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阴鸷废太子的喵——十撇
时间:2020-05-15 09:39:00

  姜氏微有讶色,圣上怎么突然得了空,未让人传话就径直来了。
  难不成是兴师问罪?但又有何可兴师问罪的。
  “臣妾见过陛下。”
  姜氏款款上前,低眉行礼,任贺兰胜握住她的手,将她虚扶起身。
  贺兰宝:“儿臣见过父皇。”
  “臣见过陛下。”姜 茂瑞神情温和恭敬。
  贺兰胜一听全德说皇后召见了沈霄那护得紧的嫡女,眼皮一跳,立马摆驾来了坤宁宫。
  贺兰胜不怒自威的视线扫了眼四周,而后挑眉道,“大舅子也在?朕瞧着,今日这坤宁宫好是热闹。”
  姜茂瑞低头,只觉圣上的语气并不怎么好,“臣听闻皇后在为二皇子娶妻一事头疼,特进宫分忧一二。”
  贺兰胜摆了摆手,没喝姜氏递来的茶,负手道,“朕听全德说,皇后召见了沈家那嫡女?”
  贺兰宝未能沉住气,夺声道,“父皇,儿臣瞧上了她。”
  姜氏正欲多说,就见哥哥朝她使了眼色,噎了噎,没有说话。
  贺兰胜沉默许久,狭长的凤眸微眯起,气氛有那么刹那间,冷得吓人。
  姜氏心底微捏了把汗,“陛下对宝儿婚……”
  “朕瞧骠骑将军那幺女不错,”贺兰胜好似没有听见贺兰宝的话,定夺道,“全德,给朕拟旨,朕赐婚老二与骠骑将军那幺女,让钦天监好好择个良辰吉日。”
  贺兰宝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父皇就这样罔顾他意愿,轻飘飘地指了婚。
  姜氏虽不满那幺女,但她父亲手中的兵权不容小觑,的确是除沈家之外,她最满意的了,没多异议。
  贺兰胜拍了拍姜氏保养得极为细腻的手背肌肤。
  他深沉的目光落在贺兰宝身上,和国舅身上,不着痕迹地微皱起眉。
  虽说“外甥随舅,侄女随叔”。
  但宝儿那眉毛眼睛,搁国舅一起,竟有三四分相似。
  不过,那鼻子嘴唇倒还是像他与皇后。
  ※
  沈芙悄悄将指尖藏在身后。
  她还没忘记就在不久前,自己竟然鬼使神差,胆大包天地伸指戳弄贺兰昭后背一事,耳根不由又蔓起了绯红。
  好在杏雨一直盯着人齐平手上的披风,眼神无比哀怨,没有注意她的小动作。
  “臣女的披风……”
  沈芙想了想,轻声嗫嚅道。
  贺兰昭的眼底黑漆,映着她纤弱的倒影,男人轻挑了一下嘴角,“嗯?”
  似乎沈芙敢将披风要回去,他就敢跟她计较先前那小动作的事儿。
  沈芙并未发觉贺兰昭微深的眸色,正垂眸将她的话慢慢说完,“臣女的披风和伞……太子说话要算数,替臣女都烧了。”
  “嫌脏?”贺兰昭问。
  沈芙不知道贺兰昭为什么明知故问,但很乖地回答了:“嗯,臣女嫌脏。”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康康还有几个不睡觉觉的小宝贝~
  晚上九点还会有更新哒,这算是加更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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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五十三只喵
  沈芙回府之后, 身上披着的玄色大氅立马引起沈明煦等人的注意。
  并没有什么顾虑, 沈芙直接朝家里人告状, 将姜氏的险恶算计如实与哥哥还有父亲他们说。
  杏雨在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所言与小姐不差, 并且不忘跟着附和,义愤填膺道:
  “对,就是小姐说的这样。而且那二皇子看小姐的眼神流里流气的, 就跟那市井流氓一样!”
  沈芙垂眸轻声, 耳根微红地隐去隔纱亲吻等一事, 简单地解释来龙去脉:“……所以我就披着太子的大氅回来。”
  “小妹你安心, ”沈明承眯起眼, 气得想拔剑:“我跟大哥一定给你找回场子!”
  “别瞎胡来胡闹!”沈霄撇了一眼沈明承,对沈芙道,“这事我来处理, 看爹不挖了二皇子眼睛……”
  “爹, ”沈明承拦住沈霄, “你刚还跟我说别瞎胡来, 现在自己说什么挖眼睛,这叫什么, 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舒窈轻叹,“这次又多亏了太子。”
  沈霄微微沉吟, 意有所指,“说起来,当年, 太子还多亏了咱家芙芙。”
  沈芙微楞,这又跟她什么关系。
  沈霄见沈芙迷茫的神情,不禁摇了摇头,“这都不记得了?”
  ※
  齐平以为太子并不在意这等小事,但直至眼下——
  铜铸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火苗偶尔倏地窜得极高。
  火焰张牙舞爪的势头在黑夜里瞧着就吓人。
  王公公脚步微动,但还是始终与齐平远远站一块,没有擅自上前。
  “这种事让下人来就行,怎么能让太子亲自动手?”
  “属下不敢,是殿下他……”
  齐平见太子似乎朝他们淡淡撇了一眼,立马噤了声。
  太子冷淡的面容上映着明灭火光,眉眼落拓,落有深深的阴影。
  男人漆黑的眼底密不透光,即使有火焰虚晃,仍未染上半分温度。
  火光乍亮。
  太子那瞬隐在暗处,线条冷厉的侧脸轮廓忽地犹如未藏锋芒的利刃,夹着出鞘寒气。
  贺兰昭扔于火盆的油纸伞很快被火舌席卷吞噬,伞面烧成一堆灰,只剩黑焦的伞骨在翻涌的火舌、噼啪的火星声中慢慢弯折,烧得殆尽。
  深红色披风一落于烈焰中,那火势直直窜起,浓烟滚滚。
  若有不知情的人,必定以为他们东宫走水了。
  贺兰昭垂眸,火盆的铜边被烧得通红发热,因为烧无可烧,眼下火势正一点一点地减弱,但偶尔仍有火苗在不死心地窜高,火光明艳。
  “太子,轮椅推来了。”
  王公公见烧得差不多了,太子又站起身许久,担心太子吃不消,特地上前说道,“可要坐?”
  “不必,”贺兰昭说,“孤还能站。”
  王公公见状,挥手让婢女将太子的轮椅推下 去,又继续道,“圣上为二皇子赐婚了,赐的骠骑将军的幺女,吴蕙兰。”
  “沈将军今日连夜参了二皇子好几本,陈年旧账都翻了不少出来。”
  “沈家两位公子更狠,断人财路。与平日被国舅仗势欺压的大小官员民商联手,直接对付起皇后暗中交给国舅的商铺,让他们吃了个哑巴亏。”
  “不过,沈大公子现在似乎对国舅爷有了兴趣,深查中险些发现我们的人。”
  王公公觑了一眼太子的神情,说道:“皇后不久前在坤宁宫砸了一通,直言沈家都是一群疯狗。”
  “将孤这边的消息都放给沈明煦。”贺兰昭黑眸一凝,视线不移火盆中,淡淡吩咐道。
  微顿,王公公又听太子似有笑意地说道:“怎么说,孤都不能让沈家单独趟这趟浑水,孤得护着自己人。”
  “护着……自己人?”
  沈家什么时候成自己人了?!
  王公公见太子的语气并不似玩笑,满肚疑惑,但见太子不欲多说,心底始终痒得厉害。
  这么多年来,王公公就没见太子用这语气,说出自己人这三字。
  这实在令他深夜费解,太子口中的自己人,究竟是何意思。
  贺兰昭静静看着火舌将火盆中那最后一点深红色烧成灰烬,才转身走向内室:“雪球睡了?”
  “对,缩成团在床榻上安静睡了。”
  王公公很想借机跟太子告状说雪球今日又满东宫乱蹿,黄鱼干都不好诱哄了。
  但王公公余光见太子正伸手捏了捏眉心,便没再多言。
  当夜,东宫内室的烛火灭得极早。
  ※
  大德十一年,冬。
  这一年大雪纷纷扬扬,奇寒无比。
  京城中光是冻死的百姓便不计其数,更不提其他地方,正饱受饥寒交迫的百姓。
  百年一遇的寒冬,令周边小国都难捱,直接促使南疆几个大游牧部落联合,趁机大肆侵|犯大德边疆,掠夺粮食牲畜,攻占城池。
  彼时新帝登基不久,手无兵权根基不稳,仅知内忧不知外患,派亲卫偷偷掳来了沈霄那尚还年幼的嫡女,想借机要挟沈霄交出兵权。
  贺兰胜也仅是掳来了那小女。
  他好吃好喝供着,还真不敢动她分毫,连皇宫后院都随她到处溜达,没拘禁起来。
  贺兰胜怕就怕这生来体弱的小孩子在他手上真吓出事来,沈霄一怒,大家都讨不得好。
  那年寒冷严冬里,即使是铺设有地龙的皇宫,仍有冷风寒气入侵,宫中贵人一步都舍不得踏出殿外。
  夜渐深。
  坤宁宫外的积雪深达五六米,隐约结起了冰。
  似乎有人在门前堆了一个背部挺直跪地的“雪人”。
  “雪人”眼前正对坤宁宫的纸窗,纸窗背后的室内灯火通明,拉得他的影子黑深孤寂,与雪夜融为一体。
  内室里其乐融融, 透过纸窗,清晰可见皇后提筷为人夹菜的动作,贺兰宝故意拨高的笑声,夹着呼啸的风雪将全部动静砸落在“雪人”的身上。
  良久,终于有太监走了出来。
  “大皇子,这是二皇子关心您,特地吩咐杂家送来的饭菜。”
  外边冻得太监都不欲多呆,尤其深夜中,大皇子那双漆黑的眸子未有半分温度,也未有反应,空洞得格外渗人。
  太监将饭菜赶忙扔在他身前,不管他听没听见,顾自跺脚搓手道,“娘娘让杂家说,大皇子您爱跪就跪着,出了好歹娘娘不管,苦肉计对娘娘没用。”
  说完,太监看都没再看一眼身后那身形单薄,跪了两三日,冻得早已没知觉,浑身发僵得快要没气的大皇子。
  只不过走时太监低声嘀咕了一句,“这大皇子估计跟太上皇一样,捱不过这个冬天了,真是比杂家这太监还可怜。”
  脚步声几乎没了,幼小的贺兰昭艰难地睁开眼,视线落在那太监扔来的饭菜上。
  很明显是二弟吃剩下的残羹冷饭。
  并且让人故意用汤水伴着各色残羹混搅,比猪食还要恶心。
  贺兰昭想扯唇角,但他的脸早已冻僵得做不出任何表情,只剩纯黑的眼珠能勉强转动。
  他盯着从纸窗投落在地的光亮,汲取那点可笑的温暖。
  贺兰昭没入厚雪的膝盖早已失了知觉无法动弹,整个上半身冻僵得不知不觉结起了冰。
  贺兰昭呼吸和心跳越来越慢,他甚至有一瞬间,想闭上眼,不再睁开。
  “你,还好吗?”
  突然闯来的小姑娘似乎被他吓得硬生生顿住脚步。
  但她的声音很轻,又很软。
  贺兰昭抬不起眼,只能借着黯淡的光线,余光隐约可见她身上的披风一角是深红色的。
  安静了小片刻。
  她走上前,伸手将他肩上的雪挥落,时不时还会停下来,搓着冻红的手,然后继续将他身上所有冰雪拨弄开。
  贺兰昭神情淡漠至极,他冻得声音嘶哑破碎,只能艰涩地冷漠吐字,“不,用……”
  不等贺兰昭说完,他的肩上骤然落下了一件披风。
  是她的。
  披风里还残留她的体温和气味。
  很暖和,暖和得他四肢百骸仿佛开始有暖流涌入,僵硬的血液正缓缓流动。
  披风上极淡的药香钻入他的鼻尖,夹着冷风,淡得很快就散开,但仍清晰地刻于贺兰昭几乎快丧失的嗅觉里。
  他迟钝的知觉似乎正在慢慢复苏。
  她正在仰头,为贺兰昭细心地盖好兜帽,发红的素白手指打着冷颤地系好系绳,“不行,你这样会冻坏的。你不要睡着了,等等我,我去拿棉被和热水,去喊人来,很快的。”
  贺兰昭正欲闭上的眼睛一直费力地半睁着。
  那夜他没等到她回来,但等到了他想等到的天子发 怒,等到了一场翻身战的胜利号角。
  东宫内室灭了的烛火突然被人点亮,微微摇曳出火光。
  如果她再出现他的眼前,他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但十几年过去,若不是那件披风仍在他的手中,贺兰昭险些以为——
  那夜披风的温暖,淡苦的药香,拂雪的动作,都是他的臆想。
  其实一直都是他一个人。
  贺兰昭盯着在他身侧蜷缩成一团,小呼噜声不断的雪球,许久后淡淡移开目光。
  贺兰昭抬手捏了捏眉心,黑眸翻涌暗色,之后再未有睡意,披衣起身,离开内室。
  男人站于书房的案桌前,铺设宣纸,提起笔,一点一点地落下她的眉眼,即使在逐渐黯淡的烛光下,仍越发明亮动人。
  翌日。
  王公公正想屈指敲太子内室的门板,便突然听见“嘎吱”开门声。
  王公公揉了揉眼,他眼前的门板仍是紧闭,那、那开门声又是如何凭空出现的?!
  这大白天的,不可能有鬼吧。
  王公公提心吊胆,不敢再敲门,只隔着门板小声道:“殿下…殿下您在吗?”
  “孤就在你身后,”贺兰昭撩起眼,“不用喊。”
  贺兰昭正静静看着王公公。
  就见他猛地一个瑟缩,跟遇鬼似的瞳孔紧缩,结巴道,“太、太子…您是怎么出来的?”
  “……”贺兰昭语气极淡,“孤还能怎么出来?不如王公公跟孤细细说来。”
 
 
第54章 、五十四只喵
  沈芙对那年印象最深刻的记忆, 几乎停留在当年那一雪夜之后。
  她自那日雪夜起, 又大病一场, 此后小半年里低烧不断。
  每日都得捏着鼻子喝煎煮的汤药, 药汁粘稠苦涩, 十粒蜜饯都压不住嘴里的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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