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小哭包(穿书)——书空
时间:2020-05-06 09:26:06

  她隔着衣袖,轻轻碰了碰杜姑姑。
  杜姑姑立刻道:“公主不喜人多,有我陪着便是,不必劳驾诸位姑娘了。”
  她将人全打发走,才低声问:“殿下,怎么了?”
  “你跟我来。”皎皎眼睛发亮。
  两人蹑手蹑脚绕到屋后,杜姑姑才知道她竟是要听墙角,不由哭笑不得。
  偏皎皎十分认真地竖起手指在唇间,做个嘘的手势,杜姑姑只好陪她悄悄伏在后窗下。
  听了一会儿,两人无非是说些闲话。愉贵人极尽奉承,柔嘉的态度比刚才更不耐烦,各种冷嘲热讽,愉贵人只当没听见,照旧笑语盈盈。
  听了一会儿,皎皎有些失望,正准备离去,忽然听到有人说“妍贵人”。
  妍贵人,不就是那位暴君的生母?
  皎皎努力垫起脚尖,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得罪了皇上……说是所有份例都减半。可怜呐,”愉贵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本来就过的比冷宫禁妃都不如,这样一来……”
  皎皎手紧握着窗棂,满脸惶然。
  杜姑姑担忧地看着身边的小公主。
  皎皎双眸闪烁,无声摇头,拉着她悄悄出了甘露宫。
  *
  刚上轿辇,皎皎就惶急道:“姑姑,皎然殿的月例可还够用?”
  她不知道的是,皎然公主的花销其实根本用不到额定的份例。不用提各宫的孝敬,光皇帝皇后赏的 ,都够养活几座皎然殿。
  杜姑姑大致对她说了说宫内账务,看她仍然眉头紧蹙,便问:“殿下是怀疑有人手脚不干净,从中贪墨?”
  “不是。”皎皎摇了摇头,想到自己的打算,有些心虚。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问:“杜姑姑,如果我要将宫里的东西送一些……给别人,你们会不会很为难呢?”
  杜姑姑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漫说宫里的东西,就是奴婢们也都是公主的人,您想送什么便送什么,便是要将奴婢们拨过去也是应当。”
  皎然殿的宫人的确有点多,远远超出了公主应有的份例。
  皎皎乖乖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把姑姑送走呀。”
  她爱娇地抱住杜姑姑的手臂,乖巧又恳切:“姑姑最疼我,玉秋脆雪也都很好……皎皎离不开你们。”
  这孩子气的话听得杜姑姑笑起来,温柔地拍拍她的手。
  “还容老奴问一句,公主您是要送东西给谁呢?奴婢也好替您打算,免得出了差错。”
  皎皎眨眨眼睛,坐直身体,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个名字。
  杜姑姑微微一惊:“这……若奴婢没记错,公主似乎从未见过她,怎地……”
  “是没见过。”咬完耳朵,皎皎乖乖坐好,脸颊微红:“可是我很喜欢五哥,自然也想待她好。”
  *
  归衡宫内。
  阿礼掀了帘子进来,对归衡低声道:“殿下,皇后那边派人过来,说快要入冬了,问咱们这里可还缺些什么。”
  归衡正在看一本《尉缭子》,闻言抬眸,冷笑一声:“老三已是铁打的太|子|党,户部尚书出身皇后母族,老四投靠太子也是早晚的事,竟还不知足。”他顿了顿:“回了她罢。就说多谢母后,我这里还不缺。”
  阿礼点头称是,却未离去。
  “怎么?”
  阿礼迟疑道:“咱们宫里倒还好,只是妍贵人那边……”
  “我知道。”归衡面沉如水,“从这个月开始,份例发下来就给邱嬷嬷送过去一半,一直到明年开春。去吧。”
  阿礼很知道自己这位爷的脾气,多说无益,叹了口气便退了出去。
  归衡目光重又落回书页上,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好几天了,眼前总是若有若无地萦绕着那双湿淋淋的圆眼睛。
  那条暗玉紫的大氅就在他床前挂着,他每每看见,都要将这几日来发生的事在心里掰开揉碎了慢慢思量,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这么做的理由。
  尝试片刻定不下心,归衡也就罢手,将书放下,取了一副棋,慢慢地打着谱。
  刚起了个头,帘子又是一响:“殿下!”
  “还有何事。”
  “皎然公主命人往暄妍殿送了好些东西,说是库房都堆不下,只能放到院子里。现在院门口挤着好些人,都从门缝里围着看呢!”
  归衡微怔,手指下意识一松,白石棋子落入棋筐,敲出好大一声脆响。
  “我知道了。”良久,他将那粒棋子重又捡出,放到应有的位置:“你下去吧。”
  *
  皎皎也听说了送去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引起围观的事。
  玉秋有些抱歉,说她没想到暄妍殿年久失修,偏殿不知何时竟然半塌了,放不了东西,早知道该分批送过去的。
  皎皎却心情很好:“没关系,你陪我去看看吧。”
  两人快到暄妍殿门口,皎皎轻声道:“你跟着我阵仗太大,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我来了。你就在这里,等我悄悄过去,一会儿就回来。”
  玉秋仍不放心,“殿下——”
  “玉秋。”皎皎转过身,握住她的手交叉放到胸前,神情严肃:“喏,你现在已经被我锁住了,不经本宫允许,不得私自挣脱。不然……不然本宫就罚你……”
  “罚你……”
  罚她什么,她说了半天没说出来,倒把玉秋逗笑了:“行吧,我的殿下,快去快回,奴婢在这里候着。”
  左右不过一个转角,这里又是内宫,处处都有人,倒不怕不安全。
  皎皎许久没有独自一人过,带着些难言的兴奋,走路都轻快了不少,兴冲冲地往暄妍殿走。
  可能是新鲜劲儿过了,暄妍殿门口的围观群众已经散去。皎皎小心翼翼走过去,贴近院门门缝,踮起脚尖……
  “皎然公主。”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微凉气息就贴着她耳廓,像冬日将至吹来的第一缕清凉的风。
  作者有话要说:  当场抓获!
  皎皎开抱【不是
 
 
第7章 牛乳茶
  皎皎紧张得连手指都蜷缩起来。
  她一直很想再见他,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借口。送东西给妍贵人的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归衡。
  皎皎定了定心神,转过身,弱弱地唤:“五皇兄……”
  话一开口又觉生疏,她立刻改口:“五哥。”
  归衡没应。他盯着少女看了两眼,淡声:“公主殿下若是得空,可否与我一叙?”
  皎皎呆呆地抬起头。阳光正好,少年迎光而立,面容冷白如玉。仔细观察得话,阳光下的确能看到,归衡黑色的眼瞳中湮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深紫色。
  如同满山黑曜石里,嵌生一簇极其罕见的紫水晶。
  归衡注意到她的视线所终,油然而生一股不快,低低地又叫了一声:“皎然公主。”
  “唔,好呀。”皎皎连忙应声,跟着少年向背人处走去。
  她看着归衡清瘦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有一点点难过。明明大家都叫她皎皎,带着亲昵和纵容,归衡却只是叫她的封号。
  他的声音里并无厌恶,仿佛只是理所应当。
  可是,为什么呢。他不同样也是她的哥哥么?
  归衡像是很熟悉此地,拐了道弯,不多时便将皎皎带到了一方僻静无人处,红墙之下修竹掩映,极好的一个密谈之所。
  见他停下脚步,皎皎也就乖乖地站着不动。
  离得近了她便忍不住感叹,暴君可真高啊,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就已经高她一个多头。
  肩膀好宽,腿也好长……
  皎皎看着归衡时,归衡也在看着她。
  这乖巧听话的模样,当真看不出半分从前那个皎然公主的影子。
  皎皎眼神上移,正对上对方探究的目光。
  她连忙讨好地笑了笑,唇侧梨涡圆浅,眼睛弯成月牙。
  她今日梳着百花分肖髻,发心一枚小巧攒珠花,双鬟垂落淡雪青的纱带,轻轻拂过少女雪白的侧颈。衣裙也都是浅淡的颜色,靠着一丛修竹,整个人叶尖清露般柔和剔透。
  见他不语,小公主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归衡收回目光,沉声道:“送东西的事我听人说了,多谢你。”
  他顿了顿:“也谢谢你将大氅送还与我。”他本没想过,还能再见到那件母妃呕心沥血绣出来的衣裳。
  皎皎连连摆手,眉眼弯弯,开心极了:“不客气不客气!妍贵人是五哥的母妃,自然也算是我的半个母妃,我能帮的,自然要帮。”
  归衡垂眸看她:“此前怎不见公主有如此闲情。”
  皎皎讷讷地:“我以前年纪小嘛……不、不太懂事。”
  归衡掀唇一哂,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信:“皎然公主,此处并无旁人。公主若是有事用得上我,直说便是。”
  “虽然我也想不到……这世上有什么,是公主想要而得不到的。”
  少年薄唇勾起一点弧度,眉目间却殊无笑意。
  皎皎直视他的眼睛,目光清澄,摇了摇头:“不是这样。以前跟五哥疏远,是我的问题。这次生了场病,我想明白很多道理……”
  归衡:“说来听听。”
  皎皎按早想好的思路,细声:“大家都是兄弟姐妹,理应友爱和睦。上次三皇兄那样欺负你,是他不对,所以我……”
  归衡打断她:“为什么?”
  皎皎愣愣地张着圆眼睛看他。
  归衡抬眼,漫声:“我问你,为什么是兄弟姐妹就应当和睦相处?”
  皎皎没想到他会挑出这个点,想了想才小声回答:“因为我们是血亲啊。有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天生就应当比别人亲厚才是。”
  这句话说得声低气弱,透着心虚。归德和归衡的确是有斩不断的血缘关系,至于她嘛……
  归衡眉毛一挑:“这算什么道理。”
  皎皎哽住,水红的嘴张开一点,清透的圆眼睛里隐含不安,好半天才小声憋出一句:“为什么不算?”
  归衡语气很淡,却一字一句,话语清晰:“大多数人承认的才算道理。”
  “方才那些话,人人都会说,可父皇诸子心中,几人当真如此认定?”
  少年眼窝很深,眼瞳幽沉,像能看到她内心最深处去。
  皎皎想起归德的嘴脸,完全无法反驳,脸颊一阵发烫。
  她皮肤柔白,血气上涌,轻易地在细嫩双颊上激出一片血色。洁白的一点牙齿咬着下唇,又是焦急又是无措。
  就好像,有谁在欺负她似的。
  归衡默然。片刻他移开目光,淡声:“你且看我就知道了。远的不提,就说赏菊宴当日,你以为为何我面对老三全无还手之力?”
  少年声音平静,神情却称得上倨傲:“若论身手,他不及我。”
  皎皎疯狂点头。男主,龙傲天嘛,身手当然是最好的!至于为什么会被归德压着打,她也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
  归衡缓缓垂下眼,看着她,眸光幽暗。
  皎皎看着他逐渐沉下来的脸色,下意识地抿起嘴巴呆呆地看着他。
  她本来点头如捣蒜,这样猛然一停,就被什么人瞬间封印住,整个人呆呆的,有种说不出的好笑。
  归衡盯着她看了会儿,蓦然俯身凑到她耳边。
  少年苍白清隽的脸倏然靠近,吐息落入皎皎柔嫩耳廓,有些凉又有些痒:“虽同是父皇亲子,我与老三却是不一样的。”
  他身上那冷淡的气势实在太过迫人。皎皎有点害怕,声音软绵绵的,颤抖着问:“是哪哪哪哪哪……里不一样?”
  归衡神色愈冷,站直身体,望了不远处的暄妍殿一眼。
  下一瞬,他捉起她还在发抖的细白手指,放在自己脸上。
  “哪里不一样?”他低声重复,凝视着她,目光与声音说不清哪个更冷,字字带着寒意,像要将这句话在齿间碾碎。
  “我的眼睛跟他不一样,我的头发跟他不一样。还有我的肤色,我的轮廓……我是异族罪妃之子,所以即便我身上也流着父皇一半的血,我也永远不可能和他们一模一样 !”
  他的表情……好可怕。
  皎皎下意识要缩回手,归衡却捉牢了不许她后退。少年的指尖带着些微的凉意,强迫她随他描摹他较常人更为深刻的五官轮廓,慢慢移到眼窝。皎皎头一次发现自己圆润的淡粉色指甲放在人的眼睛旁竟然是那么可怕,仿佛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戳瞎他……
  那双眼睛依然是交杂着紫水晶的墨,眼底却渐渐渗出猩红的颜色。
  被迫四目相对不知多久,皎皎眼眶酸痛,视线里渐渐浮起一层雾气,连同她澄澈的眼神也被水雾遮盖,看不分明。
  归衡慢慢松了力气。
  他感觉到手中动静,却没有继续握紧。
  皎皎的手挣了出来。她没有后退,只用指腹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睑,力道轻的像春风亲吻春天的第一朵花。
  “你的眼睛。”皎皎低声软喃,自言自语般得轻:“五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把那大氅送还给你吗?”
  她抽了抽鼻子,圆眼睛中满是清亮水光,像是一碰就会碎。
  归衡盯着她,喉头发紧。
  皎皎用力闭了闭眼逼退眼泪,再睁眼时,缓缓弯了嘴唇,露出一点潮湿的笑意。“这几天,我把它挂在我的寝殿里。盯着那件衣服我总是在想,好漂亮的颜色啊……很衬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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