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令珠就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并没有主动参与的兴致,还在为刚才自己脑袋想的画面而面红耳赤。
因而没有注意到,王易徽每说一句话,队员们就得拧着眉抽空看看她。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王易徽走在最前方,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弄的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怎么回事王老狗?
翻身上马依旧利落,视线在看见金吾卫队中的一人时,徒然凝固。
本来黄色的队服,她按理应该脸盲到谁都认不出,并且重生后,接触的人全都是国子监的人,那突然感到的熟悉便会让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为什么金吾卫的队伍里,会有董姜?
而且这个家伙记吃不记打,一脸嘚瑟样,竟然相隔很远向她挑衅。
周围人的呼喊声过大,王易徽说的话飘散在空气中,半点没起到作用,只好斜着身子扭头在她耳边道:“他提前向国子监申请实习,实习地点便是在金吾卫。”
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在她生出不适前,即时退去。
懂了,金吾卫的人是觉得自己必胜,将本就是到金吾卫镀金的郎君派出来,再在陛下面前镀个“光”。
苻令珠伸手揉了下耳朵,视线如刀射向董姜,好好在家呆着不好吗?非得往她眼皮子低下凑。
是觉得她当着大家的面,不敢揍他是不是?
傻,这种情况下,才最好做小动作。
球被抛出,苻令珠一马当先,大改之前的样子,势如破竹冲到金吾卫的队伍中。
顺便还把不小心落在金吾卫球仗中的球击飞。
小球顺着她的力道向上飞去,在它还没有落下时,她余光瞧见王易徽的身影,随手将其击打到他的方向,看见球落入他的球仗。
她头一动,牢牢锁定在董姜身上。
此时金吾卫被她突然冲进来弄的手足无措,本来上半场她还是没有任何实力,被国子监带来见世面的拖累小娘子。
下半场就变成了最锋利的尖刀,直指他们心脏。
然而他们的气势再而衰三而竭,已不复刚上场的那般有力。
国子监的人,果然十足十的奸诈,竟然迷惑他们!
在她的搅和下,金吾卫士气大减,尤其董姜见她奔着自己冲了进来,吓得四处乱窜,哪里还管的了自己是在比赛,顿时将金吾卫的队形扰乱。
有人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没长眼睛,你往哪撞呢?去国子监的队伍里啊!”
董姜哪敢将自己送到国子监去,他恨不得插上双翅赶紧飞走,吓得几乎是肝胆俱裂。
苻令珠动了动自己的脖颈,丝毫没有注意到国子监的人,以王易徽为首就跟在她的身后,用她为突破点,直接攻进金吾卫的队伍中。
身后的球被抢,看台上尖叫声不绝,但她只能看见不断躲藏的董姜。
双脚一踢马肚子,直奔董姜而去。
正好一个小球飞到了她的视线中,她挥杆击球,球没击中,直接落进另外一位国子监的手中,但她的球杆却狠狠击在了董姜的胳膊上。
引来他的一声痛呼。
你瞧,在赛场上,出点什么意外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故意将球击打到她面前的王易徽,无奈摇了下头,伸手比了个手势,国子监的同学顿时改变队形,呈扇形将苻令珠护在最中央。
而后不断有球在她面前飞过。
每飞过一次,都会传出董姜的一声痛呼。
金吾卫毕竟是金吾卫,训练有素的他们,立刻放弃了董姜,重新调节自身。
但是,晚了。
随着苻令珠狠狠撞向董姜,吓得董姜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那个小小的球,在王易徽的控制下,飞向了金吾卫守着的球门,在他们绝望的目光中,穿过球门落进了后方的织网中。
一场终了,国子监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胜了!
看台上的人已经沸腾了。
“国子监必胜!”
“国子监必胜!”
“国子监必胜!”
“沛笙!”
“沛笙!”
“沛笙!”
一道喊劈了嗓子的声音传来:“啊,清君,太学之光!”
王易徽已经被下马的国子监众人围在中央,周围全都是称赞他的声音。
苻令珠: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第17章 最终胜利
国子监对金吾卫,国子监胜!
之后的比赛是西北军对战东骑军。
比赛十分激烈,两军简直拿出了对垒的本事,你来我往,实力相当,一方是镇守西北多年的老牌军队,招招狠辣,一方是以骑射闻名,能在马上玩出花来的东骑军。
看得众人是热血沸腾。
一会儿替西北军加油。
一会儿替东骑军加油。
在热烈的气氛中,只有苻令珠她想静静。
明明打算好好的,不让王易徽出风头,结果呢,若非她现在是苻家小娘子,她简直想捶胸顿足!
国子监反败为胜了啊,他王易徽简直成了众人心里第一郎君。
恨!
为什么金吾卫里会有董姜?
到底是为什么?
看见董姜,她一定忍不住出手啊!!!
不是都将盐场的证据给王易徽了,难道这厮以为我骗他?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身后队员们的每一次夸奖王易徽,都让她难受的想抓狂。
“沛笙,你简直太厉害了!”
“后面对战,你有什么想法?”
“沛笙。”、“沛笙。”、“沛笙”……
苻令珠忍了又忍,终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简直吵的像鸭子,能不能维护一下自己在国子监的形象,你们不都是翩翩君子少年郎吗!
激动人心的比赛很快落下帷幕,西北军胜出!
意味着接下来国子监将和西北军一起比赛,争夺输赢。
郎君们凑在一起商量对策时,金吾卫和东骑军的比赛也拉开了序幕,同样都是战败队,只是一个败给了著名的西北军,一个败给了堪称小白脸的国子监。
金吾卫憋着一股气,打的分外勇猛,东骑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的战况又重新点燃了看台上众人的热情。
最终,金吾卫棋差一招,输给了东骑军,个个脸臭的不行。
而国子监和西北军的比赛也开始了。
已经休整过的众人,昂首挺胸,都对自己的实力有莫名的自信。
国子监是有王易徽在,就信心爆涨,与其说是信任自己,不如说是信任王易徽。
西北军则是不信在战场上拼杀的他们,会搞不定只会读书的弱鸡。
他们的队伍中,也不乏有王易徽认识的人,便伸手捶捶胸口,一方面是在同王易徽打招呼,一方面是在告诉王易徽,他不会手下留情,就让他们来看看,昔日少年成长到何种地步。
西北军实力毋庸置疑,刚上场就压着国子监打,甚至没让国子监的众人踏足他们的地盘一步,就在国子监的球门前,不断尝试将球击打进球门。
国子监的人,能守住球门,就已经十分疲惫,但他们守住了,甚至还有一战之力,试图将球击打到西北军那面。
王易徽毕竟在西北生活了三年,西北军的作战策略,了熟于心,和国子监的同窗,针对西北军也做了不少演练,比赛中还有反击之力就能看出,那些策略是正确的,顿时让国子监气势大涨。
少年们挥舞着球杆,时而冲刺,时而缓冲停下,就如同西北军的影子般,处处牵制。
本来想躲清闲,不打算参与,继续划水的苻令珠,计划走空。
兴许是金吾卫一战她表现的也十分亮眼,西北军还真就有人盯上她了。
赛场上放狠话很正常,可围追堵截她的西北军,是最看不起女子的一类人。
左一句:“小娘子还是回家带娃娃。”
右一句:“来这比赛,小心伤筋动骨。”
关键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屑。
苻令珠骑在高头大马上,上下掂量着手里的球杆,眼神逐渐变得冰寒刺骨。
她平生最恨别人拿性别说事,自己没本事,就将什么事都推给女人。
女人是欠他们的,还是该他们的。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找到了前世为何会努力读书,想出入朝堂的本心。
她啊,她想改变女子在大堰的地位,至少不要再听见有人会说,女人就该在家养孩子的话。
原本以为自己被朝堂生活磨得都忘了初衷,可这短短几句话,又将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东西挖了出来。
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回握,不长眼的人多,可偏偏就爱往她的面前凑。
前世,陛下好蹴鞠,她可是花费了无数时间耗在这个上,只为能让陛下高看,以最快的速度高升。
以前不入流的手段,在这个时候,突然无比合适起来。
因为只要有蹴鞠比赛,就必有西北军。
她啊,和王易徽一样,对西北军的套路熟悉的很。
白马嘶声鸣叫,却是苻令珠突然勒紧缰绳,致使白马扬起双蹄,身体几乎崩成一条直线。
身在马背上的苻令珠,顿时就危险起来。
看台上人无不为这突然发生的场景惊呼,有胆小的人甚至捂住了眼睛,生怕下一刻,失去平衡的苻令珠就会摔下马背,被白马践踏。
“清君!”
“明珠!”
王易徽回头,眼里担忧一闪即逝,在看到挂在马背上,也没有乱了手脚,而是无比冷静的苻令珠,对她的信任达到顶峰,趁机从西北军的包围中冲了出来。
国子监的队员们,纵使担心苻令珠,可王易徽都一马当先去追逐蹴鞠球,他们自然也跟了上去。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惊呼声停歇,捂住眼睛的人拿下自己的手,就发现没有什么血溅三尺。
苻令珠用她超高的技术,成功化危为安。
而白马的突然转向,也给了她机会,直接从他们的包围中出来,至于包围她的人,一瞬间的愣神,足以让他们无法控制马匹直接按照以前的方向奔去,和苻令珠正好成相反。
她用这种方式突破重围,和国子监的人汇合在一起。
国子监的队员们还害怕她突然加入,会乱了阵型,可已方如虎添翼,根本没有磨合不好的情况出现。
苻令珠竟是配合王易徽的打法,直接找到空位钻了进来,充当了国子监队伍中的百变骑手,时而前锋,时而后卫,只要是国子监缺的,没有她做不到的。
她舔舔唇,却舔到了流至嘴角的汗水,有点咸。
不想让王老狗出风头,除了划水,不是还可以将他的风头抢过来。
王老狗,那就来比一比,谁更技高一筹。
双腿一夹马肚子,白马奔跑起来。
王易徽余光瞥见她的靠近,没有任何犹豫,将球击打到了她的必经之路上。
苻令珠挑了挑眉,双脚登住马鞍,小娘子身姿柔软的好处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脚下轻轻用劲,她整个人都站了起来,腰一弯,勾到了球。
手上用劲,仗着她现在比别人高,让小球在众人的头顶飞过,飞向西北军的阵营所在,那里离球门最近。
所有人都跟着球而动,国子监地盘上的压力骤然一空。
“啊啊啊!国子监!!!”
“啊啊啊啊!清君,太学之光!”
看台上的众人又一次疯狂了。
然而,只见那小球在即将碰到球门时,被西北军的人拦截住了。
“哎!差一点!”
但只差的这一点,让众人的血液都沸腾了,西北军感到了压力,国子监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即使是中场休息,都没有降低他们的兴奋。
王易徽适时出言激励,维持他们拼搏的感觉。
冬暖夏凉,价值千金,不,千金都买不到的别院!
只要他们胜利,就算别院会给表现最出色的人,他们也能找借口进去玩!
还能在家人面前扬眉吐气!
从前看不起他们的家人会对他们夸赞,因为他们胜了!陛下给奖励,这是莫大的荣耀!
众人雄心四起,王易徽看向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的苻令珠,低声夸了一句:“表现的不错。”
还用你说。
苻令珠心里嘟囔,可是谁不喜欢夸奖,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别以为你夸我,我就会手软。
小娘子脸上又多了一层骄傲。
王易徽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
“走。”
下一场比赛按时开展。
苻令珠一马当先,却被西北军团团围住。
下半场的比赛,王易徽根本没有布置战术。
在成熟的西北军面前,兴许只有“乱拳打死老师傅”适用。
西北军牵制住她又分了些人牵制王易徽,这就导致他们在别处的部署稍弱。
国子监的队员们,早被热血冲昏了头脑,清君和沛笙都被围住,他们冲啊!
他们这里跑一下,那里冲一下,把西北军烦的恨不得将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苻令珠咬唇,如此热烈的气氛下,她心中也憋着一股火呢,这场胜利她非得不可,可若是想赢得胜利,和王老狗必须得合作。
王易徽没多给她考虑时间,甚至没有提前给她一个眼神,就那么带着西北军的人向她的方向冲了过来。
她几乎是立马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不得不说,当了他那么多年对手的她,是最了解他的人。
面对他伸出的手臂,她一把握了上去,下一刻身体腾空,全身重量都放了这条手臂上,手臂沉稳有力,一个用劲,她人就坐在了他怀中。
短短时间,都不够大家反应,他们两个人就完成了让苻令珠换马坐在他前侧的动作。
看台上的人怔愣,巨大的叫喊声,突然有了缺口,停顿了片刻,之后便是更加震人的呼喊声。
这符合规矩吗?
但也没说不能这样做。
事实上从来没有人尝试过打球的时候,两人共乘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