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蒙郎——紫夭
时间:2020-07-11 09:12:56

  噘嘴拿起筷子,继续戳着那块红烧肉。“芷秋如今是翅膀硬了,连我这个主儿都敢骗。还帮着外人。”
  蒙哥儿抬手帮她将红烧肉夹来放到碗里。“是我的主意。你莫要迁怒她,要怪就全怪我。”
  “怪你什么用?”凌宋儿干脆放弃了用双筷,倒是拿着一只筷子当签儿使,戳着那口红烧肉放到嘴边,矜矜贵贵咬了小口。肉滑,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莫名心情爽朗。
  “倒是,待公主大婚之后,我便出征西夏。怪我也没用。”
  “……”凌宋儿忽的没了胃口,剩下半口红烧肉放回碗中,却去端一旁的酒壶。蒙哥儿见状眉头微蹙,压着她的手下来,没让。
  “好不容易吃顿江南菜,还不让喝酒。”她低头埋怨。
  “你将那骨头铃铛收了回去,又还清了钱,便就莫要再管我的事情。”
  蒙哥儿却是忙着给她夹菜,“你莫只顾着吃肥腻的。这鲤鱼肉新鲜,多吃些。”
  “……”听他没事人儿似的,凌宋儿便也撂下了。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她该嫁谁嫁谁。重新拿起来筷子,吃好吃的。
  蒙哥儿却是又道,“到时候我出征去了西夏,你一人在汗营怕是不安全。博金河会留下守着你。”
  “你走就走,不必你管我。达达尔和大汗自会照顾好我。”
  蒙哥儿拧着眉头放了筷子,叹气问她,“你可已经选好翎羽送谁了?”
  “嗯。”她答得斩钉截铁。
  蒙哥儿淡淡:“也好,你们嫡长子,嫡长女,佳偶天成。是木南和大蒙的福气。”
  这饭是真真吃不落了…凌宋儿叹气放了筷子,直了直身子,看着一桌菜肴,微微侧脸垂眸落在他身前案台上:“今夜吃江南菜,芷秋花了银两跟叶婆婆定好的,二王子若不想好好吃饭,便留我一个人的好。”她话里是赶人走的意思,那人却一动未动。
  烛火不明,他背光看着她。凌宋儿只见黑暗之中两团炯炯星火,烧得她坐立难安,只好别了眼睛回来。“我想好好吃饭,二王子若不会说话,便别说了。”
  “那就好好吃饭。”蒙哥儿重新拿起来筷子,帮她夹菜。凌宋儿又拿着汤勺,打算给自己盛汤,被他抢了活去。“你手不方便,我来。”
  凌宋儿却忽的想起晌午他身上的伤来,侧脸看了看,他脸上那道划痕还在,只是淡了许多,该是清洗过了。“乌云琪可有帮你包扎好伤口了?”
  “嗯。”他盛汤送来她面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端着唆了一口。热度刚好,莲藕味道清甜,混着猪骨香。“这汤不错,你尝尝。”
  “他日牧仁成亲,你该来吃顿烤全羊。皮肥肉瘦,脂味儿浓,是大蒙绝味。”
  “乌兰身子损了,他们可有说何时成亲?”凌宋儿边喝汤边问着。
  蒙哥儿咬着莲藕,“等赤岭人的事情了结了,该就会办婚礼。”
  凌宋儿脸上终是有了些笑容:“那可是大喜事…”
  ……
  江南菜分量不大,两人将菜碗汤碗吃得干干净净。凌宋儿帕子捂嘴,小声打了个饱嗝儿,当着那人的面儿顿时几分局促。才兀自起了身,“不早了,我便先回了。”
  “芷秋没回来?”蒙哥儿回身看了看帐外。“我送你回去。”
  夜色浓重,凌宋儿确是不大敢一个人走。只好让他跟着。不想蒙哥儿却带着她绕着汗营走了一大圈,方才回来自己帐子前。
  “二王子请回吧。”她说完转身,耳旁却是响起来铃铛声,灵巧清脆几分熟悉,她曾把玩在手里,又舍不得给别人看…目光落去那人手上,才见得他拎着那狼骨铃铛送回来她眼前。
  “昨日夜里便想还给你,却没带着身边。方让芷秋找叶婆婆做了顿江南菜,好还给你。”
  凌宋儿却是往后退了一退,垂眸望着地上,不敢抬眼看他。“拿回去了便拿回去了,还还我作甚。”
  “不定二王子哪天心情不佳,又要拿回去,不嫌得麻烦么?”
  却听他问:“你不想要?”
  凌宋儿抿嘴摇头,手却不自觉拧上了自己袖脚,“不想要了。”
  “那好。我也不要了。”蒙哥儿拿着骨铃的手一收,便将东西扔了出去。
  凌宋儿想拉着他没来的及,忙跟着他扔出去的方向要去寻。却被他猛地拉了回来。她这才想来几分凄凉,原是早被双双弃了的东西,她还那么着紧做什么?为难着自己罢了。她双臂被他捂着,身子却有些发颤。心冷了,身子便跟着冷了。
  “那便罢了,我先回去了。”她不敢抬头,眼泪擒在眼眶里打转,落下来便漏了馅儿。话没完,听得面前的人也几分嘶哑,沉声道,“原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之物,你若是不要,我也不会再送给第二人了。”
  铃铛声又在耳边响起,狼骨图腾出现在她眼前,里头那个铜锤晃荡得直响,轻巧活泼喜乐得很。凌宋儿恨恨:“骗子。”
  她要转身走的,却是被他一双大手扣得动不了。“还是不肯收?”
  她这才一把接了过来,捂在手心里,又从他手里挣了出来,转身进了营帐。
  蒙哥儿背手在帐外,嘴角浮出笑意。哼声深吸了口气,摇头走开了。
  &&
  夜阑人静,有仆子举着一柄火把在前头引路,达达尔正从自己帐中出来,往可敦的帐子里去。
  方才他还在独自饮酒。
  赤岭一事惹得父汗不悦,最后还得靠着赫尔真的兵力来给大蒙撑腰,着实让他不爽。今日却还听闻茵茵说起赫尔真和公主的旧情。
  他和赫尔真的争拗,自儿时起便未曾停休。骑射,摔跤,智谋,在父汗眼里永远只有赫尔真,没有他。额吉替他急,铲除了二夫人,倒是让赫尔真收敛多年,自那以后赫尔真藏锋避芒,再不抢他的风头。可他比谁都清楚,赫尔真就是个隐患。一日不除,父汗一日便只会看重那个养子。
  今日在苏布德里,赫尔真那般从他手里抢人,便是已经在跟他宣战。
  可敦帐子里,灯火点了三盏。
  萨仁正在案前闭目打坐。听得达达尔进来,方才睁开了眼睛。“你来了?”
  “额吉。”达达尔拱手一拜,“这么晚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萨仁指了指对面,“你先坐。”
  等达达尔过来坐好,萨仁才叹了口气:“你这几日和公主相处如何?”
  达达尔见一旁放着茶碗和茶壶,抬手给萨仁添了杯热奶茶,“还未完婚,我和公主也只是相敬如宾。”
  “放屁!”萨仁盛怒,袖子一掀,那茶碗落地摔得粉碎。
  “你若和公主相处得好,今日晌午,会让赫尔真抱着公主骑马回营?”
  “你父汗智慧仁爱,你额吉我也算出身贵门,怎的就生出来你这个没长心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稍晚点。可能过零点了,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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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吉, ”达达尔连忙从座上立起,退到案后拱手不敢起来,“是达达尔大意。”
  “大意?”萨仁摸着手串站了起来, 在达达尔面前踱了两步。“你本就不受你父汗看重, 兵权都交到了一个外族人手上。那日寿宴你也看到了, 你父汗看重那个公主,原本我还以为, 和亲之事能为你扳回一逞。可若你这都输给赫尔真, 我这可敦也不用当了,将大蒙江山拱手让给那个野种便是。”
  “儿子知错了。可今日在苏布德外头,公主坐骑突然疯癫,我反应不及他,才被他抢了先机救下公主。”
  达达尔说着,看了看萨仁的脸色, 又接着说,“额吉怕是还不知道。今日在父汗客营里, 博金河家中女仆道出, 赫尔真和公主原在定北城一役便已经生情。我一个后来之人, 真怕是多有不便。”
  “混账话!”可敦瞪目斥责, “你就这么些出息?争不过, 就说别人有情在先, 怎么不说你自己不上心?”
  达达尔忙再拱手往后一退:“额吉,儿子会上心的。”
  可敦又踱了两步,却是冷笑着。“有情?”
  “呵, 那便再给他上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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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亮,芷秋缓缓睁了眼,便见得自家主子正坐在案台前,单薄一件儿里衣,头发还披散着,却是捉着毛笔,正在画着什么。嘴角挂着一丝甜笑。
  芷秋忙撑着身子起来,给她拿了件衣服披上,“公主,怎的起了也不喊芷秋。芷秋好伺候你梳洗的。”
  凌宋儿几分闲散,放下毛笔往一旁靠了靠,“不急…”
  芷秋却见案上一方丝布,寥寥几笔圆弧,“公主这是在画什么?”
  “龟龟儿。”凌宋儿淡淡答着。
  “……”芷秋却是几分不解,“昨晚和二王子不是都说好了么,怎的还画这个?”
  凌宋儿笑着:“我方才出去看了,今日天好,一会儿我们出去放龟龟风兜儿!”
  凌宋儿梳洗好,吃过早饭。芷秋又出门找可卡先生寻了些竹篾和丝线回来,给凌宋儿糊好了风兜儿。这才陪着主儿去了牧场。
  出门已是晌午,凌宋儿昨日围猎受伤,阿布尔汗体谅,便也不用她再作陪。今日一早,臣子们又跟着阿布尔汗和赤岭王子去了苏布德。蒙哥儿也该一道儿去了。
  旭日当空,天青风烈,凌宋儿拎着风兜儿小跑着,将它扬上了天。芷秋一旁几分着紧,“公主你慢些,摔着了不好。”
  凌宋儿却是没管,见得那龟龟儿上了天,脚步才慢了下来,扯着手中的线,不时收一收,风兜儿越飞越远。芷秋这才跟了上来,“公主,可真厉害,平日在宫里放风兜儿,风兜儿怎么也飞不起来。原是大草原的蓝天,才该是它飞的地方?”
  “你今日怎的这么会说话?”凌宋儿方才打趣着,却见得一抹身影从远处骑马而来。马上的人远远便在跟她招呼,喊着她的名字几分亲切,“宋儿!”
  “……”那是达达尔,凌宋儿只得将手中风兜儿线交给一旁芷秋。待马骑近,达达尔从马上下来,她才微微作礼,“大王子。”
  “宋儿…怎的心情这么好,放风兜儿也不让我陪陪你?”
  凌宋儿忙退了一步,“还未婚嫁,大王子不该直呼我名字的。”
  “怎的今日如此见外?”达达尔往前一步,凌宋儿往后一步,还是芷秋没管了那风兜儿过来挡在二人中间,“还以为大王子今日该和大汗一道去围猎了,怎的还会在牧场?”
  “哦,昨日在额吉那里喝了两杯酒,有些宿醉,今日一早便迟了。”达达尔边说边看着凌宋儿。她却垂眸不语,似是跟他生分了许多,“恰逢公主有心情放风兜儿,达达尔晌午便正好陪陪公主。下午再去苏布德围猎。”
  凌宋儿却是一拜:“不必了,大王子还是去陪大汗吧。我有些乏,该要回去了。”说着,转对一旁芷秋道,“还不收了风兜儿。”
  “是,公主。”
  达达尔见她冷淡,也只得收回了几分热情,“那,达达尔送公主回营帐也好。”
  凌宋儿没拒绝,由得他跟着一路,回去了自己的营帐。
  等人走了,凌宋儿落座在案前,方才觉得扫了一早起来的好兴致。手还伤着,不大方便,绣架动不了,便让芷秋挂了牌子,今日营业三卦。
  傍晚的时候,博金河提着只山鸡从外头回来,摇着凌宋儿的帐铃。“公主可在帐子里?赫尔真让博金河来送些猎物。”
  芷秋从帐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公主喊你进来喝茶。”
  博金河进来营帐,对凌宋儿一拜,“赫尔真方才围猎回来,还在陪着大汗和那赤岭王子周旋。公主,这山鸡他让我来交给芷秋,好让叶婆婆做了给公主解馋。”
  凌宋儿正在案前喝着茶,对博金河招了招手,“博金河你辛苦了,快来也尝尝我家的金骏眉。可卡先生从漠北商道上淘来的,平日里找不到的货色。”
  博金河点头,心想着果真是不一样了,连他的待遇都提升了?走来案前到没坐下,只端着茶碗,尝了一尝,“浓香,味儿清淡。博金河虽不大懂茶道,可随着公主喜欢,定是好茶。”
  “你怎的这么会说话?”凌宋儿抿嘴笑着,才拿起一旁放在案台上的风兜儿,“有劳博金河了,这是我给他的。”
  博金河收过来看了看,“乌龟?”
  “公主送这风兜儿给赫尔真是什么意思?”
  凌宋儿忙严肃了几分,“这可是我家龟龟儿。便劳烦博金河你带回去给他便是。”
  “……好。”博金河接了差事,才又是拜别,“那,一会儿大汗设宴,还要对付那赤岭王子。公主可别忘了,要去外头吃猎宴。”
  凌宋儿颔首:“嗯,我知道。”
  博金河拿着那风兜儿和凌宋儿拜别。边转身边摇着头不解…“龟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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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五盈盈月夜,七八星火帐前。
  猎宴设在汗营中央大广场上,生了堆篝火,一旁还点着火把。臣子们已然入座,阿布尔汗上座,赤岭王子坐在右边的贵宾之位,另一侧则是达达尔、赫尔真、和巴雅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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