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情敌成眷侣——七杯酒
时间:2020-06-05 09:49:32

  他弹了弹手指:“罢了,看来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他随口吩咐:“来人。”
  两个虎贲拖着一个浑身血渍,奄奄一息的婢女上来。赵梵定睛一看,这婢女正是她前些日子回家探望双亲的贴身侍女。
  婢女见到她才勉强睁开眼,瑟缩地躲开目光,有气无力地低声道:“前段日子,太子频频来公主府见我家公主,公主推拒了几天,便和太子媾和到一处...太子信任公主,同她诉说了卫贵妃拦着不给曹五姑娘位份的事,公主便出了主意,让太子毒害卫贵妃,她还...”
  赵梵声音尖利地道:“你胡说!”她抬头看向裴青临,急急道:“我和卫贵妃无冤无仇,卫贵妃待我又一向温柔宽厚,我甚至还想认卫贵妃为母妃,我有何理由要毒害她?而且王爷,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我心系于你,怎么会谋害你亲近的长辈让你难过呢?”
  她阴狠地看向婢女:“这婢女前些日子偷窃我首饰,被我责罚了一番,因此怀恨在心,这才故意...”
  裴青临淡淡截断她的话:“曹五是沈家人献上的,你唆使太子谋害卫贵妃,无非是想让我厌弃王妃,唔,让我猜猜,卫贵妃当初不欲把你记在名下,你怕是也怀恨在心吧。”
  他随意捡了张圈椅坐下,手指轻轻点着下颔:“太子都在皇上面前认了此事,莫非你还要说太子冤枉你?”
  其实太子算是个情种,硬是没把赵梵交代出来。不过赵梵显然信了他的话,面色灰败:“王爷...”
  裴青临指尖轻点着桌面,卫令端上一壶鸩酒:“看在你为我办事多年的份儿上,留你个全尸。”
  赵梵面如金纸,身子摇摇不稳,她垂死挣扎:“王爷,我为你谋划多年,甚至不惜牺牲清白嫁给北蛮王,你不能就这么杀我!”
  裴青临叹了口气:“还要我再重复一遍?你为我办事,是因为我救下你性命,让你免于为娼,哦,我甚至让你当上了邺朝的长公主,只要你不作死,我可保你一生富贵煊赫。我在北蛮布置的人手不止你一个,你为何总觉着自己立下了赫赫之功?当其他人都是死的吗?”
  他看了卫令一眼:“动手。”
  赵梵双手挥舞,拼命挣扎:“不,不!我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你不能私下处置我!”
  裴青临淡淡瞥她:“皇上已经下了口谕。”
  卫令才不是那等怜香惜玉的,直接撬开赵梵的嘴,把鸩酒给她灌了进去。
  一阵腹痛袭来,赵梵尖利的指甲将地面划出几道痕迹,她身形抽搐了几下,脑海里突然涌入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身子抽动了几下,躬起来宛如一条虾子,她朝向裴青临的方向,嘶声问:“你,你是不是杀过一个叫裴青临的人?”
  裴青临抬步正要走,闻言脚步一顿,面上掠过一道讶异,仿佛被触及了久远的记忆。
  他才去登州的时候,遇到一个叫‘裴青临’的人,他出身山东书香世家,后来家境败落,通家只剩下他一人,连家谱宗祠都一并丢了。此人颇是不简单,居然识破了他的身份,意欲将他卖给朝廷,可惜这个‘裴青临’还不够聪明,露出了破绽,自然被他灭口了。
  他初到山东,也需要身份遮掩,干脆就用了裴青临的名字身份,后来为了行事便宜,他又乔装成女子,长留在了登州。
  赵梵的记忆在死前全部被唤醒了,那个裴青临才是书里的真正主角,才是她会嫁的人!不久之后,北蛮和邺朝开战,那个裴青临会在这场战役中屡立奇功,她瞧准机会,拿下了这个男人,嫁给他之后,她会和他的其他妻妾斗法,最后的最后,她终于赢得了这场后宅争斗的胜利,稳坐了正妻之位,那个裴青临也终于爬上了权利的巅峰。
  是他,杀了那个裴青临,夺走了属于那个裴青临的一切,这才导致一切都改变了!
  她张了张嘴,嘴里汩汩地冒出血来:“你...杀了他...夺走了他的气运...”
  这话颇有玄机,裴青临瞧她一眼,赵梵却在这时候彻底断了气。
  裴青临拧了拧眉,卫令咦了声:“这事儿有些邪门啊,她哪里知道当初那个裴青临的事儿?”他皱眉想了想:“她还说气运什么的...您要不要去国寺请个高人瞧瞧?”
  裴青临沉吟片刻:“此事容后再说。”他边踏出了公主府:“太子怎么处置?”
  卫令一叹:“挺了太子手中的职权,责令他闭门思过,只是他身边的幕僚亲信,到底没动。”
  裴青临倒也一笑:“一国嫡长,哪是这么好动摇的?”
  景仁帝不动太子,不仅仅是为了骨肉亲情,更是为了百年传承下来的嫡长制度,若他如今废了太子,那后世子孙是不是都可以效仿?立嫡长还是立贤明这个问题流传千年,但毕竟贤明是客观的,没有明确标准的,嫡长确实明晰的,一眼就能看见的规矩。
  所以要废太子,必须得找出让人无可辩驳,能说服群臣的理由,景仁帝自有其为难之处。
  裴青临垂眸一笑。
  两人路上走了一段,天上的大雨便停了,又过了会儿,天上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这般异象,引得无数行人驻足观看。
  裴青临伸手接了一片雪,定定瞧了一时,突然又拨转了马头,径直往王府快马行去。
  卫令一头雾水,忙喊:“您还要回户部当差呢,这是干什么?”
  “陪王妃赏雪。”
 
 
第130章 
  裴青临大概是心情真的不错,不光翘了班, 路上还在城里有名的三味楼叫了一桌席面, 马蹄急踏地回了王府。
  沈语迟今儿倒是难得清闲, 正和猗兰凑在一块嘀咕着什么, 也没顾得上雪粒纷纷落在眉眼乌发上。
  裴青临走近两人身边,掩嘴轻轻咳了声。
  猗兰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下意识地撒腿就要跑,奈何一只手还被沈语迟拽着,只得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向裴青临行了个礼:“王爷。”
  裴青临并不理她, 看向沈语迟, 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大雪天的, 不在屋里好好呆着, 出来做什么?小心着凉。”他瞧见她手里奇形怪状的东西,不觉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沈语迟见被发现了,只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瞧你冬天总是手冷,怕你骑马的时候冻着, 就给你做了双手套,本来想等冬至过节的时候给你呢。”裴青临身上的毒虽然解了, 但大概是天生体凉, 就是夏天通身也是冰凉凉的,冬天更不必说。
  裴青临略有疑惑:“手套?”
  这个时代背景里是没有手套滴!沈语迟粉儿有穿越人优越感地比划了一下:“就是有五个指头,能让你套在手上保暖的东西。”
  他唇角不觉舒展开:“在屋里坐就是了,出来干什么?”
  沈语迟看了眼猗兰:“猗兰说我做出来的东西样子有些拿不出手, 所以让我绣个花样在上头,我想着冬天绣梅花最好了,所以打算摘朵梅花回去临摹着绣。”
  她完全没理解猗兰非常想降低存在感的心态,还额外夸了她一句:“猗兰的绣活极好,我瞧过她绣的帕子,不必先生你绣的差了。”
  猗兰:“...”求求您别夸了。
  裴青临皮笑肉不笑了下,慢条斯理地伸出两双修长如梅骨的手:“绣花倒不必,既然今儿被我瞧见了,就先给我试试吧。”
  沈语迟一拍脑袋:“糊涂了,确实该给你试试,不然做出来不合手怎么办。”
  她把手里两双靛青色的棉手套展开,给裴青临套在了手上。
  裴青临就觉着指尖一暖,一股暖流顺着指尖传导到四肢百骸,他不觉勾起唇角:“很好看。”
  哪怕这东西是沈语迟做的,她都得感慨一句惨不忍睹,裴青临的手本来跟画儿里似的,骨节分明,修长白细,戴上手套之后,瞬间粗了三四倍,两只手臃肿的不得了。
  沈语迟郁闷道:“哪儿好看了?”
  裴青临勾了勾手指:“耳朵凑近些我告诉你。”
  沈语迟狐疑地凑过耳朵,他亲了亲她的耳珠,语调慵懒又缱绻:“只要是你做的东西,在我眼里便是天下第一好看。”
  裴青临说完,还略带得意地瞥了瞥猗兰。
  被屠狗的猗兰:“...”
  沈语迟心里想:哎呦,成亲几个月啦,先生越发会作怪了~~
  猗兰琢磨着:该怎么才能让王爷相信她真的没打算勾引王妃啊!难道要她勾搭个汉子以证清白?
  裴青临撇下还在琢磨泡汉子的猗兰,拉着沈语迟往屋里走,沈语迟忒没信心地道:“你真的喜欢这手套?要不我再改改?”
  裴青临抿唇一笑:“寻常送我金银古玩的倒是不少,送这样贴心物件的,你是头一个。”他侧头想了想:“我婴孩时母后倒是为我做过衣衫,我长大后她不喜我性子阴沉凉薄,就再不肯给我做东西了。这还是长大后第一次收到旁人亲手做的东西,我怎会不喜欢?”
  沈语迟一听,脸上更闷了。
  裴青临看她还哄不好了,不由伸手刮了刮她脸颊:“又怎么了?”
  沈语迟瞄了眼他手上丑了吧唧的手套,惆怅:“你的第一次忒惨不忍睹了。”
  裴青临:“...”
  两人回到主屋,裴青临在三味楼订的席面已经送了过来,沈语迟结结实实地吃惊了一把:“呵,铁公鸡也舍得拔毛了!”
  裴青临个无耻的,明明腰缠万贯,每回两人出门,他花的都是她的钱,还厚颜无耻地道:“我人都是王妃的,钱自然也是,花王妃的同于花我自己的。”
  不过王府财政大权都在沈语迟手里,她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沈语迟揶揄:“难得你大方一回。”
  裴青临似笑非笑:“嗯?我不大吗?”
  沈语迟:“...”这话没法接。
  她提起筷子,正要吃饭,被裴青临捏住后颈拎去洗漱隔间:“先洗漱换衣服。”
  方才两人在雪地里都没打伞,被屋里的热气一熏,身上的雪珠都化透了,贴在身上容易着凉。
  沈语迟取来家常衣服准备给两人换上,她今儿穿了件殷红的兜衣,衬的肌肤雪玉一般细腻,裴青临不由瞧了一眼过去,她还不知死活地挺了挺胸,十分有优越感地道:“先生,你看我是不是又长了点。”
  由于裴青临老是拿她平胸这点打趣,搞得她怪没面子的,于是逮着机会就要在他面前炫耀一番。
  裴青临想到昨晚上两人床笫之间讨论的有关生孩子的事儿,眼神就有些不大对头,眸光也不由深了几分。
  沈语迟作死成功,两人本来要吃饭的,结果裴青临把主菜改成吃她了。
  就这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沈语迟趴在床上挺尸,明明累的胳膊都懒得抬,她还是保持住了一个当家人最后的倔强,从枕头边儿的荷包里掏出两锭银子扔给裴青临。
  “?”他神清气爽地接过:“这是什么?”
  沈语迟输人不输阵,即使动弹不得也要坚持调戏他。
  “嫖资。”
  裴青临:“...”
  沈语迟字正腔圆地加深调戏:“看你这么卖力的份儿上,这是赏你的。”
  裴青临手指点了点下颔:“就赏这点银子,看来我还该更卖力些才是。”
  沈语迟秒怂:“...我什么都没说。”
  这番折腾下来,饭菜肯定是没法吃了,裴青临便命人重去三味楼叫了份,两人在暖阁里边吃边赏着窗外雪景。
  ......
  转眼就到了冬至,自来冬至宫里都是要摆宴的,只是最近吴皇后不在后宫,太子又被禁足,景仁帝就把裴青临抓到宫里当差。
  裴青临是头回主理这等规格的宫宴,景仁帝难免多叮嘱了几句,他从龙椅上站起来,突然一阵目眩,身子不由晃了晃。
  在下首的裴青临似乎迟疑了下,上前一步走过去,扶住景仁帝,缓声叮嘱:“近来气候转凉,臣听贵妃娘娘说,您当年腿上旧疾又犯了,就是为了邺朝,您也务必保重龙体。”
  他这番话倒把景仁帝说的愣住,倒不是话有什么问题,景仁帝虽心里已经认定裴青临是自己儿子,但裴青临对他一向恭谨从容,少有这般周到细致的时候。
  裴青临这性子,让沈语迟用现代一点的词说,就是缺乏同理心,双商是高的不能再高了,但在共情能力上实在欠缺,甚少会主动去关心别人的事。
  景仁帝并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凉薄,但也知道他是少时经历所致,见他这样关切,一颗老心难得多愁善感了一把,叹道:“三郎自打婚后,性子也改了不少,心肠和软许多呐。”难得多了份仁心啊。
  他原来不大看得上沈家女,不过大婚之后,裴青临的改变他都瞧在眼里,心里宽慰许多。日后到了地下,对熹明皇后也算有交代了。
  裴青临没想到他思绪发散到这上头了,略微讶然,一笑:“瞧见皇上身体欠安,不觉便说出来了。”他想了想,不经意般的道:“内子性子极好,她心底纯善,难得一颗赤子之心,对我亦是影响深远。”
  景仁帝见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显摆起媳妇来了,不觉摇头失笑,他欣慰地拍了拍裴青临的肩:“这就很好。”
  他当初从没把裴青临当做继承人考量的原因,除了他身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的性子。为君者,除了‘才干’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仁心’,看看那些□□君王的下场便知,若对天下苍生没有体恤怜悯之心,江山早晚会被万民倾覆。
  如今裴青临既有‘智’,又怀有‘仁’...景仁帝想的有些深了,猛然回过神来,压下心里翻腾的思绪。
  他和裴青临略说了几句,殿外内侍道:“皇上,吴主事和吴千户求见。”
  这里的吴侍郎指的是娶了嘉月公主的吴三郎,他本人颇有才干,在太子的极力举荐下,他虽然没去成户部,却也任了正五品工部主事,年纪轻轻就做了五品实权主事,还被圣上赞了两回,以后可谓前途无量啊。
  吴千户则是想求娶永宁那个吴七郎,也在太子一系的举荐下入羽林卫当差,如今倒是没什么大的建树,不过干的也算稳当,背后又有太子靠着,想来年底就能统领一列羽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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