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成太子的小毛团——容千丝
时间:2020-06-21 09:35:21

  “殿下!”晴容一想到他居然要赤身露体,瞬时想打人。
  “难不成,你让我以这副模样面见迎驾的行宫官员?”
  晴容知他存心逗自己,耳听赵王行近盘问状况,顾不上懊恼,抬手去松他腰间的玉带。
  ——反正,看过了,也摸遍了,替他换件外袍,有何好羞臊?
  她强作镇静,笨手笨脚为他除下玉带,再逐一解开衣扣,对上他戏谑且得意的眉眼,禁不住磨牙凿齿。
  狭小车厢容不下二人站立转身,几经周折,红袍总算在她半抱半拥下褪卸。
  夏暄抿唇暗笑,红着耳根,向她展示贴身而穿的中单:“还要脱吗?”
  晴容赧然如醉的脸堪比赤袍,见背后仅沾了两三滴微痕,赶忙拎起新衣,抖开往他肩上一罩:“殿下将就将就,不妨事。”
  夏暄乖乖配合她穿好,由着她手忙脚乱系玉带,还不忘抱怨:“哎哟!别弄那么紧,我难受。”
  “您还挑三拣四!我何曾侍候过别人!”
  恼怒归恼怒,晴容终归给他重新调整皮扣松紧,并理顺细微皱褶。
  触手处,丝滑绸缎之下,是他紧实硬朗的肌肤。
  温热隔着夏日薄裳,自指尖渗透至她周身,激发心怀阵阵激荡。
  她半跪在他身旁,逐一摆正玉带上的白玉牌,十指纤纤带了微不可察的战栗。
  长睫毛如蝶翼抖动,难掩无地自容的窘迫。
  夏暄有心挑弄,低头以薄唇附在她耳廓哼笑:“你裙上蹭了泥巴,也得换,要我帮忙不?”
  受她热息搅扰,晴容腮帮子气鼓鼓如蜜桃:“我、我才不用!再说……您方才还口口声声说‘不会换衣服’!”
  “若为九公主效劳,本宫乐意学。”某人耍流氓愈发驾轻就熟。
  “你!”
  “怕什么!”他嘴里嘀咕,“又不是……没看过。”
  晴容不由自主记起那个交缠一宿的梦,胆战心慌,片刻才明白他指的是探病时所见,怒道:”殿下越来越坏!”
  夏暄双手在她红润的两颊上捏了捏,长眸半眯:“我越来越坏,是因为你越来越可爱。”
  话音刚落,不等她发脾气,自顾离座,矮身钻出马车,反手掩门。
  他承认,最近的确变得放肆无礼,且不顾廉耻。
  但有些事,如无她屡加迁就纵容,他断然不敢像现下这般得陇望蜀。
  ···
  密云笼罩下,余人目光聚拢在夏暄那噙满笑意的俊朗面容,均觉太子殿下临危不惧,劫后无怯,镇定自若……无不心生敬仰。
  诸事整顿得差不多,赵王大步流星而来,执礼道:“此去尚余一半路程,剩下的琐事,请交由臣来处理,请殿下先启程。”
  夏暄隐约听见车顶闷响,大致是晴容闻言慌了神,不慎撞到头,既心疼又好笑,干脆问起赵王关于刺客的情况。
  他们私下为交情深厚的兄弟,在外则维持君臣应有的尊卑,交谈将近一盏茶时分。
  眼看众人整装待发,晴容也该换好衣裳,夏暄示意赵王引路,回身登车时,以手轻敲车门。
  少顷,晴容从内往外推门,将折叠好的脏衣置于角落,毕恭毕敬请他落座。
  夏暄端量她俏生生的脸蛋,语带关切:“刚才磕哪儿了?疼么?”
  晴容万万没料他竟留意此事,尬笑应对:“谢殿下关心,不碍事。”
  表面淡定,心底却滋生出暖柔且粘稠的蜜意,丝丝缕缕融汇至身体发肤。
  随着马车再度起行,二人才陷入生死危机的后怕中。
  夏暄无法想象,如他没有一再靠近晴容,乃至挤到车帘边与她一同阅览那份图纸,将会引发多大的灾难;而要是她没能鼓起勇气、当即立断从车头扑向他,又会招致何种后果……
  轻则,肩臂刺穿,落下残疾;重则,当场毙命,回天乏术。
  念及此处,相互对视,清澈眼眸隐隐腾涌雾气。
  嘚嘚马蹄声和咿呀车轮声很好掩盖心腔的跳动,夏暄挪至她身侧,悄然握住她的手:“幸亏有你。”
  晴容没挣开他的抓捏,垂眸无话,缓缓摇头。
  “你没多问,可我……觉着有必要向你明言,”他顿了顿,徐徐凑向她耳旁,“两个‘甘棠’,实为孪生姐弟,其中姐姐负责白日护卫,弟弟夜间当值。”
  晴容妙目泛起一丝不解。
  此奥秘,她早就猜到了,却不懂他为何坦诚告知。
  夏暄窘然补充:“我周边年轻女侍寥寥,皆恪守礼节,从无逾矩……呃,我就和你说一声,没别的意思。”
  晴容被他没头没脑的言论搞得云里雾里:“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
  夏暄只想让她知晓,自己仅对她偶有肆意挑逗,待旁人一贯安守本分,是个洁身自好的男儿。
  可惜,这没良心的姑娘丝毫不理解此话用意。
  既然说起甘家姐弟,夏暄不打算再隐瞒:“他俩常在我身边走动,与你多有交往,我还是照实相告,省得你心存疑虑。”
  见她不置可否,他温声续道:“长姐单名一个‘梨’字,弟弟则为‘棠’,自幼由余家栽培,武艺非凡;因身上流淌一半西域血统,生来俊美,极易辨识,成年后怕太过招摇,素爱蒙面。”
  晴容暗忖:原来,不光为姐弟互换,难怪!
  夏暄踟蹰良晌,复道:“早在八年前,姐弟分别担任长兄和我的护卫,一直恪尽职守。东宫案发之时,甘梨正好休沐在京外,本可免死罪,但她……她心中愧疚,回宫后面对我长兄的遗体,悲愤交集,横剑自刎……”
  “啊?”晴容紧张万分,反过来回握他。
  “当时,眼见她重伤难治,又恐陛下追责,我对外宣称她以死谢罪。故而世人眼中,甘棠的姐姐早已离世……”
  “后来,殿下把她救活了?”
  夏暄点头:“伤愈后,她一度厌世,拒不见人;又因伤了喉咙,声音沙哑,基本不说话。待我被立为储君,逐渐查出余家一案暗藏玄机,坦言以告,终于唤起她求生的斗志。
  “她担心甘棠一人难护我周全,借用弟弟的身份,与之日夜轮换守护。好在甘棠一向少以真面目示人,只需宣称思念长姐、寡言少语,久而久之,大伙儿日渐习惯他性情大变、半字不提的冷酷个性。”
  晴容总算明晰,何以甘棠在无人时与夏暄亲若兄弟,没大没小,人前却不得不以高冷凌厉伪饰话痨本质。
  这一切,全为掩护“不在人世”的姐姐!
  细究数度和“甘棠”的接触,她不难推断出,东暖阁将她从楼上拎下的、东府花园拦截丹顶鹤的、随太子微服去行馆品香阁检查茶水糕点的、“鸽子送错信”后在保翠山行宫听候差遣的……全是甘梨,而非甘棠。
  “九公主,这件事……只有东宫卫率和密卫指挥使知悉,连阿皙、小七都不知情,还望你藏于心间,切勿外传。”
  夏暄言辞诚恳,话到最后,手上力量加重了三分。
  晴容凛然。
  直至这一刻,她才确信,和她躯体相贴、两手互握的大宣监国储君,是真真正正的赤诚相待,确确切切的推心置腹。
  不论他出于合作诚意也好,事关风月也罢,她无以为报,唯遵从本心,竭力而为。
  赵王府马车颠簸于曲折山路,道旁林木幽深,如有魑魅魍魉横行。
  前方重重艰险,充斥阳谋暗算,绝非坦途。
  二人静然并坐,久久未松开对方的手,仿佛仅凭彼此掌中的温度和力度,足可支撑他们收拾残勇,抵御世间恶意的侵吞。
  犹豫良久,令晴容忐忑许久的某个细节,终究难再按捺。
  “殿下,小九……有要事向您禀报。”
  作者有话要说:  从暗戳戳调戏到明明白白的调戏~吼!
  差不多就要…咳咳,先不剧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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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因路途耽搁, 一行人抵达保翠山行宫已近黄昏。
  夏暄来不及追究刺客后续, 也没工夫和晴容讨论皇后宫中异常, 留她在寝宫相邻小院候命,若有必要, 立即传唤。
  往日,他多半能事前截获部分消息,或推测事态发展。
  然则这一回,听命于他的密卫没透露丝毫消息,以致他拿捏不定,惠帝具体得悉了多少内情,将如何问责。
  夏暄匆忙赴宴之际,晴容半步不出房门, 翻来覆去细看他留下的景西三所详图。
  图中房舍、亭阁、井渠、绿树等方位,兴许年深日久,池沼或花坛布局略有更改, 但绝大部分与她记忆吻合, 可见当时的小麻雀并未寻错位置。
  况且, 那主卧虽凌乱, 但规格、家具、摆设,断不会是宫人居所。
  ——既然当晚深睡在内间架子床上的另有其人,那宁贵人身在何处?她再落魄再失宠, 依旧是由妃位降下来的贵人,好歹为曾惠帝诞下两名皇子,亦有成年的魏王, 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被下人骑在头上吧?
  晴容只觉夜幕下的景西三所处处透着冷寂荒诞,比白纸黑墨勾画的要诡秘多了。
  入夜,鱼丽送来一托盘,上置海参扣鳆鱼、鸡丝春卷、油爆河虾、清炖蟹粉狮子头、炒蕨菜和一盘凉拌野菇菌。
  山珍海味,精的极精,脆的极脆,鲜的极鲜,明显非“东府女官”应有伙食。
  晴容独自一人吃不下,遂趁周遭无人,拉了鱼丽同吃。
  “小鱼姐,赵王他……没认出你吧?”
  “我垫后,一来穿盔甲戴银盔,二来没露真本领,他冲在最前,哪会注意上我?”鱼丽吧唧吧唧咀嚼被炸得酥脆的河虾,漫不经心应道。
  “那便好。”
  鱼丽见她神思不属,低声劝道:“我至今搞不清你和太子到底怎么回事,可大家都说,马车上的‘女官’为太子新宠,现下和他比邻而居,是、是要侍寝的……你、你可别太入戏!”
  晴容惊羞交集:“胡扯!我随行,为办正事!”
  “你俩挤在车里大半天,瞅他那春风得意的样子,能‘正’到哪里去?”鱼丽停下筷子,脸颊漫过淡淡绯红,“难为赵王蒙在鼓里,还将马车献出,供你们卿卿我我!”
  “我没!”
  晴容极力否认,忆及亲手为太子脱穿衣袍,还与之两手相握多时,难免底气不足。
  尤其“侍寝”这事,她不仅以小动物亲身经历过,在他梦里更是……
  所幸鱼丽素来大大咧咧,光顾吃喝,没留意她眼角眉梢的不自在。
  戌初时分,迟迟没等到太子传唤,晴容不敢洗漱换衣裳,只得躺靠于短榻上静候。
  先一夜因临时出行睡不安稳,外加天未亮便动身,途中又屡遭暗算,肝胆欲裂,她借黄昏细雨声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没多久即被重物砸落地上的声响吵醒。
  草虫鸣叫混着一句“陛下息怒”,清晰入耳,凉风拂来浓烈水气,教她猝然一哆嗦。
  睁目时,脑袋扭向后方,单足站姿,宣告她再次成为树上鸟儿。
  入目的黑白世界似曾相识,唯独绒毛被雨水打湿黏附在身上,显得极其狼狈。
  她谨慎将右爪递至面前,歪着脑袋,认真审视自己粗壮长腿、内弯利爪,继而前后左右来回旋动脑袋……
  如此锐利的大爪,如此灵活的颈脖,如此毛茸茸的绒毛,原来是一只小憨憨……
  不,是年幼的猫头鹰呀!
  ···
  晴容嫌弃地抖了抖不防水的羽毛,见潇潇暮雨已歇,扑腾着飞离繁茂枝叶,朝殿阁灯火通明处窥望。
  不出所料,透过半敞的象眼格大窗,太子正跪于殿内,身前数尺洒落碎裂的描金白瓷片,茶水流了一地。
  ……惠帝在责罚太子?
  印象中,惠帝眉目慈和,总是一副病怏怏的状态,每坐上一两个时辰便昏昏欲睡;而今,竟在宴后对太子摔茶碗?
  晴容整个鸟都不好了。
  只听得惠帝怒声颤颤:“不过是一桩小小的走私案,捣腾数月,迟迟未结案,还牵扯出五十多条人命!而你、你……竟就此压下?有没有半点对君父法礼的畏惧惶恐?别忘了,你只是代朕监国!”
  夏暄垂首而跪,由晴容所更换的常服已被茶水湿了一角。
  “陛下,并非臣有意拖延或隐瞒,而是……刑部和大理寺给出的‘畏罪自尽’一说,实在太过荒谬!臣只想继续往下深挖,才暂且摁下未表,还请陛下明鉴!”
  “这么说,在你监理朝政之下,刑部和大理寺折腾百日,竟连一桩简单的香料走私案也破不了?”
  惠帝越听越火大,接连咳了几声。
  夏暄以双膝跪行前移,意欲上前劝抚,险些跪中碎瓷片,教晴容心底泛酸。
  归根结底,她明白太子是想借推行新政,并竭尽全力彻查手头几桩案子,以清除积弊,扭转大宣因惠帝染病三年来的颓势。
  何曾料想,潜藏的幕后操纵者竟狠绝至斯,令涉事富商全家男女老少一夜间投井、割喉、上吊?
  偏生那手法熟练利落,展现仵作面前的死状,完全为自裁之态。兼之现场无外人入侵、打斗、挣扎痕迹,想要证实亡者“被灭口”,且从中寻获凶手,难度无异于登天。
  他依稀嗅出香料走私和屡次暗杀存在一定关联,又涉及赤月国中仇视大宣的势力,唯恐公然追究,会引发更多祸事。可他不甘心贸然了结,才借沉船案等大案,暂且将走私案搁置。
  夏暄待惠帝顺了顺气,软言恳求:“陛下,臣敢保证,香料走私案背后的主使远未揪出!正是怕盲目追索,会导致官员们在无头绪时随意攀咬,臣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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