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步低眉,傅恒视线下移,目光落在她的上。东珊这才发觉自己情急之下竟是握住了他的马蹄袖,小拇指还搭在他腕之上!
意识到不妥,她赶忙收,尬笑道:“实不相瞒,的确有事跟您说,只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所以咱们边吃边说,如何?”
就猜她不会单纯的请他用宴,肯定是有事相求。看透一切的傅恒并未拆穿,最终答应同行。
上得马车后,傅恒问她打算去哪儿,东珊一时间也没个主意,“我对这些个酒楼并不了解,还是九爷您定吧!反正今儿个我带足了银子,去哪儿都不怕。”
两人也就共用了一顿饭,他还摸不准她的口味,无法替她决定,“那也得知道你想吃什么,每个酒楼都有自个儿的特色,你喜欢哪个菜系?”
“我请您,自是要随您的喜好。”
“你是姑娘家,我自当礼让。”
他突然变得这般客气,东珊还真有些不习惯,两人这样让来让去挺没意思的,于是东珊也就不再客套,
“我想吃的,只怕你没兴。”
那倒也不一定,傅恒往后一靠,目光悠悠地落在她面上,忽觉讲理的小东子煞是可爱,遂让她说说看。
看他面上带笑,似乎已经不再生气,东珊这才稍稍放松,大着胆子道:“突然有点儿想吃馄饨哎!”
“馄饨?”傅恒沉吟道:“那些个酒楼里的馄饨都不太正宗,有家馄饨做得不错,但是个小饭馆儿,却不知你是否愿去。”
她这人并不在乎什么排场,“我无所谓的啊!饭馆儿不在大小,美味就成。”
既然她不嫌弃,傅恒便带她去尝尝。
大约一刻钟之后,马车停在永顺巷口,两人下马车,步行入内,远远就瞧见前方有个招牌上头写着:来一碗馄饨。
瞧见招牌,东珊笑道:“我就不能来两碗吗?”
此言一出,惹得傅恒注目打量,“啧!胃口挺大啊!”
抄着小,一身男装,英气逼人的东珊再不惧怕周围人,悠哉悠哉地往前走着,“我现在可是公子哥儿,胃口大点儿也没人怀疑。”
说话间,两人已到得馄饨店,东珊进门一看,这饭馆儿虽不比酒楼那般富丽堂皇,倒也干净整洁,老板娘正在给客人结账,店内还有一位少年和一个姑娘在忙着招呼客人,看样子应该是一家人开的小店,并未请帮工。
这地儿偏僻,不至于闹哄哄,此刻未到晌午,店里客人不多,只有两桌在喝茶闲聊。
少年一见有人进门,忙热情地来招呼,带他们到东边儿的桌前坐下,紧跟着就要倒茶,图海笑拦道:
“小哥儿,换壶好茶。”
察觉掌心似乎多了个东西,估摸着是碎银,少年顿时会意,请他们稍候,而后进去重新泡了壶碧螺春来招待。
此间除却馄饨之外还有家常小菜,点菜前,傅恒故意问她,“还点四个菜?”
东珊忙摆道:“我请客,你随意点,八个都没问题,你开心就好!”
他哪敢在她面前任性,“点太多某人又要说我铺张浪费,怕是心都在滴血吧?”
“我有那么小气吗?”不甘被揶揄,东珊当即将荷包一解,往桌上一放,“本姑……少爷有的银子!不差钱儿,随便点!”
嚯!这架势好生阔气!饶是如此,傅恒也并未多点,只点了四个小菜,外加两碗馄饨。
等待的档口,傅恒闲问道:“说吧!究竟是有什么要事,非得一大早的将我叫起来?”
她还在想着该怎么开口,好在傅恒主动提及,她不必再拐弯抹角,干脆向他直言,咏微和李侍尧的事她也没再隐瞒,尽数告知,但咏微起红疹的因由她不敢讲明真相,只道是不小心才会起疹子。
听罢这些,傅恒瞬时了悟,“所以呢?你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帮忙说情?”
东珊点头连连,“正是这个意思。”
沉吟片刻,傅恒并未表态,只反问她,“这是谁的主意?”
他的关注点还真是奇特呢!东珊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呃……这个重要吗?”
凝视着她的双眼,傅恒的神情异常郑重,“很重要!”
思量片刻,东珊莹眸微转,坚定道:“是我自个儿的主意。”
疑窦丛生的傅恒并未反驳,又问道:“李侍尧与我们家有姻亲,他若想寻求帮助,为何不直接找他姑母?”
“他找过,但是被你额娘拒绝了。”
“唔---”果不其然,随口一试就被他试了出来,傅恒唇角微扬,眼一派了然之态,
“他所做的事你似乎很清楚,是他告诉咏微,咏微又转告于你的吧?所以这主意根本就不是你想的,是李侍尧打的好算盘,傻姑娘,他在利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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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试探东珊的心思
这话说得有些狠了吧?虽说这法子的确有些冒险,但东珊认为李侍尧应是无奈之举,
“他不就是想娶咏微才会找我帮忙嘛!”
白瓷盏热气缭绕,碧绿的茶叶渐渐舒展开来,轻拨茶汤,傅恒摇头哼笑,不以为然,
“他想娶就自己想办法,为何指派你?还不是看你与我有婚约,想着我不便拒绝你,这才央你来说好话。”
她的确希望傅恒能答应,但又深知这是他的自由,她只能祈愿,无法强求,“你若不愿帮忙,大可拒绝,我也不能拿你怎样。”
真不计较?眸光微抬,傅恒暗自观察着她的神色,玩笑道:“你不会生气?”
她可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之人,闻着清茶的香气,东珊无谓耸肩,“帮我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没资格怪你啊!”
难得她明事理,但有些话,傅恒还是得与她讲清楚,免得她胡思乱想,
“若是你的事,我义不容辞,但现在是为李侍尧,我额娘已然明确拒绝,我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插管这桩闲事,
再者说,咏微的身份摆在那儿,海大人本就高傲,他想要的女婿,必得是出类拔萃的,倒不是说李侍尧不好,此人的确武双全,为人处世很有一套,只可惜他是汉军旗的人,海大人眼高于顶,不可能与汉军旗之人结为亲家,你还是劝咏微放弃这个念头吧!”
这种话,旁人能说,东珊不能说,因为她很清楚,此时的咏微已然深陷,再难抽身,
“她心属李侍尧,哪能说放就放?真心喜欢一个人,定然想要嫁给他,与之相伴一生,她的感受你无法理解,因为你我是皇上赐婚,我并非你钟意之人,你体会不到那种非对方不可的感觉。”
细思她的话,傅恒无可反驳,他待婚事看得很开,的确没有非谁不可,这一点他无需隐瞒,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之处,
“婚前就将心交付,能如愿吗?到头来苦的还不是自己?现在我的确不是非你不可,但也没有念着其他姑娘,就是不知你是否有心上人……”
说这话时,傅恒那探究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面上,但见她一派坦然,并无任何异常,
“道理谁都懂,只不过人心总是不由自主,一旦爱上便会阵脚大乱,再难理智的去思考对错,表姐她不在乎李侍尧的家世,只想与他白头到老。”
“她可以不在乎身外之物,但她不能忘了自己的姓氏!既享受了乌雅家带给她的荣耀与尊荣,就得肩负起家族重任,嫁一个门当户对之人,至少别让家族蒙羞,被外人笑话!
现在的咏微是不理智的,当局者迷,你得将她唤醒才成,需知她是家嫡女,嫡女大都高嫁,只有庶女才低嫁,她现在固执己见,往后必定后悔。”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现下东珊也是进退两难,“假如你最好的朋友喜欢一个人,但他们家世差异太大,你是支持他,还是劝阻他?
若连你也拦阻,你的朋友会怎么想?他会觉得你不理解他,觉得自己孤立无援,若你站在我这个立场,你真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她的假设不由令傅恒想起了鄂容安,才听到赐婚的消息时,他也曾想不顾后果的请求退婚,只希望鄂容安能够如愿,但鄂容安比他理智,坚决将他拦下,不允许他去冒险,这一点,差异立显,
“真正的朋友,绝不会让你去冒险,他们自己的婚事该由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却要你出面来找我,咏微她考虑过你的感受吗?可有想过你的处境?”
东珊与咏微感情极好,她相信咏微并非自私自利之人,只不过是性子胆怯,又走投无路,才会央她帮忙,傅恒之言太过直白,令她很不舒坦,
“你别这么说咏微,她没有恶意。”
这一点,傅恒不可置否,“有些人的确没有恶意,但往往会因为愚昧无知而坑害旁人,咏微是你的表姐,你不想听人说她的不是,但你需知,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
婚事关乎一辈子,她父母不同意的事,我们作为外人怎能强求?过得好还好说,万一出什么岔子,她的父母必会怨怪我们,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还是不要掺和。”
听他这么一分析,东珊越发迷茫,苦着一张小脸儿,唉声叹气,感觉自己似乎不该再插,但咏微还在等她的消息呢!
“那我回去该怎么跟她说?劝她放弃?她肯定做不到啊!”
这个简单,略一思量,傅恒灵光顿闪,“就说你好话说尽,我却不给你面子,不愿插此事,把责任推给我,顺带骂我几句,故作义愤填膺状,咏微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一句话把原本愁苦的东珊给逗笑了,“我怎么骂你啊?你又没惹我。”
“就说我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不顾你的感受,随便骂吧!反正我也听不到。”傅恒无谓一笑,想起一事,又嘱咐她,
“既然她的病不是很严重,你也别再陪着她,找个借口回自个儿家去,这事儿你莫再掺和,由李侍尧自己闹腾,翻不起水花他便会知难而退,总之不能被他利用,他这个人精着呢!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他接近咏微究竟是因为爱慕,还是图她的家世还真不好说。”
不至于吧?以往她也曾与李侍尧接触过,并未看出此人哪里不妥,她还觉得他对咏微挺好的,但转念一想,知人知面不知心,李侍尧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还真不能笃定,傅恒与他更早相识,想来他的判断可能更准确一些。
真真假假,她无法分辨,被傅恒这么一提醒,东珊的态度也就没之前那么坚定,兴许她无法劝阻咏微,但一定不能再煽风点火。
想通之后,她也就没再提此事,此时饭菜已上,傅恒打笑问,“我没帮你,你还请我吃饭吗?”
“那必须得请啊!我可不想欠你人情。”东珊招呼他用菜,傅恒却有些不大舒坦,难不成她觉得吃完这顿就两清了吗?
“很快便是一家人,何须分得那么清?”
“没成婚之前就不是一家人,谁晓得还会不会有变故?”东珊说的是大实话,可他已经不敢再听她继续说下去,这傻姑娘净说些不吉利的话,糟心!面色顿黑的傅恒顺给她夹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