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二总想杀我/逃离偏执狂[穿书]——向笛
时间:2020-07-16 08:25:14

  就在她走神的这一瞬,李追玦已经避开她的手,她眼睁睁看着他抿着勺子喝了一口,然后抬眼凝视她。
  平静的迷惑。
  佟因:“……”
  她在想,可能他的认知里,没有与异性同用一个餐具约等于接吻的概念……吧。
  毕竟他从来不用吃饭。
  “庙主不是不吃东西?”她意乱地扯开话题。
  “嗯,”他沉默片刻,忽然问,“炸鸡,是什么味道?”
  “咸的。”
  “还有什么味道?”
  这个问题佟因一时半会没理解,半响才明白他的意思,“酸甜苦辣咸,人间五味。”
  他仿佛捉住了什么重点,“什么东西是甜?”
  佟因:“糖是甜的。”
  “让我试试。”他很认真,像科学家在准备做某种实验。
  佟因觉得他表情很有趣,忍不住多看了一会,他注意到,平静地回视她,忽然拉了她的手带她下床。
  “糖在哪。”
  他往厨房走去。
  以往他拉着她,一切都很纯情,他气质太干净,她也心无旁骛,没有多余心思。
  可经过昨晚的梦后,佟因感觉他的手烫了她一下,让她忍不住浮想联翩。
  悄悄看他轻抿的唇,顺着唇往下,掠过线条利落的下颌角,游移到他的喉结,再往下——
  都是成年人了,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不该浮现的画面……
  不能再看了!
  佟因的脸不可控制地发烫,她抽出手,道:“晚……晚点让你尝,我有点事……”
  几乎落荒而逃,她能感觉到李追玦站在原地凝视着,安静又空茫的视线让她如芒在背。
  她快步来到河边,捞两把清水洗脸,把脑海里不该有的想法一盆冷水浇灭。
  太难熬了……
  想到以后每天都要面对两百多岁能当她爷爷辈,却对感情这方面十分无知的李追玦,她深深谴责自己变态。
  又捞了两把清凉的河水洗脸,冷静下来才注意到不远处坐着人。
  她扭头看过去,碰上一道阴冷的目光。
  “原来你住在这。”
  沈沛儿坐在河边,两条恢复肌肉的腿挂在河岸上,手里捧着一抔水。
  身上脏乱,面容枯槁头发蜡黄,明显流落街边一段日子。
  佟因静了静,便明白沈沛儿如今的情况,沈从死后大概是她那个叔叔当家,把她赶了出来。
  她没回答沈沛儿的话,不用想,这人肯定也跟何温年一样恨她。
  “何温年死了,你知道吗?被你害死的,他死的时候在诅咒你,咒你永世不得超生,一辈子倒霉。”
  沈沛儿冷冰冰地说,嘴角挂着一丝讥讽。
  佟因很平静地站起来俯视沈沛儿,她早就猜到何温年的下场,“他活该。”
  杀人者人恒杀之。
  “那我呢,我也活该?不是说你跟李追玦是仇人所以不肯帮我?现在又是什么?你的仇人帮你,还替你杀了何温年?真有趣。”
  沈沛儿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看到我现在的下场,你心里是不是在暗爽,你高兴了?我沦落街头吃草根,与狗抢食,人人可欺,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佟因皱眉,“你的下场也不是我导致的。”
  “就是你!你当时若是替我跟李庙主说一句好话,我不至于这个下场,就是你导致的,你有良心吗,晚上睡得着吗?要是某一天我横尸街头,也是你害的,佟因,是你!”
  她双眼猩红,癫狂地冲着佟因吼,指甲扣进泥地中。
  “我只是想好好在这里活下去,是你断送了我的一生。”沈沛儿的眼泪伴随着怨恨落下,最终泣不成声。
  佟因默默地凝视着她片刻,无声地离开。
  沈沛儿的仇人是叔叔,是沈家,甚至是沈从,沈沛儿无法责怪比她自己强大太多的对象,只能将所有的怨恨压在她身上,好像她才是导致一切的罪人。
  比起那些强大的人,她更适合做一个泄愤的对象,因为对她泄愤,不会有任何伤害,对强大的人泄愤,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对于这种情况,佟因置之不理,回到木屋后,她十分冷静且理智地翻开修炼的口诀书。
  把自己变得强大,成为沈沛儿敢怒不敢言的存在,比跟她讲道理有用得多,也能避免将来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
  最终,她也没带李追玦去吃糖,而是每日每夜地浸泡在修炼之中,需要背的口诀堪比高中三年要学的内容。
  李追玦没有打扰她,白天他会拉着她坐在宽椅上,他盘腿坐在旁边闭眼安静假寐。
  晚上他也留在木屋,偶尔在深夜离开,去处理村子里的事情。
  这是她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亲眼看见的。
  村子因为四家族倒台,还有周巫的事情,乱得一塌糊涂,他每次听着夫诸禀告,总会露出毫不在意的神色。
  隐隐的,佟因总有种他希望村子越乱越好的错觉。
  她不懂他的事,他的世界没有她那么简单,或许他在筹谋着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心思向来深沉。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李追玦是彻底住在木屋,连续几个月鲜少见他回山上的山神庙。
  这里反而成了他的地方,那个宽椅成了他的床,他三天两头从山神庙运下来什么东西给她,于是东西越堆越多。
  她委婉地问过他几次,他总会煞有介事地说:“山上太冷。”
  明知道是敷衍,几次三番下来,她也懒得问。
  当她背完所有口诀的时候,李追玦终于告诉她,可以开始感应天地灵气。
  这一日,佟因紧张又期待,之前背口诀还不觉得,若是成功感应天地灵气,就是迈入修道一列,跟普通人类彻底隔开,她的寿命也会随着修炼而增长。
  跟背口诀比起来,这件事超出她的认知范围,很玄幻。
  这是个月朗星疏的夜晚,李追玦带着她上了木屋的屋顶。
  他说越高的地方越容易感应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闭眼,默念之前背下的口诀,慢慢感觉。”
  她跟李追玦面对面盘腿坐在屋顶上,凉风吹过,带起她的头发,她撩下擦过脸颊的几根,紧张地点头,闭眼开始感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种很玄奥的感觉,身体像出了窍,在半空中漂浮、旋转,仿佛能飞到云端摘下星辰,又能沉到海底遨游万里。
  这种感觉戛然中断,她受到惊吓地睁眼,茫然。
  “失败了?”他低声问。
  佟因有些挫败地点头:“应该是。”
  “不急,通常第一次都会失败,修道没这么简单。”他声音很淡,却不冷漠。
  佟因点点头,叹道:“修炼太不容易了,你呢?你修炼难吗,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她能想象到,两百年的时光成就现在的他,有所成就自然会有付出,这是天地法则,就算是魔子大概也不能避免。
  李追玦静静地注视她,月光洒落,模糊了他的轮廓,也掩埋了他眼底的晦涩。
  好久,他似乎做了个决定:“你看看我的世界?”
  佟因好奇:“好啊!”
  他坐到她身边来,抬手轻捂她的眼睛。
  冰凉让佟因有些紧张,继而听见他在耳边低声道:“别害怕。”
  风吹散了他的声音,变得飘忽渺茫。
  他的手松开,佟因看见了一样、又截然不同的世界。
  同样的黑夜和富贵村,她看见山神庙所在的山上悬浮着一朵巨大而盘旋的黑旋风,浓黑阴暗夹杂电闪雷鸣,似有魔鬼在其中叫嚣着左冲右突。
  黑旋风由无数道线组成,细看,那些线其实是一道道黑色的气体,从村里的各个地方汇集到黑旋风之中,有粗有细,有浓郁有单薄。
  如蜘蛛网一般笼罩着整个村落。
  土地发黑腐烂,树木腐朽破败,一切都与她肉眼所见不同。
  他的世界是阴森的色调,暗淡腐败,喧闹到极致又一片死寂。
  “这是我的世界。”他比以往更深地望着她,等待她的反应。
  佟因明白,这些大概就是村民的负面情绪,她抬头看了看,她也有,不过比起村里的别人,并不浓郁,木屋四周几乎是村子里黑气最淡的地方。
  “天天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很累吧?”佟因替他难过。
  这样的世界太压抑,可他从出生开始,就意味着这些会伴随他的一生。
  他忽然抓起她的手,按在心口,无声垂眼,嘴角抿直。
  佟因一惊,过后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有心跳。
  “你有的,我想试试。”他垂着眼,掩盖不住孤寂。
  “嗯?”佟因心情跟着沉重。
  李追玦:“心跳,体温。”
  佟因不知该说什么,才可以让他心情开阔一些,可她实在不擅长安慰人,李追玦没有心跳和体温,这是既定事实,没法改变。
  她想了半响,道:“你从前也没有……”
  他打断她:“从前与现在,不同。”
  沉思了片刻,他补充:“还有味觉。”
  佟因讶然,又觉得这是意料之内,他不知道酸甜苦辣咸,喝那碗咸到辣喉咙的鸡汤也毫无反应。
  原来他那日喝鸡汤,是想试试咸的味道。
  “一点味觉都没有吗?”佟因替他可惜,她觉得人生许多乐趣,就是跟吃有关。
  他陷入虚茫中,好像难以理解:“偶尔有过。”
  “什么时候?”佟因兴奋起来,或许他也可以有味觉!
  “一个晚上。”
  “什么味道?”
  “不确定,或许是甜。”
  “那你吃了什么!?”佟因兴奋地拽着他衣角,等着他说出来,然后天天给他做。
  他直视着她,目光在月光下浮沉,貌似难以决定。
  佟因等得没耐心,摇他衣袖,他倏尔撇开脸,气息渐轻:
  “没吃。”
  佟因:“……?”
  什么意思?
  吃点东西要搞得一副保密的样子?吃的机密文件,打算一辈子不说?
 
 
第28章 礼物
  夜风还在吹,夹带一丝凉意。
  似乎快入冬,失去以往的燥热,把屋顶上的佟因冷得微微瑟缩。
  她穿书来时正好是夏日,如今已经跨过秋天,即将进入冬天,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她快忘记现代的冬天有多冷。
  佟因放弃问李追玦味觉的事情,“山神庙上的那一箱箱画册,画的是你自己?那些蓝衣人就是天灵族的人?”
  她前段时间忽然想起,猜到是他,不过一直没机会验证。
  “嗯。”他支着腿,目光眺向远方,低声应下。
  佟因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正好能看见天灵山。
  想起画册里的内容,她心情复杂到极致,难怪他跟天灵族是仇人,换做是她,估计放火烧山都不够泄愤的。
  他变得安静,有种风无法捕捉的虚无,他的视线很远很远,能穿越时间和空间,从如今到荒芜。
  佟因想说话,但看见他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出声打扰,陪着他坐在屋顶上望着。
  她觉得那座山分明很普通,可在他眼里,复杂得无法理清,大概是有两百年阅历的人所特有的一种眼神。
  就这样一声不吭坐了半个晚上。
  下半个晚上,李追玦躺在宽椅上闭着眼,像在睡眠中。
  佟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一片乱糟糟,那些画册好像成了会动的画面,一遍遍逼她回想,还有李追玦给她看的世界,那种压抑几乎让她窒息。
  知道他的出身和些许经历后,再看他,一切都不同了。
  以往他是有些神秘的庙主,强大而隐秘,现在他是有血有肉,有复杂过去的李追玦。
  她烦躁地揪头发,侧过身枕着手臂,隔着不远的距离凝视他。
  这似乎是第一次注意到他睡觉的模样,无声无息,胸口的起伏很慢,比起普通人称得上没有。
  李追玦很好看,很白,是没有血色的白,近乎透明,他穿白衣时会清淡得要化在空气中,可他的好看是化不掉的,人化掉了,他的模样也会像烙印紧紧烙在脑海里,无论过多久再想起,也忍不住夸赞一声。
  她觉得自己足够客观地评价他。
  小白在床下的一角,能清楚地看见佟因的举动。
  它趴着转眼睛,整整两个时辰,它亲眼看见因因在床上侧身望着,后坐起来望着,又挪到椅子上望着,再往前蹲在地上托腮望着。
  越来越近,最后干脆到了宽椅前。
  它翻了个身,懒得再看,不明白这些两条腿的生物为什么都喜欢大晚上盯着对方看。
  不太正常,像有什么癖好。
  佟因也觉得自己不太正常,她近距离盯了一段时间,扒着椅子的边缘,小心翼翼探头,把耳朵贴在他的心脏的位置。
  是真的……没有声音,不仅没有心跳声,连血液流动的声音也没有,如果不是知道他还活着,大概会以为这是一具死了没多久的尸体。
  这种真实的死寂比起方才在屋顶上的对话更让她触动,难以想象他的两百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想了很久,没理出什么反而心绪更如乱麻,最后只是探手抱住他的腰身,说了刚刚在屋顶一直很想说的话:“对不起。”
  安静地贴了一会,预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横竖睡不着她起身出木屋,让魑帮她做了件事。
  黑暗中,李追玦悄然无声睁开眼,焦点落在虚空,再静静挪到木板处,仿佛能透过木板看见外面的身影。
  他坐起身垂着眼,再平静也压不住深处的骤乱:“她说什么?”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