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成太子的小毛团——容千丝
时间:2020-06-21 09:35:21

  恰巧夏暄在众人簇拥下登台,眼看四哥和九公主交谈,已是神色微冷。
  再观四哥喜笑颜开,他俊颜瞬即似被烟熏过,黑了。
  ···
  宗亲群臣等了约莫一盏茶时分,总算等到由常侍搀扶的惠帝,忙行大礼而迎。
  惠帝端坐于台上正中的雕木龙椅,华贵大气的玄色龙袍盖不住病容。
  他近来越发中气不足,索性由内侍官宣读手谕。
  “四国并立,大宣修文尚武,因此循祖制,举行三月射柳,召集年长的皇子、郡王们作一比试。”
  晴容随大伙儿山呼“天子圣哲”,返回座位,两眼则禁不住留意下场的二十余名青壮年男子。
  最先入目的无疑是太子,银甲凤翅盔,长眸淡淡,英朗面庞被春日晨辉镀上一层傲然冷锐,堪堪把余人比下去了。
  除了太子和魏王,还有不少郡王、郡公及世子等天家子侄。其中两人气宇轩昂,肩宽膀粗,步伐沉稳有力,一看知功底扎实。
  夏皙觉察她的端量,抱怨道:“就算两位堂兄技艺尚佳,但三哥不在,有什么看头?妹子呀,你可别被我四哥花言巧语骗了去!”
  晴容垂眸浅笑:“着急给我扣帽子?我可不依!”
  “也好,让你瞅瞅四哥在马背上的模样,没准就看不上他了!”
  “公主此言,小九不敢附和。”
  晴容无奈一笑,收回视线,却见太子利落上马,气势一下子截然不同。
  如猛虎蓄势,雄姿勃发,凛冽且狠戾。
  待惠帝沉声发令、内侍挥舞旗帜,他一马当先腾跃而起,围绕圈子撒蹄而奔。
  晴容曾与他并骑也共骑过,知他马术颇佳,却没料他那双握笔作画、批阅奏折、撸猫逗鸟的手,在弯弓搭箭时同样游刃有余。
  “嗖——”,跑满三圈,奔至中心处十来丈的位置,指间羽箭毫不犹豫地离弦,穿破柳枝上的一片叶,激起欢呼声雷动。
  晴容大为意外:这家伙的箭法,不赖嘛!
  余人陆续放矢,或命中,或失手。
  魏王混于其中,臂力稍欠,羽箭勉强擦过柳枝,成绩并不亮眼。
  而那两名健壮郡王呈志在必得之态,皆轻而易举挽起强弓,精准、距离比太子略胜一筹,毫无悬念进入下一轮。
  未入前三名的宗亲放下弓箭,返归台上,静观最后比拼。
  夏皙笑道:“往年三哥下场,名次像预定好似的……今年太子哥哥算是占了便宜,头一次撑到射葫芦呢!”
  晴容维持一贯的雍容,夸了两句,实则暗捏一把汗——这两人无论是骑术还是臂力,均在太子之上,恐怕不好对付!
  内侍将三只雪白飞鸽分别困于对半劈开的葫芦中,再绑上红绳,悬于广场对面的三株老柳上。
  由于相距数近百丈,葫芦落在晴容眼中仅剩三个小点。
  而夏暄从容调马,立于两位堂兄之间,神情凝重且专注,丝毫未理会周遭的低议与躁动。
  “殿下,”左边的川平郡王笑道,“臣还是头一回和殿下比射柳!”
  “君子无所争,必争为射,二位请不必留情面。”
  夏暄眼底掠过渺茫怅然,曾几何时,和他们并立于此的,是三哥,再早些年,是他的长兄。
  他向来不刻意彰显自己,年年月月藏身不起眼角落,曾被人忽略,亦曾遭人暗中讥笑。
  几度波折,才被捧上那个位置。
  或许大多数人认为纯属侥幸,唯独他知晓那些无人得见的努力。
  令旗扬起,他一夹马腹,与堂兄们跃马而出,以锐不可当之势疾驰向对面。
  少顷,路程已过半。
  右侧的堂兄快马加鞭,率先引弓而射;左侧的川平郡王也不甘示弱,健硕臂膀拉满硬弓。
  两支羽箭一先一后破空飞出,冷不防疾风急卷,晃动树上柳枝,一箭落空,一箭刺穿了葫芦,鲜血滴落!
  这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再观夏暄稳住速度,不争先,不退让,飞驰颠簸间反手取箭,搭箭、扣弦、预拉、开弓、脱弦……气势如虹,亦从容自若。
  这一箭并无十足威力,红绳断开,葫芦裂为两瓣,白鸽轻微下坠后,即刻振翅高飞,迎风入云。
  台上台下、场内场外所有人于一息间亲目见证储君风采,掌声、喝彩声响彻营地。
  有人说,殿下文武兼修,豪情壮志,意气飞扬。
  有人说,殿下持重内敛,进退自如,稳如泰山。
  有人说,殿下十四天狩猎未尽全力,是为真人不露,也为养精蓄锐。
  只有晴容明白,即使太子惯于冷面示人,不可企及,内心却比任何人温暖。
  身居高位,仍善于观察,仍不被困难磨灭初衷,仍对苍生怀有慈悲之心,更因对众生怜悯,而绝不姑息奸恶。
  君王德行,为国之基石。
  大宣兴盛之日,可期。
  千百人笑目注视下,夏暄催马而归。
  云破之处漏下晴光金芒洒,映照他一身银甲,成为最瞩目的亮光。
  晴容自诩见惯赤月国彪悍刚强的勇士,但斯文俊雅如太子,在这种场合下表现出如统领千军万马的盛气威武,竟具有双重诱惑。
  轮廓分明的五官被染成浅铜色,散发别样阳刚之气,教人为之心折。
  额角眉宇上的薄汗晶莹生光,乌眸湛湛明亮如星月,更别提他看似不为意地冲她所在的方向,轻轻勾了勾薄唇……
  纵然分不清那是对夏皙、陆清漪抑或她,她的心跳已随马蹄起起落落,不受控制。
  感觉……要窒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我只冲我家九九笑。
  晴容:嗯?“八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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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的乘法口诀,最初是从最大的数字九开始,第一句始于九九八十一,然后第一个数字(被乘数)递减,以此类推,大致是宋元时期开始才转变成现在的口诀顺序。文中架得比较空,各个朝代乱炖还一堆私设,就不考据这些细节了哈!
  有智略之才,不必试以弓马。——欧阳修《准诏言事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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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射柳宴结束后, 少年男女纷纷摩拳擦掌, 为赛马整装待发。
  赛马活动源自北方游牧民族的旧俗, 最初限定十岁以下孩童参与。因宣人不擅马术,日渐放宽年龄界限, 只要是王公贵族的未婚男女均可,因而成为武将子女御前展示才华的好机会。
  “陛下,殿下,臣愿一试!”小七清脆稚嫩的嗓音骤然响于高台。
  夏暄皱眉:“你刚学会骑马没多久,少胡闹!”
  “所以才要多加历练嘛!陛下驾临,千载难逢!”
  小七原本未参与,眼见最亲近的太子哥哥因射柳获褒奖,他钦慕不已, 跃跃欲试。
  夏暄不便以储君身份打压亲弟弟,遂向妹妹使了个眼色。
  夏皙会意,劝道:“小七, 乖乖待着, 万一有闪失……”
  小七瞪眼:“我灵活着呢!”
  “你以为驭马术很简单?文不成, 武不就, 少逞一时之强!”夏皙向来急性子,未顾及弟弟颜面,当众驳斥。
  小七连被兄姐否定, 两眼冒火,又隐隐蒙上水汽,嘟嘴道:“你们!你们都认定我一无是处!”
  夏暄闻言, 一时间拿捏不准,究竟该保护弟弟不受伤害,抑或鼓励弟弟勇于追求和探索。
  正当他踌躇未语,夏皙身边的九公主忽然发话:“小郡王意欲一展马上英姿,可否带上小九?”
  “妹子!”夏皙薄怒,“你也跟小孩子一起疯魔不成?”
  夏暄长眉微蹙,转目对上少女澄明眼眸,即刻明了她言外之意:“九公主有兴致,正好让小七见识赤月国骑术。”
  小七一听,登时跳起,兴高采烈向惠帝行礼,冲晴容咧嘴而笑,跑下台更衣挑马。
  夏皙轻嗔道:“妹子病还没痊愈,好端端凑什么热闹!”
  “春蒐盛会,我一不碰马,二不沾弓,有负于赤月国人‘善骑射’之名。公主放心,我绝非为争锋芒,只求替……替你护好小郡王。”
  她一如既往态度谦和。
  夏皙挽她的手,郑重嘱咐:“你久病初愈,千万别逞能,真出差错,三哥定连我这妹妹也不认!”
  九公主如常浅浅一笑,向台上尊者告退。
  夏暄幽幽横睨夏皙,心中暗忖:干嘛提三哥!我现在就不想认你当妹子!
  因小七和九公主两位新人加入,众人无不翘首以待,场面沸腾。
  陆续抵达场内的参赛者逾百人,个个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远远望去,只见九公主换下累赘礼服,改穿月白骑装,显衬苗条身姿;青丝数尽以银叶冠束起,精致五官更臻清丽,又自带少年郎般的英气利落,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惊奇端量。
  小七则在太仆寺少卿的协助下,挑选了一匹棕红色的高大骏马。
  随大伙儿向台上尊者执礼,他小心上马,因没了马鞍,神色闪过一丝慌张,回头见数名相熟的将门少年同行,下意识攥紧马鬃。
  铜锣敲响,一百多人执鞭催马,扬起滚滚烟尘,抢出射柳场,向御营外的山道疾冲而去。
  主台边上的女眷见状,悄声议论:“听说赤月国人普遍精于骑射,九公主亦不例外,如今看来……怕是因病耗损不少。”
  “我倒觉得,九公主有意替魏亲王护住永川郡王,毕竟那哥儿倆成天粘一块儿……”
  夏暄听在耳里,梗在心上,暗地里磨牙,唯有边品尝酒水茶点,边静心等待。
  ···
  晴容骑着白马,落于队伍中后段,目视前方愈发拉开距离的年轻人,仍淡定纵马,时而超越他,时而又落在后头,不紧不慢,不急不躁。
  从小七的姿势可判断,他马术未精,难以独力跑完全程。
  尤其赛道一旁是围栏,另一侧为山林,即便沿途有士兵看守,且多了临时参赛的小护卫前后左右暗中相护,未必能保他安全无虞。
  所幸,小七虽御前莽撞,到了马背反倒谨小慎微。
  他咬紧牙关,努力在颠簸中平衡,约莫奔出十里,已是满头大汗,气息凌乱。
  见半生不熟的九公主始终在附近,他再笨也猜出怎么一回事,感激之余又难免暗搓搓生闷气——大家都看不起他!
  于是他扬鞭而行,试着尽力追赶,当四蹄激扬,那份风驰电掣的酣畅快慰,让他暂时忘却疲惫。
  然而穿过密林,进入大片草原时,道旁忽而窜出一头野猪!
  尽管野猪并未冲向他,但他缺乏经验,紧张时猛拽马鬃毛。
  马儿吃痛,人立而起。
  小七反应不及,被瞬间甩离,等到骏马前蹄着地时,重心偏移,斜斜挂在马脖子上,无力重返马背。
  “郡王!别松手!”
  两旁护卫大惊失色,齐声呼叫,试图助他止住马儿腾跃。
  可马儿受惊,陡然横冲,小七不敢动弹,死死抱紧能抱的部位。
  就在他慌张害怕,想要哭出声时,蓦地掠过一阵疾风,伴随急剧马蹄声近,一道柔软嗓音响于后方:“小七,别慌!我来接手!”
  “小七”二字,唯最熟悉之人才会道出口。
  他茫然转头,惊觉九公主于雪白骏马上立起,略微屈膝,人如飞雁凌空扑来,稳稳骑上他的马!
  马儿骤觉身上一沉,更为焦躁,奔得更急。
  “我的娘呀!哥哥姐姐救我!”
  小七恐慌,语无伦次一顿乱吼。
  下一刻,后领遭晴容俯身探臂抓牢,赶在他乏力摔落前将他拖回马背。
  千钧一发之际,她从疾驰中站立,到换马拉人,一眨眼工夫,果断干脆,令人咂舌。
  “吁——”
  晴容脸色稍稍缓和,稳住骏马,关切发问:“郡王没受伤吧?”
  小七这才后怕,“哇”的一声哭了:“呜呜……我是男子汉,我不哭……哇……”
  晴容忍俊不禁,见自己的坐骑乖巧尾随,柔声提议:“咱们一同骑回去,可好?”
  小七历险,没胆继续托大,收敛哭声,胡乱擦干眼泪鼻涕,点了点头。
  “九公主可千万别告诉我姐!她、她一定会笑话我的!”
  晴容莞尔:“好,我不说。但有件事,你得明白,嘉月公主关心你,生怕你受到伤害,情急之下才会不留情面,因为……她只有你一个弟弟呀!”
  小七沮丧撇嘴:“可她总说我不如哥哥们聪明、勇敢、勤奋!”
  晴容此前不曾以九公主的身份与他交谈,却先后以猫头鹰、丹顶鹤、小奶狗、绿孔雀和小嘤嘤的视觉观察过他,只觉他偶尔贪玩、口不择言,本性单纯、正直、善良。
  想来有一位可爱的弟弟,太子殿下和嘉月公主才能更坚强度过那段难熬的岁月。
  念及此处,晴容莞尔道:“我懂,我也是排最末,小时候看兄姐十分优秀,总怕被瞧不起,可我一日日长大,一日日学得更多。小郡王别急,慢慢长大,只要一路向前,终会和他们一样出类拔萃,为国之栋梁。”
  小七似听懂了,又未理解透彻。
  微愣须臾,他斗志再起:“九公主,咱们快马加鞭,看能赶上几个人!”
  “好!”晴容伸臂圈住他的小身板,“你伏低些,抓紧马鬃!”
  小七依言照做,随着马儿发足狂奔,一往无前,感受两耳山风擦过的呼啸声。
  晴容驾驭马匹,很快抛离随行护卫,连续超赶三四十人,返回射柳场时,竟抢回前二十的名次!
  二人同乘一马,成绩不作数,却引发更多热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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