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难为(反穿书)——绮里眠
时间:2020-05-27 09:20:25

  而江汜并没有看她,多时不见,他穿了领苍青色的劲装,看上去不像是昔日京中那个翩翩公子,而更像是个武夫,连眼底都有了些许红血丝,神色阴鸷,目不斜视地与她错身而过。
  固然不想被江汜注意到,而江汜真的把她当成路边一粒微尘一样的忽视,还是让江泌心里生出怨愤来。
  她冷下脸,也没有多听房中声息的意思,就带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条巷子两户人家,天一庄别院居东,长公主借宿的李宅居西,她住在李宅的东路,自从知道一墙之隔的邻院住着一位名叫楚烟的少女之后,她每次回来心里都会有些异样。
  楚烟、楚烟。
  叫楚烟的人怎么这么多?
  冯成宝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拖了这么久也没有帮她找到人,反而连自己都坏了事。
  什么天一庄的大小姐,又是什么东西,竟然被长公主看在了眼里,那么喜欢,甚至拿来教导她……
  不,不。
  如果那个大小姐真的有长公主说的那么好,她就不会是女主。
  那个女主,畏畏缩缩小家子气,被长公主接回京之后也什么都不懂,亏得长公主那么喜欢她,到处带着她出门交际,她却跟京中那些贵人格格不入,给阿娘丢了那么多脸。
  ——偏偏是那样一个江楚烟,未来就要不费吹灰之力地夺走她的地位!
  一转眼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四年了,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妙真郡主,母亲是权势滔天的长公主,父亲江竟也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在帝都贵女的圈子里,她是人人都要捧着奉承的存在。
  尤其是男主闻人御。
  她从看书的时候就喜欢闻人御了。
  俊美、痴情又腹黑,从小就被立为皇太子,是皇帝悉心栽培的继承人,后来也顺利登基,成为新的天子。
  而她就应该是那个,跟太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门当户对又情投意合的太子妃、皇后……
  高墙对面忽然传来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江泌的牙都咬碎了,身边的侍女还毫无眼色地凑上来,问她“郡主是在园子里走走还是出门去?秦家的十小姐……”
  江泌不耐烦地随手一挥,侍女手中的请帖“哗啦啦”地洒了一地。
  她冷冷地道:“都滚出去,别来烦我!”
  怒气冲冲地进了屋,门板“啪”地一声,甩在了跟上来的侍女鼻前。
  -
  楚烟自然不知道她又被人鄙弃憎恨了一回。
  谢石进了一回山,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两匹幼狼,年齿还小,只有少女小臂长短,乳灰色的细毛,两只偎在一处,尾巴垂着,眼睛要睁不睁的,被人喂了些许肉食在嘴边,就张着嘴巴胡乱地撕咬。
  山里有许多小动物,但播星崖周遭是没有狼的,不但没有狼,也没有熊罴子、大虫……这还是楚烟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猛兽。
  她好奇极了,忍不住拎着裙摆蹲在一旁,托着腮看侍卫拿生奶/子和肉条喂食,看得津津有味的。
  谢石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招手叫绀香去替她搬个杌子:“等等把腿蹲麻了。”
  楚烟嘟了嘟嘴:“只蹲了一会儿。”
  谢石耐不过她,就站在她身边,高挑的身形替她挡着吹过来的风。
  楚烟说得铁齿,杌子拿来了也嫌太高离得太远不肯坐,蹲在那里看了半晌,起来的时候脚下却打了个趔趄,身后已经探过一只手臂来,牢牢地撑住了她的腰,避免了重新跌坐下去的结局。
  谢石另一只手忍不住捏她的脸颊。
  楚烟却挂在他肩头上,一双鹿眼水灵灵的,无辜又可怜地看着他,白玉似的颊被轻轻一捏就泛了红,口齿不清地道:“腿麻了。”
  乖巧极了。
  一点也看不出平日里的端肃大方和方才的小小任性来。
  谢石轻轻地不由得叹了口气。
  身后的侍女绀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楚烟方才站不稳的姿势,正要走过来搀住楚烟,被子春拉了拉袖子,一回头对上同僚摇头暗示的神色。
  绀香初来乍到,除了对楚烟的一腔感激和忠诚,许多事都摸不着头脑,不由得茫然。
  少女喉中溢出浅浅一声惊呼,谢石已经俯下/身去将她抱了起来。
  好像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黑衣少年就又长高了一些,这时候像是抱着小孩儿一样的姿势抱着楚烟,看起来也十分的轻松。
  这个姿势实在有些羞耻,楚烟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谢石却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他背上都是肌肉,因为抱着她的缘故绷紧了,反而把她的手都拍痛了。
  她闷闷地放弃了,又问他:“哥哥准备养狼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在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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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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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石道:“不养。”
  仿佛知道小姑娘的疑惑, 他主动解释道:“只是偶然遇见,母狼已经死了,一窝兄弟也只活了这两只, 巫马说他有驯狼的法子,就留给他试试。”
  楚烟“啊”了一声, 语气难掩失望。
  到底是小姑娘。
  谢石不由得勾了勾唇,道:“狼这种东西, 也只有刚落生的时候看着好看些, 等到会跑了, 身上的毛都硬了,到时候你摸着都嫌刺手。”
  楚烟也只是看着新鲜,听谢石这样说了,那一点不舍也很快散了。
  谢石脚步稳健,很快就送楚烟进了屋,把她放在了临窗的大榻上,叫绀香和子春进来替她揉腿。
  秦老夫人的寿宴前一天,黑椋卫带着新的消息来见谢石。
  谢石正在楚烟房里陪她挑着出门的衣裳。
  室内外灯火通明, 高烛明媚的光照着镜边的少女,使她面上也笼了铜镜薄薄的暖黄色晕。她因为只是寿宴上赴邀而去的宾客、不愿夺主家的风头,但又因为是第一次代表天一庄的脸面出现在交际场合上,因此在或简素柔和、绮丽万方的衣裳和首饰之间举棋不定。
  谢石目光温柔。
  其实她并不知道此刻的纠结都不重要——因为她的身份、颜色和气质, 注定无论她穿什么样的衣裳出现在寿宴上,都会是同龄人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阿楚,并不知道自己有着怎样的容颜。
  他无数次庆幸自己那天伸出的手, 随着光阴一天天的嬗变,当日那个小小的女孩,如果还生长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灾厄。
  没有刺的蔷薇注定被攀折人手,没有自保之力的美丽,本身就是一种灾难。
  宋誉无意间的感慨忽然回响在他耳边:“……你觉不觉得长公主长得有点像阿烟妹妹?果然美人总是有相似之处……”
  他微微闭了闭眼,低声同服侍在帘下的丫鬟说了一声,就出了房门。
  黑椋卫有些焦急地等在檐下,看见他出门,快步迎了上来,低声道:“属下查清楚了,那些追查当年长公主府六个下人行动的,就是长公主府的大公子。”
  “江汜。”谢石有些玩味地念着这个名字。
  黑椋卫低下了头,道:“秦家对江大公子十分尊敬,几乎无有不应。他们经营永州多年,树大根深,想的还是当年呼风唤雨的风光,公子,您也当三思而行。”
  谢石神色不辨,道:“那一天总会到的,但不是现在。”
  侍卫微微松了口气。
  谢石抽身回房,楚烟听见门口的帘栊声响,不由得回过头来,道:“哥哥你来看,这两件哪个颜色更合适些?”
  眉眼盈盈,如远山秋水,一笑之间又似被熏风吹皱。
  谢石心中顷刻间柔软下来。
  -
  闻人亭揭开宫灯的羊角罩,将手中的密信凑近了焰心,橘红的火苗霎时间一卷一吐,揉绢的信笺就无声无息地融解了。
  片片薄灰洒落下来,掉在黑漆的桌面上,有落花般细碎的轻响。
  江汜坐在她的对面,冰冷的目光跟着残灰坠落下来,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闻人亭不由得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阿汜,终究是吃了他们的苦,从此跟他们都生分了。
  她低声道:“陛下说,上善真人寄给他的最后一封信里,也提到要闭死关的消息,叮嘱他一定要尽早召唤谢石入朝。”
  当今的陛下,就是闻人亭同胞的兄长闻人觉。
  江汜目光如冰,似乎全然没有为这句话生出一点波澜。
  闻人亭自顾自地道:“他要走科举正途,入朝为官,至少也要十年光景才能坐上封疆大吏的位置。但我那日要提拔他直接做永州的知府,他却毫无转圜地拒绝了我。”
  江汜忽然冷笑了一声。
  闻人亭当即看向了他。
  但江汜却重新沉默下去,似乎那一声冷笑只是她的幻觉。
  闻人亭停顿了片刻,微微垂下眼睫,重新盖上了灯罩,有些百无聊赖似的,拿起茶盘里的小刷子,慢条斯理地扫着桌面上的残灰。
  浅黑色的灰烬细细碎碎,慢慢聚成了一个小山包,又被刷头忽夏目然捣下,重新四散开来。
  她道:“阿汜,你看谢石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在沉默延续到闻人亭以为江汜不会回应她的时候,他忽然道:“我看你那天很关心谢石身边那个叫楚烟的女孩子。”
  “我以为你是关心她?”
  “你对那个小姑娘感兴趣?”
  两个人的声音叠到了一处,江汜目光幽凉地看着闻人亭,闻人亭也在端详着江汜,等到确定了江汜神色间没有情动之色,才揉了揉额角,微微叹了口气。
  她道:“那个小姑娘,是谢石从小带在身边的,虽然名义上兄妹相称,但是小儿女动情,向来是藏不住的事。”
  她笑着摇了摇头,又看了江汜一眼,道:“确实是一等一的好颜色,也幸亏你不是打她的主意。那小姑娘在谢石面前说话十分的有分量,倘若有机会笼络了她,自然也能把谢石握在手里。”
  “世间好颜色这样多,却不必要为了一个美人平白交恶于谢石。”
  江汜嘴角挂着讥诮笑意,目光平平地看着她。
  他们母子相貌绝类,闻人亭这样与他面对面坐着,看着面前的青年,几乎有种自己在照镜子,看见很多年前的……
  微妙的错觉。
  她定了定神,在这刹那之间,忽然有某种异样的灵光在她脑中一闪而过,而当她再去回想的时候,却再也捕捉不到了。
  -
  秦家是永州郡望,十分的富贵,做寿的老夫人是秦家的长辈,百岁人瑞之龄,加之又有贵为国朝长公主的嫡亲外孙女不远千里亲自来贺寿,秦家更把场面铺得极尽热闹,从一大早就开始陆陆续续有寿礼上街了。
  寿宴设在秦家颇有盛名的一处园林,位于府城西郊的太华园里。
  楚烟的马车进了园子,秦家的管事上前来稽查过请帖,就十分恭敬地请楚烟下了车:“不敢对楚小姐不敬,只是园中宾客太多,车马行走不便,府中安排了肩舆和暖轿接引,还请小姐恕罪一二。”
  谢石并没有来赴宴,反而一大早就带着一部人马出门去了,天一庄来的另一位客人是宋誉——虽然也只是个少年郎,但因为人尽皆知他是谢石的心腹,又握着天一庄的钱袋子,受到秦家的邀约也是理中之事。
  客随主便。
  楚烟无可无不可地上了暖轿。
  秦家果然想得周全——或许也是为了彰显排场,连宾客的随侍都妥帖安顿了,轿边还跟了个笑容可掬的管事娘子,十分热情地同楚烟说话:“我们家太夫人早就听过楚小姐的令名,小姐为人低调,这些时候总不曾见小姐出山走动,太夫人时时都要叨念。这一次听说楚小姐要来,心里别提多欢喜了……”
  楚烟心里想着谢石早间出门时说的话,管事娘子的话像是从她耳边擦过去似的,并没有听进去,只是微微地笑。
  那管事娘子见她不接茬,面上并不显恼,只是也识趣地闭了嘴。
  男客和女客在月亮门前分道扬镳,楚烟的暖轿被径直抬到了女宾汇集的明水楼前,但楚烟迈下来的时候,还是看到有两个年轻男子被侍女拥簇着,正从明水楼里走出来。
  楚烟微微低下头避过了脸,到那人走了过去,才跟着接引的侍女进了门。
  “天一庄的楚小姐到了。”
  管事娘子笑盈盈地说了句话,已经有四、五位夫人从内间迎了出来。
  -
  明水楼前的甬道上,穿着紫色团花圆领袍的年轻男子回头看了一眼。
  惊鸿一瞥的少女身影已经消失在楼中,那人转回头来,又看了身边沉默的同伴一眼,忽地微微笑了笑,道:“如此殊色,也不知是谁家佳人。”
  他见同伴依然一副无动于衷的脸,不由得笑着勾了他的肩,道:“阿汜,你怎么如此的无趣。”
  江汜没有如何动作,只是肩头微晃,已经脱开了他的手臂,而紫衣人却不依不饶,手肘微沉,重新扣了上去。
  两人在甬路扶疏的花木之间,竟然顷刻过了四、五招。
  “算了算了。”紫衣人分明先动了手,这时却仿佛大度似地收回了手,道:“不和你闹。”
  江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脚下步伐加快,很快就把他甩在了身后。
  那人目送着他的背影,忽而唇角一挑,再次回过头去向明水楼中望了一眼,眸中神色莫辨。
  有侍卫悄然出现在他的身边,道:“侯爷,京中白小姐有信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第一更应该在晚上六点,二更是九点,一般放存稿箱定时,如果到时间没有的话,有阿晋延迟、我忘了定时,和意外咕咕咕了三种可能……咕了一定会在文案上请假的,忘记定时概率也比较小,延迟的话可能从目录页看不到,但是在正文往后翻可以跳转过去,实在没有就等一等,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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