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六公主——西皮皮
时间:2020-07-03 09:45:13

  “不像你姐姐,从出生起不知生了多少回病,一晃十五年过去,也不知如何就长成了大姑娘。”越容年幼之时,常常生病,皇后时常担忧她不能健康长大。
  皇后满目慈爱,“也不知她今夜在宫外有没有奇遇。”她也年轻过,也曾在上元佳节时,在长街之上碰见叫人一见倾心的男子。这样的机会,对于一位姑娘家来说,此生少有。
  今晚到底有没有奇遇,越容自是不知。自和吴三姑娘在吴国公府道别之后,她就有些失魂落魄。
  “你是不是因为遇见了江洵和别的姑娘同赏花灯,所以才不高兴?”
  她刚闭上眼,吴三姑娘说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
  可刚刚她没能回答上这个问题。
  她同江洵自幼相识起,就水火不相容。一见面便会吵闹,常常叫旁人头疼,甚至有的时候,长辈都不许他们二人碰见,以求宫中能得片刻清净。
  这十年来,她分明就是讨厌江洵的。
  直到她做了一个叫她永生难忘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清歌轻敲车门,唤着她,“主子,咱们到了。”
  越容睁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挑开车帘,她嘴角带着的恬静笑意叫清歌看愣了神,只是一瞬,她便小心地扶住了越容下马车,恍若对先前自家主子的低落情绪毫无所觉一般,说着些别的话,“咱们是先回芙英殿换身衣裳,还是直接去永安宫给娘娘请安?”
  越容低头看了看衣裙,“还是回去换身衣裳吧,方才虽没摔倒,到底衣裳皱了,若是母后问起,又该担心了。”
  她欢欢喜喜的挑了一件新衣裳换上,这才准备去永安宫。
  她提着一盏宫灯,慢慢走在甬道上,今日宫外热闹,宫中便显出了几分冷清。
  小宝本来快要睡着,见着她来,一时清醒,又有了精力闹腾,一大一小闹做一团。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哥哥呢?“皇后奇怪道。
  “弘文馆的诗文会还未结束,我有些累,便先回来了。”越容垂眸答道,弘文馆外的一场骚动还未传进宫里来,皇后并不知晓。
  说完这话,越容又冲着皇后撒娇,“娘,今晚我可以宿在永安宫吗?”
  皇后笑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却也没拒绝她。
  皇子皇女们,到了儿大避母,女大避父的年纪就要单独住在一处,不同亲母住在一起。越容越容头一回独自住在芙英殿时,只觉得宫殿空旷寂静,叫人心生恐惧。到了夜里就想去永安宫寻她母亲,只是宫规森严,她再是受疼爱,也不能违背了去。
  后来,清欢不知从何处抱来了大黄,猫儿幼时夜里极能闹腾,她渐渐地也就没那么怕了。只是,她依旧会在难过伤心之时,想要寻求母亲的怀抱,这大抵就是天性。
  今夜,她学着小时候那般,窝在她母后臂弯处,缩成小小的一团。她再没有比此刻更心安的时候。
  越容连日来的所有低落情绪终于随着上元节的结束而终止。
  后宫出了年节之后,慢慢就清闲了下来。越容依旧照常每日去各个长辈处请安,万事都好像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清歌心细,到底察觉出了她家主子有不同。
  从前越容去给太后请安时,时间要比先在早上片刻,偶尔还会同太子等相遇,可现在晚了半刻之后,每回去请安时,便只有她家主子一人。她很想开口问问自家主子,是不是在避着谁。可是越容表现的实在和平时并无两样,她又担心是自己多想了。
  这日,越容百无聊赖地窝在软榻上看书,清欢手中拿着封信走进来,“主子,吴三姑娘送信来了。”
  “快给我瞧瞧。”越容眼前一亮,伸手将信接过。
  前两日她母后给了她两百两银子,还同她说,“你生在天家,虽不用为生计发愁,可你得知晓这世上柴米油盐为几何,日后旁人若是骗你,你才能不受蒙蔽。”
  “这二百两银子给你,你做何用都可。”
  她每月都有月钱二十两,皆由清歌管着,拿去做了什么用途,她是一概不知的。徒然从她母后手中得来二百两银子,她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皇后大约真是让她自己去想,还吩咐了芙英殿的掌事姑姑们不需帮她。
  幸而吴三姑娘那日写了信来向她诉苦,说是她母亲让她开始料理家务,还说她母亲丢给她几家一直亏损着的铺子让她打理,她整日里可忙了,连进宫来找她玩儿都不行。
  这封信倒是点醒了越容,她可以用这二百两在京城开家铺子呀,她便给吴三姑娘写了回信,寻问赁下一间铺子花费几何,还有卖何物合适。
  等了两日,直到越容都将自个儿有多少积蓄都数了个清楚,吴三姑娘终于又回了信。
  “主子,表姑娘说了什么?“清欢迫不及待地在一旁询问。
  越容放下信,她表姐在信中写的十分详细,可她读过之后却有些意兴阑珊,“表姐说,开间胭脂铺子,二百两便绰绰有余,若是旁人知晓是我开的,生意一定会不错。”
  她倒是不想开胭脂铺子,上回在书画坊时,那书铺老板嘲笑女子只该去买胭脂水粉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
  她正苦恼做何生计时,燕承钰派了人来请她过去。
  越容换了身衣裳前去。
  快要走到东宫宫门处时,她碰见了江洵。
 
 
第28章 
  皇宫不算大, 可若是真心想要避开谁时, 也是能完全避开的。越容已经有数日不曾在慈安宫碰见江洵。
  可并不是所有可能会相遇的时间场合里, 她都能避了去, 比如此刻, 她完全没有料到,会同江洵在东宫相遇。一瞬间, 她想要离开,却又马上顿住, 她又不曾做错什么, 为何要避开?
  江洵直直的朝她走来, 依旧是一副懒散的模样,“容儿妹妹, 真巧。”
  他低头看着越容似乎还有许多话想要说。
  越容却冷淡道,“表哥且让让, 皇兄寻我有事。”
  说完这话, 她绕过江洵,入了东宫,留下江洵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越容走进了燕承钰的书房,她先前心情还好好的, 此刻却又有些提不起精神, “哥哥,你找我何事?”
  燕承钰见她似心情不好,关切的问上了两句,越容只是摇头。
  燕承钰这才作罢, 说起了找她来的缘由。
  “容儿,还记得你曾对我说过的梦境之事吗?”
  越容点了点头,她自然是记得的,那场叫她难以忘怀的梦境,便是她想忘记也不可能。
  燕承钰摊开一张信纸放到越容眼前去,“你上回说的那柄剑,我或许找到了些许眉目。”
  越容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信纸上画的那个字符,这字符比她上回所画给燕承钰瞧的那一张更为逼真,那正是她梦中杀了她那人手中剑上的标识。
  她忍不住凑近了去看,“这!”就在这一瞬间,她又像是回到了那场梦境之中,看不清样貌的叛军首领,手中握着一柄沾满了鲜血的剑,她的眼前躺着许多人,有殊死抵抗叛军直到最后一刻的父皇和哥哥,有护着她而死的母后,还有那些日日相伴于她,拼了最后一口气护住她的宫人们。最后,叛军那柄沾满了鲜血的剑刺进了她的胸口,她的眼前是一片血红的天空。
  燕承钰见她忽然死死地捂住了胸口,眼睛又哭的通红,似又被魇着了,忙将信纸收走,呼唤着她的名字。
  “容儿,容儿,容儿别想了。”
  不知过了多久,越容终于听见了耳边的呼喊声,渐渐地从那场梦境之中脱离,她手指尖都打着颤儿。
  “是我,容儿别怕。”燕承钰有些后悔,他不该如此贸然提起此事。
  越容止住了哭声,她擦干了眼泪,眼睛依旧通红的。
  燕承钰见她浑身都在颤抖,让人上了一盏热茶,又点了火炉来。
  屋中不一会儿就暖和了几分,越容才觉着身上那股不知道是外头下了雪还是梦境中刀剑带来的寒意渐渐散去。
  她终于敢再次看向那信纸上的图案,“哥哥,这图案你从何处寻到的?”
  燕承钰将信纸收回,远离了越容的视线,方才说道:“上元节那日,弘文馆前的骚动或许不是意外。”
  原来那日,等越容和吴三姑娘趁着马车走远之后,弘文馆前的动乱并没有停止,有不少人受了伤,燕承钰吩咐人抓住了几个混在其中推动动乱进行的可疑之人,只可惜对方是有备而来,见被捉住,就咬了口中藏着的毒药自尽。
  而这图案是从他们身上找出来的信物,只可惜信物只是一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佩,让人去查出自何处,都难寻踪迹。
  燕承钰吩咐此事不许泄露半点儿风声,如今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越容恍然,怪不得上元节那日,她和母后等了燕承钰许久,最后只等来一句,弘文馆诗文会还未结束,让她们不必久等。
  越容越听越紧张,她并不知弘文馆前的事情有这么严重。燕承钰宽慰她,“便是找到这图案也并不会代表容儿的梦境会成真。”
  越容又仔仔细细地将那日给燕承钰说过的梦境重新描述了一回。
  “其实。”越容欲言又止,其实那场梦她并没有全部说出来,梦境的后半部分,她从未同她哥哥提过。之前燕承钰告诉她,这只是一场梦,她便想着既是大梦一场,梦中之事便都是假的,梦境的后半部分说与不说又有何关系呢。
  可是现在梦境之中的事情,露出了一些也许会成真的蛛丝马迹,让她不得不多想几分。
  她脑子里面霎时乱作了一团。
  “容儿可又想起了些什么?”燕承钰见她有些心不在焉,还以为她又想起了梦境之中的事情。
  越容摇摇头,垂下眼去看着自个儿的手,“没有,我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燕承钰打量着她的神情,他这个妹妹,从小时起便不会说谎,说谎时总是能叫人一眼就看穿。
  他只是轻声地同越容说道:“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哥哥替你顶着,你莫挂怀于心,记住了?”
  越容笑了笑,“嗯,我记住了。”
  等着越容从东宫出来时,时间已经临近了中午,外头又洋洋洒洒的飘起了小雪。
  她本是极其喜欢下雪天的,此刻却拢住了披风,将兜帽拉下遮住了眼睛,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向前走了两步,清歌忽而在她耳边轻声道:“主子,世子爷在前头。”
  越容这才抬起头了向前看。
  江洵站在她回芙英殿的必经之路上,她想要避开,除非是转身走回东宫,不然避无可避之处。
  江洵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身上披着的墨色狐皮大氅上都已经积了雪,一张脸更是如同覆了冰雪般。
  他似乎听见了动静,转过头看向越容,不过他并未动,就站在那儿看着越容,神情似有思索。
  越容吸了吸鼻子,将兜帽拉的更低些,遮住了眼,叫她只能看见脚下,随即她对着清歌说道:“走吧。”
  她慢慢地从江洵身边走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路过江洵身边时,江洵身旁的空气都要比别处更冷上一些。
  走完了这段路,清歌回过头看了一眼,江洵依旧站在原处,一张脸倒比雪还要白上几分,她叹了一口气,“主子,世子爷还站在那儿呢。”
  这二位主不吵嘴的时候,竟比起了争执时更加叫旁人担心。
  越容只低头看着路,雪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渐渐地连前方的路都已经模糊不清。
  这应该是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雪,白日里路面上都积下了厚厚的一层。
  到了黄昏时,外头的雪反着光,银晃晃的一片。只是雪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猫爪印,还有宫人四处跑动的脚印。
  清欢缩着身子从屋外走进来,她怀中还抱着一只猫,是大黄。
  “总算逮着你了。”
  清欢将猫放下,大黄身上的雪花化成了水,“它大概是想从墙角跳出去,结果墙角的雪堆太厚了,摔进去就出不来了,是小顺子听见它叫声,方才将它给捉了出来。”
  越容拿着一条柔软的毛毯擦着大黄身上的雪水,大约是受了凉,大黄整只猫没了往日的活力,越容心疼它,却又一边训斥它,“都说了别到处乱跑,你瞧瞧你,今天雪那么大,若是小顺子没发现你,你在雪地里埋上一整夜,明早可就成了一只冻猫。”
  大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跳上了软榻上最暖和的地方,随后露出了软软的肚皮。
  越容放下手中的毛毯,走过去拿着梳子给它顺着猫,摸到猫脖子的时候,方觉它脖子上系着的小铃铛不见了。
  越容一顿,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只好细细叮嘱大黄,“你要记着我才是你的主人,日后不许再跑到漪澜院去,你记住了吗?”
  大黄翻了个身,将耳朵埋在爪子下,只当作没听见。
  越容戳了戳它的圆脑袋,“你可要记住,日后不许再去见江洵,也不许吃他喂的小鱼干!”
  这场雪足足下了三日,各处都是雪茫茫的一片,宫里头人人都窝在屋中,也不必去各处请安,人人都等着这场雪过去。
  越容起先还有兴致堆了个大雪人在院子里头,结果因着雪下的太大,雪人又被厚厚的积雪给盖住,看不出样貌了。
  这样的天气,就连她这个爱雪之人都有几分不愿意出门了。
  等雪终于停了那日,宫里到处都是扫雪的宫人。
  越容睡醒之后,隔着窗往外一看,院中的积雪已经被扫走,露出了光洁蹭亮的地砖。
  她一愣神,掀了门帘就走了出去,将院子各处墙角都一一看过,哪儿都是干干净净的,连一丝杂尘都没有。
  “主子,您在找什么呢?”清歌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问道,这大清早的,主子到底在找什么呢?她的东西,清歌心里都有数,若是丢了,清歌或许还要比越容更早发现。
  越容泄了一口气,“算了,反正也找不到了。”便是找到了,她也要扔回给江洵,告诉他,日后不许再给她的猫系铃铛。
  这一场雪后,天气渐渐地转暖,吴三姑娘送了信进宫,告诉越容,她开的胭脂铺子,才大半个月,就已经亏了不少钱,可见胭脂铺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开的。
  越容这些日子也思考过该用她母后给的银子做些什么,想法渐渐成了型,她低头写下她的想法,叫人送去给吴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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