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里明知故问......
但殿下的心思,他们做内侍的人,那是肯定不敢问,也不敢猜的哇。
忙重又低下头,泥塑木胎似的站着。
褚庆生哪里敢撒谎啊?而且也确实不知道李承策为什么会对这荷包这样的感兴趣。
忙说道:“回殿下,这荷包是一名宫婢刚刚送给奴才的。”
果然是那瑶姬送的!她这般做,是想要笼络他身边的人,然后好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刺杀他?
她对信王倒是忠诚。
李承策唇角浮起一抹薄凉的笑意。
然后他随手将荷包放在案上,换了个坐姿。右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看起来较刚刚更为的闲适。
“哦?她为何要送荷包给你?”
褚庆生老实作答:“是几天前奴才的荷包不慎被奴才洗破了,就央瑶姬给奴才做一个。瑶姬却不过奴才的请求,就给奴才做了这个。”
褚庆生不敢抬头看李承策,但心中实在不安。
只是一只荷包罢了,殿下为何一直追问?
于是想了想,他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请问殿下,这荷包,可是有不妥的地方?”
明明他看着挺好的啊。就是东宫针线局的那些绣娘,恐怕也做不出如这般绣活精致的荷包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迫害妄想症的策哥:......沉默。
没有想到不是瑶姬主动送的..
第10章 到底何事
李承策沉默。
没有想到这荷包不是那瑶姬主动送给褚庆生的,而是褚庆生央求来的。倒是自己想错了。
红罗此刻心中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万万想不到这荷包竟然是孟瑶做的。
刚刚她就已经觉得很惊讶了。以往可从来没有见过李承策对荷包之类的东西上心过,更何况还是一个内监随身戴着的荷包。现在看来,是因为这荷包是孟瑶所做,所以李承策才会......
他这分明就对孟瑶很关注。
李承策这时已经示意徐怀过来拿了荷包还给褚庆生,又对他说道:“你下去吧。”
褚庆生应了一声是。起身站起来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双腿都已经软了,差些儿又跪了下去。
等到走出殿门,他胸腔里的一颗心依然在不安的砰砰砰的跳个不住。
扶着廊柱定了定神,他继续同其他的内监一块儿将庭院里的盆栽都换成新的。随后他想了一想,到底还是决定去跟孟瑶说一说这件事。
*
偏殿内。褚庆生走后好长一段时间红罗心里的震惊依然没有消散。
抬头见李承策正叫人铺开宣纸,提笔要写字,她立刻主动上前,站在案侧挽了袖子拿起墨锭磨墨。
她出门前特地抹了脂粉,叫小锦用沾了玫瑰花露的桃木梳给她重新梳了发髻,还在随身佩戴的香囊里面放了一大块的百合香,这会儿她站的离李承策又很近,所以李承策能很清晰的闻得到她身上传过来的浓烈香味。
他心中不悦,眉心微拧,不过到底还是忍着没有说话。
他幼年少年时父皇喜欢的是张贵妃的儿子信王,母后整天只担心他的储君之位稳当不稳当,从没有人真正的关心过他,陪伴过他。只有乳娘待他好,给过他温情。所以就算他再不喜红罗,但这到底是乳娘的孙女,所以有些事情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红罗却是个不知道看眼色的。
若她只是老老实实的研墨,李承策自然不会说她什么,不想她研了一会儿墨之后竟然开口说道:“殿下,我瞧那个名叫瑶姬的宫婢就是个不安分。她到这前殿当差才多长时间,竟然就用这样的小恩小惠来笼络人心。只怕她这是想要结党营私,又或是有旁的图谋,殿下一定要详查啊。”
徐怀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结党营私?这位姑娘莫不是前朝的事听多了,不然怎么张口闭口就是结党营私?
她知道结党营私是什么意思?两个手中无半分权势的内监和宫婢,能结什么党营什么私?
李承策也瞥了她一眼,面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然后他就吩咐徐怀:“将瑶姬叫来。”
徐怀忙应了一声是,转身出殿,遣了内监速去将瑶姬叫过来。
红罗以为他这是听信了自己的话,叫孟瑶过来是要责罚她。心中一高兴,当下就说道:“一个低贱的宫婢罢了,殿下纵然想责罚她,又何必叫她过来?不拘遣个人过去,拉她出去打几十棍子,让她受受教训也就行了。”
她只以为自己这是在替李承策着想,不想李承策听了她这话,却是面色一冷,转头看她:“孤如何行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导?”
红罗吓了一跳。
抬头看李承策面罩寒霜,心中惊惧之下,她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殿下明鉴,我并没有教导您的意思,我,我就是关心殿下。想着殿下您日理万机,一个宫婢的事,何必......”
“退下。”
李承策却没等她说完,就沉声的说着。
红罗纵然心中再不甘,但也只得应了一声是,带着小锦委委屈屈的转身离开。
*
孟瑶此时正在屋里同小茶下棋。
围棋她是不会的,象棋她倒是可以,但是这里并没有象棋。就在院中捡了些圆滑的小石子,在桌面上画了三纵三横的格子,两个人下六子棋玩儿。
正玩儿的高兴,就看到褚庆生一路小跑过来。
孟瑶将手中的石子丢在桌上,起身笑着同他打招呼:“褚大哥,你来了?”
小茶也已经起身从椅中站起来,默默的走到一旁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红着脸走到褚庆生面前,双手将茶杯递了过去。
褚庆生却没有接,甚至还对她摆了摆手。
刚刚他一路跑的太快了,这会儿话都说不出来。
小茶见他拒绝,一张脸立刻红透了。呐呐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褚庆生手撑着腿喘了会气,然后才直起腰,将刚刚的事对孟瑶说了。
孟瑶听了有点儿懵。
这李承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叫褚庆生进殿,就为了问个荷包的事?
她迟疑了一会,然后才说道:“他应该没什么别的意思的吧?许是见这荷包做的好,就叫你过去问一问而已。”
这话说完之后她就觉得自己脸挺大的。
哪里有自己夸自己荷包做的好的啊?而且李承策身为太子,什么样好的荷包没有见过,值得见到她做的这个还特地叫褚庆生过去问一声?这个理由显然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褚庆生也想不明白:“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要是万一有人问起你这事来,你好歹心里面能有个底。”
孟瑶心想,你就是告诉我这事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啊。谁知道李承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件事到底还没有没有什么后续。
随后她就安慰自己,能有什么后续?只是一只荷包罢了。李承策贵为太子,天天多少家国大事,还能真的关注这一只荷包的事?
但可惜她很快就被打脸。因为忽然有人在院子里面喊:“瑶姬在哪里?快出来,殿下宣你觐见。”
孟瑶:......
小茶和褚庆生都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孟瑶其实心里也挺慌的,但还是竭力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在李承策眼里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宫婢罢了,还真能因为一只荷包就将她给治罪啊?
然后她心一狠,牙一咬,面上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模样,抬脚跨出门,仰头对站在院中前来传话的内监说道:“我就是瑶姬。”
内监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眼,手中洁白如雪,无一根杂毛的拂尘一扬,语气中带着点儿不耐烦:“那就跟我走吧。”
孟瑶应了一声,抬脚跟在他身后。
只不过等到远远看到殿门的时候,刚刚那一副豁出去了的悲壮心理已经如同被针戳破了的气球,顷刻间就没有了。
没办法,心里还是有点儿慌。
于是她伸手在随身的荷包里面掏了一块碎银子攥在掌心,往前紧走两步,悄悄的将这块碎银子塞到了内监的手里,面上赔笑的问道:“请问公公贵姓?”
那内监察觉到手掌心里面忽然多了一样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块碎银子,瞧着得有二两多重。
这哪里能不喜?
立刻握紧了银子,眉开眼笑的回答着孟瑶的话:“姑娘客气了。我免贵姓孙。”
“原来是孙公公啊。”
孟瑶面上的笑容看起来比他更灿烂,眉眼都弯了起来,“我这冒昧想跟您打听点事。”
身子凑近过来,声音也较刚刚压低了一些:“您可知道殿下叫我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她虽然也心疼银子,但不管怎么说,这时候总归多知道些消息都是好的。
“这个姑娘可就问倒我了。”
孙公公也压低了声音,“我也不知道殿下叫你来是什么事。倒是可以告诉姑娘,先前针线局的掌事红姑姑捧着一套她给殿下做的寝衣求见了殿下,后来殿下又叫了褚庆生那小子进去进他。我在廊下模糊听得什么荷包之类的字眼,至于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番话非但没能给孟瑶解惑,反倒让她越发的懵了。
怎么听着好像还跟那个红罗有关系?
一路忐忑不安的进了内殿,虽然心中很不愿,但还是跪了下去:“奴婢见过殿下。”
这些日子她已经将宫中的规矩学的差不多了,无论是行礼的方式,还是说话的口吻,都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李承策还在提笔写字。明明知道她进殿了,也听到她拜见的话,但依言不紧不慢的写着字,压根就没有抬头看她,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不叫起来,孟瑶也不敢起。只能还跪在原地,心里想着前几日听褚庆生跟她说起护膝的事。
说他们无论是做内监还是做宫婢的,但凡遇见个主子,又或是稍微做错了点事就得跪。也不论当时是青石砖地还是石子甬路,都得立刻扑通一下跪下去。
想想那膝盖得有多痛啊?所以护膝是肯定得备一副的。里面还得多絮点棉花,牢牢实实的绑在膝盖上,这样就算跪下去的时候好歹也能舒服一点。
孟瑶当时还没当一回事。总觉得她不过是做着浇花喂鸟的活,做完即刻就走,基本上碰不到主子的面,不想现在就被打脸了。硬邦邦的在这里跪着,还不知道要跪多久。
心里其实很不爽李承策这样的做法。到底因为什么事叫她过来麻烦痛痛快快的给个准话啊,叫她就这样跪着算什么?
但面上却不敢显出来,低垂着眉眼,老老实实的跪着。
李承策这样晾了她一会,觉得也差不多够了,这才停笔抬眼看她。
就看到孟瑶虽然跪着,但腰背挺的笔直。眉眼虽低垂着,但也能看到她面上神情平静镇定,并不见一丝惊慌。
到底是信王亲手教导出来的家养杀手,比一般的人要能沉得住气。
顿了顿,就问她:“会不会研墨?”
作者有话要说: 孟瑶:您老巴巴的遣人叫我过来,就为了问我一句会不会研墨?
第11章 言外之意
孟瑶以为自己幻听了,她惊讶的抬起头。
正好对上李承策望过来的目光。
李承策的一双眼生的眼角内勾,眼尾狭而长,孟瑶也说不上他这到底是桃花眼还是凤眼,又或是其他的什么眼型,但确实挺好看的。
特别是如同现在这般,眼帘微垂的俯视着人的时候,整体线条简直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好在孟瑶并不是只颜狗。略微惊艳了一下,立刻别开目光,老老实实的回答着:“不会。”
站在旁侧的徐怀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瑶姬明明看着挺聪敏的一个人,怎么会听不出殿下刚刚那话的言外之意?
还是说她明明听懂了,却装做不懂?
但其实孟瑶确实不懂。她哪里知道李承策问她那句话其实就相当于给了她一架梯子让她往上爬啊?这要是换成其他一个稍微有点儿眼色的宫婢,这会儿肯定已经过去站在李承策的身边开始研墨了。
孟瑶就是觉得,自己确实不会的事情,干嘛要装会?做人还是要诚实的。
李承策显然也是第一次碰到孟瑶这样的人,眼中有片刻的惊讶。
但很快的他就恢复常态,垂下眼帘,提着笔继续不紧不慢的写字。
“不会就学。”
孟瑶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徐怀已经善意的在提醒她了,“瑶姬,殿下叫你过去研墨。”
孟瑶:......
谁要站在李承策身边给他研墨啊?这个危险系数太高了好嘛。万一她要是不慎弄坏了墨锭,又或者是研墨研的不好,李承策一个不高兴直接赐死她怎么办?
就下意识的开始拒绝:“回殿下,奴婢手笨,怕研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承策握着青玉笔管的手紧了紧。
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胆敢拒绝他的命令。
要不是因为到现在他还没有弄清楚当日的事......
就吩咐徐怀:“你教她。”
徐怀忙应了一声是。转头见孟瑶还跪着,就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是让她就这样跪着学,还是......”
要是真的让孟瑶跪着学也容易。叫人抬一张小几过来放在她面前,摆了墨锭砚台,让她学也就是了。
李承策瞥了孟瑶一眼,目光淡淡的。
“平身。”
孟瑶:我等你这两个字已经等了很久了。
开口谢过。也不敢再违逆李承策的意思,老老实实的跟着徐怀站到书案旁,看他用小铜勺在青花缠枝牡丹纹水丞里面舀了一勺水放在砚台里面,然后拿了搁置在一旁填金描彩松鹤纹的松烟墨在砚中慢慢的画着圈儿。
待砚台里的墨研的浓了,又拿了小铜勺在水丞里面舀了一勺水倒进来,继续慢慢的画着圈儿。一边还告诉她研墨的时候最忌心浮气躁,一定要平心静气。
其实孟瑶以前在电视上也有看过研墨的场面,但大都是一闪而过,像现在这样现场观看还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