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妻来世可妻——砚心女官
时间:2020-06-06 09:38:32

  沈则曲腿坐下,不等人请,径自拿盏,给自己斟了一杯。
  他抿了口酒,淡淡道:“沈娉最近在议婚事,这姑娘心里有话不说,我母亲给她挑的她又都不满意,两人说起两句就能呛起来,连中秋家宴都吃得不痛不快,我听说她倒是常来找你,不知道是不是跟你说了心里话?”
  陈茗儿仔细一想,脑中蹦出一个名字来,“孟敬。”
  “孟敬?”沈则哼笑一声,“知枢密院事孟缙的次子孟敬?你说我妹妹看上他了?”
  “是他。”
  沈则捏着杯盏,抬眼看向陈茗儿,宴席间他肯定是饮了酒,桃花眼中竟透出几分风流笑意来。
  “你是不是不知道孟敬了?”
  陈茗儿想起沈娉的话,故作淡然:“我应该知道孟敬吗?”
  沈则哂笑出声,言语中尽是对孟敬的嘲讽:“他逢人便说非你不娶,要为你守节终生,贞烈如此,却连个名号也没在你这里留下,实在也是个可怜人。”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人可能都想问为什么昨天那一章要写沈娉来看陈茗儿,最主要的就是我要给我鹅子找个台阶下呀,要不然我鹅子怎么来看媳妇呀感谢在2020-04-07 22:07:14~2020-04-08 21:1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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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陈茗儿定定地望着沈则,跳动的烛火映在她波光洌艳的眸中,生生将整个人逼出几分灼人的媚意来。
  这段日子她太柔和了,不带妆,不簪花,甚至连衣裳的颜色也都刻意选了暗沉的,让人差点都忘了,她从前是多么美艳浓烈的女子。
  沈则刚要张嘴,就见陈茗儿莞尔一笑,漫不经心道:“这样的人多了,记不住一个孟敬也实在正常。”
  话说完,复又扬眉看着他,嘴角含笑,眼中却是□□裸的挑衅。
  沈则静了一瞬,便抖着肩笑出了声,一手撑住额角,边笑边摇头,“你还真是……”
  陈茗儿漫然地拨弄着手下的几个糖栗子,因着清酒上头,原本就娇柔的嗓音不自觉带了娇嗔:“我怎么了?就许你说,不许我说。”
  沈则笑睨着她,牙齿磕着酒盏的边缘,带着一丝痞气,“那你倒跟说说还有谁?”
  陈茗儿还就真报出了几个名字,沈则还都知道。都是京中有名的雅士,其实一位当真是为了陈茗儿休了发妻,闹得鼎沸一时。
  沈则突然头疼,抬手一下下揉着眉心,语气无奈:“不错,都是些脱俗的清雅之人,且叫他们谈老庄,演周易,再无病呻吟地为女人吟诗作赋,攀比深情。”他提唇轻笑,忽显凄然:“总得有人做俗物吧。”
  谈国事,言民生,把家国放在一己之上。
  语出抱怨,这不像沈则的作风,他很少会把自己躯壳上的裂缝暴露出来,因为那些裂缝蔓延的最深处是他的私欲和困惑,当下无人能解,也不知何时能解,若是揪着不放反倒是庸人自扰了。
  他好像真的是有些醉了,又或许是郁结于心的情绪酿出的醉意,才将这些原本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沈则放下手,眸色沉沉看向陈茗儿,“是不是想说我刻薄?”
  “清谈误国,你实在已是嘴下留情。”
  陈茗儿用银钎子拨弄着烧软的灯芯,声音也同烛火般飘摇:“虚无之谈,尚其华藻,无异于春蛙秋蝉,聒耳而已。”
  沈则显然是被她这话给惊着了,张了张嘴,愣是没出声。
  陈茗儿淡淡看他一眼,扔下手中的银钎子,捋了裙摆起身。
  “闵心远也瞧不起这些自诩高洁之士,这话是他说给我听的。这一点上,你们也算是志同道合。”
  沈则了然,仰头看她:“你现在提起心远倒是不会红眼睛了。”
  “从前难受也不是为他,为我自己。”
  陈茗儿转身从床榻边抱了五六个香囊过来,沈则一吸鼻子,便笑:“还是良姜还是白芷。”
  “荆州临江,潮气重,易生内疾,这些给你还有杨平,你若是还有什么亲近之人,再送给他们。”
  沈则轻嗤:“哪有送礼送一窝子人的,我不要。”
  说罢,攥了一把剥好的石榴,捂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了。
  “真不要?” 陈茗儿作势要放回去,“那算了。”
  她刚一转身,腰上的绦带便被人捏住了,手指绕了一圈轻轻往后拽,沈则没抬头,闷声:“你若是送我的,我就收了。”
  说着话,从她手里勾了一只香囊,当即就绑在了腰带上。
  “你不是从不佩这些女儿家的玩意?”
  “我还从不跟人说这么多废话呢。”
  沈则看她一眼,懒懒起身,将剩下的几只荷包悉数拿过,手指划过上头青竹的花样,笑了笑:“早些睡,明日杨平送你去傅婉仪那里。别的不用带,也带不进去,把给你的书带着就行。”
  酒起了后劲儿,陈茗儿突觉嗓间一阵干涩,哽了哽才道:“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
  沈则弯腰,拾起桌上的酒盏,把余下的一口酒喝完,淡道:“没什么了,你聪明,我也放心。有不懂的,你就多问傅婉仪,她虽然看着不好相处,却是个极仗义的。”
  陈茗儿呼吸稍紧,竭力压下心头涌起的酸意,朝他笑了笑:“那你一路平安。 ”
  沈则颔首:“好。平安。”
  -
  跟着傅婉仪在太医署的头半个月,陈茗儿就干一件事,照料那几只用来试药的小兔子。这活看着简单,却必得有心人来做。在陈茗儿之前,傅婉仪也用过几个人,可那些想尽办法进了太医署的都只愿意往宫内行医当差,碰上这样喂兔子的差事,每每敷衍。倒是陈茗儿,仔仔细细地将每日用药量,喂药时间,饮食情况,甚至这兔子放出笼时跳了几步,记得清楚。
  傅婉仪从皇后处请了平安脉,听了几句关于沈则的消息,心想着来告诉陈茗儿一声。刚进后院,就看见陈茗儿抱着一只兔子在怀里,一下下捋着那双长耳朵,像哄着不爱吃药的孩子,柔声道:“再吃一口啊,最后一口。”
  傅婉仪在陈茗儿身旁蹲下来,摸了摸她怀里的兔子,笑道:“你这么惯着它们,赶明儿换个人来,只怕这帮兔子真要咬人了。”
  “唔,傅医正,”陈茗儿眸色一亮:“我原本还有事找你呢。”
  “怎么了?”
  “《针经》我已经看完了,你能不能给我九针,我想先在自己身上试试。”
  傅婉仪低头看了一眼那皓雪般的腕子,半开玩笑:“真叫你在自己身上扎的都是针眼,沈元嘉回来该跟我算账了。”
  陈茗儿脸蛋一红,“那不会。”
  傅婉仪提起兔子耳朵扔进笼子里,拍了拍手对陈茗儿道:“我方才去皇后宫中,听她说起沈元嘉,他在荆州目前一切顺利。”
  陈茗儿理平裙摆,下意识弯起嘴角:“那就好。”
  傅婉仪也跟着一笑。
  只是少女思春的明媚与她而言已是前尘往事了。
  她示意陈茗儿随她进屋,“九针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先在我胳膊上练。”
  “那不行,我扎伤了医正怎么办?”
  “我知道针下对了是什么样,所以你扎不伤我。倒是你扎伤你自己。”
  傅婉仪将包裹好的针器地给她,又给她一个标注了穴位的玩偶,“你先学会摸准穴位,可以做到在布偶上闭眼下针,而不差分毫。”
  “我知道了。”
  陈茗儿面色欣喜,像得了什么值钱的玩意似的,小心翼翼地将针器和布偶接过来。
  “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等过两日我给贵妃行针,你跟我一同去。”
  傅婉仪忽然想起什么,比划了一下,“长宁知道你跟沈元嘉……”
  这个关系还真不好形容。
  陈茗儿会意,先是摇摇头,又陡然觉得不妥,急道:“我跟沈元嘉原本也没什么的。”
  傅婉仪不解:“你急于撇清,是为着闵之的缘故?”
  “那倒不是,”陈茗儿不知该如何解释,便胡乱找了个理由:“我配不上他。”
  她原本以为傅婉仪随口问过也就罢了,谁知她竟正色同她论起,“那到底什么叫相配?长宁与他配吗?”
  “那……”陈茗儿想起沈娉的话,“一物降一物,倒也算般配。”
  “你真的这么想?”
  陈茗儿咬着嘴唇,不点头也不摇头。
  傅婉仪双手支在身后的桌案上,眼神忽然幽森:“你可知,爱意是藏不住?”
  陈茗儿肩膀一抖,想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腾得红了耳根。
  “明明心存爱意,却仍要拒人于千里,你们这种人,安的什么心?”
  你们?
  陈茗儿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傅婉仪低了低头,“我曾爱慕过这样一个人。他的心意始终不吐一字,可我全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又觉得更残忍,更无望。”
  陈茗儿从袖间掏出手绢递过去,轻声道:“那他一定是个有苦衷好人。”
  “我没哭,”傅婉仪摆手,“早没有眼泪了。”
  她虽看着陈茗儿,眼神却是茫然的,人陷在回忆中,声音淡薄如烟气:“他的的确确是个很好的人,我甚至觉得他过于好了,不应该在这浊世中起伏。”
  陈茗儿手一抖,声音也跟着抖:“他……不在了吗?”
  “算是吧,”傅婉仪声音微颤:“他应当死了千百回了。”
  现在活着的每一天,于他而言都是凌迟。
  陈茗儿伸手在傅婉仪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傅婉仪医术高超,又不苟言笑,陈茗儿敬她,也多少有些怕她。而此刻在她面前的极显疲惫之态的傅婉仪,才真的人如其名。
  可这样的傅婉仪好似只存在于这个下午,再见她,又是从前滴水不漏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陈茗儿觉得傅婉仪和沈则有种说不出的相像,看似刀枪不进的躯壳之下似乎掩旧伤疤。只是这个时候她还不懂,这两个人其实是在为着同一个人伤心动肺。
  等陈茗儿记熟了穴位,傅婉仪又叫她在自己身上试针,陈茗儿倒像是天生适合做这个,下手又快又稳,倒也不怯。
  傅婉仪扭头看她:“你这也算天赋异禀了。”
  陈茗儿将拔下来的针小心收起,“大约是从小做女红,也是用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又瞎说了。”
  傅婉仪倒是认可她这个说法,“刺绣繁复,也需手稳,是一个道理。”她放下袖子,转了转手腕,“明天我要去给贵妃行针,你跟着。”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最近几章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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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贵妃体寒阳虚,内阴不调,每月必得行针,才能催得经水下行,否则可能一连三四个月都不来癸水。
  听傅婉仪说完这些,陈茗儿暗暗吸了口气:“这么严重啊。”
  傅婉仪在一样样清点行针要用的器具,随口应她:“是,比你还严重。”
  说者无心,听者却脸蛋发烫,陈茗儿抿着唇,声音细弱蚊呐,“还没谢过医正呢,吃了药,身上的寒症好多了,再来月事就没那么疼了。”
  “医家本分,不必言谢。”傅婉仪回头看她一眼,略略诧异:“你这脸皮也太薄了。往后若真是行医不光嘴上得说,眼睛得看,手下还得摸,就顾不上害臊了。”
  “知道了。”
  一切准备停当,傅婉仪又交代了陈茗儿几句,最后道:“贵妃娘娘性情温厚,你不必太担心,照着我说的去做就好。”
  陈茗儿捏着袖口,浅浅地应了一声。
  贵妃住的凝和堂距离皇上所住的福宁殿最近,俨然圣宠优渥。有关这位苏贵妃,民间倒是流传过不少故事,陈茗儿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贵妃绝色,进宫伊始便是专房之宠,奈何嗣源淡薄,几次有孕都未能如愿诞下皇子,有长宁的时候已年近三十,当真是拼了命生下的女儿,也是为着这个缘故,成文帝对长宁便是格外地宠爱。
  一进凝和堂陈茗儿就暗自吃了一惊。院中暖意浓浓,这深秋时节,别院都凋敝,独独凝和堂中依旧花香浓郁,婉然盛春。陈茗儿垂着头,也不敢肆意打量,只在心中留了个疑影。
  “傅医正来啦,”凝和堂的侍婢同傅婉仪都熟络,迎她到了院中,边走边道:“娘娘在寝殿呢,今儿早起又有些头疼,精神不好。”说着,又伏在傅婉仪的耳边小声嚼了几句,冲她使了使颜色。
  这寝殿中未见火盆,却极暖和,殿中的侍女也都只着夏衫。
  傅婉仪将药箱交给迎她的那位婢女,转身小声对称茗儿道:“把外裳脱了吧。”
  这婢女看见陈茗儿,笑问:“这位姑娘从前没来过?怎么称呼?”
  傅婉仪跟陈茗儿介绍:“这是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叫秋英。”
  “秋英姑姑叫我茗儿就好,”陈茗儿把解下来的外裳抱在手臂上,小声回话:“我才跟着傅医正进的太医署,头一回来后宫伺候。”
  “虽是头一回,倒是懂规矩,”秋英不免多看陈茗儿两眼,“说来也怪,我肯定是头一回见你,却总觉得是见过,一定是因为你长得像哪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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