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扫了她一眼,小丫头依然低着小脑袋,察觉到他的打量时,脑袋垂得更低了,她依然梳着双髻,两个小揪揪都显得无精打采的。
豫王下意识蹙了蹙眉,淡淡道:“抬头。”
梁依童听到他的要求后,身体颤了颤,她飞快揉了揉眼睛,像是要抹掉眼泪似的,抬头时,脸上虽没了泪,眼眶却微微有些泛红,她依然下意识笑了笑,衬着她憔悴的容颜,无端令人怜惜。
不等他说话,梁依童就飞快低下了脑袋,连忙走到了书桌前,将砚台拿了起来,“我去给王爷研墨。”
豫王扫了一眼她憔悴的模样,耐着性子多问了一句,“发生了何事?”
梁依童边取出砚台,边小声回了一句,“昨天梦到了我爹爹,晚上没休息好,让王爷见笑了。”
豫王自然瞧出了她没说实话,见这小姑娘半掩半遮的,他微微挑了挑眉,说实话,她这个年龄,有这演技已经算是不错了,奈何豫王见惯了老狐狸,她这点小聪明,自然瞧得明白。
大概是她年龄尚小的缘故,瞧着她故作可怜的模样,他倒也不觉得厌烦,他放下手中的书,淡淡道:“说实话,若是不说,别指望我让人去查。”
连他自个都没察觉到,他的话比起威胁倒更像戏弄。
梁依童身体僵了僵,小脸先是白了一瞬,又忽地有些气恼,懂不懂什么叫看破不说破。
她咬着唇,暗暗瞪了他一眼,想到他的身份,她又连忙跪了下来,讷讷道:“说就说,你的侍妾坏我名声。”
她这话说得甚为直接,颇有种被拆穿后,恼羞成怒的感觉,气鼓鼓的模样比起往日更生动了几分。
瞧到她这个模样,豫王并不恼,在他眼中,梁依童不过是个孩子,有点孩子样倒也正常,总比强颜欢笑得强。
他身体都放松了下来,朝太师椅上靠了靠,“说说看,怎么坏你名声了?”
云苑那四人,被他禁足了一个,另外三个他暂时没揪到错误,才没再管。
梁依童虽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真要给他转述时,也有些不自在,含糊道:“我昨日出府时,在街上遇到了宋氏的侄子宋尘康,他认出了我,我没承认,直接上了马车,回府后,柳姑娘的丫鬟就说我跟外男不清不楚,说我偷汉子。”
豫王端起茶盏,才刚喝了口水,听到偷汉子三字时,被呛了一下,直接咳了起来。他那眼神分明是,断奶了吗,还偷汉子?
梁依童的脸瞬间火辣辣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呜,太卡了,胃也很不舒服,姨妈期间又胃难受,明天晚上大家别等了,我怕写不出来,后天中午十二点见吧,比心
第9章
她个头是比同龄人稍微矮小了些,也不至于让他这个反应吧?他一贯的清隽出尘,梁依童还是头一次见他被呛到,她莫名有些羞恼:“我十四了!”
豫王呛得不算厉害,只是咳了两下,就平复了呼吸,见小姑娘一副炸毛的模样,他这下是真有些惊讶了,还上下扫了她一眼。
“有十四?”
她不仅身板小小的,五官也十分稚嫩,旁的姑娘十四岁时,都长成大姑娘了,有的还定了亲,就她这小豆丁样,哪里像十四岁的样子?
梁依童被他打量的有些心虚,虚张声势道:“虽然离十四生辰还有三个月,那也是十四了!”
她小脸只有巴掌大,气咻咻的模样,更是孩子气十足。
她就算已经年满十四,在豫王眼底也是个小姑娘,何况她连十四都不到,豫王今年二十六,足足大她十二岁,再年长两岁,给她当爹都可以。
虽然她年龄尚小,他却清楚对女孩来说,名声是很重要的,柳之蔓如此污蔑她,难怪她会气恼。
豫王淡淡道:“先研墨。”
梁依童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态度还算和善,微微提起的一颗心稍微放回了肚子里。
豫王早上起来时,其实已经知晓了此事,已经吩咐了萧岺一切秉公处理。
柳之蔓终究是皇上送来的,她们若本本分分,豫王也并非不能容忍她们的存在。他这句秉公处理一出,萧岺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他当即将所有的丫鬟都召到了灵幽堂。
萧岺笑眯眯道:“梁姑娘是王府的贵客,来这儿不过是小住片刻,不料出府一趟,就被人乱嚼舌根,差点毁了名声。王爷特意命属下彻查此事。”
他此言一出,大家自然都清楚了是什么事。
当着所有丫鬟小厮的面,萧岺让侍卫和玉琴将那日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随后又一一审问,很快就查到了柳之蔓和其丫鬟身上。
那丫鬟本来还咬死不认,萧岺命人将她按在了板凳上,没打两下,她就什么都招了,哭哭滴滴交代了原委,说她瞧到那男子摘掉了梁依童的帷帽,才误以为他们不清不楚。
她原本没将柳之蔓攀咬出来,本指着柳之蔓为她求情,谁料柳之蔓怕祸及自身,竟冲上去扇了她一巴掌,将责任都推到了丫鬟身上。
丫鬟着实心寒,见萧岺竟要让人打死她,便一不做二不休,哭着将柳之蔓也招了出来。
柳之蔓气得想打她,被侍卫们直接按住了,主仆二人,竟是一人一顿板子,柳之蔓哪里受过这个苦,疼得嗷嗷叫了起来。
她脾气急,气得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骂完丫鬟吃里扒外,正想骂梁依童果然是个狐媚子,才入府不过几日,就勾得王爷如此糊涂时,就被侍卫捂住了嘴巴!
她呜呜了半晌,愣是一个字都骂不出来,板子落在身上,臀部的疼越来越难熬,昔日骄傲不可一世的美人,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疼得险些昏厥过去时。她才想起,在怀王跟前做下的保证。
柳之蔓本是怀王安插在皇上跟前的耳目,机缘巧合之下,竟被皇上赏给了豫王,主子让她将计就计,务必讨豫王欢心,她一直以为凭借她的姿色,绝对会得宠,谁料一切还没开始,竟落了个这么下场。
柳之蔓又惊又恐,撑过十五板子时,整个人走都不会走了,躺在长凳上仅剩一口气,丫鬟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瞧到这一幕,府里的丫鬟小厮都有些惊愕。
这样惩罚一个丫鬟不算什么,柳之蔓却是皇上赏来的人,萧岺敢这么罚,大家自然瞧出了是王爷的意思。见他为了维护梁依童,竟然连皇上赏来的人都动了,那些个背后议论过梁依童的,都不由吞了下口水。
柳之蔓和丫鬟直接被人抬到了柴房,只等伤好点,再赶出去,算是豫王最后的仁慈。
云苑那三位美人,同样没料到豫王会如此处理此事,一个个心中都有些打鼓,事情发生在顷刻之间,萧梦欣算准时机,去了竹悠堂,在院落门口跪了下来,竟是要为柳之蔓求情。
梁依童才刚给王爷研好墨,就听到了侍卫的通报,说萧姑娘在院中跪了下来,说是想见王爷一面,侍卫将她的话转述了一遍。
大概是经过这十几鞭子,柳之蔓肯定已经认识到了错误,索性没酿成大错,求王爷网开一面饶她一命,不然她一个貌美的姑娘,真出了王府,只怕不出一日,就出事了。
豫王听完,神情淡淡的,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见梁依童正小心翼翼偷瞄着他,他似笑非笑扬了下唇,“怎么?心软了?”
梁依童连忙摇了摇头。
柳之蔓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她们无冤无仇,她都跑来毁她名声,日后只怕还有别的恶毒手段,她只是不明白,豫王为什么要赶她出府,她造谣生事,只是伤她名声,罪不至此。
她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困惑,难不成她还犯了旁的错,豫王早就有赶她走的意思?这才借题发挥?
梁依童试探着抬起了小脸,“就算我心软,王爷也不可能放过她吧?”
她瞧着小小的一只,竟甚为伶俐,这眼巴巴的小模样,还怪可爱的,豫王膝下无子,不清楚养孩子的乐趣,见这小姑娘抬头时,脑袋上的双髻跟着晃了晃,竟莫名想伸手揉一把。
豫王一贯的冷淡矜持,自然不可能做出如此举动,揉是不可能揉的,他却忍不住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警告式的提醒了一句:“经书抄完了?”
清楚他是不乐意她瞎打听,梁依童捂住小脑袋站直了身体,她收回幽怨的小眼神,识趣道:“我这就下去。”
她说着就溜到了门口,心想这豫王,虽瞧着正派,竟也是老狐狸一只,连她一个小姑娘都利用,难怪朝中众人,都说他手腕强硬,极难相处,他这么个性子,愿意带她回来,看来她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她正琢磨着,就听豫王又淡淡吩咐道:“走之前将门口那位解决掉。”
梁依童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萧梦欣后,梁依童有些叫苦不迭,萧梦欣前来求情,分明是想给豫王留下个好印象,她若将人赶走,不是明晃晃拉仇恨吗?
再说他后院的女人,哪有她来打发的道理?
梁依童睁大了眼睛,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谁料他说完,竟提起狼毫笔,在宣纸上书写了起来,神情竟一如既往的冷淡严肃,哪有说笑的意思?
梁依童又巴巴跑到了他跟前,怕惹他心烦,声音都放软了几分,讷讷道:“王爷,这、这不合规矩吧?”
豫王眼皮都没抬一下,依然是那副淡然出尘,冷峻无双的模样,“你住在王府合规矩?”
好吧好吧,她帮他打发,果然王府也不是好住的。梁依童蔫了片刻,明眸轻轻转了转,才又打起了精神,这点小事都帮他搞不定,又谈何成为他的心腹?
梁依童体贴地给他关上门,才从院中出来,一步步朝萧梦欣走了去。
她五官极其精致,犹如冰雕玉琢般,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如此刻恰到好处,虽略显稚嫩,眉宇间却又含着清愁,轻盈走来时,那纤细的腰身,清丽的眉眼,竟无一不勾人,等她五官彻底长开,该何等动人?
萧梦欣瞥到她的长相时,神情微微动了动,难怪小绿瞧到她后,更是愁的饭都吃不下去,唯恐她抢走王爷。
萧梦欣刚开始根本没将梁依童放在心上,毕竟不过是个小姑娘,再漂亮,也不可能勾起男人的欲望,瞧到她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时,她心中却不确定了起来。
萧梦欣笑了笑,笑容虽苦,背脊却挺得笔直,明明满身的傲骨,她的语气却甚为陈恳,“梁姑娘,我替之蔓给你道声歉,谁料她竟如此糊涂,给姑娘添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这本书,点击格外差,不知道是不是文名不行,想问一下大家喜欢哪个名字,1娇妻难哄,2又是靠王爷打脸的一天,3赖上王爷后小可怜躺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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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萧梦欣笑了笑,笑容虽苦,背脊却挺得笔直,明明满身的傲骨,她的语气却甚为诚恳,“梁姑娘,我替之蔓妹妹给你道声歉,她脾气虽然急了些,人却不坏,这次如此糊涂,说起来也是受了丫鬟的唆使,不是有意害你,希望你能原谅她这一次。”
若不是有豫王出手,她的名声铁定受损,梁依童不信她不懂三人成虎的道理,不是有意加害,都如此狠,若是有意,岂不是直接要了她的小命?
梁依童闻言,却只是笑了笑,“我没关系的,哪里用您道歉?”
她走上去扶住了萧梦欣的手,微微加大了点力道,附在她耳旁快速道:“您快起来吧,柳姑娘这次被赶走,实则有隐情,与我并无关系,您来求情,万一被王爷当成她的同党,就不好了。萧姑娘于我有恩,我才多嘴一句,王爷正不悦着,您可千万别触了霉头。”
同党两字让萧梦欣心中波澜乍起,她微微怔了怔,梁依童趁此机会,已经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萧梦欣已经站了起来,自然不可能再下跪,她原本还有心表现一下与柳之蔓的“姐妹情深”,左右她犯的不是什么大事,听完梁依童的话,她心中多少有些发虚,她自个的身份都不干净,同党什么的,她哪敢去赌。
梁依童明眸微转,笑道:“这才对嘛,姑娘早该起来了,您如此心善,王爷皆瞧在眼中,您且回去等着吧,柳姑娘的事,王爷自有决断。”
萧梦欣勉强笑了笑。
见梁依童一口一个您字,她心中却轻松不起来,只觉得这小姑娘笑眯眯的,瞧着甚为纯良,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她定了定心神,也压低了声音,“谢姑娘提点。”
梁依童腼腆笑了笑,轻微摇头,萧梦欣又冲着书房的方向福了福身,才转身离开。
见将她哄走了,梁依童松口气,也连忙溜了。
回到清幽堂时,玉琴脸上总算带了点笑意,她连忙将萧岺彻查此事的经过说了一下,笑道:“您是没瞧到柳姑娘狼狈的模样,她造谣生事时,绝对没料到王爷会过问此事。”
府里的人都清楚豫王有多淡漠,几位美人斗来斗去时,他何曾过问过?见他插手了此事,小丫鬟们越发觉得梁依童在豫王心中是不同的,有些人甚至起了巴结的心思。
清楚豫王不过是顺手帮她罢了,梁依童倒很平静,她更加打定了主意要讨豫王欢心,他有权有势,又不贪图美色,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明晃晃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这一世,她再也不想凄惨死去了,那些欠她的,她也会一点点讨回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等着吧。
梁依童抄了一会儿经文,就狗腿地给豫王做衣服去了。
接下来两日,小院外一改往日的清净,她去竹悠堂前,总能偶遇几个丫鬟,哪怕她说了不必对她行礼,这些丫鬟却一个个对她恭敬极了。
清楚这就是权势的效力,梁依童轻轻笑了笑,这几日,她也没闲着,从丫鬟口中套出不少有用消息,好比豫王不仅不喜女色,还很反感女子身上的香味,更奇怪的是他只食素菜,喝茶时,也很讲究,许多茶叶碰都不碰。
梁依童一一记在了心上,去竹悠堂给他研墨时,连身上的香囊都解了下来,这日,她早早就醒来了,干脆爬了起来,清楚豫王每日也起得甚早,她干脆直接来了竹悠堂。
侍卫们都知道她每日会来给王爷研墨,都没再通报,直接放行了,清楚豫王每日都在书房待着,梁依童步伐轻快地朝书房走了去。
豫王起得确实很早,天不亮他就来了书房,看了会儿书,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他平时都是这个点换药,因萧岺不在,便打算自己动手。
听到脚步声时,他才刚脱掉衣衫。
他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往日梁依童都是晚半个时辰才来,乍一听到脚步声,他还以为是萧岺交代了哪个丫鬟,来帮他换药,等脚步声逐渐靠近时,他才听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