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至——丁律律
时间:2020-06-23 09:19:20

  甚至,不把后话说完,只这三句“刚巧”冒出,然后等着她接话。
  这回换黎梨单手撑起脑袋,与他轻放在前额没有用力,似休整的小动作相比,她则是完全放松,天真浪漫撑着脑袋望他,眼神配合声音一道入戏:“刚巧怎么了?你潜台词是说我故意去那边,故意接近那孙子吗?”
  “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你知道他在恒基管什么的?”
  “钱袋子?”
  “我大哥刚因为洗钱出事。子公司全部遭殃,孙子回总部还没站稳脚跟,你就去惹他。”
  黎梨说,“那我猜对了。真是管钱的。”
  “别动那个心思。”他警告。
  “哪个?”她突然轻笑不止,“搞了半天你是在吃醋?”
  黎梨心惊。
  以为韩奕铭给她的名单暴露,才开始侦查第一个嫌疑人就被周非凉揭露。
  看来这个方向不可行。
  周非凉警惕高,连稍微接近他的人都会产生怀疑。
  她这时候的笑都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然后胡言乱语打乱他的节奏。
  果然一提吃醋,他眉头便簇起,仿佛她无药可救,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了。
  黎梨一边暗斥自己操之过急,露了马脚,一边采取回避策略,出了事先跑为妙,虚即是实,实即是虚,弄地他头昏脑涨再说。
  “我先上去睡觉了。你要来就来,不来拉倒。”她一通虚实结合,热闹纷乱的像菜市场,周非凉冷漠看着她的表演,也不知信没信,反正那个眼神,令她手心发汗。
  黎梨哼歌上楼,忽然,他在背后发声,“他是同性恋。”
  “……”黎梨脚步戛然而止。
  歌也停顿。
  他讽刺着说:“这位无法带你上岸。换一个。”
  原来……
  黎梨感觉心脏往下塌了一下,是回到胸腔里的动静。
  原来他怀疑的是她在找“老实人”接盘。
  和案子无关。
  她又惊又笑,被吓到的同时又有逃过一劫之感,心情复杂的回身看他单坐在吧椅里的修长身躯。
  眸光下移,到他一双腿上,长又直,往前延伸在地上。
  黎梨气不过,权当竹篮打水一场空,得来个同性恋结果,要发泄怒意,对他笑言报复道:“周先生呐,你真不识好歹,我要关心你,和你谈心吧,你竟然戳我台子,那我现在提醒你,低头看看你的袜子,有惊喜。”
  她说完,就快意的往楼上咚咚跑。
  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呻.吟,不可置信又怒的样子。
  黎梨开怀大笑,一时上楼的脚步都舍不得快了,对他恶狠狠补刀说,“刚才泡面撒了,你踩的位置很适合。但是,为什么才发现呢?因为七天没除尘,我用扫帚把灰团到那个位置了。哈哈!”
  “陈娜呢!”他生气,音量不算小。
  黎梨笑,“我住的地方不喜欢陌生人出现。所以叫他们滚了。”
  “黎梨……”周非凉单手扯下自己脏掉的袜子,不看她,留一个爆筋的太阳穴给她以显示自己的愤怒,“从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女人!”
  “反正我住。”黎梨对他的“委屈”置之不理,一想到他高中时代洁癖到用棉签擦地板缝的地步,现在就高兴到转圈圈,大笑连绵的上楼去了。
  晚上,不担心他会闯进来,看他自重逢以来对她的态度——关心但不复合,他就不会真和她发生肉.体关系。
  恨不得早早摆脱她。
  黎梨觉得自己战略错误了,该讨好他,深切关怀他,取得他对她的信任,到时候她获取线索就会手到擒来。
  可现在,她面对他只会暴跳如雷,幼稚的不像在工作,像私人恶作剧似的无伤大雅报复。
  带着悔恨入眠,竟也香甜。
  大概真的太累了……
  第二天醒来时才清晨五点四十。
  无法再入眠,干脆起床。
  屋子里没有外人。
  她的早餐也不需要陈娜准备,在冰箱里存了足够的包子,拿出来热一热,煮上一杯自己磨的咖啡。
  中西结合,不伦不类,享用的协调就行。
  但是,黎梨穿着拖鞋下来觉得明显不对劲。
  地板上光洁如新,不似昨天的蒙上一层灰。
  她在房子里装了监控,很快调出来一看,觉得周非凉可真够令人大跌眼镜。
  他昨夜没有睡觉,竟然一直在打扫屋子。
  男人挽着衬衫袖子,拎着墩布走来走去的身影,意外的给人安全感,哪怕他手臂上一片可怖的纹身痕迹,粗野与讲究意外相得益彰,在监视器里留下令黎梨陷入无边沉默的奇妙画面。
  如果遇到一个爱干家务的男人就嫁了。
  单位里结婚的前辈常这么说。
  黎梨却苦涩一笑,觉得遥不可及。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明天多更!
 
 
第11章 情书
  上午八点十分,黎梨和韩奕铭通了电话。
  对方告诉她,昨天安曼酒店坠楼的那个女孩叫段欣冉,苏城一中高三的学生。
  陪男朋友来A市找工作,昨天男朋友外出后突然坠楼身亡,目前判定为意外事故。
  黎梨拧眉,“房间里缠斗痕迹怎么说?”
  “她和男朋友起争执,男朋友出去后,她想不开就跳了楼。”
  黎梨眼前浮现女孩死前那张青春朝气的脸,怀疑态度:“分局兄弟确定没遗漏?”
  “目前是这样。”韩奕铭问,“你认识对方?”
  黎梨否认,“不认识。只觉得可惜。”
  “谁说不是呢。”韩奕铭难得露出怜悯口吻,“她男朋友昨天认尸,一滴眼泪没掉,后来一问才知道,他到现在还觉得女孩活着呢,自欺欺人,人都糊涂了。”
  “他叫什么名字。”
  “易简。”
  “……”
  韩奕铭不愧是她师傅,在她一瞬的停顿后一针见血道:“你认识她男朋友。”
  黎梨无法隐瞒,“易简是我老乡,他母亲在他和段欣冉离家后跑来找我,希望我帮忙找人,现在易简出现了,但女孩人没了,我怕他情绪失控,希望你拜托分局的弟兄帮忙关照一下。”
  “这肯定。”
  黎梨心头压抑,说了声谢谢后准备挂断,韩奕铭却叫住她,“黎梨,你在周非凉身边不要急,任何一场长线埋伏都不是一朝一夕,有的甚至要花上几年才能出成果。”
  “昨天我接近周子健,引起周非凉怀疑,不过化险为夷,他以为我是在找老实人上岸,告诉了我周子健是同性恋。”
  “同性恋?”韩奕铭那边资料有缺漏,“那他隐藏的深,所以你要小心,同性群体又加上吸毒的话,可能会有HIV。”
  HIV,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简单点来说就是艾滋病。
  黎梨眸光忽然轻颤,想到久远时光中的某个少年,于是更加痛恨周非凉。
  “我下午去会会周子健。”结束通话,黎梨精疲力竭。
  ……
  下午,恒基集团安保部。
  黎梨坐在灵光办公室陪她上班。
  周非凉不准她出现在他面前,只好先跟着灵光在保安部混。
  “黎小姐,你可以到处看看,包括其他部门,如果有兴趣我就安排你去工作。”
  “董事会能进去吗?”黎梨笑。
  “不能。”灵感很诚实,解释着,“董事会不对外开放。其他地方你可以参观。”
  “我知道了。”黎梨觉得时机已到,懒洋洋吃掉最后一口蛋糕,站起来说,“我去碰碰运气,能看到昨天的周总监正好就道个歉。”
  一听她要见周子健灵光立刻追出来,“我陪你。”
  “干什么?”黎梨不耐,“还真跟着我寸步不离?”
  灵光默不作声,但眼神坚毅。
  黎梨懒得管她了,带着一个门神一样的姑娘去了财务部。
  黎梨是生面孔,自然引起轰动,不过大家都认识灵光,看到黎梨被灵光带着来,不由的露出兴味的眼神。
  “周总监在吗?”灵光随便找个了个人问。
  周子健正在游泳,听闻灵光来,立即装模作样端着一杯红酒走出来,只不过看到黎梨的存在,立时将脸一拉,然后质问灵光,“这什么意思小灵光,昨天为了她对我动武,今天又把人带上门,纯粹给我添堵呢?”
  “周总监怕什么,我来道歉不行?”根本不需要灵光开口,黎梨就自己上。
  周子健讶异看她,“黎小姐有几分胆色。听说你以前做鸡?”
  “我还会做鸭,要尝尝手艺吗?”
  周子健大笑,说,“我欣赏你。”
  欣赏个鬼。
  黎梨有口难吐糟,正正经经上前先道了歉,“昨天的事不好意思,有点喝多了,加上被周总鞋子闪花眼,说实话我还想入一双女款,真的是漂亮呀。”
  那个俊俏的基佬就看着她不住抛媚眼说,“过几天我让人送到你府上。黎小姐收着,以后在凉爷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就成。”
  这么一番寒暄来往后,周子健就请她去楼下喝下午茶,顺便去逛逛街。
  黎梨哭笑不得,“周总,您很有妇女之友潜质。”
  “那是当然。”周子健对灵光昂下巴,“你走吧。黎小姐交给我放心。”
  灵光眼神不确定地望了黎梨一眼。
  黎梨巴不得灵光离自己远远的,当然应和,“是,是,你快走,我和周总逛完街,再来接我。”
  周子健又说:“用什么接。我送你!”
  “那先感谢了。”黎梨笑着回应。
  ……
  秘书到办公室向周非凉汇报黎梨动向。
  他浑身隐藏在夏日午后窗帘被放下来的暗色中,看不出面色。
  秘书说:“周总监很高兴。”
  她担心周子健会将黎梨的存在捅到老太太那儿去。
  但那个黎梨,出身乱。
  捅到老太太那里显然不合适。
  所以秘书前来汇报,看周非凉是什么意思。
  结果他只是毫无动静“嗯”了声表示知晓,之后就再无动静。
  秘书一时摸不着头脑……
  ……
  在警方的资料中,周子健是周骏森洗钱集团唯一成功脱身的人。周家今年风云震荡,周骏森比周非凉大十五岁,一早就出来闯事业,他创立的子公司在这次波动中全军覆没。
  恒基总部似受影响,除了在舆论上被狂批,警方也多次调查,不过这都是在外界看来,恒基受了重创,在黎梨掌握的信息来看,周家根基稳固,出了周非凉这么一个扛风的人物,再立三十年都不成问题。
  周子健是弱处,像周家这颗大树底下的一个蚁穴,至于能撼动这颗大树几分,得看警方进入的这个穴有多深了。
  黎梨满载而归,笑容尽兴。
  周子健陪她逛完街,又出来吃晚餐。
  中途,他喝得眼睛通红,对她道:“黎梨,你真有两把刷子……凉三啊,都被你拿下……”
  这种没营养的话黎梨懒得听,她试图引他倒些有用的话,比如他怎么从那场经济大案中脱身,周非凉为什么费尽心机保了他,身为财务副总,对目前在恒基总部被放逐的状态如何评价……
  “周总?”可惜这王八蛋醉后像瘫烂泥,黎梨放下刀叉,直被塞得有点恶心了。
  她蹙眉,喝了一点不知什么种类的酒。
  然后尽量扶他往外走。
  “我要去安曼。”周子健忽然捉住她手,浑身抖了起来,眼神也很恐怖,一片猩红的目光错乱着。
  黎梨脸色发沉,轻巧笑了一声,“好。”
  到了车上,司机见状立即加快油门。
  周子健拔打了一个号码,劈头盖脸就吼:“马上带肉过来!”
  那头说凉爷不准,周子健停顿一刻后是无边无际的疯狂呐喊,“不管他准不准我都要肉——我要肉——吃肉肉——哈哈哈哈不来我杀了你!”
  继而扔了手机在后座中卷缩成一团大喊大叫,那是痛苦的声音,从一个正常人到疯子的突然转变,只是眨眼间。
  黎梨用车中冰镇水泼他发热的脸,然后将男人湿漉漉的头颅按到腿上来,用力控制着他扭动的身躯,接着在混乱中伸手臂去够他手机,终于在夹缝中将那玩意儿勾出,前头司机大为震惊的安慰声音中,她淡定滑开屏幕,看到一个称呼为“老师”的人在他前一刻的通话记录中。
  “啊啊啊——肉!!”周子健嘶吼着,然后突然一口咬住唇下女人的大腿。
  “嘶……”一瞬间的剧痛后黎梨临危不乱伸手到男人下巴,用力一捏,对方吼叫一声,放弃了她的腿肉,改为在车中歇斯底里的要毒肉。
  “到了,到了——”司机一脚刹车要停在酒店门口,只是猛然冲出来一辆黑色轿车,横挡在他面前,司机受惊,打方向盘狠狠撞进了花坛中,他回过神来,杀气腾腾解安全带要下车。
  黎梨腿部火辣辣痛,手中还按着周子健,分神去看外头。
  只见黑压压的夜色中,那部车上下来的人气势惊人,周子健的司机直接被吓到僵在原座,可对方不饶他,为首男子上来就打碎他车窗,用拳头。
  黎梨看得胆战心惊,一时不知道是被寻仇,还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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