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傅恒(清穿)——小香竹
时间:2020-07-14 11:05:11

 
    迟疑片刻,蔷儿小声道:“夫人并非身子抱恙,而是心病,心绪不佳。”
 
    闻言,傅恒顿时会意,唇角微弯,悄悄向蔷儿打探,“她可是在为我而担忧?”
 
    今日发生之事太多,蔷儿不敢随意下定论,生怕哪句话又说错,只模棱两可道:“奴婢说不好,九爷您还是进去问夫人吧!”
 
    蔷儿这表情有些怪啊!难不成东珊发了火?疑窦丛生的傅恒示意她先退下,而他则掀帘进了里屋。
 
    躺椅上的东珊并未睡着,只是在发呆而已,听到脚步声便知是傅恒归来,她不愿起身,阖眸假寐。
 
    傅恒拉了张圆凳,撩袍在她身边坐下,柔声唤着,“东珊?夫人?珊珊?”
 
    然而不管他怎么呼唤,东珊都不肯转身,不予理会。
 
    仔细听了听她的呼吸声,并不沉稳,傅恒便知她并未睡着,假意威胁,“你再不应声,我便咬你耳朵了。”
 
    窝火的东珊立马捂住自己的耳朵,忿然回眸,瞪向他的眼燃着怒火,且还隐着一丝幽怨,忍了又忍,没朝他发火,只凉声揶揄,
 
    “云香楼的姑娘弹唱的可是天籁之音,令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九爷合该继续留宿欣赏,回来作甚?”
 
    被噎的傅恒不怒反笑,啧叹道:“今儿个后厨炒菜时把醋瓶子打翻了吧?怎的这桌菜闻着这么酸?”
 
    她闷了一整日的火气,通身不自在,他竟还像没事儿人似的,笑得无谓,东珊见状,那才压下的火苗直窜至嗓喉处,烧得她喉咙发疼,
 
    “我可没工夫酸你,你爱怎么着皆是你的自由,我懒得管你!”
 
    心知她向来口是心非,傅恒忍不住问了句,“可是因我昨日没回寝房陪你,你才这般恼我?”
 
    “你以为我多稀罕你?我巴不得你今晚也别回,夜夜去云香楼陪那些姑娘们,我也好落得清静!”
 
    听出她的声音有一丝哽咽,似乎是真的伤了心,傅恒再不说笑,立时澄清,“昨晚我没在云香楼,一早便回了府。”
 
    事实摆在眼前,他居然还敢与她扯谎?东珊睇他一眼,冷哼拆穿,“书房的人说你一夜未归,你还敢说自己不在云香楼?
 
    傅恒,你若敢作敢当我还敬你是条汉子,这般睁眼说瞎话,拿我当傻子一样耍弄,你忒没意思!”
 
    他是真没想到,东珊发起火来竟是这样凶悍,那张小嘴儿似炮仗一般,接二连的轰炸,怼得他心肝儿直颤,再保证,
 
    “真没骗你,你且消消气,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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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恒为东珊讨回公道
 
    她这心火烧了一日一夜,哪能轻易灭掉?此刻的东珊很难冷静下来,但一想到两人曾约定过要互相信任,彼此坦诚,她便不好再指责,强压下内心的委屈,姑且给他一个会,
 
    “我倒想听听,你能如何狡辩。”
 
    傅恒也无需狡辩什么,只把事实讲出来即可,“昨日你没拦我,让我随他们去云香楼,我总觉得你不在乎我,心里很不舒坦,去了也没瞧姑娘,一直在喝闷酒。
 
    勉强陪他们用罢晚宴我便回到府,但没回寝房,而是去了书房。我在等着你去找我,哪怕派个下人过来问一声也好,可你一直没动静。
 
    今晨我醒来,一问小厮方知你并未派人来问询,我一气之下便嘱咐小厮,不许说我回来过,我就是想看看,你若晓得我没回家,会是怎样的反应。”
 
    耐着性子听罢他所谓的解释,东珊不由纳罕,蔷儿不是去问过吗?大约是傅恒起得太早,他走之后蔷儿才过去,下人便依照他的嘱托扯了谎?
 
    得知真相后,东珊震惊得无以言表,忽觉自己好傻,竟是被他给诓骗了,这澄清非但没能令她消除芥蒂,反倒怒火更盛,委屈满溢,一双杏眸瞬时蓄满水雾,
 
    “傅恒,你不觉得你所谓的理由很可笑吗?你一赌气就歇在书房,也不让人知会一声,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彻夜难眠,一直在担心,你倒好,在书房里睡得安稳!”
 
    昨晚一直不见她露面,他以为东珊根本不在乎他,自个儿还委屈伤感,未料东珊竟说她一夜没睡好,这一句既令傅恒心疼,同时又给他黯淡的心房照进一束光,心下暗喜的他眸光顿亮,
 
    “你担心我什么?”
 
    “我……”意识到口误,但又不能不答,东珊不愿被他取笑,当即改口,“我担心你今日不能准时入宫当值,会被扣月俸。”
 
    这个借口可以说是十分恰当了,傅恒无可反驳,却并不相信她的话,“是吗?那一百两的月俸够作甚?你会稀罕?”
 
    “我不稀罕银子,也不稀罕你,”尤其是看到他面上那似有若无的笑意,东珊愈加悲愤,
 
    “我这一整日心肺皆胀,都快被人气炸了,亏得你还笑得出来,故意耍弄瞒骗,看我笑话,若然夫妻之间还需要耍心,那这日子过得可真够累的。你不必再试探,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在乎你,我讨厌你!”
 
    一联想到今日那项坠被人剪断,东珊更觉压抑,终是承受不住,强忍了许久的泪花自眼眶滚落,滚烫下滑,每一颗都滴在她衣襟上,印出一片湿润的痕迹,狠灼着傅恒的眸眼!
 
    现下他仔细回想,这行径的确挺小家子气的,以致于他悔不当初,疼惜的抬指为她拭着面上的泪珠,
 
    “昨儿连喝两场,今晨醒来头还蒙蒙的,不怎么清醒,一时赌气我才这般嘱咐下人,也没思量个对错,倒也不是与你耍心,就是想知道你对我的态度。怪我考虑不周,害得你未能安寝,为我担忧。”
 
    自知理亏,傅恒握住她垂放在躺椅边上的,诚恳地向她道错,
 
    “东珊,我知错了,我已明白你是关心我的,往后再不胡乱试探。”
 
    话未说完就被她直接否定,“我都说了不关心你,不在乎你,你莫要自作多情,上回那是被你威胁,被迫承认,并非真心话,你休要自欺欺人。”
 
    “好好,你说不在乎便不在乎,”他心里懂得就成,此时她仍在气头上,他可不敢再与她起争执,顺着她的话音好言哄道:
 
    “你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不成熟的行为吧?”
 
    孰料她竟是抽回了,别过脸去仍旧不愿理他,倔强地抹了把眼角的泪痕,东珊傲然冷哼,嗤他毫无诚意。
 
    忧虑的傅恒诚恳地商议道:“要不今晚我交回功课,补偿你?”
 
    那是他占便宜,她才不稀罕,“我可从不期待与你亲热,不需要什么补偿,得惩罚你才是。”
 
    当他得知她所谓的惩罚是罚他天不许交功课时,傅恒倒吸一口凉气,暗叹夫人心好狠呐!
 
    “这代价也太大了吧?昨晚我忍着没回房,已是极其难捱,你还要罚日,明摆着折磨我。”
 
    难不成他以为一句轻描淡写的“我错了”便可以抵消所有的罪过?“做错事便得付出代价,谁让你不回来?我失眠一夜,你也甭想好过。”
 
    他的确不好过,那颗心被各种胡思乱想的念头焚烧着,烧得他如置火海,痛楚难当,如今才晓得此乃杞人忧天,
 
    “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想怎么惩罚皆可,我都依你。”
 
    说着傅恒再次覆上她的,这一回东珊没再反抗,他才终于放下心石,请她到外间用膳,然而东珊仍说没胃口。
 
    傅恒抬触了触她的额头,并未发烫,既然身子无恙,为何她还不肯用膳?
 
    “还在恼我?我的确有错,但佳肴是无辜的,夫人实不该为我这种人而与佳肴过不去,你若不用,这桌菜便浪费了,你忍心浪费粮食?”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窝了一肚子的火,食不下咽,“没恼你,我在心疼我的碧玺。”
 
    傅恒未解其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妆台上放着一方檀木盒子,走过去打开一看,映入他眼帘的不再是完整的碧玺项坠,而是一颗颗散落破碎的珠子,褐色的线赫然折断,傅恒百思不解,
 
    “穿项坠的绳子大都是找十二岁的小姑娘们一点点搓出来的,一节绳都得搓半个月,相当结实,怎会被扯断?”
 
    再仔细一看断裂的那端,他才发现问题所在,“这怎么像是被人剪断的?”
 
    “还不是你那个胆大包天的小侄女琇琇……”东珊初来府,吃了亏也不敢向婆婆告状,傅恒是她的夫君,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只能与他倾诉满腹的委屈。
 
    默默听着她的讲述,傅恒的指节渐渐蜷起,开始泛白,听到最后已是忍无可忍,眸眼半眯,重重的将盒子往妆台上一搁,盈了满腔的怒火自唇齿间迸溢而出,声冷神肃,
 
    “上回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儿我才没与她计较,如今她竟得寸进尺,专挑我不在府的时候欺负我的女人,她还真以为我叫她一声嫂嫂便对她无可奈何?这一回我绝不会再轻饶她,定要让她知道纵容女儿为所欲为会是什么下场!”
 
    听他这话音,似乎准备把此事闹大,东珊隐隐生忧,问他打算如何,“我就是觉着心里不平气,与你说一说,发泄一下不满而已,过两日大约便能消气。你听听也就罢了,无谓再去找她,毕竟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参与女人之间的争执不太好,会被人说道。”
 
    “我只在乎你对我的看法,至于旁人如何说道,与我何干?”见她瞻前顾后,傅恒忍不住捏了捏她那挺翘的鼻梁叹息道:
 
    “你也就只敢在我面前耍横,一到旁人那儿便怂,你要谨记,你是我傅恒的女人,谁敢惹你就直接怼回去,出了事有我顶着,无需顾忌后果。”
 
    她这一整日皆在思量此事,好几回都冲动的想去找婆婆评理,但都一一否决,毕竟那是婆婆,不是她的生母,五夫人为富察家诞育孩子,她没有孩子傍身,婆婆心里应是会偏向五夫人的,是以思来想去她都觉得不妥,最终忍气吞声,没去宁辉院,
 
    “你说得轻巧,需知我嫁进府,便得与上头的嫂嫂们一同相处,我这进门才半个月就与五夫人闹矛盾,额娘会如何看待我?定然觉得我斤斤计较,没个肚量。今日与她吵一架,往后我不必再与她周旋,两人心知肚明即可,无谓再闹大。”
 
    心知她胆小怕事,有所顾忌,傅恒也就没与她细说,免得她忧虑,拍了拍她的背,他柔声安慰道:
 
    “这件事你不必再管,交给我即可,我自有法子整治她。”
 
    他既这么说,那她也就不再多管。等将人哄好,这饭菜也凉了,傅恒吩咐下人将菜热一热再端上桌,东珊不愿让他扫兴,勉强陪他坐下用了些饭菜。
 
    自打九夫人入府后,后厨按照她的要求,晚膳只备四菜一汤,如有客人再另加。今晚备的是烩肚丝,萸香肉,烧鹅肝,炒鲜和鸡肉粥。
 
    东珊吃着没感觉,傅恒的舌头却是极为挑剔,这鹅肝再次加热,便不是原汁原味,是以他只尝了一口便不肯再食用。
 
    蔷儿在旁伺候着,看九爷亲自给夫人夹菜,夫人并未拒绝,料想两人已然和好,其心甚慰。
 
    饭毕,明月高悬,夜色如墨泼尘间。
 
    就寝之际,傅恒将将躺下便轻嘶了一声。看他脖颈似乎很僵硬,东珊问他这是怎么了。
 
    傅恒只道昨晚晕晕乎乎,入眠时没用枕头,落枕了,脖子酸疼得厉害,是以他这会子不敢随意扭动。
 
    东珊本想晾一晾他,让他长些记性,但看他这般难受,终是心有不忍,微抿唇,拉长了腔调含糊问道:
 
    “要不要我给你按捏一下?”
 
    傅恒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缓缓望向她的眸布满了惊诧!她居然主动要给他按捏?突然这般善解人意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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