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难为(反穿书)——绮里眠
时间:2020-05-27 09:20:25

   书名:卿卿难为(反穿书)
  文案:
  谢石是点家男主,才兼文武功到雄奇,出将入相位极人臣,坐拥佳丽三千,至死群芳拥簇,说不尽花下风流。
  江楚烟是晋江女主,真假千金戏文中,回归之后受尽宠爱的“真”,嫁太子,做皇后,半生独宠,终老深宫。
  建德十年,十三岁的谢石和十岁的江楚烟在乡野蒿莱之地偶然相遇,撮土焚香,结为异姓兄妹。谁也不曾知道命运原本的注脚。
  “从此后天下间无人可负你、伤你、利用你、抛弃你。”
  后来他没有鸟尽弓藏,死于佳人一杯毒酒,她也没有为旁人养儿十载,一朝寂寂凋零。
  后来谢石御极天下,江楚烟到底做了有名有实的皇后。
  “朕立国号为楚,楚是阿楚的楚。”
  我为你之戈矛,你亦为我之铠甲,泱泱天下,我独守你。
  某点大仲马男主×某江甜宠文女主,都是假的。
  1V1SC,青梅竹马互撩而不自知,一个天下义兄妹终成有情人的故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楚烟,谢石(谢中玉) ┃ 配角:预收玄幻《不如修仙》,古言《郡主今天退婚了吗》戳专栏可见~ ┃ 其它:眠眠在线求作收~
  一句话简介:点家男主×晋江女主
 
 
第一章 
  前半夜下了一场潇潇的雨,空气里蓬勃的水汽从半开的窗缝透进屋来。
  纵然已经过了小满,北向的房间里依旧有些缠/绵的冷意,连被褥摸上去都有种润润的潮,楚烟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一双眼在黑暗里明闪闪的,望着窗扉间洒进来的淡薄月色,迟迟没有睡意。
  阿娘背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药粉却将要见底了,明日总归要去一趟药铺,今次换的药效果比从前好些,但也要贵上不少。
  还有打伤了阿娘的那些恶棍,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阿弟又还小,就算是阿娘松口肯叫他从书院里回来,恐怕也顶不上什么用。
  而阿娘纵然为阿弟计,只怕也是绝不肯低头的……
  小姑娘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心事,白日里的疲惫渐渐涌上了头顶,眼睑低垂着要陷入梦中去了,却有突如其来的吹动薄薄的窗纸,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楚烟从半梦半醒之间惊醒过来,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又把被子裹了裹,呆滞着反应了片刻,才慢吞吞地掀开被子,趿着鞋走下了床。
  窗子被砸了一回,坏了也已经有些时候,始终没有腾出手来修好,也就一直难以关合。
  楚烟顺手从桌上的妆匣里抽了支木簪,怕太细了勾不住窗子,又换了支粗的,才走到窗边去。
  她伸着手臂去攀那扇夜风里微微摇曳的窗扉。
  窗外朦胧的月色里,一道瘦而长的影子猝不及防地笼罩下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楚烟几乎能清楚地听到他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和他身上熏人的浓郁血腥气味。
  楚烟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本能地张开嘴巴,惊叫却变成了模糊的“呜呜”声,瘦而有力的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铁锈味带着热度的湿意沿着嘴唇蔓延到舌尖。
  楚烟被烫着了似的缩回了舌,紧紧闭上了嘴。
  屋外撑着窗台的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夜色暗淡,他脸上血污纵横,只有一双雪亮森寒的眼清楚地露在外面。
  楚烟用力地摇头后退,试图挣开钳制着她口鼻的手掌,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大脑,手中的木簪胡乱地扬起,扎向来人的手臂。
  少年另一只手扼住了她的手腕,筋骨微微一麻,木簪脱手而出,跌落在地上发出“扑”的一声闷响。
  他低声道:“不要出声。”
  声音沉沉的,音色里像是掺了沙砾,说不出的粗砺。
  楚烟呆呆地看着他,少年眉锋微拧,捂在她口鼻的手掌稍稍一松。
  楚烟手足都有些发软,下意识地点头。
  少年只是稍稍放轻了钳制她的力道,却并没有放手,短暂的恍惚间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身形,而他已经灵巧地跨过了窗台,跳进了屋里。
  脑后微微一痛,她被推着贴在了墙上。
  被他反手拉上的窗扇微微摇晃着,不远处的后院墙外忽然亮起火把的光,有人沿着后巷搜索着什么,人声一时间纷乱。
  这熟悉的声音让楚烟的面色微微一变,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
  除了那些黑虎帮的恶徒,还有谁敢在夜半三更、宵禁之后,在镇子里这样放肆地行/事?
  身边的少年贴在她身侧,楚烟抬起头去看他,只看到他静静望着窗外的侧脸。
  楚烟以为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分在她的身上,为了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仔细地打量着他。
  他看上去很瘦,穿着件深色的裋褐,许多地方都有长短不一的破损,间尔露出里面皮肉翻卷的伤口,血把衣裳都浸透了,难怪她身上有这样浓郁的血腥气,但见识过他方才制住她的巨力,还有翻墙时的利落身手,楚烟毫不怀疑,即使是受了这样的伤,这个危险的少年也有轻易杀死她的能力——
  但他没有伤害她。
  外面的那些人,却打伤她的阿娘、推翻她家的货摊……
  墙外的人在搜索无果之后,似乎得到了其他同伴的呼唤,脚步杂沓地离开了,火把跳跃的橘光也渐移渐远,终于彻底消失在了窗纸上。
  那少年终于回过头来,眼睑低低地垂着,目光落在楚烟的身上:“看够了?”
  楚烟回过神来,却听少年低声道:“你听话,我不杀你。”
  贴在身边的小姑娘身躯仍然在轻轻地颤抖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明亮而清透,甚至没有多少恐惧的神色。
  谢石被她这样注视着,都不由得有些头痛。
  他斟酌着,慢慢放松了扣在她嘴边的手掌,一直到松开了手,小姑娘都静静的,在他放开手的时候抿了抿唇。
  谢石为这个小姑娘的大胆而微微一赞,心下到底松了口气,身上各处伤口被压抑的疼痛叫嚣着席卷上来,他绷紧了肩背,不着痕迹地靠在了墙壁上。
  小姑娘却像是窥探到了他的虚弱似的,定定地看了他几眼,忽然提着裙摆跑开了。
  她动得猝不及防,灵巧得像一只山间的小鹿,即使是谢石第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虽然还来得及将她捉回来,但他微微垂下了眼,最后也还是没有动作。
  小姑娘却并没有逃出屋去,柔软轻快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有木轴抽拉的声音跟着响起,片刻之后,跑开的人又哒哒哒地跑了回来,低垂的视野里,有只小手攥着个瓷瓶,递到了他的面前。
  谢石目光淡淡地看着那只因为用力而骨节微微泛白的小手,问道:“这是什么?”
  “是敷外伤的药粉。”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是保宁堂陈大夫配的,很好用的。”
  谢石半晌都没有动作。
  楚烟看着他沉默的姿态,渐渐有些迟疑,举起的手也慢慢垂了下去。
  还没有来得及收回,那沉默的少年却在半路上截住了她,瘦削而修长的手指在她掌心擦过,将那瓶药粉收在了手中。
  他低下头,动作自然地拔开瓷瓶口的封塞,鼻尖微耸,嗅了嗅瓶口溢出的药气,侧头看向她,低声道:“谢谢。”
  楚烟见他没有激烈的反应,态度平和地收下了药,看上去并不是不能沟通,微微吁了口气,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你……什么时候离开?”
  她问得怯生生的,尾音的微颤到底暴露了她的忧虑,谢石不由得掀了掀唇角,露出一个几分讥诮的笑意。
  他面上似笑,目光却幽凉,让时刻关注着他的楚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谢石却转头看着她,道:“放心,我这就走。”
  楚烟想要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到底沉默下来。
  小姑娘低头站在面前,从谢石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头顶两颗小小的发旋,发丝微微凌/乱地铺洒下去,和它的主人一样的出人意料,有种与外表和年龄不符的大胆。
  昔日号称同甘共苦的兄弟一朝反目,可以轻易对他下死手追杀。
  萍水相逢的小姑娘,险些被他伤害,却不畏惧、不憎恨他,乃至慷慨地对他施以援手。
  谢石抬起手想要摸一摸面前小女孩的发顶,看到自己掌心的伤口和血渍,又将手收了回来,再次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回过头推开了窗。
  云层遮住了月亮,天地间一片深暗,他的身影微微一闪,片刻之后,院墙头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楚烟仰头望出去,少年已经消失在了茫茫无边的夜色之中。
  -
  曦光自天角薄薄生了一线,在瓦楞纹的窗纸上投下烟似的影子,暗沉沉的室内透进了光,昨夜的际遇就朝颜花上的露水,风一吹就消散了。
  楚烟从床/上翻起身来,犹有些怔怔的,只如做了场跌宕的梦,目光落在窗户底下,那一处原本洒了些血迹、被她半夜里拿水擦洗了一遍的地方,如今水渍已将干透了,只有一点浅浅的痕迹,证明它确真存在过。
  楚烟低下头静静地坐了片刻,一墙之隔的正房内室里,已经有妇人嘶哑的嗽声低低响了起来。
  咳声断断续续的,有人叫着“阿烟”,道:“几时了,还不起?”
  楚烟微微吁了口气,赶走了心头乱七八糟的情绪,扬声应了句“阿娘”,利落地下床穿了衣裳,抽开了门里的闩木,晨间微凉的风裹着夜雨后泥土的鲜腥,兜头涌进屋来。
  楚烟拢了拢身上的袷衫,绕过屋子往正门来。
  束氏在里间高低地咳着,楚烟点了灯,把陶壶里的水倒了一碗,连灶上温着的药汤端进屋来。
  妇人趴在褥间,被子搭过了腰,幸而夏夜里温度不低,把裹着素绢的肩背露在外头,听到她进门时掀了眼皮睨一眼。楚烟在床沿上坐了,手脚轻柔地扶她起来,先拿温水润了喉咙,又喝了碗里黑漆漆的药汁。
  束氏吃着药,忽而微微呛咳,就把碗推开了,看了楚烟一眼,随口道:“今儿该是你弟弟书院休沐的日子了,你记得到菜市上去割些肉回来。”
  楚烟温声应“是”,束氏点了点头,忽而又问道:“我半夜里听见你那屋里有响动,你又在屋里折腾什么呢?”
 
 
第二章 
  楚烟抿起了唇,微微迟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道:“夜里风有些大,吹得窗户乱响,我起来关了一趟。”
  束氏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追问。
  楚烟浅浅舒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遮掩昨夜的遭际。已经发生的事情,纵然如今再说给阿娘听也无益,何况她好生生的,并没有受一点伤害——说出来也不过是徒然教旁人担忧罢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很快转移了话题:“阿娘涂的药粉用尽了,今日要到保宁堂去一趟……”
  母女两个随意地说了几句闲话,束氏吃完了一碗药,楚烟就福了福身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
  开禁的梆子声从街口响到街尾,出了房门,左邻右舍的人声也渐次被风吹散。
  推着板车卖水的小贩沿着墙根叫卖过来,大门吱呀地一响,递出个木盆来,小贩就停下脚,笑容满面地抓走了盆底的铜钱,一手揭开板车上的桶盖,热腾腾的水汽成瓢浇下来。
  隔壁人家也开了门,一样年岁的小姑娘也抱着盆,笑盈盈地探出头来打招呼:“阿烟!昨儿说好教我那个新绳结,你且什么时候有空?”
  楚烟抿着嘴笑,应她道:“等等要先去给我阿娘抓药,晌午后倘有空我来喊你。”
  卖水的苍头小贩看着两个小姑娘呵呵地笑,又给楚烟添了小半瓢,推着车往前走,那小姑娘连忙放正了盆去接水,一面还同楚烟说话:“可说定了啊!”
  楚烟回身关了门,民舍天井狭窄,盥洗激起细碎的水花声里,犹能听见隔壁小姑娘被拧了脸的吃痛呼叫,和妇人的训诫:“走个路也不仔细,平地里都能摔一跤,看你磕丢了牙,别来找我哭……”跟着男人宽和的反驳。
  卖早食的摊贩也开始上街,满耳次第错落人间烟火的声息。
  楚烟垂着眼,把手里的巾子浸透了,又慢条斯理地拧干、抖开,挂在了檐下晒衣裳的麻绳上。
  也不过是一年多以前,她们家里也是这样平常喜乐的日子。
  楚氏是荷叶镇的大姓,楚烟的父亲楚四郎是京城豪门里赐金放籍的旧仆,还籍之后在乡中做些小生意。
  他为人中正可靠,又行/事颇有章法,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但也小小赚下了些许名声和家业,妻子束氏也是贵人的贴身侍婢,跟宫里的娘娘学过规矩的,夫妻两个生活宽裕,儿女双全,人人都不免称一句好日子。
  荷叶镇的一班混混们,诨名叫做“黑虎帮”的,在本镇横行霸道,也不是一时一日,这群地痞里许多都是本镇大姓族里不学无术的小瘪三,纠集在一处招摇过市,也无人敢于处置。这些人当年对楚四郎客客气气,而楚四郎病逝不过年余,这些人却翻脸无情,隔三差五地来寻楚家的晦气,背后不过是楚氏族中觊觎楚四郎的家财,又不愿彻底撕破脸皮,才使出这样无赖下作的手段。
  楚烟收拾了院里的琐事,提了出门的篮子,进屋来同束氏打招呼。
  束氏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外间的高桌:“抽屉里还有半吊钱,你都拿去。”
  楚烟轻声应是,依言拿了抽屉里的钱,感觉到背后内室里投过来的目光倦倦地从她身上收回了。
  她眼睫微敛,把挂钱的绳子缚紧了,轻手轻脚地从自己睡觉的床榻边上摸出个小荷包来,荷包已经有些磨损,一半塌一半鼓,被她探指捏出一小角银子,就又比之前更瘪了些。
  把上个月熔的银锁都算上,通共还剩下这些体己银子。
  阿耶在世的时候,常常躲着阿娘塞给她些散钱,教她自己买花戴,或是买零嘴吃。他性子宽厚,世人多重儿子,他对她们姐弟却向来一视同仁,乃至会因为阿娘对阿弟的偏重,而更加爱护她一些。
  如今阿耶不在了,轮到她拿他当年留下的银钱,照顾剩下的家人了。
  楚烟习惯性地抿起了唇,把银子和铜板都放好了,仍把荷包藏起,提着篮子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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