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咱们要去雀舟阁的?”崔妙之闭目养神,她只说回去,可没说过去雀舟阁,谁敢改道呢。
“可是咱们不是要去找二哥?”情急之下,霍姿也不萧赞萧赞的叫了,二哥脱口而出,自己也未曾察觉。
“琼枝,你去趟雀舟阁,跟二公子说,主公在城防营等他呢。”崔妙之吩咐道。
“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霍姿被弄糊涂了,大哥方才可没说自己去哪儿,肯定也不可能本来要带大嫂去城防营玩耍吧。
“你且等着瞧就是。”崔妙之神神秘秘的卖个关子,得把碍事儿的一个个都清理了才行。虽然这丫头有时没有眼力见儿,但是胜在好骗,这就功过相抵了,
雀舟阁两军对峙,剑拔弩张。
只不过是萧赞一人对的老夫人及豫章公主身边的众人,方才对立的双方此时站在了同一阵线。
“二公子,您这是何苦,一个小小的看书阁的娘子值得您耽误时间?”黄妪笑着劝萧赞去忙正事儿。
“可不是,难道二公子是担心咱们对葛娘子不利不成,她一个小娘子值得我们兴师动众?”钟妪嗤笑附和。
“非赞担心,只是今日也是来书阁看书的,这阵仗也看不进去,便坐在院中等待罢了。”
萧赞抱着献奴在石凳上坐下,面上风平浪静,内心也焦急小姿怎么还不回来。
“二公子!您在这里啊,让奴好找!”琼枝气喘吁吁的跑来,这地儿她不熟,绕了好几个弯儿才找到。
“大嫂可有什么话?”萧赞一喜,赶忙起身问道。
琼枝掐着腰,连忙摆手,“不是,是主公请二公子去城防营,大家到处找不到您,还是成棋说您可能在此处看书。”
“那,小姿呢?有没有在大嫂那里。”萧赞疑惑,这大哥今早刚说不用议事,大家放一天假,怎么就又跑到城防营去了。
“并未见到霍大娘子。”琼枝撒了个谎,反正二公子也那她怎么样不了。
城防营是他领的差事,难道大哥搞突然袭击。公事自然最重要,萧赞将献奴放下,准备起身离开。
献奴抓着他的衣角不让走,琼枝赶紧哄着,“小公子要不要吃桂花糕,姐姐抱你去。”
“不要,我不要哥哥走!”献奴抱着萧赞大腿哭闹,有哥哥姐姐在那些人就不敢凶他们,可是姐姐不在,哥哥也要走,他害怕。
“二公子请先走吧,我们收拾收拾也要走了。”葛氏上前抱着幼子,强忍着心酸,仔仔细细的又看了长子一眼,眼泪差点掉下来,狠心扒开幼子的手。
萧赞拍拍献奴的小脑袋,转头大步飞快的离开。
萧策出了宫,十几个侍卫跟在后面,想了想也实在无处可去,想着不知先生此时在做什么,不如去讨杯水酒喝喝。
独孤辽正在书房看舆图,听闻匈奴王扈尔汉上月病重,四子争权夺位,此时正在闹内乱,若是他们能抓紧时机一举歼灭,怼怼就能报了老主公的大仇。
这段日子他废寝忘食收集各类情报,发觉南侧的珊瑚草原由扈尔汉三子莫冲掌管。
莫冲此人好大喜功,手下也没有什么能人,仗着扈尔汉宠爱,拿下了水丰草美的珊瑚草原,引起众兄弟不满。
这的确是个薄弱环节,幽州的大军若是能拿下此处,便可以长驱直入匈奴王庭,到时再逐个歼灭其他部族,得好好布局才是。
“先生当真呕心沥血,是策之幸也。”萧策大步迈入书房,见独孤辽专心致志研究沙盘,根本没有察觉他进门。
独孤辽闻声抬头,哈哈大笑,请萧策坐下,二人把酒言欢。
“先生。”老管家急得都出汗了,山阳夫人有要事前来商议,可是听闻主公在,说不能让主公知道,让他悄悄回禀。
独孤辽喝了几杯后也有些上头,看见管家鬼鬼祟祟的不悦,招手把人叫来,“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主公面说,偷偷摸摸像什么话。”
他也不想瞒啊,是山阳夫人硬要他瞒着的,千叮咛万嘱咐务必悄悄把先生请出来。
席上就主公和先生两人,他怎么把先生悄悄请出来啊。
“山阳夫人来访,说是有要事。”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他尽力了,先生不接茬啊。
“山阳夫人有要事?”萧策撑着腿起身,算了,他就不打扰先生了,听母亲的意思想给他们二人做媒,如今看好像也不需要啊。
谁知独孤辽酒劲上来了,却不许萧策走,“请山阳夫人进来,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主公面说。”
萧策往回拽着自己袖子,人家要是卿卿我我的说情话,他有什么好听的,执意要走。
“你怎么醉成这幅样子,我有要事,天大的要事。”山阳夫人提着裙摆风风火火的进门,上来就数落,让她好等半个时辰。
“是何事?”独孤辽见她急得香汗淋漓,粉腮凝眉,想起那日二人也是醉酒胡闹,不禁喉头发紧。
“你可知老夫人收留了郭茂的幼子藏在宫内。”
独孤辽那点子旖旎想法全被吓跑了,握住了山阳夫人的手腕,表情狰狞,“你说什么?”
山阳夫人吃痛,甩又甩不开,将今早豫章公主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那葛氏还活着?”独孤辽是知道所有旧事的,当年他以为葛氏早就不在了,哪里想得到造化弄人。
萧策出门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刚刚还在的,肯定是方才起身碰掉了,便调头折返去找,在房门口恰巧听见了山阳夫人一席话。
“回宫后,你立刻带人去雀舟阁,将此处团团围住。”萧策吩咐身侧的何冲,眼睛如墨般深不见底,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如此一来,有些事情就说得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策:终于本侯要出场了,数章没有重头戏了。
妙妙:哼,我也要出场。
萧策:夫人这是必须的。
萧赞好不容易跑到城防营:大哥呢?
萧策:你也太好骗了吧。感谢在2020-05-02 14:55:22~2020-05-03 13:3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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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交心
雀舟阁安安静静的, 来了一队黑甲士兵把坏人都赶跑了,院子又只剩他和娘亲, 高兴地不得了。
葛氏却后背全被汗水浸透, 她没有见过黑羽骑, 但是曾听夫君提起过, 萧策手中的黑羽骑神出鬼没,战斗力十分骇人,曾经数百人夜袭长安外的大营, 烧了他们重兵把守的粮仓。
如今只怕萧策是知情了, 若是他想永绝后患, 自己无所谓,可是幼子也难逃生天了。
“娘亲,今日咱们还搬家吗?”献奴趴在娘亲怀中, 他怎么感觉娘亲在发抖了,“娘亲,你是不是累了, 为何在抖啊?”
葛氏心急如焚,长子被人有意引开,现在就是想和盘托出让他救幼子都找不到人了。
萧赞一路快马加鞭跑到了城防营, 守军的将领还奇怪,今儿这个日子将军不该来啊。
“大哥呢?”萧赞下了马急忙问道。
主公不在啊, 守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公子怎么找人找到这里来了。
“你说大哥不在?”萧赞吃惊,心下暗道坏了, 他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不过大嫂这是何意,故意将他引开,看来这中间一定有不想他知道的辛秘。
进了宣德殿,崔妙之将霍姿带进了茶室,让她只管喝茶,别的只耐心等候便是。
“大嫂,献奴真的会没事,对吧?”霍姿坐不住,伸着头向外张望,但是实在是口渴,连饮了两杯茶。
“自然是的,小姿怎么现在疑神疑鬼的。”崔妙之笑着劝她。
怎么大嫂变成两个人了,霍姿只觉得瞌睡一下子就上头了,上眼皮与下眼皮直打架,噗通一声歪到了一边。
琼露调的茶,崔妙之没有动,这丫头先睡上半个时辰再说吧。
“什么!”安夫人听到慌慌张张黄妪的禀报,猛的睁眼厉声问道,“黑羽骑把雀舟阁围住了。”
“是,不知道主公怎么知道了风声,方才将奴们都赶了出来,连豫章公主的副侍卫长都不允许呆在里面。”
黑羽骑仅听命于主公,这是萧策上位后培养的精英,以一敌百,轻易不出手,若是出手,那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这会子钟妪一定也将事情禀报了公主。”
“你说策儿出动了黑羽骑?”豫章公主再三确认,也就是说他肯定是知情了,可是儿媳应该不会跟他说实话啊。
“大娘子在宫门前拦住了主公和少夫人的车驾,主公一人出宫去了,少夫人回了宣德殿。”杏黄知道的就是只有这么多了。
他一个人去了哪儿呢,又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豫章公主有些头痛,扶额坐下休息。
她说告诉儿子实情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老夫人不愿看兄弟阋墙,难道她愿意不成,她是最盼着萧策好的。
“去请少夫人来,千万留心着独孤先生也没有进宫。”这会子也就儿媳能与自己分担烦恼了。
“少夫人去了大夏殿,此时还没有出来呢。”杏黄亲自去请,马不停蹄的回来复命。
大夏殿内气压极低,连崔妙之都感受到萧策身上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有点儿害怕不敢靠近,将脚步放得极轻。
“你来了?”萧策背着手,没有回头,仍在看墙上的一副字。
“仁恭忍和”四个字一直在大夏殿的书房内挂着,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夫君是在烦恼如何处置她们,还是不高兴鹄儿瞒着你?”崔妙之也是知情人,但是当时用女人的事儿打发了萧策,不欲让他参与。
萧策没有回答,向妻子伸出了手。
崔妙之看不出他喜怒,但是乖巧的将手放在比她大了一倍的掌心,被握住,原来不是在怪她,方才放下心来。
“这四个字是英宗皇帝赐予曾祖父的,后来一直作为家训,所有弟子都要以此约束,夫人认为咱们的孩儿可需要今后也应仁恭忍和?”
萧策问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教育儿子的大事自然还是要夫君拿主意,女儿的话,鹄儿作为母亲,不想她仁恭忍和,倒是宁愿飞扬跋扈些。”
崔妙之想了想,仔细的回答,她就够仁恭忍和的了,才不想自己女儿也这样,有萧策和她做靠山,跋扈些也不怕。
“仁,我对待属下及百姓从不强征赋税,尽力休养生息。”
“恭,对于平室,我没有率先出手,也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
“忍,父亲的血海深仇,我忍了十年,还在等待时机。”
“和,对待亲人,我除了约束,也没有多过苛责,算是秉承以和为贵。”
崔妙之第一次听萧策如此敞开心扉,与她说这些心里话,也许许多事情在他心中压抑许久了。
“我与父亲曾经关系并不算好,年少时也曾埋怨他不体谅母亲,让我们母子分离。”
“但是鸡鹿塞一战,父亲并不在乎自己安危,千方百计一定要保全我,思及此处,又不想怪他了。”
“我征冀州占凉州,攻司隶夺长安,想要像武帝般大一统,想成就千古霸业,并不愿意头上悬着仁恭忍和。”
崔妙之闭上眼睛,将头轻轻靠在丈夫肩膀上,“夫君心中有了决断,不管如何,鹄儿都是站在夫君这边的。”
“但是夫君你都知道了多少?”葛氏的身份都知晓了,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全都知道了。”萧策如实相告,山阳夫人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所以昨晚母亲才会伤心不已,曾经他以为二弟的母亲就是个普通的歌姬之流,没想到竟然也是一方诸侯之女。
“夫君,听闻郭茂还有旧部逃窜,不如用这个孩子做诱饵,许以富贵,定能让他们归顺。”
稚子无辜,况且是二叔的同母弟,她是在也是不忍心看丈夫手上沾染无辜人的鲜血。
郭茂旧部根本不成气候,萧策从来不曾放在眼中,“我自有考量。”
“夫君,益州交州非铜墙铁壁,李晗手下并非人人一心,他生性暴虐,底下人敢怒不敢言罢了,若是夫君此时传出宽宏大度的名声,那边人心必然浮动,于咱们有利啊。”
崔妙之知道丈夫能够一统北境,不是那种听不进去劝的人,他是最最以大局为重的。
萧策沉默不语,只怕独孤先生一会子也要拿这番话劝他了,本来他是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成就霸业的路上谈什么仁恭忍和,但是如今却动摇了。
“夫君,鹄儿若是当时没有执意嫁给夫君,只怕有朝一日咱们也会兵戎相见啊,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动摇李晗军心,不好吗?”
崔妙之摇了摇萧策的胳膊,如小女儿一般撒娇,没成想这句话戳中了萧策的心事,在梦里妻子凄惨自尽,想想就后怕。
“你我夫妻的缘分是月老定的,胡说什么呢。”萧策板起脸,假装恼怒。
崔妙之失笑,顺着他说自然是月老定的,不然她怎么偏要一意孤行。
独孤辽火急火燎的赶去长乐宫,不知大公子这会子走到哪里了,方才听管家说主公折返回去过,他就觉得不对,结果还没进宫门就被安夫人的人拦下了。
得知萧策动用黑羽骑,独孤辽暗道不好,一路小跑着进了大夏殿。
“先生也是来劝我不要杀郭茂的幼子吧。”崔妙之前脚刚刚离开,后脚独孤辽就到了,对于他想说什么,萧策心知肚明。
“主公,当、当年的一些事情,我也是知、知情的。”
独孤辽不通武艺,跑了这会子气都喘不匀,上次还被山阳夫人笑说一把老骨头,把他气得倒仰。
“若是如今一统大业,自然要斩草除根,可是如今咱们要想漠北王庭用兵,又要支援扬州固守边界,此时若是收复郭茂旧部,他们定能鞍前马后为我们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