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狼——吃瓜人
时间:2020-06-11 09:44:59

  同样的道理,不给她一文钱,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离不开他,更何况他们还有两个孩子。
  只是谁知道青娘一去就是六年,抛下孩子和他。心里漫过阵阵酸涩,魏文昭强迫自己从往昔走出来。
  现在他要做的,是解除青娘对他的怨气,然后夫妻和睦。
  想到夫妻和睦,魏文昭眼里染上浅浅笑意,后天吧,等后天圣旨下来,先给青娘惊喜——不再是妾;再解说当年自己心境,一切都会好的。
  想到要剖析自己当年那点小心思,魏文昭少有的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对女子用心计不大好,但现在挽回夫妻情分比较重要。
  第二天,魏文昭先去华年小筑看女儿,魏思年身上浆包已经坐痂,只等痂落就好了。
  安慰女儿几句,魏文昭才转身去映霞苑,去映霞苑路上,看见个意想不到的人。
  庆郡王身边大太监,张喜来从东院出去。
  魏文昭笑了,曲指敲一下自己额头,现在的青娘不是当年,她肯定早就知道朝会结果,知道自己为她请封诰命的事。
  拿的可真稳,昨晚竟然半分神色不露。和当年活泼的性子完全不一样了,不过魏文昭还是喜欢的。
  知道要封夫人,还要赶自己走,女人呐……魏文昭无奈笑着摇头。
  不过既然青娘喜欢和自己耍花腔,魏文昭想了想心里也有了主意,本官就陪你过一套如何?
  看你这映霞苑留不留本官……这个客。
  魏文昭收起脸上跃跃欲试,想要一较高低,又笃定能赢的笑容,负手迈进映霞苑。
  映霞苑看见魏文招进来,从厨娘到丫鬟,一个个都是防备神色。
  褚青娘坐在圆桌边,淡声:“魏大人过来有什么事儿?”
  魏大人?听青娘这么叫,还蛮有意趣,魏文昭施施然坐下,笑道:“昨天云儿说他要考武举,你觉得怎么样?”
  原来是商量儿子的事儿,青娘改了神色,手肘放在桌上仔细想了想:“考不考武举不好说,但是云儿确实在武学上有天赋。”
  竟真有天赋?魏文昭沉吟,手指无意识在桌上摩挲。褚青娘看见了,抬下巴示意谭芸芬上茶,摸着茶盏沿儿思索,是魏文昭小习惯。
  手边触碰到温热茶盏,魏文昭愣了一下神,抬眼看褚青娘,眼里自然而然含着笑意,那是相伴多年养成的默契。
  褚青娘目光变得清冷疏离,魏文昭想起来,他们夫妻还在耍花腔较量呢。
  垂眼看一下手里茶盏,耍花腔嘛,再抬眼魏文昭恢复从容:“大虞封爵,除我外,都是以军功进封。”
  魏文昭食指敲了敲茶盖‘叮叮’两声脆响,神色多了两分思索:“实际上,如果云儿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倒是天助魏家。”
  虽然京中勋贵子弟,大都丢了勤武之意,但如果魏思云能凭一杆枪,闯入勋贵眼中,多少就有些一体的意思。
  思量不过一瞬,魏文昭接着说:“因为伯爵府,本来就有去兵营的名额。”
  青娘听得眼睛发亮,魏文昭微微一笑,索性给她开始讲:“伯爵按例有一个四品将军,可云儿如果真有天赋,直接领衔进兵营,不如走武举正统进身。”
  褚青娘明白了魏文昭言下之意,如果因袭进军营难免烙印,二世祖纨绔什么的,可如果思云能凭一己之力,正统进身再领四品将军,那么必然让人另眼相看。
  而且永嘉伯府这块招牌更稳。
  这件事其实是极好的,既可以让思云做喜欢的事,也可以让永嘉伯府稳固,将来好成为女儿仪仗。
  魏文昭看着青娘敛目思索的样子,只觉得新奇可爱,以前青娘最喜欢一边梳发,一边思索。
  一别多年,原来有些小习惯变了。
  看青娘思索的差不多,魏文昭又跟着开口:“如果云儿要走武举,很多事必须改变,你给他找的武学师傅怎么样?”
  褚青娘收回思绪,答道:“原是一个走镖师傅,腿上受点伤,在青淮一带还算有点名气。”
  “不行,武举比试必须正统,弓、马、刀、枪,都有指定路数,”魏文昭想了一息,吩咐魏奇“让蓝将军过来。”
  蓝将军蓝世玉,是伯爵府护卫首领。
  “是”魏奇领命出去。
  魏文昭又对褚青娘说:“还要请那个武学师傅过来,云儿进度如何,还有到底能不能走武举,都要仔细商议。”
  褚青娘听了吩咐珍儿:“你去吩咐马朝,立刻去商行把师傅请过来。”
  “是”珍儿屈膝领命。
  待珍儿’哗啦‘掀竹帘出去,屋里又出奇陷入安静。屋外的阳光一片片照进来,在地上桌上打下一块块光影。
  竹皮黄的木色家具,隔断、桌椅一样一样静静矗立。
  魏文昭轻轻笑了笑:“褚老板,这会儿时间,能留本官坐一坐?”
  来回不过小半时辰,确实不好赶人,褚青娘起身:“大人随意。”
  说完转身去里间,拿起给女儿做的衣裙一针一线缝制。
  魏奇从怀里掏出吏部旧日卷宗,双手奉给魏文昭,魏文昭接了跟着进去,往罗汉榻上一靠,一壶新茶一卷书慢慢翻看。
  “中午加一份槐叶冷淘,许久没吃了。”懒洋洋声音,伴着翻书声。
  褚青娘停下针线抬眼,眉目清冷打量魏文昭,魏文昭恍若未觉慢慢看手上书册。
  中午要先跟武学师傅、蓝将军,商讨魏思云武学一事,吃完饭需要看儿子亲自演练。这事关乎思云将来要走的路,必须慎而又慎,确实不好在这节骨眼和魏文昭计较。
  抬眼吩咐旁边谭芸芬:“吩咐厨房,今天中午加一份槐叶冷淘。”褚青娘说完,继续低头一针一线,给女儿缝制裙子。
  谭芸芬看看魏文昭,魏文昭在窗下怡然自得。真不要脸,谭芸芬抿嘴,低头对褚青娘屈膝领命:“是”。
  悠悠日光,魏文昭端起茶水抿一口,放下看一眼褚青娘,低头做针线的青娘,脖颈弯出一个美丽弧度。
  魏文昭嘴角勾起,重新把目光放回书册。
  不知过了多久,褚青娘停下手中针线抬眼,神色复杂看向魏文昭,他已经把所有神思放在书册上。
  哎……一声叹息并未出口,却已消散在心中,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我再无可能?
  华年小筑,魏思年静静躺在床上,偏头看地上日光影子。那影子从纱窗进来,雾蒙蒙的,偏又被梳妆台前的高背椅,隔成宽窄不一的光影。
  看久了,看不到日光移动,却会眼睛酸涩,但要是留心就会发现,影子和砖缝的距离不一样了。
  许是当自己睡着了吧,屋后又传来嬷嬷们窃窃私语:
  “哎……夫人也真是狠心,二小姐都没了,也不说回来看一眼。”
  细细碎碎的声音,很像老鼠淅淅索索动的感觉,说清晰又说不上在哪儿。
  “也不能怪夫人,毕竟小少爷更金贵。”
  是啊,魏思瑞更金贵,比她们姐妹俩加一起都金贵,魏思年已经知道了。
  “再金贵也不是这样的,前几日小姐多思念夫人。”另一个嬷嬷压低嗓音抱不平。
  是的,前些日子,她忽然很想念母亲,毕竟双生的姐姐没了,她自己也差点死了。她撒娇求嬷嬷们写信,让母亲回来看一眼,隔着窗户看一眼就行。可是母亲没回来,只让她好好养病,别留下疤,将来不好嫁人云云。
  魏思年知道自己已经留下疤了,在她生死之际,手腕有,额上有,上唇尤其多,有五六个。
  可是比起死去的姐姐,这又算得了什么。
  魏思年终于放弃地上椅子缝里的光影,改看帐子顶,她又想起那缕幽幽香味。
  好像是什么木草香味,似乎很普通,仔细闻却很好闻,香香的像梨花又像香木。
  她知道是她救了她,是她照顾了她三天,那三天她其实有清醒的时候,可她不好意思睁眼叫一声‘姨娘’,说一声‘谢谢’
  那是大姐的母亲,是原来的夫人。
  闭上眼,鼻端似乎又闻到那缕香味,魏思年眼角流下一行泪,谢谢,
  对不起,
  对不起,我娘抢了你的正室之位。说不出口,只能放在心里,一点点让愧疚腐蚀自己。
  映霞苑,蓝世玉仔细看魏思云演完一路枪法,又捏了捏他浑身骨骼,对魏文昭抱拳:“天才不敢说,但大公子确实适合练武,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魏思云惊喜炸了:“爹,听到了吧!我以后在也不用去学堂了!”
  魏文昭心里高兴,但还是板着脸斥责儿子:“昨天怎么教你的,胜不骄败不馁。”
  “哦”魏思云立马挺胸站好。
  到底是件喜事,魏文昭和缓脸色:“知道后边是什么吗?”
  后边还有?魏思云明亮的桃花眼,一闪一闪看着自己父亲,魏文昭笑着训斥:“问你娘去。”
  魏思云立刻蹦起来,缠着褚青娘笑闹:“是什么,是什么?”
  褚青娘笑着抹掉儿子额头汗珠,满眼骄傲慈爱:“心有惊雷,而面如潮平者,可拜上将。”
  “哇!我可以做大将军。”
  魏文昭眼中含笑,看着儿子围着妻子笑闹,明天,明天圣旨就来了,明天我们会更好。
 
 
第42章 
  第二日魏文昭早早备好香案、香烛, 虽然心知褚青娘知道此事, 还是让小厮去映霞苑通知接旨事宜。
  辰末巳初宣旨太监如期而至,魏文昭领着妻、子四人跪拜接旨。圣旨之下褚青娘不再是伯府姨娘,而是永嘉伯府左夫人,兼皇商一员。
  接完旨顾不上庆贺,魏文昭褚青娘送长子去了燕州邵家。邵家也是勋贵,唯一不同他们远离京城, 还有镇守边关之责, 因此家风严谨代代皆有将军。
  魏文昭和现任靖北侯邵玄有几分交情,程万元在燕州来往生意, 和邵家下边大小管事也熟。因此两人商议后, 定下把魏思云送去沧州, 和邵家子弟一起培养。
  青娘拉着童儿的手,依依不舍看着街道尽头, 人影月越变越小,最终消失在拐弯处。
  魏文昭笑着安慰:“别担心有许松年跟着,还有两位护卫, 不会有事的。”
  就算有事又能怎样, 孩子终归要长大, 要走他自己的路, 褚青娘微微颔首,领着童儿回府。
  刚进院子,魏文昭快走两步,抓住褚青娘手腕, 笑容里几分柔软,几分情意:“青娘到书房一趟,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褚青娘微微用力没挣脱,抬头看魏文昭淡声道:“魏大人自重。”
  还是这么爱闹小脾气,魏文昭没辙一样,笑着松手后退两步:“走吧,就两句话。”
  褚青娘大约知道魏文昭要说什么,也对,很多话早说清楚早了结,她不想魏文昭每天含情脉脉看着自己。
  “童儿,你先回院,娘有几句话跟你父亲说。”
  童儿看看爹娘,哥哥说不要参与大人的事,说他们在娘反而要顾及。抿抿嘴,童儿担忧的看了一眼母亲,乖乖揖手告退。
  等孩子走了,褚青娘脸色完全变成淡漠:“魏大人,请。”
  这么一本正经,真实可爱的紧,让人想在怀里怜爱揉搓,魏文昭抑住笑容,也一本正经伸手做出请的姿态:“请。”
  只是他的一本正经里,含着没有完全压下去的笑容,看起来就心情不错的模样。
  两人前后脚进屋,魏文昭说:“记得你以前爱喝茉莉花,我特意让人备下了,这会儿刚好温热入口。”
  “茶就不必了,大人想说什么事直说,咱们并没有喝茶闲聊的情谊。”
  想到误会就要解开,魏文昭耐心奇好,一边伸手斟茶,一笑温和道:“坐。”
  褚青娘在桌子另一边坐下,魏文昭把茶水递到她手边:“为了名分的事,你跟我决绝多年,今天我帮你讨回来了。”神色温软中带着几分宽慰。
  她在乎的是名分吗?褚青娘问:“就这件事?”
  魏文昭笑着撩袍,在另一边坐下。袍子整齐搭在腿上,这是他心情不错的表现。
  “还有,”
  想到将要说的话,魏文昭生出几分甜意和羞涩,脸颊微微绯红,毕竟为了情爱使心机,实在不是丈夫所为。
  可不这样剖心细谈,青娘只会一直怨恨自己。忍下那点点别扭,魏文昭脸色平复成往日玉白:
  “当年我还你一巴掌,还不许你带走一分一毫,不是我气度小。家里钱财一向是你管着,我何曾过问过?”
  “我……”一个‘我’字拉长,但又让人看不出是因为害羞停顿,仿佛像是沉吟一样,接着说下去“实在是你脾气太拗,我想折折你的脾气,另外用钱财逼你留下。”
  一句话说完,魏文昭诚恳的看向褚青娘:“对不起青娘,当年让你受委屈了。”
  “就这事?”褚青娘问。
  这还不是大事吗?他们不就为这几件事,劳燕分飞夫妻别离吗?魏文昭看着青娘依旧冷淡,有些闹不明白,但还是应道:“是。”
  褚青娘站起身:“婚姻不是儿戏,既然已经离弃,就是你我夫妻缘尽;至于那一巴掌,魏大人不必觉得抱歉,我扇你一巴掌你还回来,咱们互不相欠,我觉得很好;还有家财,那本来就是褚家留给两个孩子的。魏大人喜欢食言而肥,我褚家却是言出必践。”
  魏文昭皱眉:“你还闹脾气,到底要闹得怎样?你不愿做妾,现在你是正二品左夫人,你怨我还你一巴掌,怨我逼你身无分文离家,我都给你解释清楚了。这么些年,我待你的心思从未变过,就算从怀安回来,你冷言冷语让我伤情,我也从未移情别恋过,你到底还要如何?”
  褚青娘耻笑道:“魏大人真真好笑,痴心不变,只是娶了别的女子,和别人颠鸾倒凤之际,还要对另一个女子说恩爱不移。”
  魏文昭觉得青娘简直不可理喻,站起来怒道:“我要借助吕家力量,当然要对人家女孩儿负责,难道要我娶回来往后院一扔,耽误人家姑娘终身?”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