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蒙郎——紫夭
时间:2020-07-11 09:12:56

  凌婉一旁吓得不轻,听得父皇和太后震怒于自己母亲,忙跪下来求情。“父皇…您绕过母妃吧。她也是因得太在乎您了。”
  “你信口雌黄!”凌扩没得好口气,“她谋的是朕百年之后,谋的是天下社稷。你且敢为她求情,朕将你和瑞王一同做罚!以慰韩皇后在天之灵!”
  李银枝叩首道,“皇上,您罚臣妾可以,婉儿和瑞儿都是您的亲骨血啊,您不能罚他们。罚臣妾一个人就够了,都是臣妾一时糊涂了。”
  凌扩多听不下一个字,只对旁边苏云青道,“给朕拟旨,贵妃李银枝毒害韩皇后,牵连母家诛七族。三公主凌婉,二王子凌瑞贬为庶人,此生此世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
  地上多跪了一个瑞王,母子三人哭声连连,求饶不止,凌扩却是喊了人来,直将人拖了出去。李银枝打入大理寺收押,凌瑞凌婉被直接从安义门拖出去了宫外。
  凌扩却是答应了钱然晋,饶过他小儿一命。那多方才将那小儿又带了上来。钱然晋这才见着,方才刑法到底是没有用的,小儿不过是被吓了一吓,那多自是当场答应了他,将小儿送出宫去。钱家不义之财不知何来,家早就凌昀被抄了。此下小儿送回去母亲身边,钱然晋却也连连对凌钧叩首,“皇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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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寿宴过后三日,是恩和定好的日子。
  凌玉药浴泡了整整一月,身子骨渐渐健朗。只是每日夜里,依然还有心口痛的毛病。恩和自拟好了药方。胡培英虽是入了狱,御药房的大掌事太监却帮着寻来了龙枯草。
  凌宋儿这两日自一直陪着小妹身边的,伴着她一日三餐,夜里入眠。她若心口疼,凌宋儿自在榻边帮她揉着。凌翊也多有心疼小妹,寻着御膳房,做了好些甜食,日日给她换一换,好讨得她开心。
  这日一早,恩和便从东宫来。药箱里备好了最后的药材。凌翊陪着小妹吃了早膳,凌宋儿却是寻来了小厨房,再问了问恩和。“你可是有把握的。我这心思,七上八下,却是放心不下来。”
  恩和却看似没那么担心,“整月来,恩和日日给小公主泡药浴,便是想让她有气力熬过今日一劫。虽说药汤只有一剂,可用的是以毒攻毒之法。说到底,还得要看小公主自己的意志。不过有得长公主在身边,我想该是无碍。长公主且安心吧。”
  凌宋儿这才微微颔首,“你今日从东宫来,可见着赫尔真了?我好几日不见他。今日小妹用药,他也不来看看。”
  听得凌宋儿话中几分埋怨,恩和才忙解释着,“公主莫错怪了赫尔真。这几日,赫尔真和穆大人都在帮着太子办事儿。恩和只是个大夫,也不知他们谋划的什么。不过,小公主的病情还是交给恩和吧,自让赫尔真去忙大事的好。”
  凌宋儿听来却是几分吃紧了,“他和我师兄一道儿?”
  还以为早前只是办晴熙的案子,想来早日他那般醋劲儿,怎料得到今日他竟然能和穆惊澜联手帮太子办事。
  恩和点点头,药汤出炉了,只小心逼到了药碗里。凌宋儿正要去端,却是被恩和挡开了,“这龙枯草我下得重手,还是恩和来,莫伤了长公主,到时候赫尔真会怪罪。”
  凌宋儿无法,只好让恩和端着药汤,方才去了前面引路,往小妹的闺房中去。
 
  ☆、
 
  建安城北多有恢弘庭院, 官僚住处尽皆置办在此。史尔元大宅,占着最北边靠近皇城假山脚下的地界儿,苏式园林, 层层叠嶂, 鸟语花香。
  方才纳入府中的第五房姨娘, 正在园子里赏着花儿,五个月身孕, 已然肚腹便便。今日天气几分凉快, 正式上好的心情,却忽的听闻前院里起了动静。
  动静不小,似是还有刀枪之声。她方才扶着一旁婢女,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婢女却是劝道,“夫人还有身孕,要不还是回去歇着吧。真有什么事情, 让管家和家丁们挡着便好了。”
  五姨娘却是不肯,非往前院子里挤了过去。方才走着圆拱门屏风里, 便见得一行近卫军杀了进来。见人便抓, 有几个反抗的家丁, 纷纷被近卫军杀了。
  她本养在闺阁之中, 从未见过这般场景, 直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么一摔, 肚子痛了起来。还得一旁婢女扶着,重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往屋子里回。
  史尔元在自己房中, 他养病已久,虽是不上朝堂,却也知道近日来后宫出了大事。李银枝落马,牵连当年谋害过皇后的内务府一干人等,统统被凌扩压入大理寺。太子乘着他称病,在凌扩面前没少参他的本子,其中一样,便是谋害韩皇后和前宰相韩默之事。
  他昨日还扛着病,要入朝堂的。却生生被德胜门口的侍卫们挡在了宫墙之外。说是史相如今告病在家,当好生休息,为得圣上圣旨或口谕,不得入宫。
  他本还争拗了几句,侍卫却一个字也没听得。只道是奉命办事。不稍问,把守安义和德胜两道宫门的都是太子的人。他身有顽疾,太医都束手无策。撑不过三刻,便已经咳嗽喘急,只能打道回府,好生休养。
  谁知今日一早,便起了动静。方才从床上坐了起来,由得大夫人伺候着穿了衣衫,门口被人敲得急,大夫人忙去开了门。
  贺勇一脸紧张,闯进门来,没管大夫人,直进来屋子拱手对史尔元一拜,“丞相大人,外头都是近卫军。该是皇上下的旨。”
  “马车已经在后门备好了,大人还是先随夫人走,来日方长才好从长计议。”
  “走。”史尔元扶着床架站了起来,大夫人忙来掺着。正往外头走,小婢女却冲进来屋子里,几分慌乱,“不好了,大人。五夫人方才在前院门口跌了一跤,动了胎气。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史尔元却是不忍了,这五夫人是他娶回家的新欢,他原已年过了天命之年,还能让她有孕,这一胎他看得也是颇为重要的。他只将一旁掺扶着的大夫人又支了开来。吩咐了贺勇,“你先护着大夫人上马车。我得去看看五夫人。”
  贺勇劝着,“大人,不过是个妾室,罢了。夫人在就好。您且去后门上车吧。再晚近卫军定是要寻到了。”
  史尔元没理会,直夺门往五姨娘房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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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哥儿和穆惊澜带人寻来了后院,闯入史尔元卧房已然不见了人,却听得不远处妇人喊叫之声,才跟着声音来找人。
  推门进来,已然闻得血腥味道。绕过屏风,只见得床上妇人奄奄一息,床褥子上全是血迹。婢女们已然都逃难去了,床边没得别人。史尔元却是拿着一张百家被,怀抱着还未足月的婴孩儿,正安慰着床上女人。“你和儿子且先去了,我随你后头来。”
  女人气息决绝,方才还伸向婴孩儿的手,半空中落了下去。史尔元痛哭失声,喊来女人的闺名。随之将那也已经断了气的婴孩儿放在她身边。自己起身来,也是气息喘急。咳嗽数声,方才扶着床栏,吐了血。
  贺勇方才将大夫人护送上了马车,正回来寻自家主公。见得屋子里主公咳嗽气绝,拧着眉头只叹来得晚了。随之转背便要走。
  蒙哥儿反应得及,长刀一挥便要去捉人。他修养整月,身子已经见好,这贺勇定是能将史尔元定罪的重要证人,不能放过。二人交手飞身上了屋檐,穆惊澜院子里拢袖而立。随之进来近卫军,也齐齐飞身上了屋檐,捉拿贺勇。
  贺勇早被蒙哥儿几道重刀,攻得猝不及防。又见得有人来,只好使了烟雾,翻身下了屋檐,寻着后院门口马车去了。却见那马车也生生被近卫军团团围住。大夫人定是也落入了太子的人手中。他无法,弃主而逃,轻功了得,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翻出了三道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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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安宫中,凌玉喝下恩和的汤药已经一整个时辰。凌宋儿自守在床边,一刻也不敢起身。凌玉此时还睡得沉,只额头上已经开始细细冒着汗。也不知时冷时热。凌宋儿只探着她额头,是烫得紧,又给她捂了捂被褥。
  凌翊却使这落落端进来一碗热粥,“长姐,你还未午膳,我来看着玉儿,你且先吃些东西。”
  凌宋儿没得几分心思,摆了摆手,“我不大有胃口,你们先放在桌上吧。”
  凌翊却是不许,直拉着凌宋儿的手起来,扶着她坐来桌边,再将装着八宝粥和几样小菜的食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吃吧。”
  凌宋儿拿他无法,只好用起来午膳。便见得凌翊自顾自坐去了床边,握起来小妹的手,又探了探她已经烧红了的脸蛋。
  凌宋儿亦仍是担心着,只得吃快了几口。
  方才吃完,便听得床上的小人儿呼痛。凌宋儿忙起了身,坐回来床边。见得凌玉一张小脸拧成了一团,凌宋儿的心也揪到了一处,轻声问着:“玉儿,哪儿不舒服了?”
  小人儿口中含糊着,眼睛还未睁开,哼哼,“肚子疼。”
  凌宋儿忙使了凌翊去小厨房,将恩和找回来。
  不莫一会儿,恩和自端着碗清汤从外进来。汤放在案桌上,又去床榻边上找九公主请了脉象。
  凌宋儿忙问着,“她方才喊着肚子疼,可是毒性发了?”
  “龙枯草便是这样的药性,”恩和点头,又道,“不过,我探着脉象有力,小公主很坚强,该是熬到傍晚,便能好了。”
  凌宋儿这才舒了口气,恩和将清汤端了过来。“让九公主喝着这个,该能缓缓龙枯草闹肚子疼。”
  凌宋儿这才将小人儿扶了起来,由得恩和喂着她喝汤。等得喝完了汤,凌玉的眉头果真舒展了些。凌宋儿这才扶着她躺了回去,便见她睡得熟了。
  下午下了一场小雨,临近傍晚的时候,雨停了。外头院子里响起来黄昏鸟鸣,清脆又安乐,该是都归家了。又有几声蝉鸣,寻常以往夏日。
  床上凌玉终是缓缓睁了眼,见得凌宋儿和凌翊一旁守着,虚弱笑了出来,“长姐,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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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哥儿和穆惊澜只将史相交给了大理寺,审问了不到一个时辰,史相便将和李银枝共谋,毒害韩皇后的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左右他大势已去,活的这把年纪,身染重病,却还要先送五姨娘和尚未足月的幼子上路。今日之事,直击垮了他最后一道傲骨,被压进来大理寺,便将罪责全认了。
  对面关押的李银枝却仍在愤愤喊着,“史尔元,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和你合谋了?你不想活,我还想活!”
  穆惊澜没理会李银枝,直将罪状书放到史尔元面前,让他签字画押。史尔元毫无反抗,一一照办。签完字,便又是一阵咳嗽,心头血一涌而出,喷洒在了罪状书上。
  二人持着罪状书,回了东宫,送到太子面前,算是交了差。眼看着时候不早,蒙哥儿还念想着慧安宫里,恩和今日该是在帮凌玉看病的。正想要寻过去,却是被穆惊澜从身后喊住了。
  “大驸马,我还要去一趟钦天监观星阁,你可有空闲,一道儿。”
  蒙哥儿拧眉回来,“我想去慧安宫寻寻宋儿,该有两三日未能见得她了。”
  穆惊澜却道,“不稍太久,一个时辰。”
  蒙哥儿无法,这段时日以来,二人一同办案,查过内务府,抄家史尔元。到底也算是同僚一般。他只得跟着穆惊澜去了。
  二人驾马寻着皇宫最北边的钦天监去。四周渐渐没得了建筑,一览平川,只远远立着钦天监的屋檐,还有矗立三层之高的观星阁。
  穆惊澜骑马缓缓走着,侧颜对蒙哥儿道,“今日喊驸马来,便是想问问,公主可有跟你提过,她的命数?”
  蒙哥儿本还以为是什么公事,听得凌宋儿的名号,却是几分着紧了,“她的命数?”
  穆惊澜望着他面上疑惑,便已然知道了答案。“那定是没有。”说着叹了一口气,望向远处观星阁。
  “今日傍晚下了一场大雨,云都散开了,正好是时候,观观星象,便想着带驸马来看看。”
  “……她的命数,你是知道的?”蒙哥儿听出来方才话中蹊跷,直寻着线索继续问着。
  穆惊澜道,“去了观星台,驸马便知道了。”
 
  ☆、
 
  观星台四周平平, 唯独见得北面护城河,映照着天上星河灿烂,点点光明。
  观星台四四方方, 只砌了到腰身高的石墙于四周。中间一座石刻的正圆星图, 示意天圆地方。穆惊澜正站在星图面前, 拨弄着里头星迹轨道。
  蒙哥儿背手等在一旁,见他上来之后, 便照着天上星象弄了许久。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只叹气问道,“公主命数如何,你可是要跟我说什么?”
  穆惊澜不紧不慢,再摆好两道星轨,方才蹲下身去。按下台面下的机关按钮。星图隆隆作响,方才被穆惊澜拨好的星图缓缓翻了身过来。满天的星图消失不见, 重新翻上来的星图,便只剩下了两个小小星系。
  穆惊澜指了指最中间那颗星辰, “公主出生之时, 当着海宸星独独临空。当年钦天监也颇为震惊, 海宸星是二十四星宿中谦吉之星, 数千年难得一遇。实乃木南之福。可这等星象, 已经是十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穆惊澜说着抬眼再看了看星空, 方才拨弄了一番手底星盘,“眼下,已经是这个样子。”
  “这是?”蒙哥儿只见得他将那可海宸星依着轨道拨去了后头, 迎面上来的却是另外两颗星辰。他莫名觉得不大吉祥,忙问着,“她会怎么样?”
  穆惊澜叹了口气,抬手指着天上,“你可见到月牙边上那颗最亮的?”
  蒙哥儿颔首,“天狼星。”他说完,几分担忧望着一旁穆惊澜。
  穆惊澜却接着道,“木南国运至此,也是天命之数。天狼双子出于北方,势必征途广阔。只是海宸光芒三年后悉数被天狼吞灭,也是公主的命数。”
  蒙哥儿猜到了几许,却是不忍相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惊澜收回来目光,直直看向他眼里,“钦天监曾为海宸星推演星轨,三年后,晦暗无光。公主怕是…也会香消玉殒。”
  蒙哥儿直后退了数步,气息片刻方才喘了回来。“三年命数,她自己可知道?”
  穆惊澜点头,“她自幼入了钦天监修习,天资聪颖,深得师傅喜爱。师傅虽是不曾跟她说过,她却也早推演出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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