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蒙郎——紫夭
时间:2020-07-11 09:12:56

  令公却是未答话,眼前全是方才晴熙的死状,若晴熙是被人害的,芷秋跟她一起,不莫便见过凶手样貌,方才会没了踪影。他脑子里晃过些不祥的字眼,杀人灭口,尸骨无存,不见天日,只觉手脚发寒…
  继续往宫苑深处寻。各宫各院都翻遍了,没见得人影,只好往山边去。鹤庆宫依山而建,靠着山脚树林,便做了后花园。前院还有人清理打扫,山边的后花园想来主子们也不会去,太监们便也没做理会。令公没了别的办法,才带着小童,进了树林。
  四下里喊着芷秋的名字,没得回应,只好越走越深。再走了几步,却忽见地上散落衣物。织锦的布料是宫中的东西,也是芷秋爱穿的素色…他心口难受,拾了起来,寻着地上杂乱之处,继续往丛林深处去。却是见得山脚下一处小洞,洞里竟是闪着火光的。
  撩开藤蔓,进来山洞里。借着摇曳火光,见得地上横躺着一具男尸,角落里芷秋光着肩头,搂着自己正发寒。他只三步并作两步行了过去,心口方才落定,却见得那人抬眼起来,怔怔望着他,声音虚弱。“令…令公。”
  他握着手中衣物,直将她裹好,一把横抱了起来,便要往回去。她身子在他怀中发抖,却道,“我…还不能去见公主…”
  他拧眉望着她,“先随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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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车队缓缓从鹤庆宫里出来。太子的座驾行在最前。凌昀亲自驾马,车里晴熙已由得东宫婢女们重新梳妆打扮好,躺在温软床褥里,睡得几分安详。
  贵妃车撵走在后头,车中母女二人却是几分嫌弃,帕子捂着鼻子,“大热天的,竟是要跟在死人后头,也不怕生了瘟疫。”
  凌婉却是道,“太子哥哥看来还真是喜欢晴熙的,人都死了,他还亲自为她送行回宫。”
  “喜欢又怎么样?这深宫中最不值得的便是喜欢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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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银枝接着道:“你可知, 端妃可不那么喜欢晴熙。太子真要娶她,那也是立了太子妃和侧妃之后才能有的事情。顶多,也就封她个伺候的答应罢了。”李银枝说着, 帕子擦了擦额上细汗, 继续捂着鼻子。车里虽是闻不到什么气味儿, 她却总打心里头觉着恶心。
  令公的马车也缓缓前行,里头芷秋蜷在一角。
  方才令公抱着她回了自己小院, 便被太监们催着上路, 只好寻了件仆人的衣衫先给她换上,方才扮作他的仆子上了马车。
  见她额上嘴角都是淤青,他心有不忍,想抬手来探探她的伤势,便又被她躲开。车中无人,令公开口直问, “昨日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见不得长公主?”
  见她不语,他忖度着该是昨日夜里惊吓不浅, 只叹了口气, “也罢, 等回了和盛宫, 你且好好睡一觉。我们再说。”
  芷秋微微点头, 靠着车墙角, 眼皮便不大听得使唤,睡了过去。
  凌宋儿的车马却是走在最后,原本没寻见芷秋, 她本要下令找到人再走,却是被蒙哥儿劝了回来。蒙哥儿只小声说与她听,“芷秋的找着了,人还在令公那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还问不出来。她也不愿回来见你。”
  凌宋儿只觉着奇怪,芷秋从小到大跟着她,从来有什么话都是跟她说的。怎的会不愿见她?她本还担心说要去见见,蒙哥儿只说,人已经跟着令公的马车走了。
  凌宋儿无法,这才吩咐着一行随行,上了马车,随着太子的车队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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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队行至安义门前,便停了下来。凌宋儿本靠在蒙哥儿肩头,昏昏欲睡,却听得车外,似是有妇人说话。探着车窗出去,却见是端妃跪在安义门前,正对太子车马喊着。
  “你若不落马,非要为这婢子驾车入皇城,我这为人母亲的,也没得脸面见皇上了,不莫就在这里了断了的好。”
  原鹤庆宫生的事情,早传到了宫里。端妃娘娘这般出来拦着,该是父皇那边也知道了。太子是一国储君,为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婢子赶尸车,于他是有情有义,而于国之大体,定是不和礼数的。
  凌宋儿忙从马车上下来,蒙哥儿一旁护着。二人才一道上前去。一路穿过令公和贵妃的车撵,却见得太子坐在马车上,一动未动。凌宋儿见他们母子正执拗。忙上去要扶着端妃起身。
  “娘娘,太子也是一片怜惜,你又何必呢?”
  端妃却是恨恨望着太子,“长公主来得正好。他虽我所生,却也是慧安宫韩皇后养大的,称得上是你长兄,如今他这事情,已经被你父皇也知道了。若真由得他这样进了宫门,你父皇该怎么看他?朝堂百官又将怎么看他?”
  凌昀没打算下马,马上冷冷望着对面端妃,“韩皇后重情义,待人温厚。不似母妃你,为了自保,可以不顾情义。我自是因为是在慧安宫里养大的,方才要为自己心爱的女人送行。”
  “母妃你且起身吧,今日安义门,我定是要护着晴熙过去的。”
  端妃被气得喘急,抬手指着他,“我…便就是小妇人一个…可韩皇后若在,见着你今日不顾国之大体,不惜自己身份矜贵,该也要痛心疾首的。”
  太子望着端妃,眼底含泪,却是没打算就此下马。晴熙伴他十载,豆蔻年华两小无猜。他放不下…
  “我当是谁啊?原来是姐姐。”李银枝也跟着下了马,“太子殿下对晴熙情深义重,想要护送最后一程,姐姐你为人母亲,怎的如此不通儿子的心思?”
  凌宋儿听不得她这般冷言冷语,直起了身来,“真是哪里乱,哪里就有贵妃。贵妃宫里就每个三五家常么?”
  一旁蒙哥儿却直走去了太子马边,“还是我来。”
  “既为兄弟,由得赫尔真替太子送晴熙姑娘最后一程吧。”
  “以免太子和娘娘反目。”
  太子再望了一眼亲母,又侧眼顾着身后马车。方才回了蒙哥儿的话,“那只好有劳赫尔真。”说着,这才从马背上下来,直往端妃身边走去,将人扶了起来。端妃面露欣慰,这才由得他和凌宋儿一左一右扶着,往安义门里头去。
  蒙哥儿自上了马,缓缓拉着晴熙的灵车,进了宫去。
  凌宋儿自护着太子端妃回了东宫,蒙哥儿才由得苏莲心指着路,带着灵车去了内务府。宫中有人受害,该由得内务府中的人彻查。蒙哥儿方才将晴熙安顿好,凌昀便又跟了过来。送别晴熙最后一程,另,吩咐内务府宣了大理寺的仵作来,立案彻查,为晴熙讨要一个明白。
  入了夜,凌宋儿在东宫陪着凌昀,见他整日没怎么进食,连水都没喝几口,凌宋儿却是揪心的。间隙片刻,只寻着蒙哥儿在屋子外等着,忙支着他,去和盛园看看。芷秋也不知怎样了,令公带着人回去了,总该有个消息。
  回来屋子里,却见得凌昀手中酒未停,一杯接着一杯。凌宋儿忙去抢了下来。
  “伤心归伤心,到底还得顾着自己身子的。”凌宋儿干脆直唤了人进来收拾桌上酒菜,又吩咐着婢女们:“殿下乏了,早些伺候熟悉吧。”
  众人方才答应了是,外头却忽的有人来通报,“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陛下来了东宫了,正在偏殿,让太子过去呢。”
  “端妃娘娘已然过去接驾了。”
  本想着该让太子哥哥好生休息了,方才好忘了伤痛,不想父皇又来。今日的事情,怕是已然传去了父皇耳朵里,此下来,似祸而非福。凌宋儿叹气,多问了一口传话的小太监,“陛下可是一人来的?”
  小太监对着二人一拜,作答,“陛下身边还陪着贵妃娘娘。”
  “你去回传吧,我和殿下马上就到。”凌宋儿只待得人出去了,方才扶着凌昀去了桌前坐下。一整日悲苍,凌昀发丝早就凌乱了。此时要去面圣,自是要重新打理的。
  凌宋儿拿起案上梳子,自给他梳头。却是被凌昀一手拉住了,凌钧只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我这样子,也好。让晴熙知道,我是念想着她的。”
  凌宋儿手中顿了顿,忙一把抚开他的手,继续为他梳头。
  “这般狼狈,自然是不行的。”
  “太子哥哥眼下去见的是父皇,不是晴熙。端妃娘娘在,贵妃更在。太子哥哥才要打起来精神,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晴熙泉下有灵,也该要看到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方才会放心。”
  凌昀听得劝,便又让人拿来了新衣换上。凌宋儿端来一碗温茶,“醒醒酒气,你能撑起来一片天地,才能还给晴熙一个清白。”
  凌昀喝干那碗茶,方才协着凌宋儿一同出了寝殿。赶来偏殿,却见得凌扩和贵妃早已上座。虽同为妃子,可阶位有别,端妃只立在一旁,担忧着凌昀状况,几分不安。
  见得儿子比起午时回宫多了几分精神,端妃这才放心了些许。
  凌宋儿扶着凌昀上前对凌扩做礼。
  凌昀才对凌扩道,“父皇深夜赶来东宫,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宣。”
  凌扩只道,“朕听闻昨日在鹤庆宫里,死了个东宫婢子。你可有查清了?到底是东宫的事情,不莫是有奸细混在东宫,不除干净,早晚有害。”
  凌昀忍着情致,泪水滚在嗓子眼里,只往肚子里吞:“回父皇的话,是儿臣贴身婢女晴熙去了。儿臣已经将尸体送去内务府。大理寺也派了人来。此事,儿臣定会查清。”
  “那便好。昀儿办事一向妥当,朕便也放心了。”
  凌扩说着,却抬手抿了一口茶,“不过真听闻,那婢子与你有情。今日,你亲自送她的尸身回的皇城?”
  凌昀只是一拜,算是认了。
  一旁端妃却几分站不住,忙替儿子解释着,“皇上,昀儿正值年少,初次动情,自是多了些牵绊。到底也不是故意,有伤了国体,还请皇上轻罚。”
  凌扩还未接话。却是一旁贵妃起了身。
  “哎,我可听闻了,太子殿下和那晴熙,原本就是一对璧人。就算晴熙身份低微,封个答应伺候在侧,也无不可的。却是姐姐你,几番刁难于人家。接着给太后置办生辰礼的差事,可没少训斥。可不莫是因得姐姐你训斥太过火了,人家才在鹤庆宫里投了井?”
  “……你…”端妃顿时口结。晴熙和儿子有情,她一早看在眼里。却不想因得她,让太子乱了心性。确是借着给太后办生辰礼的幌子,好生“提点”了那丫头一回。可也该不至于会投井?
  凌昀定定看向自己母妃。见得她脸上惊异,方才知道贵妃所言该有几分真相。只拧眉垂眸下来。未做答话。
  凌扩这才长叹一句,“端妃,可有其事?”
  端妃一把跪去地上,“皇上,臣妾的确训斥过她几回,可也都是温声提点,莫要行差踏错。该不至于让她投井啊!”
  一旁李银枝勾着嘴角冷笑。凌宋儿全看在了眼里。她这是在父皇耳边吹了风,才招得父皇这么晚赶来东宫。名为慰问太子,实则是问罪端妃。一面损了端妃德行,一面又在父皇面前告了太子一状。可真是一箭双雕了。
  凌宋儿只道,“父皇,晴熙怕是并非如贵妃娘娘所说,是自尽的。”
  “我贴身的婢子芷秋,父皇可还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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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扩颔首, “我记得。她确是护主有功,和亲回宫都侍奉在你身边。朕本该还要作赏。”
  “昨日天热,内务司分发冰块儿, 芷秋和晴熙一道儿去了前院。结果今日一早, 晴熙在前院井池边出事, 芷秋不见了踪迹,是以儿臣以为, 她们是一同被人害了。”凌宋儿只扫了一眼一旁贵妃的脸色, 芷秋发生了什么事情,凌宋儿自己尚且还不知道,且不能将芷秋的行踪暴露了,才好护着她周全。
  李银枝却是笑了笑,“那可不是正好?该不会就是两人起了冲突,一个被推落了井水, 一个就是罪魁祸首。”
  凌宋儿哼笑着道,“这晴熙是怎么死的, 贵妃好像最是清楚。不用内务府和大理寺查案, 贵妃就能以口断案。真是比大理寺还厉害。”
  凌扩只在一旁清了清嗓子以作提醒。
  李银枝这才收敛了几分, 不敢再言。
  凌昀又道, “父皇, 自是我宫中婢子出事。为免后患, 还是请大理寺彻查为上策。宋儿宫中婢女失踪之事,也一并交由大理寺查看。不知父皇觉得如何。”
  凌扩微微颔首,虽太子多有主意和他不和, 可不得不说,凌昀却是主见和谋略都胜过其余皇子的君王人选,办事也历来妥当。
  正说着,殿外有人来通传,“皇上,太子殿下,穆惊澜,穆大人在殿外求见。”
  凌扩直将人宣了上来。穆惊澜对凌扩和凌昀作了礼,只道,“臣在外听闻东宫出了人命案子,方才前来,为太子分忧。还请皇上恩许,让臣替太子查明此事,为婢女晴熙讨回一个公道。”
  凌扩看了看一旁凌昀。
  凌昀方才对着凌扩一拜,“穆大人心思缜密,办这件案子,儿臣甚是放心的。”
  凌昀这才点头许了。又道:“朕今日来,只是听闻太子情致不好,方才稍作慰问。如今看来,我昀儿身边贵人不少。既是由得许多人帮着,朕也算是放心。朕便不做多留了,好让昀儿也早些休息。”凌扩说着,方才起了身。
  李银枝还坐在一旁,却是被凌扩提了一提,“太子也已经探过了,随朕回宫。”说着又望了一眼旁边的端妃,“那婢子虽非因你而死,却也是一条人命。东宫之中,尚未册立太子妃,你也算是一宫之主。你便给那婢子抄经三日,以慰亡灵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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