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傅恒(清穿)——小香竹
时间:2020-07-14 11:05:11

 
    正思量间,但听丫鬟惊呼,说是夫人醒了。
 
    东珊立即走近帐边,近前便见八夫人泪眼迷蒙,满目绝望!众人皆在关怀钰娴,向她道喜,钰娴却笑不出来,内心已被悲伤占据,毫无喜悦可言。
 
    章佳氏见状,心下已然明白,问她是否早已晓得自个儿有身孕。
 
    事已至此,钰娴也就没瞒着,先前她住在娘家时没来月事,曾请过一次大夫,当时才迟了半个月,大夫也瞧不出来,猜测她可能是经期紊乱,钰娴并未当回事,第二个月仍旧没来,她也没敢说,想着万一真的有了身孕,婆婆肯定不许她再住在娘家,便没再请大夫。
 
    直至今日晕厥,已然有个月。
 
    章佳氏听完至今后怕,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严厉斥责初雪,竟敢瞒报此事。初雪吓得跪地求饶,钰娴半坐起身,为她求情,
 
    “额娘,此事不怪初雪,是儿媳不许她说出来,她也很为难,还请额娘开恩,不要责罚她。”
 
    儿媳再恳请,章佳氏只得卖她一个面子,暂时没再追究初雪的责任。
 
    想起母亲病逝,钰娴潸然泪下,掀开锦被要下帐,说是要回娘家去。
 
    眼下这情形,章佳氏哪里敢让她再操劳走动?劝她以子嗣为重,保重身子。
 
    可这孩子并非钰娴所祈愿,加之母亲病逝,她实在无法安坐在家,心急如焚的她干脆下帐,朝着婆婆跪下,哭着恳求,
 
    “额娘,母亲对我有养育之恩,她病逝之际我没能陪在身边,已是无法挽回的遗憾,身为女儿,我理该回去戴孝,我的身子不要紧,我会照顾好自己,定然保住孩子,恳请额娘让我回去吧!”
 
    四夫人赶忙去扶她,“钰娴,你有孕在身,可不能跪着,先起来说话。”
 
    她却犟着不肯起,只求太夫人应承,四夫人心生怜悯,哀叹道:“钰娴,我理解你一心想尽孝,但如今情况特殊,有身孕之人不可参加丧仪,不能见棺木,不能见逝者,这是忌讳,你不能触犯啊!”
 
    夫人亦劝道:“是啊钰娴!你实该在家好好将养身子,料想高夫人泉下有知,定然能理解你,不会怪罪你的。”
 
    还有这样的规矩吗?东珊从未听说过,但看嫂嫂们都这么说,料想应该是真的,越发心疼八嫂的处境。
 
    众人皆在劝说,钰娴仍旧不肯罢休,不愿起来,傅谦知她最是孝心,便上前扶她,帮她求情,
 
    “额娘,纵有规矩,也得讲人情,钰娴见不得棺木,那就让她立在门外瞧一眼,好歹回了娘家,离得近一些,她心里也不至于太愧疚。孩儿陪她前去,下午再带她回来,定然保她周全。”
 
    两厢请求,章佳氏拗不过,只得答应,又嘱咐他们务必早去早回,千万不要让钰娴受累。
 
    得了应承,钰娴感激道谢,在傅谦和四夫人的搀扶下起身。
 
    众人陆续离开,钰娴则取下首饰,换了身素衣,在傅谦的陪伴下回往娘家。
 
    娘家的事,她已习惯一个人去处理,无需傅谦帮,但若不带着他,太夫人不准她回来,娘家那边的人也会询问,大约以为她们夫妻间出了什么问题,无奈之下,她只得与他同行。
 
    马车之,青烟缭绕,两人并排坐着,却是各安一角,默不作声。
 
    回想这最近发生之事,傅谦如坐针毡,双唇微启的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先开口,
 
    “钰娴,是我对不住你。若非我执意让你回来,你也就不会错过……”
 
    一想到母亲的病容,想象着母亲撒人寰之前的失望,钰娴便心如刀割,这个时候,她理该说一句表示谅解的话,可此刻的她心痛难耐,心藏怨,实在做不到违心的说无妨。
 
    面无血色的钰娴侧着脸倚在马车角落里,努力的睁着眸子,实不愿在他面前落泪,不愿让他看到她脆弱的一面。深呼一口气,钰娴紧攥着指节,恨声低嗤,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一切都无法挽回,无需再提!”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道歉对钰娴而言,起不了任何安慰的作用,只会在她心上反复划下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身心俱疲的她闭目暂歇,再不吭声,傅谦见状,亦是心乱神杂,不得安宁。钰娴的母亲病逝,怡珍的纳妾礼也没成,他竟是两边都给得罪了。
 
    傅谦这一走,晌午的宴席也取消了,怡珍回房后一直在等着傅谦,等他一句解释,出乎意料的是,傅谦居然没跟过来!难不成他已经不在乎她的感受了吗?
 
    直至丫鬟采茶去打探之后,她才晓得,原来傅谦去了高家吊唁。
 
    纳妾礼未成,八爷就这么走了,采茶心里亦觉发堵,忍不住抱怨道:“这个八夫人,晕倒的真是时候,偏偏还有了身孕,说书的都没这么巧。”
 
    怡珍眸光微转,敛下幽怨,低声询问,“八夫人这身孕有几个月?”
 
    摇了摇头,采茶只道不清楚,“那些人都防着奴婢,眼睛长在脑门儿上,奴婢问话,她们也不答。”
 
    琢磨着她家主子的话,采茶疑窦丛生,“她们不是说这两个月八夫人一直住在娘家吗?那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八爷的?”
 
    这可就难说了,怡珍深思片刻,没接口,只道茶凉了,让她换一杯。
 
    整整一日,她都独守在房,思东想西,忧虑深甚,直等到日薄西山,傅谦忙完归来,才来看望她,说是今日一直在忙,没来得及顾着她。
 
    坐于塌边看书的怡珍幽幽的望他一眼,纤纤素指微动,合上书本,起身行至桌边,并未理会他。
 
    傅谦跟了过去,将凳子拉近些,在她身旁坐下,轻抚着她的,好言哄道:“可是因为今日礼未成,你觉得难堪?突发状况,谁也料不到,高家出事,我不能不管。待此事忙完之后,我再给你补上,你万莫动怒,当心身子。”
 
    心忿然的怡珍压抑了一整日,这会子实在控制不住心底的悲愤,眸光盈动,闪着泪光,瞥他一眼,恼嗤道:“我又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气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疲惫的傅谦耐着性子再询问,“可是在家受了什么委屈?你有心事尽管与我说,千万别藏掖着,伤心伤身。”
 
    她所在乎的,不过是傅谦对她的情意罢了,“你不是说,对她没感情,甚少与她同房吗?怎的她那么容易就有了身孕?”
 
    原是为这事儿,他就猜着怡珍会难过,但他的处境也不可能完全不碰钰娴,
 
    “我心的确没有她的位置,但我们是夫妻,这是事实,最初成亲时,我没与她圆房,额娘知情后大动肝火,说钰娴是贵妃娘娘的堂妹,我不该冷落她,无奈之下,我只好与她圆房。这是我作为丈夫的责任,你明白吗?
 
    如今她有了身孕,额娘能抱孙子,就不会再管我是否与她同房,往后我会尽量少去她房,多来陪你,如此可好?”
 
    纵使心里难受,怡珍也晓得自己不该把他逼得太紧,毕竟他现在一堆糟心事,她若再火上浇油,傅谦可能会觉得她不懂事,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强压下满腹的幽怨,故作大度,
 
    “我明白你的难处,只要你的心属于我,其他的我可以不计较,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一片真心,为了你不顾一切,未婚先孕,甚至与家人反目,被人嘲讽,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你,你的疼惜是我唯一的依仗,你懂吗?”
 
    “我懂,我都懂!”一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傅谦的心便隐隐作痛,抬将她揽入怀,闻言软语的柔声哄劝着。
 
    窗外的晚霞红彤似火,然而在傅谦看来,那不是美景,更像是焚心的那团烈火,烧得他灼烫。
 
    本以为将怡珍接回来之后,这日子就会好过些,如今看来,怕是难有安宁。
 
    今日这事儿已成为府的笑柄,众人皆在私下议论这位珍姨娘,笑她时运不济,东珊却是闷闷不乐,晚膳过后又倚在窗边发呆。
 
    蔷儿笑打,问她可是想念九爷,东珊摇了摇头,扁着嘴巴哀叹一声,说是替八嫂惆怅,
 
    “如此糟心之事要是搁在我身上,只怕我会崩溃。傅恒也不在家,没人与我说话,好生无。”
 
    “原先九爷在家时,您还嫌他啰嗦呢!”
 
    好像的确是哎!趴在小桌上,看着沙漏,东珊默默数着日子,算着他归来的日期,那一刻,她不禁在想,倘若自己也有个孩子,傅恒不在家时,她也就不至于这般烦闷。
 
    眼瞅着主子无所事事,蔷儿提议将姑娘接过来,有姑娘打岔,夫人应该就不会觉得心烦了吧?
 
    东珊笑赞她灵,不过这事儿她不能私自做主,还得跟婆婆商议才是。
 
    章佳氏听罢她的请求并未反对,“你不是有两个妹妹吗?倒不如一起接过来罢!”
 
    东珊心有顾忌,“四妹年纪尚小,才十岁,我怕她不懂事,冲撞了府人。”
 
    “小姑娘天真烂漫,最是讨人喜欢,她们皆是你的亲眷,可不能厚此薄彼。”
 
    章佳氏一再要求,东珊便顺从了婆婆的意思,差人回娘家去将两位妹妹都接了过来。
 
    初见这两位姑娘,章佳氏甚是喜欢,只因芸茹会作诗,芸珠会作画,两姐妹聪慧伶俐,说话彬彬有礼,章佳氏越瞧越喜欢,赞不绝口,
 
    “不愧是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姑娘,小小年纪便超凡脱俗,将来选秀,兴许还能入宫为妃嫔,或是赐婚给好人家。”
 
    身为她们的姐姐,听着婆婆的赞许,东珊之心甚慰,笑打道:“将来她们若是落了选,还要请额娘给她们许个好人家。”
 
    一旁的二夫人也瞧了芸茹,赶忙接口,“芸茹和我们家明仁年纪相当,倒不如许给他得了,亲上加亲。”
 
    夫人笑提醒,“二嫂,芸茹可是东珊的妹妹,怎能嫁给明仁?那不是又乱辈分嘛!”
 
    还真是,二夫人直叹自个儿想儿媳妇想糊涂了,“这好姑娘人人都喜欢,东珊家的门槛可得修得结实些,否则要被媒人给踏破咯!”
 
    妹妹们的命运如何,东珊也不清楚,只因她对历史并不熟识,她连自个儿会嫁给谁都不知道,更加无法预知两位妹妹的前程,只能看她们的造化。
 
    有芸茹和芸珠打岔,这漫漫长夜不再寂寥,日子过得格外的快。想起先前曾应允过要教苏棠做菜,于是东珊派人去襄勤伯府请苏棠。
 
    苏棠倒是想来,奈何鄂容安的母亲最近身子不适,她得在家照顾婆母,不得空过来,便回了话,说是待婆母的病况有所好转之后再来。
 
    不知不觉,已过去大半个月。九月旬的天渐渐转凉,屋里无需再放置冰块,晌午仍觉炎热,但一早一晚寒意明显。
 
    这天夜里,东珊在妹妹们的客房里与她们讲故事,待她们睡着之后,她才披着薄袍回了寝房,独自翻着话本子养困意。
 
    夫人已然就寝,蔷儿打算去歇息,刚出屋子,尚未来得及关房门,忽然瞄见夜色走来一道高大的身影。
 
    蔷儿定睛一看,先是一怔,而后喜上眉梢,眼前这披星戴月赶回府的男子可不就是她家九爷嘛!夫人苦盼了许久,总算是把他给盼了回来。
 
    欣喜的蔷儿刚要福身行礼,便见九爷以指挡唇,示意她不要吭声。
 
    他这是打算给夫人一个惊喜吗?会意的蔷儿点头笑应,没再声张,先去给九爷备水。
 
    傅恒则放缓脚步进了房门,夏日已过,缎帘换成了棉帘,傅恒掀帘进得里屋,便见东珊已然睡着,还拿着话本子。
 
    时隔二十多日未见,他每日都在脑海描摹着她的容颜,此刻终于见到,自是满心欢喜,看着她娇美的睡颜,傅恒不自觉的俯身凑近她,在她白皙的面颊上印下轻轻一吻。
 
    将将睡着的东珊只觉面上微痒,还以为有虫子,下意识反一挥,未及防备的傅恒就这么生生挨了一巴掌,吃痛的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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