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反派互穿的日常——秀木成林
时间:2020-07-03 09:48:31

  “早在祭礼之时,那人就心生杀意!”
  “轰隆”一声,贵妃目眩神晕,她跪倒在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否则,我家大殿下岂能舍弃身份,去这般苦苦筹谋吗?!”
  大钟重敲,眼前发黑。
  “哐当”一声巨响,铁链撞在精铁栅栏上,曲嬷嬷双目红得似要滴血。
  “而你在干什么呢?!”
  “你竟全然不知!!”
  “你还在和那狗皇帝纠缠私通,那榻也不知赤.条条滚了几回!!”
  “你有何面目见我们殿下!!你这个贱婢!!……”
  “娘娘,娘娘……”
  ……
  被惊得眼前发昏的赵嬷嬷奔上前,高声喊人,混乱中,有人使劲按贵妃人中,她这才悠悠醒转过来。
  她推开宫婢,往外飞奔。
  泪珠洒下,提起鹤氅下摆,段贵妃奔出了石牢大门,往紫宸殿方向狂奔而去。
  被晒得滚烫的汉白玉地面,她一路奔至紫宸殿的陛阶下,御前禁军立即上前去挡,被飞奔而下的张太监喝住:“停下,岂敢对贵妃娘娘无礼!!”
  段贵妃越过张太监,飞奔了上去。
  她在跨上陛阶最顶端的时候,遇上了皇帝。
  皇帝闻讯,匆忙赶出:“淑儿!”
  他上前一步,段贵妃退后一步。
  她愣愣地看着他,“……为什么?”
  她哑声:“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性命?”
  “是真的吗?”
  曲嬷嬷说的是真的吗?
  但不用再问下去了,皇帝一窒,瞬间的慌乱已告诉了她答案。
  “淑儿!你听我说!”
  皇帝慌忙上前,她蹬蹬连退。她拼命摇头,泪如雨下,你不要过来。
  日光明晃晃的,她感觉不到半分温度,刺目的艳阳让她眼前发黑,晃了晃,后背碰到栏杆,勉强扶住。
  “为什么?”
  “为什么?!”
  悲怆极了,她掩面痛哭,半晌,她转身跄跄踉踉冲了下去。
  “淑儿,淑儿!”
  皇帝急了,赶紧追了上去!
  “你不要跟着我。”
  “我让你不要跟着我!!”
  “你滚!!我让你滚!!”
  淑妃挣脱他拉她的手,悲声厉喝。
  皇帝不敢再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飞奔离去。
  他的心很慌,急忙吩咐张太监:“快!快使人跟上去,务必将贵妃娘娘安全送回行宫!”
  “还有,传旨去永城伯府,让段家女眷,还有老太太,去劝慰她,快去!”
  “是,是!!”
  ……
  段贵妃没有去别的地方。
  登上车辇,回了行宫。
  她痛哭失声。
  前半生尽数成灰烬,她对不住他。
  “我错了,我错了!”
  赵嬷嬷心如刀绞,轻拍着自己奶大的姑娘:“姑娘,人谁无过,您也是不知的。”
  段贵妃拼命摇头,痛哭失声。
  都是她的不好。
  哭了很久很久,泪水不尽,她谁也没见,从黄昏到半夜,双目浮肿,声音嘶哑。
  赵嬷嬷一再苦劝,“娘娘,别想太多了,即便……”没了陛下,“您还有三殿下呢。”
  段贵妃慢慢撑着身:“……嬷嬷,你去找迟儿。”
  泪水滑下,“把他放在殿下身边吧,让他陪着他父王。”
  声音又沙又哑,盯着烛火默默落泪,许久,她说:“嬷嬷你出去,我想安静一下。”
  ……
  段贵妃坚持,赵嬷嬷不得不掩上殿门退出来了。
  她很担心。
  但赵嬷嬷年纪很大了,她是和曲嬷嬷一样年纪的人,这一日来回颠簸近百里的路,情绪波动太大,又痛哭了许久,人老了,身体受不住。
  眼前发黑,她扶着廊柱,只能勉力撑着叮嘱宫婢务必守着,每隔一刻钟就得敲一次门,发现有什么不妥立即入内察看。
  两个宫婢架着,小心将赵嬷嬷扶进抱厦。
  赵嬷嬷抹了一把泪,扶着圈椅慢慢坐下,宫婢赶紧取了薄荷油。
  清凉的薄荷油抹在太阳穴上,感觉才略好了些。
  赵嬷嬷到底牵挂,坐了一阵,勉强扶着要站起身,谁知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
  整个妙法观乱作一团,宫婢太监惶惶奔走,赵嬷嬷冲上前一把推来半掩的内殿门。
  一条素白绫缎。
  两只纤细的绣鞋尖微微晃动。
  赵嬷嬷天旋地转,霍地栽倒在地。
  ……
  两匹快马飞奔入京。
  一匹直奔往皇宫,另一匹赶往王宁王府。
  夜色,马蹄声急促。
  奔近宁王府大门,整个门房都乱了起来了。
  而此时的嘉熙堂。
  还亮着灯。
  回到京来,卸下一身疲倦,萧迟和裴月明连续睡了整整一日。
  睡得骨头都酥了,两眼惺忪醒过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呲一笑,正要手牵手去洗漱。
  被急促狂奔的脚步声打断了。
  “不好了!”
  “洛山急报,娘娘薨了!”
  “三更时分,娘娘她,她自缢身亡。”
  萧迟怔怔片刻,骤一把推开伺候梳洗的王鉴,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这是?”
  好端端的。
  裴月明飞快趿上鞋,王鉴嘴唇动了动,“……今日娘娘出行宫了,去了刑部大牢,还去了紫宸宫。”
  裴月明动作顿了顿,半晌,她长吐一口气。
  她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急忙把鞋子抽上,裴月明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就一更了宝宝们,阿秀得整理一下后面的情节和情绪,咱们周日再加更哈~
  摸摸,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啾!明天见了宝宝们!!(づ ̄3 ̄)づ
 
 
第130章 
  夜色中, 金瓦红墙, 妙法观静静矗立在山麓下大湖边。
  还是那股熟悉的淡淡檀香。
  可今夜的妙法观,却失去了平静。
  太监宫婢惶惶, 面露悲伤, 墙顶檐下已缠上素白的绫绸,宫人披上匆匆剪裁的孝服。
  入目一片刺目的雪白。
  萧迟怔怔的,他慢慢进了内殿。
  靛蓝的帷幕,素色的纱帐, 一如这记忆中的妙法观,素淡又简朴,空荡荡的。
  耳边呜呜哭声, 绕过一重又一重的帷幕, 他看见跪地痛哭的大小女眷宫婢,床边悲哭老妪熟悉正是赵嬷嬷,双目通红声沙力竭。
  一身缟素, 惨惨的白。
  他看见了床帐之后, 一截素色的鹤氅。
  他慢慢走了过去, 走到床边。
  贵妃安安静静躺着, 一双美丽的眼睛永远阖上, 脸色苍白,泛着一层青色,雪色的颈下一条非常明显的深红色淤痕。
  这是死亡特有的色泽。
  她的眼睛永远不会睁开了。
  萧迟伸手去碰她,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萧迟跪了下来。
  他哑声:“……好端端的, 为什么?”
  他茫然,看向赵嬷嬷。
  可他已经知道贵妃白日去了刑部大牢,也去了紫宸宫。
  她是自缢。
  她悲怆自责,万念成灰。
  赵嬷嬷嚎啕大哭,抓住萧迟泣不成声。
  许久,她说贵妃遗言。
  “……娘娘说,请殿下把他放在太子殿下身边,让他陪着他父王。”
  一切的一切,赵嬷嬷悲从中来,她呜呜哭着:“当初,她是真没想过的。”
  她想起曲嬷嬷的指责,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当初她真没想过再和他在一起的!”
  被指婚,她痛悲过被迫夭折的爱情后和擦肩而过爱人后,嫁入东宫,她是有努力调整心态的,想着好好去过日子的。
  伺奉太子,生养孩子,打理东宫,和太子殿下也算是相敬如宾。
  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的,但怎知,天有不测之风云。
  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想过再和她有什么。其时一个是寡嫂,另一个是新帝是小叔子,她不是普通寡居,他们有着不可逾越的巨大身份鸿沟。
  她当时真的没有任何念头。
  她真的就想着守儿子好好过日子。
  可谁知后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真的很好很好。
  她一直都对他深信不疑的。
  就算两人再矛盾,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当初是真不想,可这搁在心坎里头的一个人这么苦苦哀求,她的心最后就没法硬起来。
  害怕,自责,羞愧,反复折磨着她。
  可她真的爱他,情感压不住。
  赵嬷嬷悲哭:“不该啊,不该!”
  当初她就该心硬一点。
  贵妃迟疑,害怕,犹豫不定,惶惶难安,是她舍不得看自己奶大的姑娘这般痛苦难安,更舍不得姑娘如花年纪守寡,从此孤寂一生。
  贵妃问她的时候,赵嬷嬷左思右想,最后说,要不,就随心吧。
  她就想自家姑娘快乐一些。
  她是个性情温柔的女子,本该遇个良人,幸福一生的。
  “不该啊,不该!”
  赵嬷嬷悲哭,当初她就该硬着心肠,阻止她的,“不该再一起的。”
  这么些年,没一个是好过的。
  大人是这样,两个孩子也是这样。
  “错了,是全错了!”
  不该在一起的,从一开始。
  赵嬷嬷哭,贵妃也是不容易的。
  忍不住迈出一步,她被骂了二十年,窃窃嗤笑,桃色绯闻。
  自己不快乐。
  两个孩子也不快乐。
  赵嬷嬷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萧迟怔怔的,他就想起自己,孤寂的宫墙,孤单单的童年,明面的鄙夷,暗地里的窃笑,各种意味不明的异样眼光。
  芒针在背,折磨了他十几年。
  个中感受,只有经历过才知道。
  怨过,恨过,为什么要生他?不生多好啊。
  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自己不该出生。
  可现在她死了。
  心空荡荡的像破开一个大洞。
  萧迟伤心,握住贵妃冰冰凉那只手,他哭了。
  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为什么不想想我?
  可今日今日这个局面,他也不知该去指责谁了。
  难受极了。
  心脏像被一只探进胸腔的手拧住,不断不断收紧,闷闷的,钝痛,梗得他全身僵硬,说不出话来。
  他捂脸,痛哭失声。
  ……
  裴月明跟在后面进殿,一进来,就看见剪断还扔在墙角的一截素白绫缎。
  哭声阵阵。
  萧迟跪伏在贵妃床前,素来宽阔挺拔的肩背在颤动着,他在大悲痛哭。
  裴月明长长叹了一口气。
  眼下这事,她也没办法安慰他什么。
  但看着他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
  轻拍了拍他的背,她无声跪在床尾一侧,安静低下头。
  这种场合,让人心里格外难受,悲恸伤怆的悲泣太有感染力了,让人不知不觉有泪意,裴月明也没有忍耐,她也该哭的,抹了抹眼角。
  哭了有一阵子,可能是半个时辰,或者也没有,可能两三刻钟,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马蹄声直达妙法观的阶梯下,狂奔而上。
  皇帝来了!
  裴月明抬头去看时,“哐当”一声巨响,半掩的内殿门被重重撞开。
  玄黑云纹皂靴,一身海蓝色的龙纹常服,头发还整整齐齐梳起用冠束着,皇帝穿戴太过整齐,以至于裴月明认为他很可能深夜未眠。
  但在跨马狂奔而至的途中,风尘仆仆半身黄土。
  他没有看任何人,怔怔看着内殿尽头的云纹檀床,一步一步地走近。
  他终于看清了她。
  距离云床还有两步,皇帝迈不动脚步了。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栗着,他伸了伸手,想去碰她。
  骤他顿了顿,心口一梗,“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星星点点的猩红喷溅在素色帐缦上,皇帝身躯晃了晃,霍地栽倒。
  “父皇!!!”
  萧迟大惊失色,一个箭步抢了上去。
  ……
  皇帝大悲大恸,急殇攻心之下,当场吐血晕厥。
  他这么一倒下,就再没起来过。
  御医急急忙忙施展急救,两日三夜,勉强离开濒危,可皇帝依旧没能清醒。
  不得已之下,御医只能说,最好不要让皇帝留在行宫了,哀音阵阵,七情皆伤,极不利皇帝病情。
  萧迟立即命备辇,将皇帝送回京里紫宸殿。
  皇帝回到宫内,病情总算稍稍好了一点,但这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朝堂宫中人人屏息,大家都知道,皇帝怕是要不好了。
  事实上,皇帝也真的很不好。
  昏迷了三天,他短暂醒过一次,没法说话,嘴唇抖动微微伸手,不知要说什么。
  张太监把贵妃常用的八十一颗念珠串塞到他手里,他紧紧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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