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当咸鱼——长沟落月
时间:2020-07-25 09:18:04

  她耳中甚至还能听到墨锭划过砚台时轻微的滋滋声响。
  感觉还挺奇妙的。
  徐怀示范了一次,就将手里的松烟墨递给她,叫她过来试一试。
  孟瑶双手接过来,正要学着刚刚他的样开始研墨,但却注意到自己现在已经站的离李承策比较近了。
  没办法,李承策在看奏本,不时就会拿笔批复,这就需要用笔蘸墨汁,所以砚台肯定要放在他手边很近的地方。
  这样孟瑶就不得不考虑一件事。
  她这是第一次学研墨,要是万一没研好,墨汁逸出来洒到了李承策的身上......
  她看了一眼李承策身上穿的锦袍。竹月色的,上面有竹叶暗纹,在天光中隐隐光泽流动,一看就知道是用很名贵的料子做成的。
  于是为谨慎起见,孟瑶就请示徐怀:“徐公公,请问您能不能另外拿一方砚台和墨锭让我到旁边学?”
  而且最好还是很普通的砚台和墨锭。这样万一她要是不慎将这两样东西弄坏了,参照东西的价值来说,也许她受到的惩罚能轻点。
  这徐怀哪里敢擅作主张啊?目光看向李承策,等他的示下。
  李承策压根就没有看他们,目光依旧在手中的奏本上面。
  但也给了答复。那就是:“站在这里,继续学。”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语调冷清,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压迫。
  孟瑶是真想将砚台里面的墨汁都泼他身上去啊,但面上还得恭顺的应了一声是,然后握紧了手里的墨锭,学了徐怀刚刚的样在砚台里面慢慢的画圈儿。
  然后她就发现,研墨这种事就是看着不难。明明刚刚她看徐怀研墨的时候很轻松,但现在轮到自己上手的时候却发现压根掌控不好力道。
  力道太重了容易打滑,力道太轻了压根研不动。
  孟瑶研了好长一会儿时间也不过画了几个圈,徐怀还站在一旁说她手拿墨锭的姿势不对。
  不过徐怀对此也就是干着急。他肯定不敢手把手的教孟瑶的,只能在旁边凭空示范。
  甚至他都不敢大声说话,怕吵到李承策。只能低着声音,慢慢的教导着要点。
  但是孟瑶觉得自己的手势明明就是对的,分明就跟徐怀示范的一样。
  她哪里知道这事就是失之分毫谬以千里,稍微哪里握的不对了,那力道就会差很多。
  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手背上面忽然覆盖上了一样柔软,却又略显凉意的东西。
  孟瑶吓了一跳。忙细看时,就见那是一只手。
  白皙的皮肤,修长匀称的手指。指尖较为饱满,上面的指甲呈半月弧形,每一个都修剪的整整齐齐。
  仅看着这样的一双手,就会让人觉得它的主人肯定是个很温润很干净的人。也很容易就会让人心生好感,忍不住想要看一看他的脸。
  前提是,这如果不是李承策的手的话。
  鉴于这是李承策的手,所以孟瑶压根不敢转头。
  她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完全的僵住了,压根不敢动弹一下。
  却也奇怪,身体是僵住了,感官却是无限的放大。
  她能清晰的察觉到李承策将她的拇指往上移了移,又将她的食指和中指往下移了移。最后甚至还将她的无名指和小指拗成个虚虚的,类似于兰花指的手势。
  兴许是觉得这样研墨的姿势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缘故吧。
  不得不说,这位殿下实在是太讲究了。
  孟瑶内心在吐槽,身体却很诚实的绷紧着。
  她不明白李承策一个尊贵的储君,怎么会亲自纠正她一个宫婢研墨的姿势。
  但是她也不敢问,更不敢动,只盼着李承策能赶紧松开手。
  好在李承策纠正她错误的手势之后就放开了她,重又拿了一册奏本开始批阅。
  孟瑶的目光偷偷的往他那边瞥了一眼。就见他微垂着眉眼,面上神情平静,仿似刚刚的事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孟瑶:......这位殿下刚刚的那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暂且看着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对她而言这就是好事。
  收回目光,孟瑶开始心无旁骛的研墨。
  她从小跟着外祖母学刺绣,这项技艺原就很考验人的耐心,不知不觉中就能让人心平气和下来。研墨也如此,总归是要平心静气才好。
  孟瑶很快就进入状态,手法也越来越娴熟。到后来,她垂眉敛目,面上神情专注。
  她倒很能静得下心。
  李承策收回暗中观察孟瑶的目光,将手中批阅好的奏本放到一旁,在手边重又拿了一本打开看起来。
  以往红罗站在这个位置给他研墨的时候,他总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气,但是现在孟瑶站在同样的位置,却是清清爽爽的,并没有半点令人生厌的气息。
  至于刚刚亲自纠正她研墨的手势......
  他确实想要碰触下她,观察自己对她到底有没有特别的反应。
  只是,或许刚刚他碰触的时间太短,又或许上一次只是巧合,又或者只是他的错觉,刚刚他碰触孟瑶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刚刚同孟瑶的碰触也没有让他心生厌烦。
  还是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好下定论的。而且最好是要近身观察。
  于是李承策沉吟了一会,手上虽然还在继续批阅奏本,却叫了徐怀一声。
  徐怀忙躬身问道:“请问殿下有何吩咐?”
  李承策一边继续笔走龙蛇,一边头也不抬的吩咐着:“自明日起,让这宫婢在殿中近身侍奉孤。”
  他甚至从头至尾都没有叫一下孟瑶的名字,所以孟瑶一开始压根没反应过来他口中说的这宫婢就是她。
  等到她反应过来,由于太震惊,手里的松烟墨没有握稳,啪嗒一声就倒了下去。
  赶紧手忙脚乱的捡起来。
  好在这墨锭够坚固,并没有摔坏。也好在这墨锭是长条形的,倒下去的时候已经研过的一端在砚台里面,没有研过的一段在砚台外面,所以也不曾将案面弄脏。
  但即便这样,孟瑶还是吓了一跳。
  她颇有点儿心虚的侧过头看李承策,却正好看到他也在看她。
  男人的目光很平静,看不出分毫的情绪。不过孟瑶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跟看旁边的花瓶之类的陈设没有半点区别。
  “怎么,你不愿意?”
  他的声音也很平静,听不出丝毫的起伏,但孟瑶还是觉得心里一凉。
  位居高位多年,哪怕这个男人明明没有动怒,却依然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压根不敢同他的目光对视。
  孟瑶眉眼低垂下来。
  她确实不愿意。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离信王,李承策,还有其他任何在原书中有剧情的人物远远的,但是此刻面对着李承策颇具压迫性的目光和话语,她压根不敢将自己的心里话表露出来。
  只能回答着:“能在殿下身边侍奉,这是奴婢的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  孟瑶:气成河豚.jpg
 
 
第12章 受宠若惊
  等到孟瑶终于被恩准可以回去,走出殿门的时候,才看到天边一轮红日平西,绚丽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
  站在庭院中的青石甬道上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下自己的心情,孟瑶正打算抬脚往前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瑶姑娘,请留步。”
  孟瑶连忙回头,就见徐怀正从后赶来。
  忙停下脚步,屈膝行了个礼:“请问徐总管有什么吩咐?”
  “瑶姑娘言重了,你我之间,哪里说得上吩咐二字?”
  说着,徐怀还对她拱了拱手,满面堆笑的说道:“我是来跟瑶姑娘道一声恭喜的。往后你我二人同在殿下身边当差,还要请瑶姑娘多多关照关照老奴啊。”
  徐怀这话之所以会说的这般谦逊,自然不是无中生有。
  他在李承策身边服侍多年,从没有见过李承策跟任何女子有过一次亲密接触。但是今日,李承策却亲自纠正了孟瑶研墨时不对的手势。
  甚至还让孟瑶从明天起开始在他身边侍奉。
  东宫谁不知道太子身边侍奉的向来只有内监,从无宫婢?孟瑶可以说是近些年在太子身边侍奉的第一个宫婢了,还是他自己亲自指定的。
  就冲这两点,徐怀就能很肯定李承策对孟瑶的不同之处。
  更何况孟瑶还生的这般貌美,往后成为李承策的嫔妃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既如此,他现在自然就要对孟瑶客气一些。
  孟瑶听了他这话,虽说不至于受宠若惊,但也确实小小的懵了一会。
  徐怀是什么人?东宫主管!在李承策身边伺候数年,甚得李承策信任的老人。不说他们这些内监宫婢见着他要躬身行礼,就是朝中的那些个官员见到他也要满面堆笑,客客气气的跟他说话,但是现在,徐怀竟然跟她这样客套的说话?!
  反应过来的孟瑶忙说道:“徐总管您说这话简直就是在折我的寿,我受不起!”
  又甚诚恳的说道:“您也别叫我瑶姑娘,叫我小瑶就行。”
  到底现在孟瑶还只是个宫婢,徐怀也不会真的在她面前弯腰低头,这样不就跌了自己的面子嘛。
  于是他借着孟瑶这话就下了台阶:“叫小瑶也好,显得咱们两个亲近,不生分。”
  孟瑶干笑。
  虽然她心中不喜这种虚伪的客套,但也只得站着同徐怀寒暄。
  等到徐怀终于走了,孟瑶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也都被抽干了。
  脚步轻软的回到自己的屋子,一进去她就倒在自己的床上,随手捞过枕头搭在自己脸上。
  小茶正坐在窗边的一张椅中打络子,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关心的问道:“小瑶姐姐,你怎么了?”
  “没怎么,”
  脸被枕头盖着,孟瑶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只是我要赶紧给自己做一副护膝了。”
  孟瑶不知道别人如何看待李承策,但他的相貌确实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温润清俊的人,听说对待朝臣也很宽厚豁达,所以大家都说太子是个有仁德的人。
  但是在孟瑶的心里,李承策绝对不可能这样简单!!
  且不说她知道原书里面李承策是唯一一个能给渣男主信王挖坑的人,只说李承策还活着的时候,信王压根就别指望能取代他坐上储君之位。直至最后,李承策死之前,还费尽心思,将几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皇叔一网打尽,顺利的将储君之位交接到了信王的手上。
  可以说,要是没有李承策,最后渣男主信王能不能坐上皇位还两说。
  这样一个可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将自己几位皇叔全家杀了的人,你跟我说他是个心怀仁德的人?孟瑶表示不信。
  而且,她还知道李承策的一个大秘密!!
  一个可以说是全天下最尊贵,拥有至高无上权势,所有人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下跪,取人性命不过一句话的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但是他竟然连一个男人最基本的硬件设施都有残缺,又或者干脆是缺失,这让他心里该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想?
  就这样他的内心还能真的如同他表面一样看起来光风霁月,风淡云轻?孟瑶表示她绝对不信。
  在孟瑶的心里,她觉得李承策的心理肯定有点儿扭曲变态。不然到现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怎么都是内监,不见一个宫婢?只不过他是个很聪敏的人,所以掩饰的很好,所以到现如今也没有人看出来而已。
  这样的人,原本离的远远的,跟他没有半点交集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了,但是现在孟瑶却不得不到他身边去服侍。
  仅仅只是想起来就会觉得惨绝人寰了好嘛。
  孟瑶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她以后到李承策身边去侍奉会是什么样悲惨的样子了。
  李承策肯定动不动就会心情不好,到那时候他脸一沉下来,她肯定立刻就得跪。然后噤若寒蝉的趴在地上,等着李承策气消。
  要是他的气还是不消的话......
  别到时她没走原女主跟信王虐恋情深,死在信王怀中的戏码,最后却无声无息的死在了李承策的手里。
  想想就觉得挺慌的。
  于是孟瑶想了一会儿,心里默默的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反正暂且她也没法子反抗,只能去李承策身边先待着看看情况。只要他还没有变态到一定程度,威胁不到她的性命,那她就在李承策身边好好苟着,躲避信王。但要是李承策十分变态,她性命受到威胁,那她就想法儿逃离东宫。
  自然,凭她的本事在这东宫肯定是插翅难飞,但是她可以想办法找人给信王传话,让他来捞自己。
  因为现在的信王压根就不清楚自己对原女主的情意,所以就算还重视她,但也只把她当杀手而已。
  等她离开东宫,就算要待在信王身边,那也没关系。信王还没找到他的白月光,还不知道他的白月光需要她换血才能重新活过来,这中间她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的策划逃走。
  主意一定,孟瑶的心里渐渐的安稳下来。
  至于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做一副护膝出来吧。
  次早窗外曙光苍茫之时孟瑶就已经到了李承策歇卧的殿中。
  路上她还觉得挺奇怪的,怀疑自己起早了。
  因为这些日子她每天过来浇花喂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怎么这个时间点李承策就已经起来了么?那这些天怎么都没有看到有人进殿内伺候李承策起床?
  不过等她到了殿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非但没有起早,很可能还起晚了。
  因为她已经看到有内监提着热水,端着铮亮的铜盆进内殿去了。
  孟瑶心中一惊,赶忙抬脚跟了过去。
  就见李承策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正由内监服侍着洗漱。
  孟瑶记得她以前看红楼梦的时候,有一个片段是探春被赵姨娘气的哭,过后赵姨娘走了,有小丫鬟打水进来请她净面,竟然是跪在她面前高举着脸盆的。还有人拿了一条大手巾将她面前的衣襟都掩住了,探春这才伸手向盆中盥沐。
  当时孟瑶看了,还很是感叹尊卑主仆这些东西,没想到现在她竟然也会看到这些。
  好在屋里有一只紫檀木雕夔龙云纹的脸盆架子,铜盆放在架子上面,并不用内监,更不用她跪着高举脸盆请李承策洗脸,不然孟瑶觉得她还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但其他的方面,李承策也是一样的。
  洗脸的时候有内监双手捧着朱漆描金托盘站在一旁。托盘里面放着折叠的整整齐齐的雪白手巾,以供他洗好脸之后擦脸擦手用。然后他就平伸了双臂站在原地不动,目光看向孟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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