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我乖的——温三
时间:2020-05-08 09:40:28

  可没想到,祝照居然见过,且以她的记性,必然记得。
  “我害怕,哥哥。”祝照紧紧地抓着明云见的衣摆,声音颤抖:“我害怕。”
  “别怕。”明云见的声音几乎有些哑,他放下药勺,以拇指擦过她脸颊上的汗水,双眼紧紧地盯着这张稚嫩的脸,目色坚定:“本王会保护你的,长宁,别怕。”
  祝照恍惚,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她的视线顺着替她擦汗的手望去,瞧见细长的手指略过眼前,那只手的拇指上,有一枚白玉扳指,她恍然此时坐在床边的人是谁。
  “皇叔。”祝照开口,认出了明云见。
  只是依旧不太清醒,不知今夕是何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与编辑商量后,确定12月26日V,本文V的当天,会更10000+!
 
 
第22章 病愈
  祝照对明云见的感情,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在重新回到京都,嫁入文王府之前,她与明云见只见过两次。若是面对面,瞧见了彼此长相的,也仅能算得上他送她金锁的一次。
  便是这一次会面,叫祝照莫名对明云见放下提防,也莫名觉得有他留在身边,非常安心。
  或许原因,便是她幼时与明子秋一同玩耍时,时时能从明子秋的口中提及这位,温柔有耐心,还会带她一起玩儿的皇叔。
  祝照幼时对明云见印象很好,因为他在她流鼻血时蹲下来细心地为她擦过鼻子,还告诉她小心鼻血倒流被呛,知晓她身体不太好,送了她一枚长命金锁。
  那枚长命金锁,陪着祝照度过了许多次难熬的病痛。
  月棠院王妃寝室的门窗紧闭,屋外的风呼呼刮过,伴随着雨滴的滴答声,吵闹之中别有一番静谧。
  祝照很乖,明云见让她做什么她便作什么。
  叫她热了不能把手臂伸出被褥外,免得吹着风了,病情加重,祝照便浑身埋在被窝里,热得满头大汗也不动。
  叫她张嘴喝药这样能好得快些,祝照便张嘴配合,一口一口,将一碗苦涩的药汁全都吞入腹中。
  明云见不擅长照顾人,但他有耐心,也细心。
  祝照喝完药后便昏沉睡去,恐怕这药里还加了些助眠之物。明云见的衣摆被她抓进了被子里,稍稍一扯便能拽出。
  明云见吩咐檀芯药得及时喂下,又让桃芝取两个暖炉放进屋内,等祝照发了汗后,烘温了房间替她擦身,再换一床干净的被褥盖上。
  从祝照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天已经将黑了。
  后厨的人摆了饭菜过来,明云见瞧见,挥了挥手叫他们换上热粥在小炉上熬着。祝照刚睡下,恐怕吃不了,等到夜里发了汗人清醒了,再端进来给她吃。
  小松没跟着明云见离开,而是守在了祝照的房门前,若祝照再有任何情况,还可及时告知给明云见知晓。
  戌时刚过,文王府书房内还亮着两盏烛火。
  被明云见养在兰景阁内的兰花有一半开着花,兰景阁内的灯很多,整日整夜都是亮着的,四处角落内还有暖炉烘着,便是不能叫一棵兰花死去。
  明云见刚从兰景阁内出来,便见门前站着一名黑衣男子,他与夜旗军的装扮一样,只是脸上多了一张獠牙面具。
  文王虽无权势,但十多年来,倒是将夜间巡逻京都城的夜旗军,养成了自己的府兵。并且秘密多从黑暗来,也更方便夜旗军行事。
  黑衣男子随着明云见入了书房,毕恭毕敬地行了礼之后,才将自己得来的消息说出。
  “宫中‘雀首’回消息,送给王妃那副画的是丽嫔,为大理寺少卿严光之女,年仅十七,入宫两年。”黑衣男子道:“此画为今年新作,不是出自于京都画师之手,也因如此,所以才查了这些时日。”
  明云见早瞧出来了,那画上用的颜彩不是旧画的颜色,若是旧画,也未必能引起他的注意。
  “查到画师所在了吗?”他问。
  黑衣男子道:“画师是楚州人,并无何背景,平日里靠给青楼女子作画或代人写信营生,因为画工不错,也有人见过他画的花魁图慕名而去,叫他作画的。”
  “属下去调查时,画师对此画还颇有印象。他读过《香月传记》,知晓秦香月的服装为妃色而非茜色,不过因为对方给的银钱多,他才愿意改色。”黑衣男子继而说:“此画被求画之人卖入了京都,转入了字画商的手中,而后展示过两日。封易郡王府的人与慕容宽曾私下见过这画一回,最后才被大理寺少卿严大人府上的丫鬟买下,送入宫中给了丽嫔。”
  一幅画,经了多人的手,辗转入了祝照这儿。
  “周涟自娶了苏雨媚之后,从未与嵘亲王作对,几乎等于嵘亲王的人,大理寺少卿也与荣亲王府相交甚密,又是苏尚书的好友,至于慕容宽嘛……恐怕纯粹是为了看画,不知其中门路。”明云见如此说完,又觉奇怪。
  若是嵘亲王做事,断不会在一个关节上动两次手,没必要封易郡王府里的人去看了画,又让大理寺少卿府中派人将画买回送进宫里。如若只是想与祝照取得联系,不如直接买画,反正迟早会被人查到,何必多几个步骤。
  重点是,求画的人,与叫丽嫔把画送给祝照的人。
  烛火下,明云见眉尾微挑,问了句:“那书是谁赠的?”
  “书是……”黑衣男子顿了顿,道:“是敏妃所赠。”
  明云见一怔,略微惊讶地朝黑衣男子瞧去,黑衣男子面色不改,更是笃定他查的结果。
  明云见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道了句:“古敏这是在胡闹什么。”
  宫中敏妃名古敏,是金门军统领古樊之女。
  古樊与明云见母妃的本家安家当年还有些渊源,虽然如今安家没落,只有一些旁枝末节的子弟还在朝中担任一些不重要的闲职。但明云见与古樊并未生疏往来,只是于常人面前,没那么热络罢了。
  古敏当初被太后选中入宫时,古樊特地过来问过明云见,当今圣上为人如何,明云见那时还在教小皇帝写字,瞧见小皇帝一边写字一边玩儿泥巴,说了句:“未经雕刻之宝石,硬得很。”
  便是细细琢磨之后,必能成才。
  古樊便听了明云见这话,送古敏入皇宫,成了敏妃。
  京都有六大守城军,其中人数最多的便是金门军。金门军又叫皇城守卫军,六千军人于城内,专守皇宫,三万军在城外山间营地日夜训练,专护京都城。
  除了金门军之外,其次便是紫门军、蓝门军、赤门军、青门军和夜旗军。
  紫门军守的是普通百姓进出的城门,并非是京都最大的城门,京都最大的城门为赤门,外邦来朝时才开。蓝门则是出征打仗时才开,青门又名凯旋门,胜仗将军凯旋归来受皇帝加封时才能开。
  平日里的赤门军与蓝门军,守白日城中安全,青门军人数最少,只是营场训练,插科打诨着过。
  夜旗军是明云见手中的三千兵,专负责夜间巡逻,昼夜颠倒。
  明云见与古樊的关系不错,古敏在宫里行事也一向规矩,她虽幼时跟着古樊练拳脚,不怎读书,但为人小聪明还是有的,不太会被人怂恿利用。
  她送祝照《香月传记》莫非只是巧合?
  明云见叫黑衣男子退下后,书房被人推开,那黑衣男子与小松正好碰了面。
  小松现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与黑衣男子已有许久未见,碰面时,那男子伸手摸了摸小松的头顶,揉乱了他的头发道了句:“长高了。”
  小松难得对一人挺有好感,于是笑了笑,再入书房,比划了一下。
  “阿燕留步。”明云见手中的扇子敲了敲额角,又指着小松问:“他说什么?”
  黑衣男子回头看了小松的手势,道:“王妃醒了。”
  明云见嗯了一声,黑衣男子站定片刻,确定明云见没有吩咐后,这便离开了书房,隐入黑暗之中。
  祝照发了一天的烧,汗湿了被子,终于在服了药睡一觉后清醒了些。睁开眼瞧见桃芝在床头照顾自己,身上的被褥也换了套厚些的,房间里暖洋洋的,两个小暖炉烘得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桃芝。”祝照开口,声音被烧得有些哑。
  桃芝听她能开口,且认得自己了,连忙松了口气,又拿手去探祝照的额头,察觉她的皮肤没那么烫了,连连偶弥陀佛好几声。
  “娘娘您可算好了,若真烧到明天,人都要烧糊涂了的。”桃芝嘘寒问暖问了她好几句渴不渴,饿不饿。
  祝照说不渴,但的确是饿了。
  桃芝出门将一直在门前用小炉子热着的粥盛了一碗端进来,这才刚进房间,明云见也跟着入了祝照的寝室。
  祝照靠在床头,双手搓着滚烫的脸颊,桃芝替她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裳,想起来还怪不好意思的。
  瞧见明云见过来,祝照想起身行礼,才动胳膊,明云见便给了她一记好好靠着的眼神。他走到了床边,伸手探了祝照的额头,掌心没那么烧了才道:“若是怕冷,为何不早说?”
  祝照道:“越长大,病也生得越少了,我以为没事的。”
  “今晚你便好好歇着,且看明日身体如何,若还不舒服,本王再让大夫来看。”明云见说罢,转身便朝外走。
  桃芝要喂祝照喝粥,祝照自己端着碗了,没让她动手,只是奇怪明云见怎么就过来看她一眼便走了,她还病着呢,这人都不懂心疼人的。
  一碗粥喝下,祝照不饿了,可也睡不着,干脆让人拿了书过来,看了两本,子夜过去了,这才再睡。
  这一夜,桃芝都在房间里守着祝照,第二日转晴,可天气已不见暖了。祝照又在床上躺了两日热才全都退下,没有反复,只是病了一场人有些疲软,不能久站,否则头晕,还带着点儿咳嗽。
  祝照起床后听桃芝说,月棠院阁楼旁的梅花树开了两朵黄色的腊梅,远远就能闻到香味了,恐怕今年的冬日来得早,这梅花全能提前绽放。
  祝照披着厚长毛绒的披风,出了寝室走到阁楼旁,果然瞧见两棵像是枯死了的梅花树上,长了几朵嫩黄的腊梅花,芬芳扑鼻。
  正高兴着,身旁突然落了个黑影下来,桃芝啊地一声尖叫后退,踩上了檀芯的脚,两个丫鬟歪倒在了一起,祝照惊得耸着肩膀,双眼瞪大。
  仔细一瞧,不是什么吓人的玩意儿,是身穿黑衣,高高扎着马尾的小松。
  小松双手环胸,长剑抱在其中,他微微歪着头,面上挂着几分笑意,望着祝照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上空。
  祝照顺着他的手指朝上瞧,居然在月棠院阁楼的二楼上看见了两个府丁正打扫。
  她瞳孔收缩,松了捏着梅花枝的手,回神问小松:“这上头是在做什么?”
  小松从怀中拿出了一沓纸,高高兴兴地找了一张,递给祝照瞧。
  ——今日霜降,王爷得了几盆绿菊,说今日要赏菊吃古董羹!
  小松的字写得很大,祝照光看这个字体都能瞧出他兴奋。果然,没一会儿便有府丁从外搬入了几盆菊花,每一盆都长得很好看,白的本就稀有,紫的更是不多,更何况是这种罕见的碧青绿菊。
  眼看府丁就要将菊花往阁楼二楼上搬,祝照连忙掀开小松朝上跑。
  小松瞧着祝照跑去的速度,哪儿像个刚病愈的人,方才还与两个丫鬟轻轻嗅花步伐沉沉,此时跑得,恨不得会轻功。
  于是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纸,撇嘴晃了晃。
  纸上写道:王爷正在楼上。
 
 
第23章 挨训
  祝照匆匆跑上了阁楼二层才发现明云见原来也在。
  月棠院的阁楼二层是半敞着的房子,入阁楼后正对着的便是个多门打开的观景台,琴案还在原处放着,只是堂内正中间多了套桌椅。
  桌案上放着茶,明云见正坐在桌旁,一身白衣如雪,衣裳的正背后绣了两只展翅飞翔的白鹭,衣摆之下晕着淡淡的蓝色,如水纹一般荡开。
  祝照见了明云见顿时怔住,二楼的两侧还有府丁将菊花搬了上来。
  明云见已听见了祝照上楼时脚步哒哒的声音,她跑得有些快,现下还微微喘着气。明云见转头看过去时,正瞧见祝照愣愣地站在原地,双手无措地拽着袖子,脸都白了。
  “王爷赏菊,怎么选在了这阁楼内?”祝照深吸一口气,慢慢朝明云见走过去。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朝琴案上瞥了一眼,那琴案上还盖着防尘的布,目前看来,明云见应当是没发现的。
  “今日的风朝南刮,你这边正对着南方,背对着北,晚间出来赏月赏菊吃古董羹也不会被风吹着了。”明云见说罢,银扇指向身侧的位置,道了句:“坐。”
  祝照连忙摇头,尴尬地笑着:“我就不坐了。”
  入阁楼二层时,祝照已经三次朝琴案瞧去了,明云见发现也当没看见,指挥着其他人继续搬着菊花。
  祝照想了想,还是开口:“既然王爷选择在此赏菊赏月,我也帮忙收拾着吧。”她走到琴案旁,弯腰一股脑地将一把大琴抱了起来,连带着包裹着琴的防尘布道:“这东西摆在这里有些时日了,都落了灰,不太雅观,我这就拿走,让人擦干净了再搬回来。”
  明云见微微挑眉,瞥了一眼那几乎拖地的防尘布,故作惊讶开口:“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什么?!”祝照一惊,连忙低头看去。
  本来是没东西落出来的,她这一紧张,手险些松开,一本夹在了琴与防尘布之间的书便掉在地上,只见那书封上写了四个字:香月传记。
  一阵秋风呼呼刮过,带着霜降的凉意,把那本《香月传记》的书页吹得沙沙翻开,里头的字全都暴露在人眼前。因为这书先前被人看过,所以折了一页,敏妃只读到了中间段,正是秦香月与其爱上的第二个男子鸳鸯戏水中。
  那书里,描写细致,首行便是:刘汉紧搂香月肩,薄汗如花露,胡须扫去,摆腰香足提上肩。
  祝照一脚踩上,裙摆撩过,正将那本书遮住,然而已迟了。
  几个忙着干活的下人没瞧见那书,只看见王妃以别扭的姿势站着,怀里还抱着一把落了灰的琴,正与明云见面面相觑。
  祝照的脸瞬时红了。
  明云见挑眉,银扇指着她露出的鞋尖,道:“拿开。”
  祝照抿嘴,听话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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