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小哭包(穿书)——书空
时间:2020-05-06 09:26:06

  皎皎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
  归衡扬起眉毛。
  “不是的。”皎皎有些着急,小小声,“我也不想哭的……”
  只是忍不住。
  归衡端详着她,忽然说,“是因为我。”
  皎皎慢慢抿紧嘴唇。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小公主终于喏喏:“……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
  这问句听上去来势汹汹,皎皎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用力咬了下唇才没哭出声:“不是因为妍贵人肯见我,不肯见你么?”
  归衡皱起眉:“母妃方才不肯见我,自然有她的道理。”
  这跟她哭有什么关系?
  皎皎小声:“……那你为什么生气。”
  她这样跑前跑后帮他,石头也要捂热了吧。
  可他还是叫她的封号,还问她哭什么。声音又冷,比风还冰。
  归衡张了张口,要说“我没生气”,又觉得有点蠢。
  所以这小公主真的娇惯成这样。他用寻常语气问一句话,都会觉得是在凶她么?
  他看着低头嘀嘀咕咕,显然心怀不满的小公主,叹了口气:“你想多了。皎然公主,今日多亏你,不然母妃只怕要受不少罪。”
  他尽量放平了语气,谁想皎皎听了这话,嘴巴一扁,又是个要哭的样子。
  归衡蹙起眉,目光掠过被咬出痕迹的水红嘴唇,顿了顿,伸手捧住她湿淋淋的脸颊。
  皎皎来不及躲,小脸完全落在对方掌中。发烫的耳廓被他微凉的指尖触碰,连带着侧颈一小片,都泛起丝丝痒意。
  归衡拇指用力,在她眼下一抹:“不准哭了。”
  皎皎双眼朦胧,听见头顶传来叹息般的声音,“我只是不知……如何谢你。”
  “谢、谢我?”
  归衡挑眉:“嗯。难道不该谢?”
  这一句话就把皎皎问住了。
  救母之恩,当然是很该谢的,可是由自己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奇怪。
  好在归衡并没有在意,只是和缓地问她,“公主觉得,我该如何谢呢。”
  语气平和,循循善诱,墨色的眼睛牢牢盯着她,只等她开口。
  从赏菊宴挡在他身前开始,百般对自己示好……她到底想要什么,他想知道很久了。
  皎皎看他神情认真,心脏狂跳起来,下意识就想说“免死金牌”,好容易才咽下去。
  暴君毕竟还不是暴君。
  数个念头在脑海来回打转,皎皎艰难地抬起脸,努力直视对方,小心翼翼地叫:“五哥。”
  归衡点头。
  小公主好像受到鼓励,声音都清晰了几分:“我,我只是想同你好一点……你……你别拒绝我。”
  话一出口,片刻寂静。
  恍然间有风过,吹落皎皎的风帽,宫灯下半尺长的红色流苏,轻轻拂过发间。
  而小公主惶然不觉,只用那双水光浮动的圆眼睛,恳求似的盯着他。
  归衡迟疑了。灯影摇曳,四周安静的可怕,眼前是小姑娘犹带泪痕的,小小一张脸。
  对望了半晌,他慢慢地说:“是不是——”
  他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皎皎还在问:“什么?”
  他想说,是不是皇后或是老三叫你来的。
  除了恨不得叫每个皇子都依附于太子的皇后,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他人费心思的价值。
  特别是对这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公主……归衡垂下眼眸,看到对方眸中未褪的盈盈水雾,心念不由稍稍一动。
  好像也没有那么无法无天。
  皎皎看着他莫测的神情,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
  归衡双眸微眯,蓦地朝她伸出手。皎皎吓得肩膀一颤,好在对方动作很快,一触即回,朝她摊开手。
  她看到对方手里的东西,不由呆了一呆。
  金镶彩宝的步摇,雕镂成丹鸟衔珠的纹样,泛着柔光的珠串间缠绕着几根突兀的红色丝线——原来是宫灯上的流苏缠住了步摇,在她头发被扯痛之前,归衡迅捷地伸手扯断了丝线。
  冰凉的脸腾起一阵热度,皎皎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归衡的手。
  那只手很漂亮,握着步摇的手指骨节清晰,慢条斯理地解开缠绕其上的流苏:“没什么。”
  *
  翌日。
  脆雪带着几个小宫女摆好了早膳,进内间请皎皎去用,只看到小公主坐在绣墩上发愣。
  她下意识地咬着一点嘴巴,额发乖顺地贴着前额,眉头蹙起来,一脸愁苦。
  是不是什么呢?归衡最后也没有说,只耐心地替她解开流苏,将步摇放进她手心。
  “那,刚才说的事……”她鼓足勇气,小小声提醒。
  什么事?归衡的眼睛里写着这句话。
  皎皎又是张皇又是无措,咬着一点嘴巴看他,眼睛里很快又涌出泪水。
  这次对方很快张口,淡淡地说他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皎皎心里还是没谱,于是换了个说法问:“五哥……皎皎以后能常去找你玩吗?当当然,是你有空的时候……”
  归衡还是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点头的意思,就是好,可以,没问题……吧?
  希望暴君的身体语言不要异于常人。
  皎皎心不在焉地用着早膳。
  前几日有一品红糖珍珠圆子,她用的香甜,玉秋今日特地叫小厨房换了更浓厚的黑糖做来。皎皎出着神,不知不觉一连吃了四碗。
  玉秋一个不留神,便看到盛圆子的汤盆已经空了。
  “殿下怎么吃了这样多?木薯圆子不好消化,当心伤胃哪!”
  皎皎这才反应过来,盯着碗底的几颗珍珠圆子看了会儿,忽然打了一声响亮的饱嗝。
  这嗝儿一开始就停不下来,皎皎撂了手中汤勺,无助地看向玉秋,泪眼汪汪。
  宫女吓了一跳,连忙给她端来助消化的山楂绿茶,劝着喝了一盏才扶她去榻上歇下。那时候皎皎衣襟都已经撑出一点圆鼓鼓的形状,独自躺在榻上,再也翻不过来了。
  ……
  皎皎生无可恋地消食时,皇后正盯着一桌精美菜肴,食不下咽。
  按祖例,昨夜本该是皇帝来坤和宫歇息之日,但她一直等到傍晚,才等来通传,说皇上今儿不过来了。
  当然是去了甘露宫柔嘉贵妃处。
  当着来传话的小内侍,温皇后不得不勉强维持着大方得体。内侍一出坤和宫的院门,她便将一桌佳肴都砸了个粉碎。
  柔嘉贵妃。又是她!总是她!
  好在这个妖妃肚皮不争气,生不出儿子。不然就照皇帝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那个样,这东宫之主,还能是她的阿衍吗?
  想到柔嘉贵妃和子嗣,便连带着想到了那个妖妃唯一的女儿。皇后打骂了一通下人出气,这才问贴身大宫女流芸:“你说昨天妍贵人病了,是皎然公主替她请的太医?”
  “是。”流芸低声回答,“不但替她请了太医,连五殿下也被她带进去了。”
  温皇后诧异道:“老五?”
  作者有话要说:  五哥真的不行,皎皎稍微哭一下就给唬住了(亲妈叹气
 
 
第11章 分食
  “是。”
  温皇后冷冷地哼了一声。“好大的胆子。”
  流芸察言观色道:“皇上说过,任何人都不准进入暄妍殿探望妍贵人。娘娘您看,要不要……”
  “没有用。”皇后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皇上从来就不会约束皎然公主做任何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又是去带人瞧病的,你这时候去告状,皇上只会说她小孩子心性,纯真良善,见不得人受苦。”
  流芸忙请罪:“是奴婢考虑不周。”
  “说来也怪。”皇后若有所思,“那孩子原来可不是这样性子,近来怎么这样爱管闲事。上次的事也是,若不是她求情,老五应该还在禁足呢。”
  “她还小,又一向蠢笨……这必是柔嘉那个贱人的主意。”
  可是柔嘉拉拢归衡,是要做什么呢?难道她自己生不出儿子,便要打别人儿子的主意?
  这样看来,老五倒是个极好的人选。生母获罪,柔嘉便是让归衡事她为母也是顺理成章。
  但,柔嘉要只是为了给后半生寻个依靠也就罢了,若敢仗着皇帝宠爱她,想做些什么威胁到她的阿衍,她一定要叫这个贱人知道厉害。
  阿衍现在是太子,将来便是皇帝。谁要威胁到阿衍,她必不能容他!
  皇后的指甲在桌上无意识地划动,慢慢地越来越重,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流芸垂着头在一旁,不敢做声。
  温皇后自顾自思索了一阵,叫人过来:“从今日起,盯着甘露宫的人手再加一倍。我倒要看看,这贱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下人应了声是,领命而去。
  *
  归衡过了戌时才从校武场回宫。
  他所居住的常晖宫陈设简单,他一眼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娟秀的粉彩汤碗,不由扬眉。
  他向来不喜甜,晚膳更是吃的格外清淡,御膳房也知道,不会大晚上送什么糖醋鱼冰糖燕窝一类。
  “这是什么?”归衡敲了敲桌子。
  阿礼迎过来替他更衣,满脸喜色:“回殿下,是黑糖珍珠圆子,皎然殿那边送过来的。”
  归衡问:“就送了碗珍珠圆子来,没有别的话?”
  宫中人说话不肯直言,习惯了拐弯抹角,托物言志。譬如皇后就曾经赏过他一柄宝剑,是希冀他辅佐归衍,作太子手中利剑之意。
  不过送珍珠圆子的,他还真是头一回见。
  阿礼笑嘻嘻地,“还真有。”
  “‘珍珠圆子香甜可口,但不易消化,不能多吃,这样一小碗也就够了。’”阿礼回忆来送东西的那位玉秋姑娘的话,一字一句复述。
  香甜可口?不易消化?
  这都什么跟什么。
  归衡一阵无语,坐下来拿了银勺,慢慢拨弄着那黑乎乎的丸子,一边慢慢思索。
  软软糯糯,一颗挨挤着一颗,的确像那个娇怯怯的小公主会喜欢吃的东西。
  看起来,她只是吃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同时想到了他,便差人顺便送了一份过来。如此直白单纯,似乎像是真心要与他交好。
  “哦,对了殿下,还有一句。”
  归衡顿了顿,抬起头,脸色微冷:“还有什么,怎不一并说来?”
  “是奴婢的不是。”阿礼连忙跪下,“那位玉秋姑娘还说,不知道这品珍珠圆子合不合殿下的口味,殿下要是不喜欢,请您不要生气。要是喜欢,她再送来。”
  阿礼战战兢兢地跪了不知多久,方才听到自家主子冷淡的声音:“起来。”
  那层严霜不知何时褪去了,阿礼再抬起头时,看到的是一如往常沉静的面容 :“就说我收下了,替我谢过皎然公主。”
  念到这个名字时,归衡的手指无意识地点了点桌面。
  不知是否错觉,每次这样叫她时,那个小公主似乎都会有点不开心。
  阿礼松了口气,接着说道,“皎然公主还拨了两名内侍、两个宫女到暄妍殿,说是她那里用不过来,妍贵人身子虚弱,更缺人照顾。”
  “知道了,你下去吧。”
  阿礼低声应是,躬身后退着出了内殿,习惯性地掩上殿门。
  光线逐渐隐去。归衡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被阴影吞没。
  他是皇帝最小的儿子,妍贵人也曾是皇帝心尖儿上的宠妃。他幼年时得到的纵宠,比起如今的皎然公主也不逊色几分。
  然而一夕之间,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一转眼,就是十年。
  这十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被轻蔑和忽视,像一个影子一样活在煌煌宫廷的角落,偏又不甘心被人践踏,哪怕力量微弱,也忍不住要刺人一下——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算什么?他早习惯了。
  无论如何,他要他们痛。想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他曾感受过的痛。
  他原以为一生都要这样过。
  归衡侧首看着那碗黑乎乎的圆子,看了半晌,端起来一个一个放入口中。香甜的滋味弥漫在舌尖,软糯的口感让他咀嚼得越发缓慢,喉结一动,圆子就坠进腹中。
  沉甸甸的,却很温暖。
  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问他喜不喜欢。
  可是他早就已经忘了自己还能有喜欢什么的权力。他喜欢的,从来都得不到、保不住——
  「我,我只是想跟你好一点。」
  「你……你别拒绝我。」
  他最恨被人命令。可是她的声音那样软而低,带着央求,像是他一个拒绝的眼神就能完全掐断。
  归衡吃完最后一颗珍珠圆子,将碗放回桌上,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他久违地有了无力感,掌心隐隐发热,像是想要将什么握在手中。
  *
  皎皎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欲哭无泪。
  过了一夜,她还是没胃口,偏偏恒帝又传她去乾元殿陪着用晚膳。皎皎简直要哭出声来,看着杜姑姑,满满求救的眼神。
  杜姑姑又好气又好笑:“这有什么,便说你下午已用了些就是了。不过我的殿下,你今日可得克制着些,不然皇上责怪我们照顾不周事小,再不许小厨房给你做点心可怎么办?”
  皎皎拼命点头:“我晓得我晓得!”
  于是晚膳席间,皎皎借口下午贪嘴吃多了瓜果,只略喝了几碗豆沫粥,倦倦的靠在迎枕上,鬓边流苏贴着她细白的小脸,姿态又觉静美,又觉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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