院之中?”
  姜韫对卫章和谢云瓷认真道,“我能理解叶公子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们这些,他想让你们自己来做这个选择,而不是为了什么他的未尽之愿。所以,你们愿意加入春晖斋吗?
  不是为了求什么莫须有的才名,也不指望能得到出将入仕的功名,但只有这样,卑诫论才不会卷土重来,天下男人才不会成为女人彻彻底底的附庸。”
  卫章和谢云瓷对试了一眼,同时点了头,苏有思在旁边欢呼了一声,拿了两根青丝络递过来,“这是春晖斋的身份标识。”他抓了抓头,“虽然和环佩书院的玉石禁步不能比。”
  禁步是男子挂在腰间的配饰,环佩书院的身份标识就是禁步,不过因为给成员分了等,禁步材质也大有区别。
  卫章和谢云瓷接过了青丝络,姜韫又道,“你们也看到了,春晖斋如今的处境完全和叶公子他们当年不能比,甚至不及环佩诗社的一成。整个春晖斋如今只剩下了我们三人,在我们这里也确实无法带来什么有实际意义的益处。
  我不反对环佩诗社的赏诗会,也不反对以此来求一段好的姻缘,我只是不喜欢他们将人分三六九等,想要嫁良人同我们的追求并不矛盾,但是…”
  宋稚在姜韫的叹息声中道,“其实我们原本不止这几个人,只是你们知道,一旦嫁了人,基本就同这一切告别了,姜哥哥…他就是因为这个耽误了…”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姜韫就是因此生生错过了嫁杏之龄。
  卫章将青丝络系在了自己放算筹的袋子上,后面的接触让他对春晖斋的其他人有了更多的了解,姜韫在经字科上造诣深厚,宋稚则更精于法字科,苏有思谈不上特别擅长什么,他主要是喜欢跟着姜韫,也会跟着姜韫学习。
  姜韫说,两年前他们还有其他诗书才气过人的同伴,只是嫁人后就逐渐淡出了,“若只是偶尔吟诗作对,他们的妻主并不会过分反对排斥,但我们所作所求远非仅此。
  她们并不懂,我们的生活并不只是后宅内院那一亩三分地,在她们眼中,伺候妻主生女育儿就应该是我们全部,她们不会也不愿意去理解,我们也有自己内心真正热爱的事。”
  卫章听姜韫说了很多这样的例子,也接触到了京都其他诗社文斋的男子。
  越是听得多看得多了,才知道霍宴对他的好到底有多难得,不止是所有的纵容宠爱,她懂他的热爱,鼓励他做自己所热爱的事,无时无刻不让他更相信更坚信自己还可以做到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个题外话,看了篇现代女尊长篇,觉得很带感
  我本来觉得现代文自己现在更好正常背景女强男弱这一口,比如身高腿长超a小姐姐/女总裁,×又野又撩小狼狗/小奶狗什么的
  然后看了这个女高男矮女上男下男生子正儿八经现代女尊就…真香
  我觉得你们可能都看过,叫《妻主拒绝离婚》by桀然错
 
 
第56章 夜访
  自从那天弄墨台分开后,卫章一直没见过霍宴,有时候夜深人静想着她入睡,睡着后就容易做一些有她的梦境。
  白日里卫章和谢云瓷经常会去春晖园,他二人虽然有底子在,但对真正的常科试考核还是不怎么了解,都靠姜韫逐一讲解,并拿出一些往年考核的试题来给他们熟悉,这些资料放到弄墨台去都能惹得一众女学生争相抢破头,也难为姜韫竟能弄来。
  他们也时常会聊到即将到来的常科试,姜韫对常科试包括大梁的官制都很了解,他的母亲是文昌台的令官,他的长姐也女承母志,都是赋字科出身,偏生这个儿子,反倒是在经字科上格外精湛。
  大梁官制,以文昌台总领百官,正相宰执,左右副丞,并称文昌台三相,下面又有十几个负责起草诏令的令官,这些令官大多是常科试赋字科出身,早年间赋字科不如经字科兴盛,数年一开,导致有那么几年承乾帝总觉得送上来的草拟诏令不顺眼,开始着重选赋字科出身的学生,年年开赋字科,并延续至今。
  具体政务诏令大多由六部执行,六部之下有二十四司,每一部下设四司,又有太学府等官署分掌其他各权,兵部掌管武官兵籍的选用,以及武备车舆军械,不过京都布防由禁军直接负责,不归兵部所辖,禁军统领直接听命于承乾帝。
  对于常科试的六科考试以前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叫做经字封侯,射字拜将,其他如算字科、法字科、礼字科的开考除了有基本的几年一开的频率,有时候也看朝中官位的空缺,比如遇上外邦使臣来朝之类的大事,礼部主客司紧缺人手的时候,那一年可能会加开礼字科。
  今年不仅六科同开考生人数十几年之最,据说朝中官位的空缺也是历年之最,这些男子包括姜韫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朝中会有这许多缺位,卫章自然也不会知道,但霍宴却很清楚,这一切的根源,正是几个月前平野山那场山火。
  承乾帝震怒之下起了疑心,朝野动荡,许多争斗都从暗地里摆到了明面上,互相攻击之中各自都有折了人马。
  承乾帝已过知天命之年,几个成年皇女却都年近而立正是春秋鼎盛之年,暗流涌动已经变成了半明半暗的争锋,是机会也是凶险,有人从中看到了平步青云的可能,也有人为了保全自己自请外放,几个月交锋下来的结果便是朝中多了这许多空缺出来。
  就连常科试前的弄墨台,如今都充满着一种格外风雨欲来的味道。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下起了小雨,霍宴站在客栈二楼房间内的窗前,凝神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奔跑声。
  一道道落脚踩在地面积水上溅起水花的声响,蓑衣在奔跑中发出的摩擦声和时不时刀柄碰触刀鞘发出的轻微金属声一样,若非特地去关注,只会随着风一起淹没在雨声之中。
  霍中廷藏的极深,莫说是承乾帝不知,朝中也根本没什么人发现她早已站到了太女背后,平野山那件事霍中廷虽然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但也不可避免地折了些人手,伤到了元气,可能还有所暴露,最近除了时不时找人来让霍宴回霍家倒是没功夫来折腾她更多。
  前几天有人往霍宴在弄墨台住的房间里藏了一个衣衫半解的美艳男人勾引她,她入了夜前脚回房间后脚就有几个人假装醉酒走错房间要进来,试图在德行败坏上给她作文章。
  这种不直接的手段倒不像是霍中廷自己的手笔,更像是霍宸的自作聪明。
  霍宴厌恶极了这种下作手段,根本不想花时间周旋,她放了那几人进房间,没给她们声张的机会就将那几个人和那个男人一起打晕用被子捆了扔去茅房,正好遇到在弄墨台负责运送夜香的婆子来客栈收夜香,干脆给钱让那婆子用运夜香的板车把人丢到了城外,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她没去管也懒得管。
  夜幕下的雨逐渐变大,霍宴能看见近十个戴着斗笠身穿蓑衣的黑影从斜对角两座楼阁之间的巷道间奔跑而来。
  霍宴有点怀疑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她在靴子上绑了把匕首,背上弓,提上了一个装满箭矢的箭袋,箭袋里的箭全都是当日在书院器物房给卫章看过的那种让中箭之人痛到生不如死的蛇矛锥箭头。
  但很快,霍宴发现她想错了,这些人不是冲着她来的,她们借着夜色掩藏在狭窄的巷道之中,像是在埋伏等什么人。
  直到月上中天,有一个人乘着夜色走回客栈,走过巷道口,霍宴借着积水的反光看见了那人的侧脸,因为很熟悉,她一下就认出了人,眯了眯眼。
  顾允书经过巷道口时就听见了侧面传来的动静,她闪身避开了从侧面挥来的刀刃,夺了那把刀将最前面那人砍翻在地,眼见着幽深的巷道里头还有更多人前仆后继,电光火石间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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