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小吃店——银河灿烂
时间:2020-06-03 08:27:13

  还真是个西方大胡子啊。
  月牙儿好奇:“西泰先生,你听说过我?”
  西泰点头:“吃了你做的肉松小贝,我觉得甚是美味。但有一物,能让肉松小贝更好吃。”
  “是什么?”
  “面包。”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武汉变回了你熟悉的样子,两江穿三镇,热干面就要配蛋酒,龟山依旧等着游子归。后来,尽管你一切都记得,但你还是有勇气说,祝我们岁岁平安。”——歌曲《岁岁平安》
 
 
第30章 酒种红豆面包
  一听见“面包”这词, 月牙儿便惊喜道:“西泰先生你会做面包?”
  西泰点点头:“我们那里的人,吃面包就像你们吃米饭一样。”
  “那你会不会做烤面包炉窑?”
  “会的。”
  一旁的唐可镂原来还想为两人引见呢,谁知这两人竟这样快就聊了起来, 说的还是什么“面包”。唔,听起来好像是一种吃食?
  唐可镂插话道:“你们说的面包是何物?”
  月牙儿笑着解释道:“一种西洋细点, 类似于咱们的包子馒头,但做法不一样。”
  面包一类的点心, 她很久之前就想做, 只是苦于没有烤面包的工具。本来嘛,在现代的时候, 都是用电烤炉烤面包,再不济也是用电饭煲做蛋糕,没听说谁家自己修了一个面包窑专门来烤面包的。
  月牙儿自然也不会修面包窑,于是只能作罢,将做面包的心压下去。
  可是如今竟然遇见一个会做面包窑的西洋人, 那真是来了瞌睡送枕头。
  唐可镂见状,叫家仆搬来几把椅子, 请两人坐下慢慢谈。
  原来月牙儿对于西泰为何出现在这里, 还有些疑问,一问才知道, 他来大明已经有十几年了。
  尽管西泰自称自己是“西方僧侣”,说自己是来自天竺的佛教徒。可月牙儿不信,西泰这张脸摆明了就是纯正欧洲人。她心里想,他应该是来华的传教士, 但怕官府不允许,所以才挂羊头卖狗肉说自己是“西方和尚”。
  三人落座之后,家仆又搬来一张桌儿,捧来一盒黑漆茶盒。茶盒里各分小格,摆着各种糕点,譬如松子桃仁糕、欢喜团之类的。
  月牙儿取了一块欢喜团,一边吃一边听西泰说着自己的来历。
  西泰说,自从他小时候看过《马可波罗游记》,他就想到东方来,寻找传说中的“黄金帝国”。几年前他搭乘一艘葡萄牙人的船从意大利来华,自澳门港登陆。原本依照大明例律,来华的西洋人只可在澳门活动。但西泰因为结识了一位知府朋友,得以在广东居住。
  “那你怎么会到了金陵呢?”月牙儿吃完一块松子桃仁糕,问道。
  “说来话长。”西泰叹了一口气,并不细说,只是说自己是陪一位官员来的。
  月牙儿虽好奇他的来历,但其实更关心面包窑炉,不住的问着细节。到最后,唐可镂索性抱来一卷纸,让他俩边画边说。
  能从澳门港一路到金陵,西泰的为人处世是没话的,只要月牙儿问到的关于面包窑炉的事,他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到最后甚至主动提出帮月牙儿修一个面包窑炉。
  于是正月十五,当徐婆一家人搬离杏花巷之后。月牙儿连家还没搬呢,就开始在小院里修面包窑炉了。
  这日絮因奉薛令姜之命,亲自到杏花巷来了一趟,看她的小吃店是什么模样。她先到了月牙儿家,发现没人在,便问一问在巷子里玩竹蜻蜓的孩童。孩童一指巷口的茶店:“在那里修什么‘面包窑炉’。”
  那是什么东西?
  絮因往杏花巷口走,才走了没几步,就闻到一阵香气。巷子里那两个玩竹蜻蜓的孩童也嗅见了,立刻将竹蜻蜓收进兜里,一道风似的往茶店跑,欢呼道:“面包要烤好啦!”
  越往前,香味越浓。还没等絮因走到茶店门口,只见四五个孩子已闻风而来,扒拉着小院的篱墙,探头探脑。一副饿了很久的模样。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样香?絮因深吸一口香气,竟有些期待。
  一定是月牙儿又在鼓捣什么点心了吧!她想着,加快了步伐。
  “萧姑娘,你在吗?”
  “在呢。”
  月牙儿回头,一见是薛令姜身边的大丫鬟,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出来迎接絮因。
  见她开了门,一众孩童满眼放光的问:“萧姑娘,我们可以试吃了吗?”
  “还没到时候呢,等一等。”月牙儿笑道。
  絮因跟着她踏进小院,这本是连同茶店与内宅之间的一个小花园,现在却在西南角砌了一个灶台大小的窑堡。鲁大妞正蹲在那里看望火候,一旁却站了个儒士打扮的中年人。
  等絮因看清了那中年人的面容,吓得往月牙儿身后躲。
  月牙儿一时有些尴尬,西泰倒是习以为常,温和的朝她们笑一笑:“我是天竺来的僧侣,姑娘别害怕。”
  听了这话,絮因偷偷看他,在月牙儿耳畔小声说:“他眼睛怎么这个颜色呢?”
  “他……算是海外来的方士,长相与咱们是有些不同。”
  西泰笑着摊开手,示意絮因看向地上的影子:“你瞧,我有影子,我是人不是鬼。”
  后头不知是哪个孩子在笑,隐约听见一声:“鬼子。”
  月牙儿听见了,眉尖立刻蹙紧,回首想认一认是哪个孩子。
  可西泰却劝道:“小孩子不懂事,别和他们计较。”
  看见地上明晃晃的影子,听见他说的话虽然腔调有些怪,但也通情理,絮因才不那么害怕了。
  这时鲁大妞喊了一声:“萧姑娘,火候到了。”
  月牙儿忙俯下身子去查看,确认火候到了,她戴上一副厚厚的、用棉缝制了几层的手套,去取面包。
  才出炉的面包,摆在竹编成的小篮子里,色泽金黄。是圆形的模样,小小巧巧,散发着甜丝丝的香气。
  絮因心里痒痒的,想拿一个吃,但顾忌着自己的形象,只能眼巴巴望着月牙儿。
  月牙儿会意,笑着说:“絮因姑娘来的正好,你替我试一试,瞧哪种面包味道好。”
  说完,她叫鲁大妞从屋里又拿出一个小竹篮,里头装着另一种面包,看上去有些硬邦邦的。
  两个小竹篮摆在眼前,絮因想都不想,径直拿起那篮新出炉的。
  她轻轻咬了一口,面包柔软细腻,麦子的清新里还有一丝酒香。内里是用桂花糖蜜炒制过的红豆泥,香醇浓郁。
  这可比馒头、花卷之类的好吃多了!
  絮因吃了大半个,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拿起另外一种面包。
  有了前一种面包作为对比,这一种面包吃起来简直有如鸡肋,入口微硬,需要嚼好几下才能吃出甜味。
  “那肯定是刚出炉的那种好吃。”絮因毫不犹豫道。
  鲁大妞笑起来,扭头去看西泰:“你看,我们萧姑娘的法子,准没错吧?”
  西泰摊了摊手:“好吧,我承认萧姑娘做面包的法子很厉害。”
  “要是有你帮忙,没了这个面包炉,我就是有千种花样也玩不出来呀。”
  这话是真的。月牙儿这次做的是酒种红豆面包,算是日式面包的经典味道之一。而西泰教她们做的,却是传统欧洲面包的做法。相比之下,改良后的日式面包更加适合普通东方人的口味。
  月牙儿提起两个小篮子,预备将剩下的两三个面包分给孩童们吃。为了掌握好面包炉的火候,她这些天一日三餐的吃面包,都吃腻了。
  絮因见她打算将面包分给小孩子们,忙拦住那一小篮子酒种红豆面包:“这个给我吃吧。”
  “好。”
  在孩子们羡慕的眼光里,絮因津津有味的吃完一个红豆面包,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对了,三娘子让我看看,你这店什么时候开?准备的怎么样了?”
  其实薛令姜的原话是:“你去看看月牙儿哪里有什么好玩的新鲜事,回来说与我听。”但絮因肯定不能和月牙儿只说,便换了一种说法来问。
  月牙儿向西泰和鲁大妞打了个招呼,领着絮因穿过一道小门,到茶店里看。
  只见茶店原来的桌椅都被整齐堆在墙角,原来围住厨房的一道墙,却被敲开了一扇满月门。
  “过年的时候,人家都没出来做活呢。要将茶店装修一番,还需有些时日。”
  絮因走到窗边,瞧见小桥流水,不由得暗自肯定,这店铺所在的地方,倒是真的好风景。
  “预备什么时候开店呢?”
  月牙儿说:“算算时日,想在花朝节那日开。”
  絮因点点头,又问:“店铺的名字可取好了?”
  “倒是想了一个,”月牙儿不知想到什么,眼里带了笑意:“后面不是有好几株杏花嘛,打算叫杏花馆。请絮因姑娘回去,问一问三娘子的意思。”
  “行,我会同她说的。”
  月牙儿走到她身边:“还有一件事,我打算请两个帮手。店子想要做大,光凭我一个人做事,怕是不够。”
  “这也是情理之中,你挑好了人,和我们说一声就是。”
  絮因逛了一圈,起身告辞。月牙儿领她从前门出去,一直送到小桥边。
  等她回到小院内,只见着鲁大妞一个人。
  “西泰回去了。”
  鲁大妞才将小竹篮洗好,回头问月牙儿:“萧姑娘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就提前到街上去玩了。”
  “没事了,你去吧。”月牙儿随口问道:“不是过了元宵节吗?街上还有什么热闹可瞧。”
  “当然有!灯市还剩最后一日呢。”
  等鲁大妞走了,小院里就彻底的静了下来。
  原来的房子已经退了租,月牙儿的东西就摆在屋子里,有些乱。这些天她忙着开店的事,除了整理出一张能睡的床,也没空清点。杂物与家具堆满了屋子一角。
  原来新年灯市,还剩最后一天。
  月牙儿望着空空荡荡的新家,忽然想去凑凑热闹。
 
 
第31章 梅豆
  小花园的绳架上, 晒着几件春衣与被面。
  月牙儿转身将晒了一日的被面收下来,折叠好。被面用的是好料子,是当初马氏的陪嫁, 用了十来年了,洗不烂。
  她叠被面的时候, 视线在花开并蒂的绣花上停了一会儿,无端想起一个少年的影子。
  别自作多情了, 月牙儿捏着被子一角, 心想:吴勉不过是为了从前小月牙儿帮过他,才愿意对她好的。
  她心里有气, 又说不出气什么,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
  索性不去想。
  收拾好衣裳,拿上毡包,月牙儿打算去看灯市。
  小花园的门一打开,却正碰见吴勉。
  他拿了一卷字画之类的东西, 递给月牙儿:“先生听说你要开店,特意写了字赠你。”
  月牙儿伸手去接, 动作极快:“多谢。”
  她反手欲关门, 门关了一半,却被抵住。吴勉剑眉紧蹙, 说:“你这些天一直在躲着我。”
  “没有。”
  一双星目,静静的望着她。
  “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不是。”
  月牙儿一拉木门,没拉动。
  “你松手。”
  吴勉纹丝不动:“月牙儿,到底有什么事?”
  月牙儿静了一下, 忽然问:“我仿佛记得小时候,我和你见过一次。”
  眼前的少年微微一愣,回过神,哑然失笑:“我记得,弘成八年十月十五,那是我第一见你。”
  果然,他就是记得小月牙儿!
  月牙儿心里忽然一酸,没好声气道:“你回去吧,天晚了!”
  说完,她一把将门摔上。
  屋里没点灯,漆黑一片,只有伶仃月光投在地上。
  月牙儿默然坐了许久,起身走到门边,悄悄往外看。
  没有人影。
  她忽然很沮丧。
  眼看年假将尽,大街小巷全是人。街市尽悬彩灯,照着人头攒动。
  月牙儿顺着人海往前走,偶尔会被带着停下来,听一队龙灯并踩着高跷的卖艺人吆喝着,从巷道里路过。
  金陵的灯市,大大小小,最热闹的,还是夫子庙旁的灯市。她稀里糊涂走到秦淮河边,一双鞋都不知给人踩了几脚。
  我干嘛来凑这个热闹?
  月牙儿原本有些后悔,但见着秦淮两岸的水光灯影,便释然了。
  这样好的风景,的确值得。
  她快步挤到桥边,望见潺潺流水、两岸歌台。不远处的红纱灯里,是江南贡院的飞檐。
  一轮明月,温柔地映着缓缓流淌的秦淮河,亘古不变。
  人群依旧嘈杂,月牙儿望着水上横波,心渐渐宁静。
  一道虹桥,有乌篷船往来穿梭。
  她站了一会儿,忽然无端飞过来一个香囊,打在月牙儿鬓角。
  那香囊是从秦淮河上游船掷过来的。
  这样没素质的吗?月牙儿一手拿香囊,一手捂住鬓角,皱着眉头往河里看。
  一条画舫,舟头立着一个红衣少女,对着画舫的风流公子巧笑倩兮。
  “说好了,谁捡着我的香囊,我今晚就陪谁。”
  听见一个公子起哄:“是个小姑娘捡了,不作数!”
  红衣少女回眸,一张俏脸微微扬起,眉梢眼角尽是风情。竟然是二十四桥的花魁,柳见青。
  “我说的话,从来都做数。”
  柳见青朝月牙儿喊道:“小姑娘,你在桥上等一等。”
  一见是她,月牙儿便想起肉松。
  看在肉松的面子上,月牙儿只好乖乖在桥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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