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成太子的小毛团——容千丝
时间:2020-06-21 09:35:21

  夏暄无言以对。
  他的确忽略了鸮的性别。
  既不愿轻诺会化身母鸮陪她,又没法推翻适才所言,他唯有搁下笔,边洗净双手边转移话题,从花鸟画扯到南国新运来的柑橘,再从大婚休沐安排扯到惠帝再度迁居保翠山行宫,再把晴容·鸮抱回床,如常亲吻过人偶般的太子妃晴容,与之大被同眠。
  在世上最诡异的新婚之夜,他脑海纷纭繁杂,没来由闪过余晞临曾说的一句话。
  ——待我观察好您的言行习惯,再服下龙血树汁做药引,届时便能伺机在您半醉时潜进您的灵魂……
  龙血树汁,半醉时……?
  某个美好如画的场面重现心间。
  他身穿戎装,从猎场策马急匆匆赶赴行宫,苦寻多时,见数名丽人流连花丛或清溪边,更有孔雀开屏,唯独他心心念念的少女,淡妆素服,独立奇树下,抠落树干渗出的血红胶质……
  她轻舔慢嚼,又飞快丢入口中,后像是嫌味道难吃,吐出红彤彤的小舌,可爱如孩童。
  若他没记错,那枝叶上翘、形如倒伞状的大树,名为龙血树。
  再对应射柳和赛马当夜的庆功宴上,他喝得醉意熏染,曾发生过一件古怪之事——他泡澡时睡着了,又把自己掐醒了。
  往后每回醉酒,或多或少也有怪事伴随……
  夏暄倒抽一口凉气,谨慎发问:“小晴容,说‘浴汤里有松茸’的,也是你?”
  晴容·鸮原本在他大手抚柔下已昏昏欲睡,闻言立时清醒,疯狂甩头,坚决否认。
  夏暄瞬即了悟:“你这小坏蛋!撒慌!要不是你,定会惊奇我为何有此问,更会好奇是什么意思……再说,从我掉进遇芳园的碧水池后,你多次阻止我喝酒!”
  夏暄犹记她那彪悍的一抓,某处莫名隐隐作痛,语带憋屈补充道:“原来我家小晴容有这等癖好!捏归捏,以后别那么狠……好歹温柔些。”
  晴容·鸮最后的秘密遭他无情揭穿,羞得融化成扁扁的一坨。
  ——不不不,她当时压根不晓得那是啥啊!
  心跳狂乱下,她感受他凑近,以薄唇轻吹她面盘上的羽毛,眸带赧然,哼笑诱哄。
  “我的太子妃呀!快醒醒,夜里的‘松茸’……都归你。”
  作者有话要说:  晴容:我还是个宝宝,不懂。(///▽///)
  太子:醒了一起研究,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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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文围绕晴容穿小动物而展开,当她不再具备这种能力,剧情和感情也走向稳定时,正文就要走到尾声啦~
  至于婚后日常和其他CP,会在番外慢慢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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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鸣谢各位宝贝的支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昜、阿纹家的头头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雁阿汀 7瓶;是谁这么可爱写出这么 3瓶;24731832、璇玑 1瓶;
 
 
第九十一章 
  半夜骤风重卷雪落, 清润细碎, 催人入眠。
  夏暄倾听新婚妻子绵长呼吸, 轻抚肚皮朝天而睡的猫头鹰,恍恍惚惚间, 仿佛化身为禽鸟,与之穿过密林,飞过湖泊,双双缱绻翩飞于连片花海上。
  他以鸮的方式为爱妻打理羽毛,挨挨蹭蹭,忽而“噗”地下了个蛋。
  正当他惊羞交集,第二个、第三个也出来了……最后竟下了九九八十一个!
  他羞耻不已,日夜狂孵蛋, 几经辛苦,孵出一大群小毛球,个个嗷嗷待哺。
  而他的妻晴容·公鸮, 却自顾来回踱步, 小嘴一张一合, 不停背诵九九口诀……只由他逐一投喂, 快把他累死了。
  ···
  晴容的灵魂习惯昼起夜眠,可鸮的身体则恰恰相反,导致她日夜打盹儿, 总难深睡。
  这一夜,她先是趴在自己的腹部,终觉不够暖和, 辗转躺至夏暄心窝处。
  偏生他今夜梦魂不安,心跳凌乱,她半梦半醒间,模模糊糊嗅出房内多了一股奇特香气,不由得哆嗦而醒。
  鸮的鼻子比她本人还灵敏,不难甄别是催人手脚发软的迷香。
  可她耳朵极灵,根本没听见陌生人靠近……
  环顾四周,她把视线投往墙角孤灯。
  因今夜新婚,连盏铜灯上加插红烛,且提早灭掉了大半。
  而不该有的香味,正是从最后燃烧的火焰处飘来,显然有人事前估算过时辰,制作下端带迷香的蜡烛,等夜静更深才起效。
  若然她这太子妃无碍,或许能在睡梦中辨别;可如今东府上下均知她毫无知觉,加上特殊日子暗卫只在寝宫外当值,要以此隐秘法子放倒皇太子,真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晴容·鸮舒展双翼,无声无息掠向连盏灯架,扇灭灯火。
  卧房内瞬间幽暗,唯剩窗格透入雪影流光。
  她凝神屏息静待片晌,果真耳闻极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显而易见,此人未曾惊动院外夜值的甘棠,必定是留守寝宫院落的仆侍。
  晴容振翅飞回夏暄身侧,低头轻咬他胳膊,未料他喃喃嘀咕,“第七十一,第七十二……”
  见鬼了!殿下大晚上数什么数!
  她料想下药之人有备而来,若太子受药物影响无力反抗,单凭她这小小猛禽定然保护不了两个人,索性飞扑而出,蹬翻案上桂圆莲子等物。
  陶瓷碗盘落地,发出清脆声响,划破静夜。
  夏暄迷迷糊糊念叨:“小晴容饿了?”
  下一刻,被晴容·鸮“喔喔喔”尖叫而惊醒。
  与此同时,虚掩窗户“嘭”地被撞开,黑影窜入,快如闪电冲向床榻!
  冷冽寒芒回旋半空,有利刃!
  夏暄边厉声呼喝,边向刺客甩出被子,随即反身抱住内侧的妻,以防她被暗器击伤。
  刺客随手拨开被子,而晴容·鸮趁其步伐略微迟疑,腾跃而起,利爪展开,俯冲抓向那人的脸!
  她这一击多少带着鸮的本能,迅猛而静谧,防不胜防。
  尽管刺客武艺非凡,仍手忙脚乱,被她抓破额角,顿时大怒,反手往鸮腹捅去。
  若是早些时日,晴容对翼爪不熟悉时,定要受重伤;可眼下的她已能操控自如,兼之黑暗是她的优势,她只需稍稍倾斜羽翼,迅捷收爪,当即有惊无险避过重击,甚至旋身又朝那人后颈狠狠抠了一把!
  那人闪避,脚下不慎踩中红枣坚果,蓦地一踉跄,又遭夏暄丢来的瓷枕砸了个措手不及。
  电光石火间,鱼丽和甘棠已闪身掠近,双刀齐至,气势如虹。
  得了强援,晴容·鸮心下稍安,撒开长腿奔回床畔,蹦入夏暄怀内。
  夏暄上上下下把她撸了个遍,确认她不曾受伤,才专心看三人激斗。
  平心而论,甘棠与鱼丽算是年轻一辈罕见的好手,但这名刺客修为不弱,方才乱套,全因晴容和夏暄不按常理反击,此际抱着必死之心顽抗,招招惊险刺激,依旧未露败绩。
  甘棠发了虚招,趁刺客避让,晃身挡在夏暄夫妇跟前,再和鱼丽联手,步步将战场挪出寝殿。
  雪光漫天,鱼丽看清刺客身形面目,禁不住一惊。
  眼见刺客逮住空隙要逃,忽地后方“嗖”声破空,一支黑黝黝的袖箭直插刺客右腕,是火速赶至却匿于暗角的甘梨所发。
  得姐姐暗中相助,甘棠顺势踢去那人的匕首,打落其大牙,撕下衣角,直塞入口,及时阻止这人服毒或咬舌自尽。
  细看刺客约五十出头,脸额有抓挠血痕,其貌不扬,倒又有些眼熟,竟是随赤月行馆中的仆妇!
  鱼丽震悚:“你、你会武功!深夜潜入寝宫,谋刺两位殿下,受何人指派!”
  仆妇口中被堵,呜呜发不出声,怒而瞪视飞掠阶前的猫头鹰。
  晴容·鸮只需一眼,已然获悉来因去果。
  行宫春猎后,莞柳丧命,赤月王重新派遣女史,千里抵京。
  随行者包括这名看似平实的嬷嬷。
  然则不巧赶上晴容感受小麻雀身死的后遗症,已得崔简兮辅佐,更暗地里防范新来的人,只差遣他们做点行馆杂务,从不许随行和近身侍奉,故而新细作不得不蛰伏。
  北顺郡王事败后,赤月国搜捕余孽,却没能剿灭早混在京的暗桩。
  此番晴容中毒,桑柔负责调派人手,定是见这嬷嬷手脚麻利,带其入东府一同服主子。
  而嬷嬷扮作老实勤快,获准进入寝宫,在新婚夜的蜡烛中做了手脚,意图迷晕太子,伺机解决夫妻二人。
  她见香烛熄灭,误认为迷药已数尽释放,太子夫妇将任其宰割,才冒险行刺。
  万万没料到,红烛乃晴容·鸮故意扑灭;而太子虽在梦中,也迅速作出反应。一人一鸮联手,硬生生撑至武侍和暗卫救援。
  她大概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太子缘何在洞房花烛夜还抱着猫头鹰睡觉,而猫头鹰怎会晓得蜡里有迷香,不但当机立断灭火,还呼叫报信、拼死护主。
  寝宫的激斗和抓捕,引来客院的神女玉锵。
  她头发随意一盘,裹了件宽大披风,踏雪而近,了解来龙去脉后,厉声质问:“如此说来,太子殿下膳食中的毒,是你下的?”
  “下毒?”夏暄以貂裘裹住娇妻,行至门外。
  玉锵正色道:“不错,我来时暗觉殿下脸色不大对,又不敢确认,只好先替容容治疗,再秘密探查,不出意料,在大厨房寻获带毒的炖汤。”
  晴容·鸮恍然大悟。
  难怪太子早两日还吐了血,想必这嬷嬷曾不止一次下毒。恰巧太子因她的病而茶饭不思、汤羹不进,只偶尔吃几个果子,以致中毒不深。
  而她化为鸮后,不辨色彩,无从辨识他眉额肤色是否正常;下人历来没胆量正视君王,亦未觉察。
  众人细观刺客头脸和颈脖血淋淋,而猫头鹰则嫌弃地在积雪上蹭去血迹,无不夸赞这小家伙忠心又机灵。
  玉锵笑道:“看来,今日是我冒犯了殿下的爱宠,还请多多包涵。”
  晴容·鸮兴奋甩头,展翅飞向恩师前臂,亲热地用脑门蹭她,模样趣致得教人心头软绵绵的。
  鱼丽玩心顿起,笑嘻嘻探手来揉。
  晴容与小师姐玩闹惯了,自是任凭抚摸,还大摇大摆沿着她臂膀踏步至肩头,蓬成毛乎乎的球。
  鱼丽笑赞:“小家伙未免太可爱了吧?难怪殿下独宠你!”
  晴容·鸮骄傲地挺起了圆鼓鼓、毛茸茸的胸。
  这下连表面高冷的甘棠也忍不住了,偷偷摸摸抬手,试图趁乱撸一把。
  忽听太子冷哼一声,他尴尬缩回,收敛冲动,指挥侍卫关押刺客,收拾寝殿内推翻的杂物,请医官速来为两位殿下诊治。
  玉锵嗅察极淡的迷魂香,忙让鱼丽清理红烛。
  夏暄哈欠连连盘坐回床,左拥右抱晴容的躯体与灵魂,暗为新婚之夜的惊险而后怕。
  不过,至少比他亲自下八十一只鸮蛋要好上万倍。
  ···
  皇太子新婚三日不临朝,因天降大雪,省去了其他仪式,只召相关部门处置刺客,彻查北顺郡王在京残留的眼线。
  恰好陆首辅登门请示急报上的疑难,得知太子遇刺,免不了担忧关切。
  夏暄不好在当朝肱骨面前撸猫头鹰,只得暂且把晴容·鸮放至屏风旁的铜鸟架上,快速剥了个糖橘,悄悄塞给她。
  晴容·鸮啃完橘子,大剌剌飞上书案,悠然翻起书册。
  夏暄见两名朝臣各自领谕,不忍让他们冒雪而去,遂亲自点茶,谈起北顺郡王叛乱一事。
  刑部侍郎素来爽快,和夏暄私交颇深,当下直言不讳:“殿下,两国盟约既定,这北顺郡王都落网了,老命丢了,手底下的人还非要闹个鱼死网破……也不掂掂斤两。”
  夏暄气定神闲碾茶:“他多年谋划,被本宫和太子妃当众揭穿,到死亦咽不下这口气,才挑拨离间。”
  陆首辅叹道:“他曾为赤月王储,后成了被放逐的王子,明面上对弟弟加封郡王表示接纳,实则处心积虑,妄图毁掉得不到的一切,唯恐天下不乱。所幸殿下英明,提前中止一场动乱。”
  夏暄谦逊几句,以茶待客。
  刑部侍郎又问:“下官进府时,见几名老太医进进出出,您和太子妃殿下……没受伤吧?”
  “不曾,”夏暄眼底滑过稍纵即逝的感伤,补了句,“只是太子妃向来体弱,外加夜里受惊,本宫自然多加小心。”
  陆首辅和刑部侍郎齐声道:“两位殿下洪福。”
  待二人饮完茶汤告退,晴容·鸮慢悠悠滑向夏皙腿上,忿然把脑袋搁至他掌心。
  ——若无人毒害,她哪里体弱了?她勇猛拦截敌人,几时受惊了?
  夏暄大乐,托住她下颌,狂揉一通。
  “小晴容,你有一回发烧迷糊了,也把下巴搁我手里,还抱住我,用脸拱我……有印象不?”
  晴容只能装傻。
  毕竟当时她意识到自己不是豹子,还抖了个机灵,特意装模作样喊了句“君父”。
  为化解去而复返的怯赧,她重回案上,揭开樟木匣,挑选印章,组了半句话。
  ——陆姐姐,侧妃。
  夏暄固然晓得她言外之意。
  他的妻,一直担心自个儿醒不来,担心他独守空房。
  如若世上有另一位女子既有资格入主东府,又是她信得过的,莫过于陆首辅的千金,尤其陆清漪还曾是他母后意属的儿媳人选。
  夏暄淡笑:“少推卸责任!你的陆家姐姐,志不在此。”
  晴容·鸮歪头,圆眼满是疑问。
  “上回游积翠湖,嗯……就是你主动亲我那次,阿皙曾刻意让陆姑娘与我多聊。可她字字句句,无一不围绕改制,更试探问……将来有没有可能恢复前朝的女子科举制度。依我看,她有志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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