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刚才还有些泛白的面色迅速回温,她一撸袖子,冷哼一声,道:“呦,我还以为是谁呢,搞半天是我们学校隔壁的二本院校J大挂靠的民营院校Q学院的院花姜诗蕾啊,哎,对了,我听学妹说,今年考法考的时候看到你了,不知道姜院花这次成绩如何啊?”
姜诗蕾猛地将墨镜摘了下来,气急败坏地走了过来,呛声道:“哼,我就是J大的!”
安瑶虽然不喜欢参与这种女生之间毫无营养的争吵,但是如果这种争吵关乎她在乎的人,那她就决不能袖手旁观了。安瑶向侧旁横跨一步,转过身来面向姜诗蕾。方才她一直背对着姜诗蕾,姜诗蕾从未近距离见过安瑶,没想到第一次近距离见安瑶竟然是在这种环境下,让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之前一直有人说她是低配版的安瑶,她还不服气,现在她不仅服气了,而且也承认,这句话真的是夸她而不是损她。
安瑶可没管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直接道:“试问,甲想要杀死乙,拿着武器跟着乙走到了一个小胡同,正准备瞄准射击的时候,发现乙在小胡同里边企图侵犯女生丙的性自主权,甲一枪杀死了乙,第二天看新闻却发现他杀的是乙的弟弟丁。甲的行为如何判定?”
姜诗蕾张了张嘴,故意杀人目标错误、主观故意、紧急避险、杀人的行为已经实施,乱七八糟的各种关系在她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真真正正的剪不断理还乱。
安瑶耐心地等了她三十秒,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三十秒,安瑶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道:“从这里回去J大需要大约一小时二十分钟,现在是北京时间九点零三分,如果你现在出门能立马坐上出租车,到达学校的时间是十点二十三分。你还有七分钟时间奔回宿舍。”
安瑶说完,抬起头直接拉起张曼转身就走,连眸光都懒得分给姜诗蕾一分一毫。
白果兴奋地踩着小高跟鞋,“笃笃笃”地蹦到姜诗蕾面前,还贱贱地晃了一下手中的猫笼,晃得猫毛四处飞,逼得姜诗蕾后退了一步。白果心情好得想要当场哼个小曲,就连银杏跟着一起回来的不悦都被这美妙而又迷人的幸灾乐祸冲淡了。
姜诗蕾下意识后退一步之后,只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奈何她只知道死记硬背几条法律条文,安瑶说的案例别说是判定甲的行为,她连法律关系都理不清。姜诗蕾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喉头像是被鱼刺哽住了,心脏更是有种被人用手狠狠攥住,再用长指甲抓挠得血肉模糊。
姜诗蕾微微弯下了身子,这个症状已经出现过几次了,刚开始的时候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但是无论是心电图还是X光,都显示正常,她连心理医生都去看了,心理状态也相当健康。所以,她也只能在难受的时候自己默默扛过去。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一般十个数之内心绞就会得到缓解。可是这一次她都数到了十五,心绞不仅没有一丝缓解,反而还有加重的趋势,姜诗蕾双眼发黑,一手紧紧攥着胸口,另一只手摸索着,跌在了地上,此刻她的心脏不是被抓挠,而是生生被撕咬的感觉,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出现了幻听,周围惊呼声和喧闹声离她远去,她耳中只有咀嚼的声音,咔嚓咔嚓咔嚓。
“这是真的犯病还是假的?”
“你看她脸白得比地上的大理石瓷砖还白,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该不会被气的心脏病犯了吧?”
“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敢扶。”
本来这边的喧哗并没有引起安瑶和迟瑞的注意,他们本来就不是愿意凑热闹的人,而张曼似乎有心事也没有注意到。不过幸好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白果。
“那个吵架吵输了的女的,好像倒地了。”白果拎起猫笼看了一眼,问道:“她该不会猫毛过敏吧?”
“喵——”银杏瞪圆了眼睛,控诉地叫了一声,表示自己不想背锅。
“糟了!”安瑶一回头,看到姜诗蕾的情况,瞬间明白了症结所在。
第185章
“那个吵架吵输了的女的, 好像倒地了。”白果拎起猫笼看了一眼,问道:“她该不会猫毛过敏吧?”
“喵——”银杏瞪圆了眼睛, 控诉地叫了一声,表示自己不想背锅。
“糟了!”安瑶一回头,看到姜诗蕾的情况,瞬间明白了症结所在, 有人想要抽走姜诗蕾的魂魄!大庭广众之下,生抽活人魂魄, 别说见了,闻所未闻!不过安瑶顾不上想这些有的没的, 手腕一翻, 流星锤脱手而出,径直朝着姜诗蕾头顶飞去, 一同飞过去的还有一把骨扇。
众人眼前一花,什么流星锤什么骨扇都不见了, 只见姜诗蕾脸色依旧惨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顺手将地上的墨镜拾起来,戴在脸上,末了还朝着众人哼了一声:“怎么,没见过人犯癫痫啊?”众人见这人就这样没事了, 再看看, 哪里还有安瑶等人的身影, 纷纷摇着头散了。这场热闹在人们心目中就是一个词虎头蛇尾, 日后茶余饭后免不了感叹几句, 啊呀,本来以为会惊动妖妖灵和妖贰灵呢,这癫痫犯得怎么跟心脏病死人了似的。
众人不知晓的是,这姜诗蕾确实与死人无二致了。
此刻,在迟瑞撑开的结界里,姜诗蕾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安瑶一手捻着一张符箓,指尖火光跃动,另一只手虚指着悬在姜诗蕾头顶上方的流星锤,流星锤正快速地旋转着,远远看去,像是一轮银月当空悬。
姜诗蕾身子猛地开始抽搐,血顺着她的七窍流了出来。安瑶手上一用力,火舌窜了起来,吞噬了符箓,姜诗蕾抽搐的趋势减缓,最后停了下来,血也不再冒。安瑶睁开眼睛,手一伸,流星锤乖乖地回到她手腕上,她身子晃了晃,迟瑞赶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白果盘腿坐在姜诗蕾身边,戳了戳姜诗蕾脑门,道:“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法,我们九尾狐会勾魂,也会把生人魂魄勾出去,自己附体。但是我们绝对是本着可回收可利用的绿色环保原则,不会造成躯体的损害。你瞅瞅这个,如果不是安瑶出手快,估摸着她已经七窍流血爆体而亡了。”
安瑶喘了几口气,缓了缓被透支的身体,上前抱住了被吓傻了的张曼,道:“没事儿了。”
张曼面色发白,双腿发软,还是挣扎着回抱了一下安瑶,道:“没事,我这又不是第一次看你捉鬼。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曼面色发白,双腿发软,还是挣扎着回抱了一下安瑶,道:“没事,我这又不是第一次看你捉鬼。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安瑶轻拍着张曼的后背,青葱柔夷挽了一朵花,顺势贴在了张曼的后背上,张曼颤抖的身体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呼吸也平稳绵长了起来,安瑶把张曼轻轻靠在行李上,又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符箓,手指一弹,一簇小火苗从符箓的顶部开始徐徐燃烧,散发出一股混合着檀香木和薰衣草的香气。
待符箓烧完,安瑶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符灰,笑了笑道:“毕竟人家一个小姑娘,只是过来接个机而已,被吓成这样还带强装镇定。我只是让她休息一下罢了,刚刚那个符箓也就是安安神,保证她不做噩梦一觉到明天。”
白果看了一眼一身血污横在地上的姜诗蕾,正才是最应该关注并同情的受害者吧?刚才的安瑶随手拿来烧的那张符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顶级的安神符,妥妥的高射炮打蚊子杀鸡用牛刀,这张符能够修复灵魂的,当然前提是灵魂微创,安瑶这么小心地用火慢烧并辅助以灵力,就为了让张曼好好睡一觉?白果又看了一眼迟瑞,行吧,这大概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都两套标准偏心偏去了大西洋。
安瑶安置好了张曼,这才走过来姜诗蕾身侧,与白果排排坐,凑近了姜诗蕾,仔细观察了一下,道:“留下了多少?一魂一魄?”
白果点了点头:“就这一魂一魄还不太稳,被你强压在了身体里。那股抽取魂魄的力量还没有散去,我比较担心对方采用招魂的方式把这一魂一魄招走。虽然这具身体才是魂魄本身的归宿,但对方毕竟拿到了其他两魂六魄。”
迟瑞轻笑一声,安瑶抬头,两人目光灼灼相视一笑。迟瑞食指随意地转着手上的扇子,道:“他有魂魄,我们也有,但我们有魂魄最贴合的躯干,他没有。”
…………
安瑶这边机场风波按下不表,话说,殷老头一路跟丢了黑衣人和妞妞,失魂落魄地站在曳尾村村碑出,明明是有些闷热的晚上,他却浑身发凉,牙齿发颤,好像他就这样穿着背心短裤人字拖穿越去了南极。
捉迷藏?多个鬼找一个人这是什么意思?几乎不用太动脑筋他就能理解这字面的意思。这位他效力了两百年的主上,别说身份相貌,他连人家是男是女都不曾知晓。这两百年期间,他给了他足够的自由空间,只有不违背赶尸人的规矩,就算是把天捅个窟窿他都不闻不问。正是这自由,让他生出了反抗他的想法,正是这个想法,害了妞妞。
殷老头抱住头蹲了下来,毋庸置疑,捉迷藏被捉的这个人就是妞妞,那么,鬼是谁?
“啊——”一声稚童的哭叫声从远方传了过来。紧接着,妇人的尖叫声、汉子的怒吼声以及此起彼伏的犬吠声鸡鸣声,彻底将整个村子的宁静打破。
殷老头站起身,原本眼中的悲痛和波澜以及全部隐去,剩下的只有作为无欲无求的赶尸人犹如死尸一般空洞的眼神。他缓缓地转头,喧闹声正是从他屋子的位置传出来的。
殷老头挺直腰板,大步朝着他屋子的方向走去。即便是着急寻找妞妞,他也不能自乱阵脚,这里还是需要再待一段时间,理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再搜寻突破点。若是现在有人看到殷老头,定会被惊到,以往的殷老头总是伛偻着身子低垂着脑袋,脏乱稻草般的头发遮住脸,颤颤巍巍摇摇晃晃;而今日的殷老头,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伪装下去,他腰背直立大步流星,清洗过的头发整齐地扎成一个小髻,露出一张沧桑却并不老迈的脸。
“你、你是谁?殷老头!”还没走到他的屋子前,一群人乌秧乌秧地聚集在那里,堵住了有些窄的青石板路。他过来的时候,诸位都没有认出来,还以为又是谁家听着声音过来看热闹了。定睛一看,这大短裤怎么这么熟悉?这大拖鞋怎么也这么熟悉?整个曳尾村就殷老头天天穿着在外晃悠。再看看那扎成小髻的头发,这个曳尾村也只有殷老头作为一个老年人有这么浓密的头发!
“殷老头?你不疯了?”一个穿着粗布花衣的妇人扭着丰腴的臀,往殷老头身边凑了凑,双眼放光,道:“哎,我说过什么来着,我姚二婶从来不会看走眼,殷老头若是好好拾掇一番,绝对比咱们曳尾村其他男人都周正!”
殷老头身子一动,别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已经避开了妇人,走到了他房门口。他记得清楚,他匆忙出门的时候,习惯性地带上了门,毕竟是赶尸人,就算是多年不出活,也是有些傍身的家伙事儿在,邪物进不来他的屋子,随手关门防贼便成了习惯。此刻,他院门微掩,一看便是有人偷偷进去了。
见殷老头已经察觉有人进了他的院子,最前面站着的汉子往前走了一步,一身的横肉将殷老头衬托得瘦弱竹竿似的。横肉汉鼻孔朝上,道:“刚才我儿子和婆娘进了你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正打算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殷老头转头看着理不直气也壮的横肉汉,忽而一笑,横肉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不止为何,殷老头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他心底生寒。想想他一身横肉,自小在村里横行霸道,小时候是小霸王,现在的村霸,何曾有过这么不光鲜的时候。
殷老头心里门儿清,这位村霸在村里为虎作伥欺男霸女已久,今天估计是家里无法无天的熊孩子又作妖,这时间点选得还真是妙。他看了一眼微掩的院门,虽然不知道他亲爱的主上留了什么玩意儿给他,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什么善茬。他又环视了一圈围观吃瓜的众人,曳尾村大部分的好事之徒都赫然在列,平常喜欢沾点便宜做做小坏事,倒是罪不至死。
“你们一定要大半夜在这里看我一个糟老头子的热闹吗?”殷老头百年难得一见的怜悯心并没有起什么作用,所有人都兴致盎然地围在他家附近,恨不得把脖子拉成蛇颈龙,方便他们近距离全方位吃瓜。
殷老头冷笑一身,不再多说,再众人有些意外又带着小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院门。
第186章
“你们一定要大半夜在这里看我一个糟老头子的热闹吗?”殷老头百年难得一见的怜悯心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所有人都兴致盎然地围在他家附近,恨不得把脖子拉成蛇颈龙, 方便他们近距离全方位吃瓜。
殷老头冷笑一身,不再多说,再众人有些意外又带着小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院门。
四具骷髅姿势各异地或蹲或站在他院子中,骷髅看起来已经入土好些年了, 盆骨和头骨等地方还带着黄土,不像实验室泡在福尔马林里边的骨架那样漂亮洁净,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些斑斑点点在骨头上, 晚上光线不太好, 一时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总归是死人的东西, 在这看热闹的都没见过真正的骷髅,都争着抢着往前凑。
“别挤别挤, 哎,我说你们别推!”
“谁在推我?哎呀呀,站不稳了要!”
“哎呀!”
殷老头站在所有人身后,看着他们像是赶集大甩卖似得往前挤着推着,然后不知道是谁被推搡到了地上, 连带这所有人都扑倒在地, 全部滚到了他的小院子里。殷老头面无表情地最后一个迈进了院子, 顺手将院门关好, 还贴心地加了一道符, 既然他们不想走,那就全部留下吧。
“卧槽,这骷髅是不是动了?”就在大家叫唤着爬起来的时候,有人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这、这、这是什么!”横肉汉子一脚将一个球状物踢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指着被他踢飞的球,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股腥臭的液体从他□□流了一地,与地上浓稠的液体混为一体。
被踢飞的球正正地砸向了横肉汉子正前方的一只骷髅,骷髅的脑袋也跟着砸掉在地上。骷髅伸出手,摸了摸脖子,又摸了摸脖子上方的空气,有些无措地弯腰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了刚刚砸到它头骨的球,随手将球放到了头上,还往下压了压,确保这个球稳稳地立在它头上。
殷老头轻笑一声,还真是那位的风格和手段,残暴狠戾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这哪里是什么球,分明就是横肉汉老婆的头,而骷髅们身上的暗色也不是什么腐朽的斑点,是血污。骷髅转动着头,似乎有些不舒服,猛地拔了下来,泄愤似得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