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我是反派(前)——纪开怀
时间:2020-05-16 09:36:27

  几声之后,小乙终于慢慢睁开眼睛,原本黑亮的凤眼水汪汪的,仿佛失了焦,迷茫地看向年年。
  年年将药丸送到他唇边:“吃下去。”
  小乙皱眉看向她,原本苍白的薄唇红得仿佛抹了口脂,半晌,他仿佛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情况,慢慢张开了嘴。
  年年将药丸送入他口中,只觉他呼吸都烫得惊人。她不再犹豫,直接伸手掀了他身上的薄被,又将他身上先前已经残破的衣裳掀开。
  小乙似乎烧迷糊了,愣愣的一动不动,任她施为。
  “你做什么?”门口传来惊怒之声,却是滕远舟拎着一桶水回来了。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年年头也不回:“你回来得正好,找个帕子浸水,将他身上每个关节处都擦一遍。”
  滕远舟莫名其妙:“你这是做什么?”
  年年又将小乙的衣袖都挽起,淡淡答道:“帮他退烧。”
  滕远舟道:“不是应该多盖几层被子,捂出汗来?”他的声音在年年坚定明亮的目光中渐渐低了下去,嘀咕道,“祖辈留下的法子……”
  年年嗤道:“你想他快点死,可以用这个法子。”
  滕远舟兀自迟疑:“可是……”
  “照她说的做。”小乙烧得嘶哑的声音虚弱地响起。
  他开了口,滕远舟不再犹豫,一时却找不到帕子。年年看不过,将自己的帕子给了他。
  两人合力,折腾了大半宿,又帮小乙重新上了药,小乙身上的热度终于退去,精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滕远舟试了试小乙额头的温度,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看向年年:“多亏了姑娘的好办法。”
  年年也松了口气:刚刚小乙都烧得痉挛了,实在危险,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她松懈下来,只觉又累又困,浑身都如散了架般。
  这个身体到底年幼,又受了伤,熬不得夜。
  她揉着眼睛,没有居功:“还是多亏了你带来的药。”
  滕远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目光在床头的夜明珠,床上的小乙,年年三者之间来回。片刻后,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怎么称呼,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是不是就是郡主身边逃走的那个丫鬟?”
  年年一愣:滕远舟不认识她吗?
  她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是的话,你打算告发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1,2章红包已发,本章继续……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ocelyn、打爆你的狗头x 10瓶(づ ̄3 ̄)づ╭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第 4 章
  天边透出了鱼肚白,晨光与夜明珠的光辉交织,落到年年身上。小姑娘小小的一团,雪白的面上,迷蒙的杏眼黑白分明,稚气质问的模样可爱之极。
  滕远舟忽然就理解了,小乙为什么会冒着风险窝藏她。这么可爱的小妹子,粉团儿般,谁不喜欢?
  他摇了摇头:“你是小乙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都听小乙的。”
  年年一时失语:滕远舟明明比小乙还大了几岁,居然无条件地听从小乙的安排?
  滕远舟挠了挠头,笑道:“小乙既然让你藏在这里,你就放心地藏着好了,我给你们送饭。有小乙在,他一定能护住你的。”
  他也太信任小乙的能力了吧。
  年年不由好奇:“他才几岁,你怎么这么相信他?”
  说到这个,滕远舟就来劲了:“你不知道,小乙多有办法。”见年年不怎么相信的样子,他不服气地道,“我刚到郡王府大厨房当差不久,就发生了点心被偷之事,被管事发现了要追究。大概是觉得我新来的好欺负,那些旧人联合起来,诬陷是我偷吃了厨房的点心,害我差一点被赶出去。小乙知道了,帮我出了个主意,叫真正的小偷露了马脚。”
  年年好奇心起,问道:“什么主意?”
  滕远舟道:“他让我去找厨房管事,叫管事故意说饶我一次,再犯的话就要驱逐我。结果没几天,点心又被偷了,大家都说又是我。管事就训斥我,说我自作自受。那批点心里拌了药,是他准备用来药老鼠的,我偷吃了,很快就会遭殃。结果那个真正偷点心的人吓坏了,偷偷跑到外面去催吐,被抓个正着。”
  年年奇道:“管事会帮你?”按道理,滕远舟一个新来的,管事怎么可能会配合他扯谎?
  滕远舟道:“管事原本是不肯的,小乙去见了他,给了他一张清单,把他哪天克扣了多少银两,哪天拿了厨房的东西回去列得清清楚楚。管事被抓了把柄,只好帮我一次。”
  年年忍不住看了沉睡的小乙一眼:真看不出,小家伙这么有手段。要调查出这些花费的工夫可不少。不过,她疑惑问道:“他这么厉害,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说到这个,滕远舟生气了:“是他碍了别人的眼,被人陷害的。”
  年年讶然:“还有这等事?”
  “可不是嘛。”滕远舟忿忿说了原委。
  小乙到顺宁郡王府后,被分配到了马厩。他本就容貌漂亮,不怕苦,不怕累,不惹是生非,踏实肯干,受到了管事的赏识。他又肯用心钻研,将自己负责的马匹照顾得油光水滑,管事就将他推荐给了福襄郡主,调去照顾郡主的爱马红尾巴。
  不料,此举反而害了他。
  原本福襄郡主的马是一个叫段三的王府家生子照顾的,段三被小乙抢了好差事,心生不忿,视小乙为眼中钉,肉中刺,联合了一帮王府家生子暗中刁难他,处处使绊。
  矛盾爆发于昨日福襄郡主交代的一项安排,要小乙带着红尾巴,今日午后陪病后初愈的她去西苑骑马散心。段三听到消息,顿时炸锅了。这项殊荣,原来一直是他的。
  段三嫉妒心起,动了歪念,趁夜悄悄给红尾巴喂加了巴豆的草料。红尾巴拉肚子,福襄郡主大怒,亲自驾临马厩,追究责任。小乙察觉红尾巴出事事有蹊跷,恳求福襄郡主查清真相,福襄郡主却觉得他是狡辩,不分青红皂白便责罚了他一顿。
  年年:……原主可真下得了手,小小年纪,因为一匹马拉肚子,就差点要了人的性命,真是造孽。难怪先前小乙恨得差点把她手指咬下来。
  滕远舟说到这里眼眶红了:“小乙被打得命都去了半条,段三还不放过他,怂恿管事将他从原来的屋子迁了出来,扔到荔园。荔园这里,原本就是专门安置重病而无家人接回的人的地方,又荒僻,又破败,很少有人来,到了这里,基本就是自生自灭,若不是二姑娘心善给了药,又运气好,遇到了你,小乙大概已经没命了。”
  年年目光微动:“二姑娘?”
  滕远舟点点头,看向她露出同情之色:“你也是命苦,跟了郡主。这一年来,郡主身边的人都换了几批了,没有一个好下场,难怪你要逃跑。要是跟了二姑娘,哪会落到这个地步?”
  年年听得心情微妙:原主再凶残,也还是一个刚刚七岁的小姑娘,怎么听滕远舟的口气,就差把她描述成大魔王了?还有这个二姑娘,小小年纪就颇得人心啊。
  两人说话的工夫,雄鸡声起,天下渐白。滕远舟“唉呀”一声道:“我要去当差了。你安心地躲在这里好了,我得空了就给你们送食。屋后有井可以打水,饿了,还有昨日剩下的半个玉米面馒头,我收在床头柜子的抽屉里了。小乙就暂时拜托你了。”
  年年应下。
  她折腾了大半宿,困倦得厉害,又担心小乙再有什么状况,索性找了张小杌子,坐在他床头,又解下一根发带,将两人的腕绑在一起,这才趴下稍稍眯一会儿。
  刚刚有些迷糊,她忽然感到腕上牵动,她茫然半睁开眼,便见小乙撑着臂试图抬起,刚到一半,又无力地砸下,传来一声闷响。
  随即,他发现了腕上的发带,不由愣了愣,抬眼,恰对上年年的目光,不由僵住。
  片刻后,他移开目光,默默解开发带,再次起身,无奈身上又是疼痛,又是高烧后的乏力,到底撑不起来。
  年年看了一会儿,慢慢直起身,这才发现半边身子都麻了。她一边活动身子,一边不解地道:“受伤了就老老实实趴着,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乙黑漆漆的凤眸中尴尬一闪即逝。
  年年仔细端详他,他的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黑眸明亮,唇上也有了几分血色,再不是先前奄奄一息的模样。在清晨柔和的光线中,越显得眉眼漂亮,气质干净。
  就是这性子实在不讨喜。年年不满地道:“你折腾什么呢,嫌自己伤得不够重吗?再像昨晚那样来一次,小命都得没了。”
  “昨晚……”小乙声音嘶哑,眼睫颤了颤。
  年年道:“你昨晚高烧痉挛,要不是发现得早,现在不死也得半条命。”
  小乙怔忡,欲言又止。
  年年望着他漂亮稚气的面容,捡起几分耐心:“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吗?”
  小乙不吭声。
  年年知他对自己芥蒂颇深,也不勉强。她拿起滕远舟昨晚打水的桶,打算去井边梳洗。她这会儿还是困得很,需要凉水醒醒神。
  刚走一步,后面传来迟疑的声音:“等一等。”
  年年脚步顿住,回头看去,却在小乙脸上看到了忸怩之色。年年呆了呆,差点以为自己睡迷了,眼花了。小家伙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又凶又冷,怎么会出现忸怩之色?
  见她一脸惊讶,小乙置于身侧的双拳不自觉蜷了起来,低头呐呐道:“请郡主帮忙。”
  年年大奇:“要我帮你什么?”她还以为他打死也不肯向她求助呢。
  小乙嗫嚅了声。
  年年没听清:“你说什么?”
  小乙连耳朵尖都红了,小脸绷紧,声音仿佛从齿缝中冒出:“我想解手,有劳郡主扶我。”
  年年:“……”一下子乐了,“所以你像个小媳妇一样纠结半天,就为了这个?”
  小乙低垂着眼睫,握紧了双拳。
  年年越想越乐:叫他凶,叫他横,他居然也有这种时候?难怪他先前那般忸怩。对他来说,因为这种事求她,大概比杀了他还难受吧。
  小乙恼羞成怒:“郡主不愿就算了。”
  年年一针见血:“算了,怎么算?让人明天来帮你换褥子吗?”
  小乙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望着对面小郡主言笑晏晏,神采飞扬的模样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他不愿求她,却不得不求,人有三急,他再如何心气高,也不可能憋过自然规律。真要憋不住,脸就更丢大了。
  年年没有继续为难他,她也就是觉得小乙小小年纪,一直冷着小脸的模样有趣,故意逗他,不至于真去欺负一个小孩子。
  她向小乙弯下腰去,扶住了他一只臂膀。
  小乙忍着郁闷,借着她搀扶的力道,终于顺利起身。他伤势牵扯,浑身剧痛,只这样都异常艰难,却不肯让年年看笑话,咬着牙,一声不吭。
  年年找到夜壶递给他,体贴地背过了身。
  小乙耳朵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连眼尾的泪痣都仿佛染上了胭脂,忍着羞耻解决了需要。
  年年收拾好夜壶,打了个呵欠,扶着他重新趴回床上,正要重新捡起先前丢开的水桶,忽然听到小乙的声音响起:“离家出走虽非良策,事已至此,郡主若想破除困境,不妨多藏几日,把事情闹大。”
  年年的睡意一下子消除了一大半:小乙果然知道原身的事。所以,他这是,在帮她出谋划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三章红包已发,今天第三天,红包继续……
 
 
第5章 第 5 章
  年年重新在小杌子坐下,一手支颐,圆溜溜的杏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小乙,一脸等他说明的表情。
  小乙垂下眼,移开了目光。
  明亮的光线透过半敞的轩窗,照在他面上,勾勒出他浓黑的长睫,冷白的肌肤,稚嫩的面容上有着不符年龄的清冷:“郡主对自己的事还记得多少?”
  年年道:“一点都不记得啦。”
  小乙道:“那我便从头说起。”
  年年迟疑了下:“你这个样子,行不行啊?”他连自己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作为伤病员,应该要好好休息吧。
  小乙仿佛没听到,自顾自地开口道:“郡主乃顺宁郡王和程王妃的嫡长女,陛下亲封的福襄郡主……”
  从小乙的叙述中,年年渐渐勾勒出原主一家的概貌。
  顺宁郡王乃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祖上原是开国皇帝的女婿,立下赫赫战功,破格被封为世袭罔替的郡王。后来因为公主患病,需要在气候温暖的南方温养,开国皇帝心疼女儿,遂将四季如春的静江府赐给了顺宁郡王作封地。传到现在已是第四代。
  这一代顺宁郡王名常庸,刚到而立之年,相貌英伟,风流倜傥,娶妻定国公府嫡女程氏,夫妻相敬。
  福襄郡主乃两人的第一个孩子,自幼深受郡王和王妃的宠爱,性情活泼可爱,人人喜欢。她还有一个胞弟名常卓,乳名寿哥儿,身为郡王府唯一的嫡子,小小年纪就被封了世子。
  除此之外,顺宁郡王府的后院中姬妾众多,另有侧妃于氏为其育有一女,为二姑娘常孟葭;姨娘姚氏生了一子,名常谙。
  一家人原本过得平静,直到一年前,横祸飞来。
  静江府地处西南边陲,各族混居,民风开放。顺宁郡王外出打猎时看上了一个百夷美人,他在女色上素来是个荤素不忌的,三两下勾搭上,将人带回了家。
  那百夷美人嫁过来才知道,对方早已娶妻生子,她嫁过来顶了天只能做个侧妃。百夷美人在族中身份不低,性子又野,岂愿受这委屈?一怒之下,暗中勾结了族人,趁王妃和福襄去郊外扫墓,将母女两人劫掠。
  王妃不甘受辱,当场自尽,才六岁的福襄被劫到百夷人的山寨中,下落不明。
  那百夷美人做下这桩事后,自以为无人知晓,得意洋洋要顺宁郡王遣散姬妾,立她为正妃。不料被另一美人拿出证据,揭穿了她的所作所为。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