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是玻璃心?——叹西茶
时间:2020-05-13 08:37:55

  程之余已经连着两个月不间断地去李修那学画,到现在他还是只让她练基础,除了速写外还加了颜色的调和把握,基本的油画技法学习,像挫,拍,揉等其实都是初学者就必须掌握的。初始她有些困惑不解,不明白这些基本的东西为什么需要反复地去练而不是让她上手去画?李修却让她不要操之过急,一幅好的画作取决于细节,只有戒骄戒躁,扎实基础才能不复己望。
  程之余扎扎实实地练了两个月,李修才布置了一项作业,让她回去画一幅画来验收下练习的成果。
  从美院出来已近六点,程之余忙跑回宿舍,匆忙洗了澡换了衣服。
  她今天和邵珩说好一起去外院的英语角的,要是迟到,指不定他又想出什么方法来‘惩罚’她。
  自从那个晚上之后,程之余就和他约法三章,两个人磨合一段时间,循序渐进,不许他超前发展,否则她以后就再不理他了。他虽不惧她的威胁,但是表面上还是愿意配合着她的,至少这段时间倒是安分了不少,虽然也没少从她这占到便宜,无论是口头上还是身体上。
  不管怎样,程之余勉强松口气,她知道他在美国呆了很多年,思想开放,她一个学艺术的也并非是封建保守的人,但她勉强不了自己立刻就跟上他的步伐,至少,也要再了解对方一些吧。
  吹好头发,她拿过手机一看,邵珩给她发了消息,威胁她再不出现他就要闯进宿舍逮人了。
  程之余知道他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随意拨拉了下头发,穿上外套背上包匆匆下楼。
  到了宿舍楼下,邵珩正懒散地倚在路灯杆上抽烟,见到她跑出来时眯了眯眼。
  “这么慢。”邵珩咬着烟睨着她说。
  “洗澡呢。”
  “啧,去英语角要洗什么澡。”他用手捏着烟头,突然暧昧一笑,“改主意了?晚上去我那儿?”
  程之余撇嘴:“不去。”
  邵珩掐了烟,有些遗憾地说:“都说艺术家的行为和思想比较有个性,小鱼儿,你这么乖以后怎么能当个出色的画家?”
  谬论,歪理,弯的说成直的,坏的也能说成好的。
  程之余没搭理他,只说:“走吧。”
  邵珩和她并肩走着,问她:“吃饭了吗?”
  程之余摇头。
  邵珩停下脚步,拉住她的手要往回走:“先去吃饭。”
  “诶诶,不用。”程之余把手往回拉,“我午饭吃得迟,现在还不饿。”
  邵珩回头看她,程之余打着商量说:“我们先去英语角,等结束后一起去吃宵夜?”
  “走吧。”她拉着他继续往美院走。
  邵珩任由她拉着,过了会儿问她:“午饭为什么吃得迟了?”
  “哦,在画室练习晚了。”
  邵珩看她:“这么喜欢画画?”
  程之余毫不犹豫地点头。
  “既然这样,当初怎么不报美院?”
  程之余抿抿嘴:“那时候……觉得以后不画画也可以,现在觉得不行。”
  邵珩哼笑一声。
  “你呢。”程之余扭过头去看他,“你有喜欢做的事吗?”
  邵珩邪气地挑了挑眉,程之余见他露出这个不正经的表情,还未待他出声就阻断他:“别说了。”
  邵珩笑:“你既然知道还问。”
  程之余鼓鼓嘴:“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她想到什么又问道,“你又有镜头又有相机,是对摄影比较感兴趣吗?”
  邵珩目视前方,他比程之余高,她处于下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幽幽地说了句:“不感兴趣。”
  “哦。”程之余没多想。
  也是,真要对摄影感兴趣怎么会把镜头卖了,又把相机随便就给了她。
  “要说喜欢的东西,倒是有一个。”邵珩又开口。
  “什么?”
  邵珩低头笑着,用手掐了下她的脸:“你啊。”
  程之余先是愣了下,旋即有些耳热,低着脑袋嘟囔了句:“我又不是东西。”
  说完想想好像哪里不对,就听到邵珩在边上毫不掩饰地笑。
  “混蛋!”
  玩笑间就到了外院,英语角举办的地点还是在院门口的空地上,活动场地仍是被装扮了下,一排排的椅子围放在空地上。
  邵珩和程之余来得迟了,活动已经开始了,场地中间有几个人在表演英语短剧,他们俩就在外围找了两个空位坐下。
  正在表演的是两名外国学生,一男一女,程之余认出那个男的是上次和他们一个讨论组的美国学生。
  英语是他们的母语,说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各种连读却让听的人很吃力。
  “听得懂吗?”邵珩凑近她问。
  程之余叹口气摇摇头:“说得太快了。”
  “‘Pride And Prejudice’,傲慢与偏见。”他说。
  程之余看过中文版的书,也看过翻拍的电影,经他这么一提示,再仔细辨听了会儿,他们的对话果然能够对上《傲慢与偏见》的情节。
  “英语这么差,六级过得了吗?”
  程之余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要不要我帮你考前突击一下?”邵珩凑到她耳边,用狭笑的语气说,“过了,你肉偿。不过,我肉偿。”
  程之余推开他:“不要。”
  “啧。”邵珩耸了下肩表示遗憾。
  很快,英语剧接近尾声,《傲慢与偏见》末尾是达西和伊丽莎白互道心意,之后接吻。没想到那两个外国学生这么敬业,居然还原了原着,当众接吻,不是一碰即止的那种,而是碾转了几秒后才分开。
  程之余咂舌,暗道外国人就是开放。
  邵珩一手搭在程之余肩上,晃了下脑袋说:“What a pity。”
  程之余当然明白他在可惜什么,努努嘴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手从肩上拉下来。
  邵珩反握住她的手不放,一根根地摩挲着她的手指。
  程之余抽了抽手没挣出来也就由着他去。
  “之余?”
  程之余和邵珩两人坐在最后一排,听到有人喊她齐齐回头看去。
  是陈宪。
  他拿着相机看着程之余和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的邵珩,神色复杂难言。
  程之余看到他则是意外,邵珩倒是挑了挑眉,一点也没觉得不自在。
  她刚想起身去陈宪那,手被人拉住不放。
  程之余回头对着邵珩说:“我过去下就回来。”
  邵珩眯了眯眼,过了会儿才松开她的手:“去吧。”
  程之余往后走到陈宪面前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陈宪表情不是太好,仍是解释道:“外院的朋友拜托我过来帮他们拍照,我有时间就过来了,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
  陈宪的语气有些消沉,他知道她最近忙着练画,为了不耽误她时间,过去两个月他都没有约她出来拍照,今天来老区,他本想打个电话约她见一面,后来想想,周末时间她应该还在练画就没打搅她,却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碰到她。
  方才看见她在这儿,他本来还有些欣喜,刚想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就看到了她和身边的男生举动亲密,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陈宪往程之余身后看过去,正好和往他们这看的邵珩打了个照面,他认出了他是那个清职的学生。
  “之余,你和那个清职男生……在交往?”陈宪有些难以问出口,心底还隐隐抱着期望,希望她开口否认。
  可是程之余默认了。
  陈宪苦笑:“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那就是国庆回来之后,国庆期间他还让她别和他走得太近。
  真是可笑,陈宪心中苦涩。
  ……
  邵珩就坐在位置上看着程之余和那人在谈话,周围的人都已经开始搬着椅子组成讨论组开始聊天了,忽一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边上,热情地一拍他的肩膀:“嘿,哥们儿,又见面了。”
  邵珩看了来人一眼,是上次那个美国留学生。
  美国留学生看了他周围一眼,问道:“你一个人?”
  邵珩往程之余那递了个眼神。
  “噢,你的嫦娥在那儿,她在和谁讲话,你的情敌?”
  邵珩忽的一笑:“手下败将。”
  程之余怕耽误陈宪拍照,和他说了声就回来了,陈宪站在原地看着她走,眼神落寞。
  “嗨,又见面了。”
  程之余见到上次那个美国留学生愣了一愣,也冲他摆摆手:“嗨。”
  “你上次说的那个‘五仁月饼’,我尝了下,不是很好吃。”他直接说道。
  程之余坐到邵珩边上,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弯嘴笑了,还特地解释了句:“可能是……你还吃不惯。”
  美观留学生赞同地点头。
  邵珩则挑着眉看着她笑而不语。
  因为圣诞节将至,这次英语讨论就围绕着圣诞节展开。
  这个西方的节日,程之余不了解,只能安静地在一旁听美国留学生嘚啵得地讲了一大堆他在美国时是如何欢度圣诞的,他讲得兴起,末了还问邵珩一句:“你呢,你在美国留学时是怎么过圣诞的?”
  程之余也看向邵珩,等着他回答。
  “不过。”邵珩简短地说。
  美国留学生不解地皱眉:“学校没有party吗?”
  “有,不参加。”
  “噢,我懂了兄弟,你之前的圣诞节一定是和女朋友一起过的,二人世界我说的对不对?”
  程之余也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邵珩在心里咒骂一句:shit,你可真是老子亲兄弟。
  美国留学生一脸揶揄:“我猜对了是不是?”
  邵珩打了个响指:“It is done。(聊天结束)”
  “哦豁,果然如此。”
  妈的,还没完了。
  这个当口,一个外国女学生走过来,她正是刚才和美国留学生一起上去表演的女生。
  她拿着相机过来想和美国留学生拍张纪念照。
  “没问题。”美国留学生拿过她的相机,直接塞到邵珩怀里,“麻烦你了,哥们儿,给我们拍张照。”
  邵珩看着怀中的相机略微犹豫了下才拿起来。
  “快点哥们儿。”
  邵珩起身,掂了掂手中的相机,过了会儿才端起来放到面前,眼睛刚对上取景器目镜,眼前所看到的不是镜头对着的景象,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枪口,两具盖着白色床单的尸体。
  他立刻把相机从眼前挪开,一把塞进站在一旁的程之余怀里:“你帮他们拍。”
  “诶?”程之余接过相机有些不解。
  拍张照而已,有什么难度?
  那边在催,程之余就拿相机给他们拍了几张。
  还了相机之后,程之余走到邵珩身边,抬头看他,他拧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邵珩拉起她的手,“回去吧,你饭还没吃。”
  “哦。”程之余跟在他身边,微微抬头再去看了眼他。
  她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不快且有些痛苦的。
  是因为那个相机?
  三十一
  邵珩带着程之余去吃饭,吃完后就陪着她回宿舍。
  程之余察觉到从英语角出来后他就有些奇怪,脸上表情淡漠,抿着嘴不讲什么话,也不和她逗趣耍贫了,吃完东西后就主动提出送她回去。
  实在是太反常了,按以往他会变着法儿的想把她拐到公寓欲行‘不轨之事’,今天也实在是太老实了,反倒让她有些不习惯。
  程之余看了看他,最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邵珩垂下眼角看她:“嗯?”
  “我觉得你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程之余说,“是不是我和陈宪说话你不高兴了?”
  邵珩轻哼一声:“老子像是心眼那么小的人么。”
  程之余点头。
  “啧。”邵珩掐了下她的脸,“不关你的事,别多想。”
  “哦。”程之余想了想又问,“那是因为你的前女友?”
  邵珩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下随即勾起唇角笑了:“小鱼儿,你现在才想起来要吃醋会不会太迟了?”
  程之余低着脑袋嘟囔:“我才没有。”
  “啧,口是心非。”邵珩揉了下她的脑袋,解释道,“也不关她的事。”
  “那你在烦什么?”
  “我没烦什么。”
  程之余一脸不相信。
  邵珩搓搓额角,挑了挑眼角:“要说麻烦事儿,目前只有一个——”他看着她,笑了,“怎么才能睡到你。”
  程之余撇嘴。
  “你这么关心我,就帮我解决一下?”
  变正常了,程之余不搭理他。
  邵珩笑着捏捏她的脸:“回去吧。”
  程之余抬头看他,即使他刻意插科打诨,她还是知道他有心事的,既然他不愿意说,她自然不会去逼问。
  “好……再见。”
  邵珩捧着她的脸亲了下:“Good night。”
  看着程之余进了宿舍,邵珩眼里的笑意立刻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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