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当世不俗的才貌双全之人?
还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是被系统选中的,此世界的气(男)运(女)之(主)子(角)?
身为气运之子,就是有能比路人们让明田高看几眼,不惜花费时间精力亲手洗脑的存在。
作为一个终极反派,明田人生中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不是要从气运之子们的手下存活下来、苟且偷生;不是打败气运之子们,让他们从终究反派手中苦苦求生,享受凌虐气运之子们的快感;而是让气运之子们成为你最忠实的拥泵,最出色的手下,最狂热的信徒,让一干气运之子们为了终究反派的一个想法而奋不顾身!
简而言之,化敌为友,借用气运之子们的气运来做自己的事情,却让气运之子们更为尊崇你。
秦家五朵金花里的三个气运之女是这个道理,这里的许穆青和戚华庭,亦是如此。
明田相信,有着戚华庭的气运和她的才智,再加上五万明军镇守白渭关,今日白台州这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场景,就会成为第二个嘉陵郡。
身为一个反叛军将领,居然对外帮着朝廷攻打侵略者保家卫国,对内收服当地官衙将占地治理的风调雨顺万民向之,明军,也可堪称是当世第一奇葩了。是以,虽然明田没有表现出任何要称王称帝的念头,但在嘉陵郡和白台州,乃至相隔万里的江南,明军首领“明哥”的声望民心,丝毫不比惠帝差,甚至隐隐有超过的趋势。
要称帝,先赢民心。
这点,明田做的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好。
至少,京都中的惠帝等人已经坐不住了。
派遣来使招安?
使得。并且这还是必须要走的一条路。
但是同样的,惠帝已经派人去找常隆老将军调兵,去往东海军营调兵,往西北调,想要先礼后兵,强迫“明哥”“招安”。
这一行动,受到了京都文武百官的一致同意。就算许穆青,也在沉默中默许了,随后默默地将这则消息传递给了远在白渭关的明田和嘉陵郡的杜湘等人。
正值戎族、羌族两外族入侵的当口,朝廷大军却要商讨抵抗外族军功赫赫的明军了。
毕竟,即便军功再赫赫,名声再响亮,在惠帝一行人眼中,明军,就是彻彻底底的乱党!网罗民心,大肆招兵买马,占地自治,拥有神器般无往不利的火药,这一项项一桩桩,都已经超过了惠帝的底线。
明军之于朝廷,甚至是比能够求和共存的羌族、戎族更大的威胁,如噎在喉,让人不得不除!
当然,朝廷对外放出的风声却不是这么说的。而是说,两族入侵,朝廷危在旦夕,惠帝有感明哥功劳,明军之劳苦,特地派遣东海军营八万兵马西行,前来援助明军,共同抵抗羌族人。
至于援助中途,或者援助过后,明军因“归顺朝廷”,接受整编,明哥自会封王拜将,但自此,就失了兵权,或者,明哥选择另一条路,明军因“战事激烈”,而全军覆没,那也是相当可行的。
惠帝一行人的所思所想,明田早有预料,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抵抗”着羌族的“侵略”,在有着戚华庭相助之下,将白渭关以及白台州治理的死死的,百姓出关入关皆要盘查。以致于,朝廷没有收到白渭关战事的丝毫消息,以致于,朝野上下皆以为,明军抵抗十数万羌族人,已是弹尽粮绝,几近全军覆没。
没人知道,明田已经开始往羌族老家打了。
在明军重新夺回白渭关,将羌族人彻底赶出白台州后,明田就开始和戚华庭配合着治理白台州,大肆征兵。在同为五万明军的老兵们日夜练兵洗脑的情况下,新出炉的三万白台兵,也各个热血沸腾的,每日里扛着枪站岗,犹觉自己成了保家卫国的大英雄。这种入伍如英雄般的自豪感,让他们觉得加入明军甚至是比加入朝廷的军队更加正规、更加让人向往的存在。
而且明军的宣传也没说错,他们的确是大英雄,赶走凶狠的羌族人的英雄。
是以,明军在白台州的人心,高的吓人。
一听说明军要征兵反攻羌族,打得他们几百年再不敢南下烧杀掳掠,百姓们是相当的配合,区区三万人马,很快就征到了。
明田也很硬气,说话算话的带着八万兵马,扛着火枪大炮,一路北上,直接杀到了羌族腹地。这还是三百年来第一次反攻羌族成功,虽在异国他乡,八万将士却仍旧各个精神奕奕、热血沸腾。甚至在明田的军帐中,都有下属的将领们每天催促着他,让他直接攻克羌族王宫,拿下这片被外族人占了三百余年的土地。
明军的军心士气,一时沸腾无比,而与之相反的,则是第一次被火药轰炸的怀疑人生的羌族。
羌族的土地上,更有谣言相传他们南下抢掠是触怒了天神,如今敌人带着天神赐予的武器要来反攻他们云云,种种不切实际却让羌族人觉得心神恍惚、民心军心大失的谣言,一时间尘嚣甚上。
虽说骄兵必败,但如今这种局面,明军却是已然胜券在握了。
在夺回白渭关之后,短短半月间,明田带着明军反攻羌族腹地,八万军马兵临城下,他一人,于千军万马之中,单枪匹马深入王宫生擒了羌族王。
而在明田骑着一匹白马,握着一杆枪杀进王宫生擒羌族王的时候,东海军营的大将军薛维接到惠帝的命令,带着八万兵马前来援助,但薛维,在西行路上,却在半道就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不是一人,亦是带着数万兵马的将领。
是凤陵城守将,名震天下的常隆老将军。
凤陵城常隆老将军率领的军队,联合嘉陵郡杜湘来福的三万兵马,竟将薛维以及他的八万兵马,拦截在了凤陵城南面三十里的地方,进退不得。
三军相峙,再加上仍旧在凤陵城北面四处溜达着孜孜不倦的想要攻城的近十万戎族兵马,一共四军。
四军相抗,凤陵城一下子成为了所有势力的焦点,常隆老将军也猛然被打成了乱党一徒,在京都的名望下跌的厉害,更有御史在朝堂之上痛彻心扉的陈诉常隆老将军的所作所为,直言其已和明军沆瀣一气,成为明哥旗下走狗。
一时间,朝野之上,文武百官,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站出来为常隆老将军说话的,除却他以前曾带着出生入死过的麾下将领,竟是只剩许穆青一人。
在这样一个朝廷中人胆战心惊的时刻,明军大胜羌族,明哥生擒羌族王的消息终于传遍四野,传到凤陵,传到江南,也传到了京都,传到了惠帝耳中。
一时之间,京都中人,人心惶惶,人们皆称,孤身一人深入敌军生擒羌族网全身而退,明哥当是举世无双的英雄。但私底下,多少人夜里饮着花酒,痛骂明哥的胆大妄为,用最恶毒的诅咒骂他,也又有多少人,暗中期盼着明哥是个识时务的人,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两方都不起冲突,这样最好。
羌族战事平定,白台州已处于明军统治旗下,有着身负大气运的戚华庭相助,随着一项项安抚民心的政策出台和实施,很快,白台州及其周边的几个州郡也安分了下来,渐渐的,乱军平定,一派和乐景象,竟也和嘉陵郡不相上下了。
这日,接到京都来信的明田,终于笑了。
他起身,换了一身常穿的缁衣短装,随意将头发束起扎在头巾中,就是一副很寻常的布衣百姓的打扮。这样的穿着打扮,显然不符合他的身份。无论是以前的丞相之子、纨绔衙内周二少的身份,还是如今的明军首领明哥的身份,都不符合。
但明田就是喜欢这样,穿着这身衣服,让他有一种回归第一世的感觉。毕竟那时候的他,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和现在这明军首领明哥的身份,倒是异曲同工。
看来,造反造反,也能被明田玩出经验,玩出传统来。
八月,刚刚遭过一番外族侵略烧杀劫掠的白台州府,除了一些尚还未修复完善的建筑,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竟是半点也看不出是经过战乱的模样。黄沙漫漫,阳光洒下,像透着一层昏黄的面纱,连带着明田看街上的人,面色和衣服上,都和这里的房屋一般,泛着些微的昏黄暗沉。
即便穿着一身便服,身边没有任何人跟着,明田个子高高的,身形颀长,姿容不凡,在一干路人中也是异常的显眼,不时的有路人认出他就是半个月前打了胜仗骑马进城的将军明哥,皆满脸洋溢着笑容的向他怀里送东西。
还没走到城北义庄,明田怀里就堆满了当地特产的馕和各种糕点,旁边有些无家可归的小孩或是乞丐也对着他笑,他就将身上的吃食全分给了他们,一回头,就见着带着一群人刚视察完毕从义庄出来的戚华庭。
不同于在青山书院养在深闺的她,那时的戚华庭锦衣玉食,珠钗满头,华服美玉,美则美矣,却如豢养在笼中的雀鸟,不得自由。如今的她,虽是粗布荆钗,却是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都洋溢着一种自由的意味。
“明哥?你怎么来了?”戚华庭喜道。
明田朝她颔首:“出来走走,一起吧。”
脱离了大部队,两人在白台州府的市集闲逛,周遭一片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不少羌族和中原的特产在这里叫卖,甚至一旁还有百姓们议论着是否过两日要去羌族王都做生意的谈话。
自从羌族王被生擒后,羌族一国,或者说,这个部落民族就表示愿意臣服于明军,愿意和前朝一样承认其为宗主国,年年上贡,但明田却保留了态度,提出了互通民商耕地一说,甚至还兵不血刃的派遣白台州的人去治理羌族原有的土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田这是要彻底把羌族和本朝融为一体,而不是和以前的朝代一样收为藩国。但是,无人敢阻,无人敢拦。
火药还在白渭关堆着呢,八万兵马,还在白渭关和白台州府外屯着呢。
“真是想不到,短短时日,百姓就又能重新安居乐业起来。”戚华庭感慨道,看着周遭人,又看看明田,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尊崇。
这段时日,戚华庭对明田的崇拜值已经达到了80个点。
明田只是笑笑,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下,他的面容清晰的有些失真:“华庭,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回京都去见见山长吗?”
戚华庭有些沉默了。
对于自己的父亲戚阳先生,要说没有怨,那是不可能的。怨他明明将一只雏鸟训成了雄鹰,却又偏偏折断了它的翅膀。但是戚华庭同时又知道,戚阳先生爱女之心,情深意切,父母之爱儿女,爱之深责之切,愈爱她,就越发不想让她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脱离自己的保护圈。
半晌,戚华庭只是抬起了头:“明哥,这一天,终于要来到了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明田的疑问,只是这么问。
明田笑着点点头。
戚华庭也笑了,她侧身,昂首看着明田,眉眼中含了几分肖似明田的恣意轻狂,却愈发动人心魄:“既然如此,那周家明田写给华庭的那封信中所提的,可是也要实现了?”
八月,临近中秋,惠帝却是没什么心思举办中秋宫宴。
派遣出去招安的使者,拿着圣旨一路西行北上,算算时间,这段日子也快到了,毕竟离明哥生擒羌族王的消息传到京都都过了大半个月了,而薛维携八万兵马西行相助的借口也不奏效了,若是招安再不成……惠帝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即便在深夜无人之时,又或是在书房中面对周敬、许穆青等心腹重臣之时,他曾设想过很多次明哥不接受招安的后果。
无一例外的,大战一场是必须的。
八月初十,惠帝仍没能等来招安明哥的使者的消息,却等来了戎族突破第三道防线,绕过凤陵城和嘉陵郡一带,从东海南下,直奔京都而来的消息。
甚至,等惠帝接到消息的第二日,还没能等到他调兵遣将的消息传到凤陵,戎族全族最后的十万军马,已然兵临城下,离京都不过百里之遥。
惠帝携文武百官、勋贵宗室,以及京都中愿意跟着走的一些权贵百姓,仓皇出逃。
泱泱大国,在精兵数十万,并且两大军队屯兵北面的时候,却被外族打了个措手不及,让堂堂帝王带着文武百官弃了都城,仓皇出逃,何其可笑,却又何其可悲。
惠帝的目标是地处京都西南角的陶玉城,离京都三百里。
陶玉城常年有驻兵三万,城防牢固,多少可以抵御一阵子,按着惠帝所猜,足够他们躲在哪里,等着薛维或是常隆腾出人手来救驾了。
但是,惠帝的所思所想,早为他的儿子泰王所知。
故而,惠帝一行人被拦截住了。
本朝例行嫡长子继承,惠帝没有嫡子,当立长子泰王为储,可惠帝觉得泰王生性喜怒无常、性格阴郁,觉得此子不肖己,不如二子贤良,亦不如三子才名远扬,更不如幼子得宠肖己。
于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按着原历史走向走隐忍路线忍成千年老龟的泰王,黑化了。
戎族三王子滑苏稽,亲自带着十万兵马,拦住了仅仅只有一万禁卫军护着的惠帝一行人。
跟随惠帝一同逃离的,不仅仅是宗室和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也有一些京都的知名人士,这其中就包括了引狼入室的泰王,惠帝其他的儿子女儿,带着一大家子的周敬,许穆青,以及被许穆青强行接过来一起带走的戚阳先生。
面对如此胜券在握的时刻,泰王终于没能忍耐住,站了出来,和戎族三王子滑苏稽站到了一起。
在距离他梦寐以求的龙椅不过一步之遥的时候,在他的盟友戎族三王子滑苏稽率着大军迎面惠帝以及一干文武百官的时候,泰王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在这个重要时刻,泰王终于不能忘了发表一干言论,毕竟,这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来着。
“父皇啊父皇,想不到吧?”泰王神色张狂,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猖獗。
他看周敬,面色沉沉:“老匹夫,本王身为长子,自当继承大统,这是名正言顺,此乃天意!早叫你支持本王了,却跟条死鱼似的,死板的很,真叫人不痛快。”
周敬搀扶着面色惨白、目眦欲裂的惠帝,面对泰王的挑衅一言不发,只是心下突然有些同情起惠帝来。
三十多年的君臣了,惠帝一向是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甚少在众人面前失态。如今他却亲眼目睹了长子引狼入室,几乎将自家两百多年的江山毁于一旦,却是为了弑父杀君,夺得皇位。
多么可笑啊。
这么想来,注定要被亲生儿子推翻、甚至要了自身性命的惠帝……还真是比他周敬要惨烈的太多。
身为惠帝的老臣,周敬对惠帝的心思知道的很清楚,以前没少得罪过这位他认为注定不会继承大统的皇长子,所以他很清楚,哪怕惠帝不死,他也会死。
惠帝死了,他更是要下去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