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无后而终的世子——天行有道
时间:2020-06-21 09:36:02

  她徐徐起身,一面佩戴簪珥,一面想着等会儿见了步贵妃该说什么话——她须得表明自己的立场,表明自己确是敌对太子,敌对萧家,这样,她才能因这份用处而在宫中拥有立足之地。
 
 
第47章 熏陶
  正月初二初三, 照例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凝霜原打算初二就走, 无奈府里这两天来的客人格外多, 似乎都对她的肚子分外新鲜,凝霜作为长房长媳,也不好不见, 少不得耐着性子敷衍过去。
  萧易成站在她身旁, 神采飞扬, 秀逸天成, 哪还有去年的病弱光景, 众人看在眼里,愈发信了这傅家二小姐真是有福之人,瞧瞧, 她一嫁过来, 萧世子心不慌了,气不喘了,如今连娃娃都快抱上了, 当真是喜事连连。
  凝霜虽也高兴这些夫人们对她的夸赞,可被人当成马戏团的猴子一样围观,难免令她有些尴尬, 好容易挨到初三各回各家,凝霜就急急的命人收拾行李,准备回娘家小憩一二。
  要送去的节礼早就由萧易成备好了,足足装了一大车,凝霜看着便皱起眉头, 这样累赘,会拖慢速度吧?
  萧易成毫不客气在她鼻梁上刮了下,“难得拜见岳父岳母,怎能不格外郑重,再说,你难道就差这一时半刻的?”
  凝霜噘着嘴,她确实归心似箭,何况阮氏已派人催了好几回了,从大年初一就巴巴的预备起来,房间也收拾好,就盼着她回去小住呢。
  到底也只嫁了半年,她的心还在傅家那边,萧易成叹道:“好,我先让人送你过去,随后就将节礼赶上,这样可行?”
  凝霜在他脸颊响亮的啵了口,美滋滋的坐上马车扬长而去,倒是一次也没有回头。
  萧易成无奈摇首,对小娇妻的心性已不抱指望了。
  不过凝霜也并非全然不顾礼数,回去后先跟阮氏见了面,母女俩小叙了闲话,凝霜便巴巴地到门口候着,直待萧易成前来,两人才手挽着手,一同去松竹堂向老太太问好。
  傅老太太比起去年倒显得年轻许多,据说抹了某种生发的发胶,看起来乌黑茂密,还搽了桂花油,脸上喜气洋洋,亦显得十分精神——两个孙女儿先后有了身孕,叫她如何不得意?想来总是傅家的风水好,养出的女儿才这般出色。傅老太太深深庆幸,当初埋老太爷时选了个精通堪舆的师傅,挑了块出色的坟地,否则断不会有这般好运。
  相比于其他人笑开了花,程夫人却有些不冷不热的意味,“二丫头真是好福气,惟愿将来生出的是个小公子,别又是个丫头才好。”
  她对于傅凝霜着实摆不出好脸色,何况前儿重华宫婉儿来信,说她那回动胎气正是因着傅凝霜的缘故,更叫程夫人打心底里厌恶这个侄女,若非逢着年节,不便在老太太跟前起龃龉,程夫人老早就拂袖离去了。
  从前凝霜或者还肯装一装,可既然都差不多撕破脸了,她索性皮笑肉不笑道:“大伯母为何这样说呢?我倒盼着腹中孩儿能有一个相依相伴的好表姐。”
  明着是夸,背地里却咒傅凝婉会生女儿。程夫人当即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凝霜毫不畏怯,“您希望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你……”程夫人不意侄女儿这般牙尖嘴利,一时竟找不出有力的言辞来反驳。
  眼见大房媳妇气得干瞪眼,傅老太太却感到十分爽快,该,真是活该!自己喜欢给人浇冷水,就别怪人以牙还牙。何况这程氏嘴上不把门,却又偏偏说不过对方,简直自取其辱。
  奈何身为傅家地位最高的长辈,老太太有义务维持表面一团和睦,遂劝道:“行了,这大好的日子,都少说两句,何必伤了彼此和气呢?”
  在她看来,两头都生男才是最好的,这般遂了步贵妃与二皇子的意,又能与萧家联系紧密,可谓相得益彰——横竖傅家远到不了权势滔天的地步,用不着在朝中站队,那么,自然抓住眼前的荣华富贵最为重要。
  “我还有几家拜帖要送,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程夫人冷哼一声,兀自转身。
  众人并未留她,反倒都松了口气,程夫人在这里,确实说话都不痛快,她走了倒省事。
  傅老太太便招手示意凝霜上前,打量着她粉光脂艳的面容,问了她在萧家的境况,继而话锋一转,“我听说婉儿前些时召你进宫,倒害她动了胎气,可有此事?”
  不用想,定是程夫人回来告的状,凝霜也懒得瞒这位祖母——能活到七老八十的,谁不是七窍玲珑心——便只道:“老太太信么?”
  只这一句,傅老太太顿时了然,她拍了片凝霜手背,轻叹道:“你大姐姐脾气如此,乖僻孤介,旁人怎么劝都不肯听的,你无须与她计较。”
  凝霜也着实搞不懂傅凝婉在想什么,她俩又没嫁同一个男人,傅凝婉不把心思放在自家男人身上,成天盯着她做什么?若说是因为爱慕萧易成的缘故,可她当初对萧易成也不见多少真心,嫁给二皇子更没有半点犹豫,可见感情对她就是个笑话。
  比较起来,傅凝婉更像在赌一口气,先前见凝霜嫁给皇后之侄,她便拼着要嫁给贵妃之子,后来她先于凝霜怀上孩子,满以为这下能高人一等,谁知紧接着凝霜就有了,这就傅凝婉愈发不平衡,甚至着急上火动了胎气——这般心胸狭窄,还想着母仪天下,当真不怕人笑掉大牙。
  老太太虽对傅凝婉恨铁不成钢,可到底同出一门,唯有姊妹间彼此扶持,互帮互助,才能使傅家走得更远;若内里自杀自灭起来,那傅家的风光也不过昙花一现而已。
  她不好屈尊去劝傅凝婉,亦劝不动程氏,只好来同凝霜剖白,“她再怎么无理取闹,你也别同她置气,长幼有序,你这厢谦卑得体,才能显出你的名声来。”
  做一家的冢妇,没有好名声是万万不行的。
  至于傅凝婉硬要败坏她自身的名誉,老太太也无可奈何,照她看来,傅凝婉也就是个作妾的材料,既然与正室无缘,就只好听之任之了。
  对于老太太的忠告,凝霜还是很受教的,“谢祖母指点,孙女必当遵从。”
  她也犯不着去招惹傅凝婉,惹不起还躲不过么,只要过了这大半年,两人皆生下孩子,想必傅凝婉就没闲工夫来寻她的晦气了。
  老太太望着这女孩子聪明干净的一张面孔,叹道:“祖母惟愿你们两个女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这辈子就再没牵挂了。”
  从松竹堂出来,凝霜便去阮氏房里炫耀老太太送她的翡翠玉镯——自然是为宽她的心,要她莫将傅凝婉寻衅之事放在心上。
  凝霜本就没指望同大房化干戈为玉帛,得了镯子倒是意外之喜,占便宜了,这么一想,之前那些罪倒没白受。
  是以她看起来兴高采烈。
  还是小孩子脾气,得了好东西倒不知藏起来,巴巴的来献宝。阮氏看着女儿面上的笑容,想到从前她不过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如今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难免一阵唏嘘。
  她将女儿拉到一边,问起萧家人待她近况——这话方才老太太虽也问过,可当着人回答的,跟背地里自然有所不同。
  阮氏只怕她受何委屈。
  凝霜看起来半点不像受委屈,她扬了扬那件湖蓝色的杭绸衫裙,得意道:“您瞧,这可是老太太赏的,家中一共止得两匹,赶在年前做了衣裳,可不是好看极了?”
  其实是她拿萧夫人的东西借花献佛,不过张老太太自个儿留下一匹大红的,却将另一匹还了回来——自然是因为对凝霜的重视,否则以张老太太的资历,压根用不着做这些表面功夫。
  凝霜原本有些意外,想着老太太莫非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但是转念一想,张老太太此举也算变相警告了张二夫人,至少对方不敢再当面行为难之事——可见老太太的立场纵不说偏向凝霜,至少也是不偏不倚的。
  听说女儿连那位极难说话的老夫人都攻克了,阮氏这才松一口气,她虽不指望那老张氏能庇护女儿,可只要不帮着二房助纣为虐,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现在要紧的是平安生下孩子。阮氏颦眉道:“我这厢原也替你寻了几个积年的稳婆与大夫,可听说你婆婆连太医院都打点好了,我也不便多事……”
  凝霜忙道:“这算什么多事,我求之不得呢,娘,您只管先预备着,不管派不派得上用场,总归多重保险。”
  宫里的太医一个个架子摆的极大,且论起妇人生产之事,未必及得上民间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手——宫里到底不是时常有孩子出世。凝霜头一遭有孕,也怕到时出现乱子,多带上几个稳婆郎中,总归有备无患。
  见女儿这样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阮氏亦熨帖许多,拉着她密密的叮嘱些孕期保养事项,以及几个月后方能行房,行房时又有哪些忌讳,听得凝霜耳根子渐渐通红起来,嗔道:“娘!您怎么说这些?”
  她就不信萧易成连几个月都憋不住,那未免太不中用了。
  阮氏却笑道:“这有什么,你别只说他,咱们女子偶尔也有耐不住的时候呢,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不得不说,阮氏给她开通了新世界的大门,放在以前凝霜是绝对想不到这些的——拥有一个学识太渊博的娘也不是好事呀。
  不过她倒是能理解傅三老爷跟阮氏的感情为何这般好了,几十年都不变,果然性和爱是分不开的。
  受了这番熏陶,凝霜再见萧易成时,面上便带了些忸怩之意,两手也在袖里握来握去,不知该如何摆放为好。
  萧易成诧道:“你抽筋了?”
  凝霜:“……”
 
 
第48章 为奴
  萧易成面上尽管装着不懂, 心里却着实可乐, 难得见到凝霜这样忸怩作态的时候, 自然得多看会儿新鲜才好——小妮子明明还是新嫁娘,每每见了他却迫不及待摆出一副当家奶奶的体统来,萧易成都替她累得慌。
  如今见她还有空考虑孕中房事, 萧易成就觉得这人实在有意思极了。她若想自荐枕席, 他当然也不会推拒, 鱼水之乐, 本就是夫妻间可贵的情趣。
  凝霜却瞧不出他在装佯, 只觉得此人好不解风情,轻哼一声,扭头就走——这里是她家, 当然爱往哪儿就去哪儿。
  萧易成眼疾手快将她拉住, 笑眯眯的凑近她耳边道:“这种话,还是等回去后再议,在这里不方便。”
  凝霜含羞带怒瞪他一眼——明明什么都懂, 偏会故作正经,真是死相。
  不过,她也不讨厌这点就是了。太正经的男人, 有时候倒会叫女人觉得无趣的。
  两人取得默契,之后便将此事按下绝口不提,只在吃饭的时候旁若无人眉来眼去,看得老太太心如止水,阮氏笑盈两腮, 程夫人则愤愤然,扒了两口饭就自顾自回房了——女儿嫁进宫中,连过年都不能轻易回来,着实冷清得慌,更见不得他人热闹。
  凝霜本打算多留两日的,不料午后徐慧琴送信过来,说有事与她相商。凝霜与她虽有个妯娌兼义姊妹的名分,可到底算不上相熟,也不便驳了弟妹的面子。
  凝霜朝萧易成笑道:“定是应酬不来那些宾客,想着我回去替她分忧呢!”
  萧夫人近来隐有退休之念,有意将凝霜培养成下一代掌家人,张二夫人惯会与大嫂打擂台,也就将徐慧琴推出来相抗衡,她虽不待见徐慧琴,可手头也没别的好用的人手了。
  徐慧琴性子虽有些白目戆直,可念在凝霜曾经帮过她的份上,对这个嫂嫂还是很尊敬的。凝霜也乐于同她打好交情——要解决张二夫人,还少不了徐慧琴从中帮忙呢。
  酒足饭饱之后,凝霜就套上马车出发,傅三老爷那脾气,巴不得留女婿多饮两杯酒,凝霜可不想听两个醉汉胡吣。
  照例先让甘珠回去通传一声,凝霜这厢就慢条斯理收拾起阮氏命她带上的东西: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像,用来祈祷她平安生产;几块上好的松江细棉布,用来织婴儿围嘴、尿布都使得;除此之外,还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凝霜翻开一页,只见上头赫然是“缩阴方”三个大字,唬得凝霜连忙丢开,想了想,又小心的藏在箱子底下——没准以后真用得上的。
  马车悠悠回到鹿角巷,凝霜还未叫人上去叩门,就发现大门只虚掩着,甘珠一手叉腰,正同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争得热火朝天。
  这是怎么回事?凝霜微微蹙眉,示意仆妇过去相问。
  但仆妇还未赶到,场面已变得不可控制。其中一女不知哪句话激怒了甘珠,甘珠怒而推了她一下,那女子顺势倒在地上大哭,另一个眼见同伴受辱,愤愤的上前要拼命,奈何甘珠打小跟着凝霜走街串巷,性情泼辣,哪是这等柔弱不堪的娇娇女可比,两人顿时厮打在一处。
  凝霜瞧着实在不像话,且是在府门前,遂命人前去喝止。
  那女子刚刚脱身,云鬓蓬松、钗环散乱也顾不上梳理,梨花带雨地就奔到凝霜跟前,高呼道:“少夫人救命!”
  甘珠见她还敢恶人先告状,气得脸都涨红了,快步上来道:“小姐,您别听她浑说,这两个才是不要脸呢!”
  便又揪头发的揪头发,扯衣裳的扯衣裳,乱作一团。
  凝霜看得目瞪口呆,正烦没个头绪,可巧徐慧琴急匆匆的从里头出来,指挥仆妇将二人拉开,又朝凝霜施礼道:“嫂嫂,让你见笑,真是抱歉。”
  接着就将这两人的来历一一告知,她说话条理清楚,凝霜也就很快明白:原来是步贵妃赐下的人。
  步贵妃为何会选在今日将她们送来着实可堪玩味,偏赶上凝霜回娘家,想推辞都没法推辞,唯独一个徐慧琴,分量又不够跟宫中交涉,萧夫人跟张二夫人也都各自出门走亲访友罢了——当然,张二夫人即使在,对此事也只有欢迎的。
  徐慧琴满脸愧色,“那内侍说是奉贵妃娘娘的旨意将人送来,说完转身就走了,我想留他喝茶,他都不肯。”
  至于这两个女子,徐慧琴自然不好擅作主张,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且有内廷局的记档,叫人如何处置?徐慧琴邀她们进去坐坐,二女却扭扭捏捏,说是要等世子和世子夫人回来——俨然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不知傅凝婉给步贵妃说了什么好话,步贵妃才肯帮她……不过既然是给萧家添堵,想必步贵妃自己也乐意吧。凝霜不露声色地打量眼前二人,一名春莺,一名秋雁,俱是盘亮条顺活色生香的美人模样,步贵妃将她们搜罗来,想必亦费了不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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