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笑,接着往下走。
“前面有一片花匠培育的绿菊,种了好多年才种下这一片,我带你去看看。”明璋早已料想到,下山时两人必已累了,便安排了些轻松的观赏活动。
时间过得极快,天黑之前,明璋总算紧赶慢赶将季濯缨送回宰相府。
季良眼巴巴等在门口,等来自家儿子抱着盆绿菊花,袖子上戴着茱萸,面上虽疲惫却十足兴奋。
明璋这次下了车,坐在轮椅上还是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劳烦老师担心了,学生将阿缨好好的送回来了。这里还有些重阳糕,学生特意安排厨子做的,祝老师身体康健。”
季良颔首,接下了那一大包包得精美的糕点,“可要进来喝杯茶?”
明璋深知老师只是同她客气,便再次拱手:“多谢老师,只是时候不早了,学生便先回去了。”
季良没再招呼她,季濯缨只想回去好好躺着,便也笑眯眯挥手,“佩玮姐姐,改日再见!”
明璋笑笑,“再见。”小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约会结束,明天开始就要准备大婚事宜并且走一点事业线啦!
害,都不记得奶茶啥味了...
第44章
距离上次晕倒过了十多天, 女皇又晕倒了。
这次是毫无预兆的,在批改奏折时,一人晕在了御书房。是向来做着透明人的德妃, 想要给女儿挑选正君了, 来找她, 才发现女皇已在御案上趴了不知多久。
明璋又被紧召叫进宫, 连同未来岳母季良一道。
“佩玮,你怎么看这次的事?”两人于宫门口相遇, 季良压低声音问。
明璋四处张望了几眼,也压低嗓子,“学生的想法不太乐观。上次叫人查出来,那上官白确实是沧浪仙的师姐,且几年前便消匿踪迹, 没想到却是做了太医。
沧浪仙来信介绍过那毒,只说中毒者自第一次发病后, 身体便会迅速虚弱下来,无法集中精神,浑浑噩噩几年后才会油尽灯枯。”
季良听出了她的意思,挑起一边眉毛, “陛下可能要放权了。”
明璋点点头, “没错,母皇极有可能不再留我太女之位,改立老二。”
“我却觉得不会。”季良迎着明璋不解的目光,叹了口气, “陛下不会废太女, 但却会将监国大权交给二皇女。”
明璋沉吟片刻,露出了然之色, 眼神中有了些愤恨:“母皇果然好算计。不废我之位,叫我心怀感激,她便有充足理由叫我关照辅佐老二。日后老二继位,我也不会记恨,反而会尽己所能为她所用。”
季良点点头,“你想的不错,不枉我悉心教导过。那你有何对策?”
“对策?”明璋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学生忙着准备大婚呢,哪管得了闲事。”
季良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无奈,“你呀,真是蔫坏蔫坏的!”
借着准备大婚,便可以忙为借口,推脱掉朝堂之事,待三个月过去,婚成了,朝堂也被明钰管乱了。
明璋也是,每次别人刚觉得她老实,怕她吃亏,她便用实际行动叫人哭笑不得。
“既如此,老臣也忙着给儿子准备嫁妆,管不了其他。”季良笑得像只老狐狸。
师生二人面上的笑如出一辙,若有人经过看见了,定要后背发毛。
女皇躺在寝宫里,满脸病容衬得明黄龙床上的宝石都不光亮了。
见二人并排进了门,她面上闪过一丝异色。人一旦身体撑不住了就容易多想,她此时就觉得这二人有些不对劲。
季良向来是保皇党,在几个皇女之间不偏不倚,只对自己马首是瞻。可自从上次拒绝自己赐婚后,她便开始越来越不听话。
此时季良又同明璋走在一起,不久后还要结亲,若不是明璋双腿残废,怕是真会对钰儿有所威胁。而且,自己没有改立太女,是否给明璋留下了些侥幸?
抱着试探敲打的心思,她喘着气开口:“璋儿来,坐到母皇床边来。”
明璋定定看了她一眼,随即诚惶诚恐地低头拱手,“儿臣不敢。”说着推着轮椅靠近龙床,挨在床头,“母皇这样同儿臣说话也是一样的,儿臣好好听着。”
话落,她又满脸担忧地开口:“母皇莫要太操劳了,龙体重要,您半月时间已累倒两回了。”
明璋向来嘴不甜,关心也关心得干巴巴的,但女皇却有些熨帖,又有些疑惑。
她第二次昏迷,醒来后虽有两名妃子守着,却无人让她少些操劳,就是一味地哭,一味地说臣妾担心死了。
此时明璋毫不拐弯抹角地关心她的身体,反而叫她有了些寻常母女之间的温情。不过她有一点想不通,这段时间她并不觉劳累,每日膳食睡眠也充足,却不知为何,几名太医都说她是劳累过度。
拍了拍明璋的手,女皇微笑道:“母皇无事,只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今日唤你和季爱卿来,也是有事相求。”
“儿臣惶恐!”
“臣惶恐!”
二人齐齐行了大礼,不敢抬头。废话,天下谁人敢当女皇一句“有事相求”?
女皇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用语不当,忙摆摆手叫她们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朕许是精神太过劳累,竟感觉无法集中精神,也受不了人多,想要叫老二替朕一段时间。”
顿了顿,见眼前二人均无露出异样的神色,她才满意地接着说:“朕也知道老二还有些稚嫩,初初负上如此重的担子怕会出乱子,你二人一人为她恩师,一人为她亲姐,可要帮衬几分。”
季良淡笑颔首,“臣听陛下的,定竭尽全力。”
女皇满意地点点头,又扭向明璋,却见明璋面上有些犹豫之色,心中有了些不悦,她开口问道:“璋儿有什么想法?”
明璋抬起眼睛看了看她,又快速地垂下眼睫,低声道:“儿臣如今身子不好,一直占着太女之位,心中内疚,也怕有人趁此机会攻讦皇妹,所以想求母皇改立太女。”
女皇心中没有准备,被她这一番话吓了一跳,先转过头看了季良,见季良神色未变,才又转过头来,安抚明璋:“不必如此。你身子如此,若无尊位傍身,怕你受他人冷眼。老二是奉了皇命监国,无人胆敢质疑的。”
明璋这才点点头,应下,“儿臣必将全力辅佐二皇妹!只是......”她面上露出些羞意,“儿臣还有两月便要大婚,诸多事宜都要准备,若哪里出了疏漏叫皇妹不满意了,还请母皇恕罪。”
女皇被她一番自请废除的话哄得开心,见她准备婚事也是正事,便哈哈一笑,“自然是大婚要紧,你皇妹还能事事求助不成?”
将正事搞定,女皇又同两人闲谈几句,便累得闭眼,两人于是识趣请退。
明璋同季良走了有半个时辰,明钰咋咋呼呼闯进殿来,一屁股坐在女皇床头,将她吵醒,“母皇唤儿臣何事啊?儿臣正新看上个美人,还未到手呢,便被唐缮急急叫来了!”
女皇骤然惊醒,心慌得厉害,睁眼见是自己最心爱的孩子,面上有了些喜色。
但转眼见她大大咧咧坐上龙床,也不关心自己,不由眉头一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事业线卡文卡到爆炸....少更一点点求大家不要抛弃我嘤嘤嘤~~卜日十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撒糖机器
说起来,卜日十的生物治蝗就是学了珍珠鸡....咯咯咯,不是说好要去下一个阵地吗?这一厢鸡情终究是错付了!啊哈哈哈哈
应个别小可爱要求的锦秋cp小剧场:
重阳节那天,家里没山头的郎秋平约了心上人黄锦去郊外鹤首山踏青。
片段一:
“郎秋平!你胳膊上别的红红的真好看,我也要!”
“小祖宗,你已经从我这扒走三支茱萸了,路边的都让折秃了,给我留一支不行吗?”郎秋平今日也很头秃,但还是拿下仅剩的一支茱萸,光着袖子逛了一天。
然后回府后发现背上被粘了一把红艳艳的山茱萸。
粘成个大红心。
片段二:
“哎呀!那个人摸我屁股!”黄锦因为长得好看且人挤人,在某种天时地利人和下被登徒女占了便宜。
郎秋平眯了眯眼,抖抖袖子。
隔日听说,重阳那天,京中有名的二流子,登高踩空,摔折了两只手一条腿。
“真是大快人心呀!”黄锦兴奋地大叫。
郎秋平笑眯眯,摸摸他的头,“是呀。”
第45章
女皇心中不太舒服, 但母亲对喜爱的孩子总是无比宽容,她也仅仅不快了一瞬,便强扯出丝慈爱的笑容, “母皇身子不大爽利, 也有些疲累, 想休养几天。你也大了, 日后要继承大统,现在也该历练历练。”
她顿了一下, 有些期待。钰儿刚刚未关心自己身体,许是因为来得匆忙忘记了,但自己刚刚提了身子不适,钰儿当能反应过来吧?
明钰却是双眼一亮,猛地站起身来高声道:“母皇是要叫儿臣代理政事吗?儿臣定不负母皇厚爱!”
她激动得双眼充血发红, 却没注意到女皇面上的失望。
世人皆以为,将心比心以爱换爱, 若付出的多,便能获得期待中的回报。可人性难测,无底线付出换来的,往往不是等价回报, 而是习惯了之后的进一步索取。
升米恩, 斗米仇,母女间也合该如此。但那母亲总是无法克制自己,自己有一分却恨不得给孩子两分,哪怕并无回报, 哪怕受到的是冷眼与忽视。
女皇垂下眼皮, 顿感疲累非常,看了眼仍亢奋着的明钰, 一瞬间没了多说的欲-望。
她强打精神,语速极快地交代了一番:“母皇吩咐了宰相和你皇姐帮扶你,她二人好好应下了,定会认真辅佐,你只管将朕以前教你的东西用出来,若有错处也要及时改正。”
明钰却皱了皱眉,“母皇,明璋同儿臣不对付,季良又向来看不上儿臣,她们只怕是假情假意。您怎么净给儿臣挖坑呐!”
女皇仍垂着眼皮,不想回话。古语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自己还未久病,便已感受到人性凉薄。
先前明璋态度虽不太亲近,却合理合情,话语虽不甜蜜,却叫人感受到质朴的关怀。自己对明璋向来是忽视,却还能得她一份濡慕。
而自己自小事事操心的女儿,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毫不关心,反而满脑子都是权柄。
女皇心中自嘲一笑,第一次对这个平时十分喜爱的女儿有了些不满。她也不看明钰,冷声道:“朝中她二人一人乃百官之首富有威信,一人乃当朝太女能力出众,且都是一言九鼎之辈,愿助你便已是朕拉下老脸要求,你还要如何?”
明钰终于意识到女皇态度不对,刚刚的兴奋劲也冷却下来,张了张口,“母皇......”
女皇不想再同她掰扯,摆摆手,“回去吧,朕累了。”
明钰有话也憋了回去,但好歹是得了女皇的放权,兴高采烈跑出去,直奔父妃的寝宫而去。
女皇疲惫地闭上眼,做了半日噩梦。
明璋与季良结伴离去,便各自回了府,没有多话。
明璋现在实在是不敢同自己老师攀谈,无他,女皇赐婚已过去二十几日,自己的聘礼还未送去宰相府。刚刚老师问起,自己回答还未备好,老师便黑了脸拂袖而去。
明璋哭笑不得,这聘礼其实差不多齐了,毕竟皇女娶亲的聘礼主要是礼部在操持。只是自己托了虎翼去取一件宝物,虎翼却去了半月还未归。
实在不行也只能如此先行下聘了,那礼物待日后再补上。
此事也是虎翼先行提起。之前自己发愁聘礼没什么令人眼前一亮之物,虎翼便提出沧浪仙的药园子里种着一株变异兰花,常常摆在屋内浸润花香,可避百毒。
沧浪仙曾直言此花赠与有缘人,明璋便写了封信,言辞恳切,只求此花。
老二那人,别的本事没学到,却将女皇年轻时的阴狠毒辣学了个完全。自己现在是她眼中钉肉中刺,只怕她如同上一世一般下黑手。
如今自己有了沧浪仙做后盾,可老师同自己毕竟不能日日见面,若是明钰迁怒,这花也可为老师抵挡一二。
慢悠悠推着轮椅回了卧房,明璋皱了皱眉,她怎么听到有人在说话?莫非是哪个新来的奴才不懂规矩?
可是刚往里走了几步,她便觉出不对,这里面有一道声音似乎是虎翼,那另一人是谁呢?
虎翼;“殿下不喜人随意进她卧房的,你就随我出去吧!”
那人:“害,哪来那么多讲究!你们这殿下信写得忒正经了,一看便是个老实人,咱且逗她一逗。”
明璋满脸黑线,一听这人说到信,自己便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测,这不是沧浪仙能是谁?只是想不到那样一个声名远扬的神医,说话竟和郎秋平一样吊儿郎当。
莫非有本事的人都不太正常?
明璋整了整袖子,进了里间,“久仰沧浪仙神医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度翩翩。”
那女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跟虎翼拉拉扯扯,将桌下的木凳踢得乱七八糟。闻言,她回过头来,是个娃娃脸少女,只看脸怕是会觉得她只有十四五岁。
一见明璋,又看了眼轮椅,这少女咧嘴一笑,露出十几颗白牙:“你是求花的明太女!”
明太女是什么奇怪的称呼......明璋汗颜,却还是强撑着礼节,拱了拱手,“确是在下,不知神医可否割爱?”
沧浪仙从桌上跳下来,自袖中掏出了玉锤,轻轻敲了敲明璋的膝盖。
只觉膝下一酸,明璋的小腿便直直踢起来,险些踢到沧浪仙的白袖子。
“害,你这腿没问题呀,干嘛吃了解药还装瘸,闲的。”
明璋满脸无措,看向一旁站着的虎翼。虎翼无奈扶额,沧浪仙这个性子真的是疯疯癫癫还不通世事,说话做事全凭喜好,她也没办法啊!
但是明璋那慌乱又迷茫的表情实在是让她不能不管,上前将沧浪仙拎走,她道:“殿下自有考量,你出去不要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