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程昶听了这话,心中并没有松快多少。
他忽然想起这次回来后,他第一次犯病是柴屏死后的第二日,云浠离开望山居后,他曾晕过去了半个时辰;此后第二次犯病,是他逼迫田泽回宫与昭元帝父子相认的三日后;第三次,是他将过去的一切真相告诉方芙兰,斩绝她的生念;再后来,就是平南山兵乱,陵王堕崖。
程昶说不清这一切的缘由是什么。
其中到底是有因果可循,还是……只是他想多了?
程昶对吴大夫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回答一下小可爱们的问题,这本书也会出版的,上市时间不定,总之我尽量五月准时交稿。
上一章写得有点匆忙,今天修改了一遍,情节没动,就改了下词句,不用回头看。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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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吴大夫走后, 程昶独自在榻上坐了一会儿。
他倒没有因为吴大夫的话郁结太久,没有定论的事, 他习惯不去多想。
在明隐寺的时候, 他也曾因为濒临绝境,对现代的身躯有所感应。当时逢魔的异象已生, 如果不是因为云浠及时赶到,他恐怕已经回现代了。
说不定眼下的不适是因为时空扭转导致的后遗症呢。
程昶一念及此,觉得多思无益, 索性闭目小憩了片刻。
这顿小憩倒是歇得好,混沌之感一扫而空,连身上也不似方才寒凉了。
程昶穿好衣衫,出了屋,唤来张大虎与孙海平, 想问一问这几日金陵的近况, 刚说了几句, 外间有人来通禀:“殿下,云麾将军过来探望您了。”
话音落,程昶还没怎么样, 张大虎不等主子吩咐,立刻迎了出去, 对着院外匆匆而至的云浠殷切地道:“云将军您来了?”
“您这是刚从宫里过来?”
“累不?”
“上房有刚煮好的乌梅汤, 小的给您盛一盏?”
云浠听说程昶醒了,满腹心思都在程昶身上,没怎么在意张大虎的话。入得院中, 见到屋檐下那个萧萧清举的人,疾步上前:“三公子何时醒的?身上可还觉得不适?”
程昶看了一眼张大虎,把他刚才风驰电掣迎出去亦步亦趋跟回来的模样尽收眼底,倒是没说什么,温声对云浠道:“早上就醒了。听说你哥哥今日袭爵,怎么到王府来了?”
云浠道:“我担心三公子,袭爵礼一过,没跟着哥哥去西山营。”
云浠正说着,身旁有人唤了一声“云将军”,原来是张大虎自行去上房盛了乌梅汤,为云浠端了过来。
云浠来王府来得急,眼下确实渴了,接过乌梅汤径自吃去一半,与张大虎道:“多谢。”
张大虎倒是没忘了程昶,把手里的另一盏乌梅汤递给他:“小王爷。”
程昶看张大虎一眼。
其实自从受了程昶一顿训诫过后,张大虎这些日子已收敛许多,今日再度逾矩,大概是听说云浠晋升三品云麾将军,以少敌多力挫陵王叛军所致。
程昶见张大虎满心崇敬简直要按捺不住,没接他递来的乌梅汤,反是拿过云浠手里的,极其自然地把她吃剩下的半盏饮尽,然后将空杯递给张大虎:“下去吧。”
张大虎呆了呆,满腹委屈地“哦”了声,走人了。
正值午过,王府里很安静,天际一团浮云遮去日晖,四下里凉风习习,程昶牵过云浠的手:“我带你走走。”
程昶王府里的住所与望山居一样,都唤作扶风斋,草木扶疏,亭台楼阁,风光非常好。
云浠一路看过去,不由道:“这里真气派!”
程昶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园子,你先熟悉熟悉,哪里不喜欢,我找匠人改。”
他顿了顿,“或者你如果不喜欢和长辈同住,我们俩搬出去也行。望山居的演武场我已经找人搭建好了,改日我带你过去看看。”
云浠听了这话忙道:“不必了不必了,只要跟三公子一起,住在哪里都很好,而且如果要改建扶风斋,定然又要耽搁些时日,等到日子定下来,只怕都快入秋了。”
程昶似没听明白:“等到日子定下来?”
他看向云浠,一本正经:“什么日子?要定什么?”
云浠愣了愣,正待与他解释,忽然反应过来他是明知故问,“你说定什么。”
程昶道:“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我算过日子,三书六聘一套礼数下来,最快也要到七月去了。”
云浠发现自己又被他用话套进去了,想起哥哥说姑娘家应当矜持,忙道:“我急什么?我不着急。”
“真不着急?”
“真不着急。”
程昶点头:“行。”
他顿住步子,看着她,随后俯脸在她唇上温柔擦过,在她耳侧轻声道:“其实我挺着急的。”
云浠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唇上似乎被这世上最柔软的清风吻过,清新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侧,痒痒的,麻麻的。
她抬目看向程昶,这么一个人,怎么说呢,眉眼间的温柔如雨后青山空濛,却是凌厉的,干净分明的,他这一身举世无双的独特气质,连颊边长出斑纹亦只能为他增色罢了。
程昶重新牵起云浠的手,拉着她往回走:“宫里怎么样了?”
云浠道:“陛下从平南山回宫后便一病不起,所以这几日的廷议都由望安……太子殿下主持。殿下回宫后,立刻让三司、还有翊卫司、皇城司、殿前司一起追查陵王的案子,进展很快,很多陵王党羽已经落网,不过殿下很公正,有些被迫跟着陵王,并没有参与通敌案与谋逆案的,殿下只作罚俸与思过处罚。”
程昶问:“陵王的棺椁呢?”
“也停在陵王府。”云浠道,“因为陛下病重,太子殿下担心陛下思虑伤身,所以暂时没有处置陵王的尸身。”
云浠说着,叹了一声,“陵王府已近日乱得不成样子,旧臣与门客有的逃了,有的被知情人私下拿住,送去三司立功,太子殿下得知这事后,昨日已派翊卫司里外守住陵王府。”
程昶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陵王既死,陵王一党的人必然自危,有此乱象也在情理之中。
反是昭元帝,程昶了解这个人,这只老狐狸是那种哪怕明日命丧黄泉,今日也要把大权握在手里的脾气,难道经平南山一劫,他竟心灰意冷至斯?
但程昶没多打听什么,问云浠:“云洛袭爵以后,打算回塞北吗?”
云浠听了这话,尚未回答,只见宿台匆匆从外院进来:“殿下,将军,属下适才接到消息——”他顿了顿,看了云浠一眼,“方氏自尽了。”
云浠愣道:“方氏?方……芙兰?”
“是,正是昔日方府的小姐,方芙兰。”宿台道,“将军把方氏逐出忠勇侯府后,方氏一直住在陵王府的一间别院之中,平南山兵乱前,她曾投过一次湖,但是被陵王救了。今次她是服|毒自尽,因为方氏曾经是忠勇侯府的人,陵王府上上下下都不敢乱动的她的尸身,只好差人去西山营问宣威将军的意思,属下得知这个消息,想着云麾将军眼下在王府,便过来与云麾将军禀报一声。”
宿台说罢这话,稍顿了顿,又道,“方氏的两个庶弟眼下被关押在刑部的囚牢,,早上有人去牢里问过他二人可愿为方氏收尸,但他们得知陵王犯了大案,一心想撇清与方氏的关系,还说……如果能为他二人减轻罪名,便是把方氏的尸身扔去乱葬岗也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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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蓝神事务所》by 明月听风
想做侦探的娱乐圈总裁蓝耀阳和黑客反恐女艺人倪蓝成立了一家名叫二蓝神的工作室,他们接到了一个案子——一位母亲委托倪蓝寻找自己死去女儿的“幽灵”。原以为是一位爱女心切的母亲的执念,不料却牵扯出一系列意想不到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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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队依旧努力工作,警察精英尽忠职守,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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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云浠听了这话, 不由皱了眉。
方芙兰生前待这两个庶弟极好,而今大难临头, 这两人竟是半点骨血亲情都不念。
又想起陵王府的人去西山营找云洛。云氏一门爱憎分明, 云洛较之云浠更甚之,从塞北回来后, 云洛得知方芙兰背叛侯府,面上不提,心中怕是早已对她厌之憎之, 眼下方芙兰服毒自戕,云洛大概是不会管她的事的。
云浠想到这里,对程昶道:“三公子,我想去陵王府看看。”
程昶点头:“好,我和你一起去。”
琮亲王府离陵王府并不远, 驱车一刻就到。陵王妃得知王世子与云麾将军要来, 早已恭候在门口。
如今的陵王府比从前的忠勇侯府还不如, 府中仆从几乎散尽,里外都有翊卫司把守,里面的人战战兢兢度日, 生怕一个不慎招来横祸。
陵王妃迎到程昶与云浠后,将他二人往别院引, 一边泣声道:“方氏住进王府后, 殿下命贴身武卫把守住别院,大概是个偏护她的意思,妾身平日里便也不敢去叨扰她。也就昨日夜里, 她听闻殿下薨了,一个人过来灵堂,说想见殿下一面,当时她还好好的,没想到,没想到……”
这个陵王妃体弱多病,向来是个没主心骨的人,当年陵王愿娶她,也是看在她的父亲是中书门下舍人,手中有些权柄,心中对她并无情谊。好在陵王妃只求安生度日,并不在意陵王的心在何处,这么些年下来,将日子过得无波无澜。
陵王妃道:“其实殿下喜欢方氏,妾身一直知道,殿下刚娶妾身那年,皇贵妃娘娘担心妾身太软弱,无法在王府立足,便将陵王与方氏的事大致与妾身说了。妾身昨夜看方氏面色苍白,想起她也病弱,唯恐她忧思伤身,便把当年皇贵妃娘娘的话转达给了方氏。”
“妾身对方氏说,那时她的父亲,就是方家的老爷出事,殿下没有弃她不顾,甚至为她去求过陛下,求过皇贵妃娘娘,她进宫见皇贵妃娘娘的时候,殿下其实就被人捆在屏风后,只是不能出声罢了……”
“妾身把这些告诉方氏,原是盼着她能好受一些,想让她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陵王殿下的心里始终只有她一个,没想到她……竟就寻了短见……”
陵王妃说着,见别院已到,拿手帕拭干了溢出眼眶的泪,指着院中一名身着素服双眼通红的妇人道:“这位是方氏的小娘,姓秦,这些日子便是她陪方氏住在别院。今早方氏服毒自尽,也是她发现的。因方氏曾经是忠勇侯府的人,妾身不敢擅自将她下葬,与秦小娘一起为她清理过尸身,便请翊卫司的人去西山营知会宣威将军了。”
又对秦小娘说:“还不过来拜见王世子殿下与云麾将军。”
秦小娘点点头,与程昶和云浠见过礼。
她虽知道方芙兰曾有负于忠勇侯府,见云浠愿来,仍不由松了口气。她们不是陵王府的人,如今在这住着,算怎么回事呢?方芙兰生时飘零,眼下死了,这具尸身也要看人脸色才能处置,云浠与方芙兰曾经好歹是姑嫂,她来了,便算有人为芙兰做主了。
秦小娘对云浠道:“其实陵王去明隐寺的前一日,曾来看过芙兰。但芙兰没有见他,或许是因为还在为当年陵王弃她不顾的事负气吧。一直到昨日,芙兰都还好好的,听闻陵王堕崖,只说要去见他最后一面,见过后,便和妾身一起离开金陵。”
“可是芙兰见完陵王回来后,忽然对妾身说她不想走了,还将一箱饰物交给妾身。就是这箱。”秦小娘将云浠与程昶引进一间书室,把柜阁上的梨木箱取下。
梨木箱很沉,里头的饰物别致金贵,有的甚至万里挑一,大概是承载着这几年陵王每每相赠,方芙兰拒之不收的那些余念。
“妾身以为芙兰只是乏了,又或是犯了疾症,原还打算今早去请薛大夫过来为她看看,没想到她就……”
秦小娘说着,声音哽咽起来,自责道:“都怨我,其实昨夜芙兰见过陵王回来后,一直在书室中默经文,我那时便该觉察出她不对劲的,我那时便该一直陪着她的……”
程昶听了这话,步去书案前,只见丈长的白宣上,来来回回只写着一句话——若于一劫中,常怀不善心。
若于一劫中,常怀不善心。作色而骂佛,获无量重罪。
这是方芙兰与陵王初遇时,落在地上的经文。
可能这世上有些事当真是天注定,她这一生的诤言,早在初遇陵王的一日,便现于雨水滂沱的涟漪里。
可是等到她醒悟时,已是万劫不复。
大约人都是这样,在顺境时守住本心很容易,一旦陷入劫难中,善恶困于一念,便难防凡心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