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成太子的小毛团——容千丝
时间:2020-06-21 09:35:21

  而后陆续往水里抛洒馒头屑,玩得不亦乐乎。
  晴容忍俊不禁,学着他一把一把洒出,果真吸引不少草鱼扑出水面。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讨论哪条鱼最胖、哪条最能吃、哪条蹦得最高,宛若两个青葱少年,全然无一丝半缕缱绻绮丽。
  晴容抛了大半馒头碎屑,决意直言,问明境况。
  不料刚提到“前年出使”,尚未进入正题,小七从旁冒出,龇牙而笑。
  “三哥!你听说了没?我在赛马会上,差点摔得鼻青脸肿!目下闲着也是闲着,你再多传授点马术秘诀呗!”
  赵王笑道:“坐船游湖,无马无鞍,你让我教骑马?”
  “哎呀!那、那你讲讲,近三个月在北冽的英勇事迹!”
  小七冲晴容眨了眨眼,自顾拽住赵王的袍袖,拉他步往船头。
  赵王不忍违逆幼弟的热情,遂将余下馒头交给晴容:“小九公主先喂,我回头再来。”
  晴容掬着白花花的馒头屑,不知该哭该笑,索性双手一抖,全抛入湖中。
  眼见大小鱼儿争相扑食,激起哗哗水声,她的心也随鱼儿浮浮沉沉。
  下半生,真要托付于此人?
  ···
  “九公主何以独自凭栏?”
  魏王等赵王和小七相携行至甲板,被迎风招展的彩旗和装饰挡了大半,才慢悠悠踱步行近。
  晴容微略惊愕,随即反应过来:难怪小七没头没脑地缠上赵王!定是受了魏王教唆!
  “赵亲王和小郡王到前头议事,我不宜尾随,暂且在这儿眺望湖光。魏亲王何不陪殿下品茗谈心?”
  “有陆家姑娘在,我做哥哥的,还是得识趣哪!”
  他信步而来,眸底潋滟笑意。
  晴容强笑敷衍,心则暗忖:那你破坏我和你三哥私聊,意欲何为?
  她假装没看透,寻思能否找个机会,请魏王提笔留字,看他写“蘇”字时,会否有漏一点的习惯。
  然而,没合情合理的缘由,贸然行事,反倒招致对方疑虑,该如何是好?
  魏王见她思疑不定,再度靠近半步:“九公主和三哥,好像不熟,至少……不似他曾吹嘘那般。”
  ……吹嘘?
  未和赵王真正接触之前,晴容一度为其自作多情而恼怒;今儿碰面后方知,这家伙不过是一根筋,不像存心造谣生事。
  相反,永远笑脸迎人、深不可测的魏王,更值得她提防。
  晴容淡笑:“赵亲王为人耿直,要与之相互熟悉,有何难呢?”
  “九公主似乎话里有话。”
  “魏亲王多虑了,小九不擅弹奏弦外之音。”
  魏王幽然叹息:“我多次与九公主相谈,终究被拒千里之外,就连送一小瓶香油,亦几经周折,好生挫败。看来……在我们兄弟当中,九公主更偏爱殿下和三哥。”
  “魏亲王!请慎言!”
  晴容乍然听他谈及太子,还用“偏爱”二字,如遭人强硬揭开遮掩面纱,挖掘出深埋心底的少女情思。
  那份羞怯与愤慨,逼得她无可抑制地话带颤音。
  魏王唇畔挑笑:“九公主聪慧敏锐,岂会不晓得,招惹储君,将给赤月国带来何种非议?而三哥好武,来日必定镇守苦寒之地……
  “九公主精于骑射,英姿飒爽,固然不畏惧塞外风沙;但你懂香擅画,容姿倾城,真的甘愿远离繁华,随他放逐至荒凉边塞?依我看,你大可尝试别的选择。”
  晴容明眸不起涟漪:“譬如?”
  “譬如,我。”
  他眼眸深深,直直和她对视,不偏不倚,不骄不躁。
  晴容展颜轻笑:“小九的婚事,乃两国国之大事,从来由不得自己作主,何来‘选择’?”
  “如若我向陛下请求赐婚呢?你可愿当魏王妃?”
  “你、你……”
  晴容万没料及他大胆至斯,震悚得接不上话。
  “相识相处至今,九公主还不懂我的心?”
  魏王长眸微眯,如带审视,如含揣摩。
  晴容正想劝他谨言慎行、勿失了身份,背后蓦地传来冷笑,“四哥,收好你的如意算盘,别在我三嫂面前敲得噼啪乱响!吵死人呐!”
  魏王遭夏皙撞破,怒意横生。
  但他深知和妹妹闹翻绝无好处,当下不动声色,倒退两步,向晴容一揖。
  “小王所言,字字句句发自肺腑,还请九公主再作考虑。”
  话毕,转身返回舱中,仪态风姿依旧儒雅。
  ···
  沉默少顷,夏皙寒着俏脸,双眼一瞬不移注视晴容。
  “过来,我要审你。”
  晴容轻移莲步,眉眼弯弯,语带撒娇:“多亏你前来搭救,免我于苦难。”
  “哼!不单单是四哥的事儿!”夏皙脸色缓和三分,“你跟太子哥哥之间,算什么情况,给我如实招来!”
  晴容水眸漫过憋屈:“适才在酒楼,不已经招供了?”
  “那你说说看,他赐你东西,在何时、何地,所为何事?你没觉得,未来叔嫂私相授受,太过暧昧?”
  夏皙咄咄逼人,语气如凝霜。
  晴容自然没法坦诚,她和太子实际相处的尺度,比“私相授受”大了不知多少倍。
  “君王恩赐,小九哪敢推辞?且……太子殿下素爱丹青,风雅之士惺惺相惜,交换小作,实属常态。某些事,君子坦荡荡,相交淡如水,公主若执意认定此举失了分寸,小九改日再退还便是。”
  夏皙柳眉一挑:“你确定,你俩并无……”
  她话未道尽,陆清漪急急奔出,满脸焦灼,一把拉住她,凑向她耳边低语。
  “糟了糟了!我下腹隐隐作痛,可能来癸水!毫无准备,万一……”
  “唉!你向来沉稳,今日出游,为何如此大意!”
  夏皙一咬牙,丢下晴容,挽了陆清漪入内。
  晴容分明捕捉陆清漪唇边扬起诡异窃笑,疑心她在替自己解围,越发猜不透这位未来太子妃的心思。
  船外碧波荡漾,细碎绿萍间闪烁粼粼金光,晃得她眼花缭乱,心头烦躁。
  她呆立半晌,回身往船尾挪步,冷不防撞上一暖热怀抱。
  随后,腰上多了一股柔和之力。
  这高度,这硬度,这温度,这力度,这熟悉程度……
  无疑,只属于那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兜兜转转,注定落我怀里。
  一大波互动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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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温软入怀, 夏暄狂躁半日的心陡然如拢了一团云。
  所有酸涩、苦闷、不满……因怀中少女的清芬而淡去大半。
  他俯首凝向晴容, 恰恰她抬头, 视线碰撞,鼻唇相距不足半尺……
  呼吸如兰如菊, 清雅之余,极具惑意。
  若非她眼里掠过的羞赧还藏掖惊惧,他大概会毫不犹豫低头吻下。
  就因那一瞬的迟疑,晴容伸手抵住他心窝,借他之力站稳身子,轻啐:“殿下无声无息站在后头,存心吓唬小九?”
  夏暄唇角微微一勾,恋恋不舍收手。
  一物降一物, 虽说情况不完全相类,却教他想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其后黄雀捕螳, 苍鹰在后, 苍鹰捕雀, 弹弓在后……
  兜兜转转,小晴容终归落他手里。
  晴容倒退半步,觉察指间残留的馒头屑蹭上了太子的前襟, 忙不迭替他扫落。
  殊不知指尖拂过他心跳所在,每一下皆挑动他笑意弥漫,眼波荡漾。
  晴容后知后觉这一举动暗藏撩拨, 赶忙再退一步,确认四下无人,低声提醒。
  “殿下,关于您和赵亲王不慎落水一事,竟可透过东府院墙,传得满城皆知,还请多加留心二位府内仆役,看是否有细作,严惩造谣生事、离间兄弟情谊者。”
  夏暄见她两颊红意未退,语气凝重,显而易见,她既没为上次会面而动怒,也未因方才丝帕的小波折而怨怼,反倒为他的安危着想。
  心头大石放下,积攒半天的醋意混合甜恼滋味直涌而上,化作淡淡一句抱怨。
  “你,刚才不理我。”
  “啊?”
  晴容满脑子思索,谣言是否为诋毁赵王形象,闻言压根儿转不过弯,只愣愣圆睁杏眸,不知所措。
  夏暄亦觉那句话语调如小猫撒娇般绵软,有失威仪,当即沉声改口:“没把我这个太子放眼里。”
  ——从头到尾,不看我,不关心我,把我忘了,还和我的哥哥弟弟打得火热。
  见她面露茫然,他以一本正经的口吻补充:“从西山回城这么多天,没个消息!”
  晴容恍然大悟。
  她白日忙昏头,夜间偶尔以银狐陪在他身侧,对他的饮食起居皆了若指掌,心中欣慰,独独忘记向他汇报进度。
  趁护卫的船只在另一侧,且赵王、魏王、夏皙等人均在别处忙活,她悄然拽了拽夏暄袖口,示意他到画舫后方的安静角落详谈。
  ···
  船尾空旷处搭了一座小型花架,种植的蔓藤月季虽不繁茂,倒可予二人恰到好处的遮挡。
  临近申正,日光由刺目逐渐转暖,于稀疏枝叶间漏下细碎金粉,为夏暄逆光的轮廓勾描浅浅柔光。
  顾不上狭窄空间共处的窘迫羞涩,晴容压低嗓音讲述研究结论,坦言因拿不定主意,想请神女玉锵来京协助。
  但恩师身负圣命,无大事要事,不轻易下山。
  夏暄认真听完,剑眉微蹙,贴向她耳边:“再不济,可否借书信来往探讨?”
  “目下暂且如此,故而进度未必能加快。耽误殿下大事,小九惭愧。”
  晴容无奈而笑。
  事实上,她早就想好请玉锵亲至的理由,但面对他温柔眼光,她说不出口。
  而且,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想踏上那条路。
  “问题不在你,”夏暄叹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前些年,我未曾想到这一点,兼之为闲散亲王,强援已损伤殆尽,难寻人脉;好不容易当上储君,决心往此方向探究,又处处碰壁受阻……”
  二人言语间全是正事,奈何生怕被人发觉,话音细如蚊飞,被迫以躯体贴靠的方式相互咬耳朵。
  晴容禀报时,心事重重,并不觉此举有多亲密;听他感叹往事,且嘴唇因船身轻晃而不时触碰她耳廓,他的气息占据了她的一呼一吸……人已不辨言辞。
  这时机,这场地,这姿态,显然不适合密谈。
  正逢画舫因避让前方船只转舵,晴容脚底发软,不自觉揪住太子前襟,形成祈求他再靠拢的势态。
  夏暄则误以为她没站稳,熟练绕臂,托住她后腰,再次将软玉之躯拥回怀内。
  即便这份亲昵早有过无数次,但此时赵王、魏王、嘉月公主、小七、陆清漪等人正在船上各处游荡……一旦被任意一人窥见,她怕是要跳湖!
  “跳湖”之念,令她记起先一夜滑入东府莲池的昏沉与困窘。
  她迫不及待踮起脚尖,凑至夏暄耳根,语带关切:“殿下昨晚……没受惊吧?”
  夏暄正说起想扩张香药局,趁机多找几个人协助她,遭她打断后略加思忖,才理解她言下所指,尬笑答道:“无妨,我会水,还是我把三哥捞回岸呢!”
  晴容猛然警觉,两度变成男子,对方皆处在半醉状态!
  莫非……只有当他酒后意识薄弱,她才有机会入侵?若然他清醒或单纯入睡,她便只会成为他身旁的小动物?
  如一道惊雷劈砍而下,正正砸在她心上,轰得她头晕耳鸣,心腔炸裂。
  不!这事……太危险!
  前两回忙着震惊,时间又短,兴许未产生太大影响;可万一次数多了,或她在强烈情绪下,给他造成严重困扰,后果不堪设想!
  眼前这名英俊男子并非普通人,他是储君!是大宣监国掌政的君王!
  一言一行,关乎国家命脉、苍生社稷!
  如若因她而出了差错,就算她乃无心之失,亦罪不容诛,百死莫赎!
  这一刻,惠风徐徐,送来湖水湿气和太子的男子烈息,明明温雅滋润,却令她如鲠在喉。
  “殿、殿下!”她极力摁下哭腔,掩饰不了话音的颤栗,“答应我,以后能不喝酒,尽量别喝!最好……滴酒不沾。”
  夏暄有少顷狐惑,随即笑意潋滟:“小晴容,管我管那么严啊?”
  晴容从中捕获逗弄意味,羞臊无地自容:“我!我不是这意思……”
  可她该如何解释,又该如何劝说?
  脑子如煮了一大锅浆糊,暖融融,黏糊糊,全然无力思考。
  夏暄隐约察觉她情绪起伏,稍稍后退,想细看她眉眼情态,未料她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努力昂首。
  他等了片晌,没等到她的丝毫声响,疑惑扭头相询,然而她正好转脸……
  彼此双唇轻擦而触,出其不意,诱发神魂同震。
  纵然仅有极仓促的一瞬,前所未有的奇诡蜜味自她微凉唇瓣流窜,以惊人之势,燃起他满身火烫。
  晴容眩晕失神,身心剧烈颤抖,人似飘荡空中,忘却呼与吸,忘却前尘与未来。
  她本能往回缩,偏生后背已贴在木板上,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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