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世死对头当掌中珠——南珣
时间:2020-08-05 09:17:26

  青石一脸愤愤不平,“郎君小时候不住在王府,一直住在公主府,在那里经常受,受其母亲的毒打,等老夫人接郎君回来,说是好长一段时间,都睡不着,最算睡着,也时常会半夜惊醒。”
  刚才,王易徽确实是噩梦中唤了长安公主。
  都说虎毒不食子,在长安公主眼里,王易徽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比之猫猫狗狗都不如吧。
  不过她眼睛一眯,半扬着下巴,“青石,你还有事瞒我。”
  说话间左顾右盼,一面说王老狗平日里诸事有恒,过分刻苦,一面说他在西北落下病根,甚至还说到了长安公主在其幼时毒打他。
  可就是没说,这次生病是因何而引起的。
  “我,我没有啊。”青石还在挣扎,眼神乱瞟。
  她脸上收起往日的和煦,厉喝,“你家郎君现今人都昏睡了,还不说实话!”
  青石被噎到,也有些被吓到,在苻令珠的注视下,只能坦白道:“郎君这几日根本没在金吾卫,而是被叫去了公主府。”
  苻令珠勾起嘴角。
  长安公主。
  这她就懂了,怪不得她找不到他,合着被长安公主叫走了。
  他们联手送宋祀去流放,就说长安公主不能那么平静,感情把气全撒在王老狗身上了。
  她扔下青石,走进室内,“大夫,我夫君情况如何?”
  大夫刚巧已经看完,话语间带着些埋怨,“纵是少年郎也不能趁着身子骨好就随意,他身上本就有旧伤,如今又添新伤,还不好好吃饭,人哪能连续几天都不吃饭。”
  苻令珠听着大夫训斥,赶紧道:“大夫说的对,日后我一定好好看管他,日常三餐逼着他吃,倒是不知,他这伤情况如何?”
  说起伤,大夫就更没好气了,“伤的不重,及时上药即可,内服外抹,万要劝他保重自己身体。”
  “是是。”给了银钱,将大夫送走,她一张脸倏地沉了下来。
  俯身伸手要去看他身上的伤,手指却停在他的领口处。
  跟羞涩没有半个铜板的干系,是她注意到书房阴冷,现在将他衣裳扒了,怕他病上加病。
  指挥着青石几人,将人半扶半抬的弄回屋子,她又添了两个炭火盆。
  药还没有煎好,她便先将他身上的衣服褪了,后背鞭痕密布,最深的那条,勾掉了皮肉。
  长安公主,这是拿他当仇人了,下这么狠的手。
  这也是个傻的,她打就不知道反抗吗?
  平日里清冷得紧,但该维护自己的时候为什么不护着自己些。
  又不是没有不会武艺,她看,他的武举第一是白得的。
  她心里想着,也知道王易徽是没办法,孝道大过天,他能怎么办,长安公主随便说他不孝,他仕途就完了。
  “夫人,药我拿来了。”采荷站在床幔外叫道。
  “给我吧,你去厨房亲自盯着他们煎药,”苻令珠起身走了出去,将药瓶接了过来,又嘱咐道,“去叫人给我打盆热水来。”
  “是,夫人,”采荷答应了之后,没走,问道,“夫人,青石问你,会上药吗?要不要他来做。”
  苻令珠人已经重新坐回了床榻边,闻言头也不抬道:“我会,你让他先把夫君藏起来的伤药都给我找出来再说。”
  听出她语气不对,采荷立刻退了出去。
  她打开瓶塞,忍不住冷哼一声。
  王老狗你能耐了。
  在她眼皮子底下,竟然将伤药全藏在了书房。
  若不是这一遭生病,只怕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状似平静地将伤药仔细抹在他的伤口处。
  “你是傻的吗?”
  前世那个说一不二的大将军去哪了?
  竟会被人打得如此惨兮兮的。
  她一边抹一边嘟囔,“我跟你说,你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了。”
  和离是必须要和离的。
  但她也不喜欢趁人之危,等王老狗好了之后,她就再出手。
  小表妹完全是个意外。
  上过伤药后,她又亲自给他喂剪好的药,看他即使昏睡也不安的将眉头拱起,死活不愿意张口喝药,她就烦躁的不行。
  要不是他昏睡着,她真会以为他是故意的,是不是知道她吃软不吃硬。
  只好一边哄着,一边喂着,“沛笙,夫君,你乖,啊,张口。”
  不好使。
  这药味刺鼻,她看了看黑褐色的汤药,同守着的采荷道:“你去让青石问问,往药里加蜂蜜行不行?”
  她小时候不愿意吃药,都是这样被父亲哄的。
  青石很快就回来了,告诉她可以,她让人将兑了蜂蜜的汤药端来。
  舀起一勺轻抿,这味道,虽然还是苦,但至少能下咽。
  让人倚靠在她肩头,她一手捏着他的鼻子,一手端起药碗,直接灌了下去,本就难喝,可就别一口一口喂了,这么会儿功夫,折腾她一身汗。
  好不容易为他喝了药,再一看天,都要黑了。
  她草草吃了饭,就上床歇息,半夜还要起来照顾他,屋里弥漫着鸡丝粥的香味,那是她让放炭盆上热着的。
  前世,苻汝真身子不好,都是她这样照顾,她都习惯了。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不会睡死过去。
  仿佛脑袋里有跟弦在拽着她。
  朦胧中感觉有一道目光灼热的注视着她,让她一下子就惊醒了,睁开眼,果然是王易徽起了身,正半倚靠在床头。
  她脑子还不甚清醒,只想着,他后背那么多伤,这么靠着不疼吗?
  等他沙哑着嗓子开口说话,让她继续睡,她就突然醒了,纷杂的想法充斥在脑中。
  揉揉眼,她爬下床将煮的烂烂的粥端下,因为热,她还特意垫了层软布拿着。
  掀开盖子,香气扑鼻,熏得她都快饿了。
  王易徽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她,看她下床,看她又回来,坐在自己身边,举着碗问他有力气没,没听到他回答,就自顾自说:“那我喂你,你先喝口汤,鸡汤中的油我已经让他们倒出去了。”
  他张了张唇,一勺已经被吹得温度正好的汤被送进他口中。
  烛火晕黄,她低着头吹热气,黑发随意拿发钗扎起,露出白皙的脖颈。
  上面还有他今日勒出的红痕。
  他神色恍惚,小时候受伤生病,他总想让人照顾,可公主府的奴仆们都听母亲的话,从来都只给他上药,留他小小一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抱着膝盖一坐坐一夜。
  现下,也有人给他喂饭了。
  一碗粥进肚,他整个人都舒服起来了,这几日在公主府,他一口饭都没吃。
  温热的手背放在他的额头,苻令珠凝神感受,“你是不是还发热呢?我怎么感觉我手更热点呢。”
  “没发……”
  热字在他嗓子处滚了一滚,又咽了下去。
  湿润的唇正贴在他额头,苻令珠还怕自己弄错了,试了好几次。
  半晌松开他,放心下来,说道:“退烧了,明日让大夫再看看,应是无大碍。”
  她将手在他面前摇晃,“怎么?傻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病气入体的他,多了丝孱弱,眼神温柔沉溺,“没傻,多谢夫人照料。”
  苻令珠心里突的跳了一下,挣脱出来,翻身回到自己位置,“那便赶紧睡,别平躺着了,省得后背疼。”
  “好。”
  “火烛不用管,我怕你半夜再发热,要起来看的。”
  “好。”
  “那快睡。”
  “好。”
  苻令珠拿后背对着他,只觉得这样软弱又听话的他,有点让她受不住。
  一会儿,就听他那面传出动静,慢吞吞的,她猜测着,恩,躺下了,翻身了,还挺听话。
  自己腰间突然多了个重物,是他的手臂,温热的呼吸吹佛在她的耳畔,让她头皮发麻。
  而后她便感受到他想将他往怀里带,但力气不够,索性自己贴了过来。
  她微微睁大眸子,他竟是将脸埋进她脖颈,又蹭了蹭!
  他这是烧迷糊了吧,是神志不清了吧?
  这还是那个她认识的王老狗了吗?
  只听他小声道:“我同母亲决裂了。”
  决裂了,好事啊!
  苻令珠拍了拍他的手臂,只觉得骨头硌人,这段日子,真是累惨他了,“别多想,睡觉。”
  “好。”他困意上头,拥着她睡了过去。
  她叹息一声,也不知为何自己心里烦乱,等再次被他弄醒,只见他已经坐了起来,正要翻身下床。
  “干什么去?”
  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苻令珠也不管自己形象,猛地将他拉了下来,警惕道:“恭桶就在屏风后面,我扶你去。”
  王易徽看着她,他要是想,能够直接将袖子挥开,听她要扶自己出恭,耳朵尖都红了,“不用,我出去……”
  “你出去?”苻令珠音调都高了三声,“你要去演武场?”
  “嗯……我都好几日未活动拳脚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还生着病呢?”
  王易徽喜欢看她睁着眼睛,为他着想模样,低声道:“无碍的,往日里也是这般,出汗之后,好的更快些。”
  苻令珠简直想把他按在被褥里,死死磋磨一番。
  昨天为了这人降烧,她一晚上起来几次,现在都还精神不济,她一个健康人都受不得,他竟然还要出去锻炼,疯了不是。
  冷笑道:“你可知现下是几月,外面有多冷,你信不信你出去吹个风,回来就能病倒。”
  说完,她索性从床榻上站起身,一把将王易徽按了回去,“你给我老实躺着睡觉,练功和看书都不急于一时,你病了,累得是我,知不知道!”
  气鼓鼓将人塞回被褥里,她后知后觉,自己管王老狗作甚。
  他愿意拖着病体,在下雪天锻炼就去呗。
  他想去阴冷的书房看书,就去呗。
  身体是他的,她糟什么心。
  睡觉睡觉。
  王易徽被她按了回去,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比不得上头几位兄长,不论是在公主府,和宋祀、宋斌比,还是回王府,和自己几个已经不愿同他玩耍,嫌他幼小的兄长比。
  想要获得父亲和母亲的注意,只能努力再努力,一时一刻不敢松懈,时间长了,便养成习惯。
  三年前,父亲兄长尽数战死,他去西北亲眼见多诸般惨状,更坚定自己要提升自己的意念。
  不论风吹雨打、身体有疾,只要有时间,他就要充实自己。
  没有人说他做的不对,只是感慨他的用功。
  苻令珠是第一个强迫他躺回床榻上休息的。
  他就知道,她嘴硬心软,也罢,便同她一起,躺到她起,也是蛮好的。
  这样想着,开始他还撑着胳膊看她,可她睡得香甜,将他睡意也勾了起来,他竟是也一觉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吃饭,还有些不可思议,他睡着了?
  苻令珠懒得理他,看他喝药之后,不许他去书房,不许他看书,看他实在闲的无聊,索性让他给自己念话本。
  这样的日子,刚开始几天,是新鲜,可等苻令珠给他向金吾卫告假,勒令他不许出屋子的时候,就有些难熬了。
  “夫人,我观今日天气正好,不如我们……”
  苻令珠斩钉截铁:“不行。”
  “夫人,我有一本讲波斯国的书,不如……”
  “不用,我也懂波斯语,我自己会看。”
  “夫人,我再不去金吾卫,事务会越积越多。”
  苻令珠干脆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幽幽道:“金吾卫离了夫君散不了,明珠离了夫君就活不成了。”
  所以哪都甭想去,可别她没把他玩死,他就自己把自己折腾没了。
  明明陛下就是最大的靠山,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休假!
  给我休一个月!
  王易徽稍稍往后挪动身体,眼神望向旁处,“夫人,克制,房事频繁对你的身体不好,我是为你好。”
  “呵。”这就是你养好伤后,还坚持每天只叫一次热水的原因?
  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知道吗?她苻令珠,是身材不好了,还是脸蛋不漂亮了?
  “我觉得……夫君,春宵苦短啊。”
  王易徽的话语被吞了回去,暗想,得给他夫人找些事情做了。
 
 
第43章 话本
 
  
  鹅毛大雪, 纷纷扬扬。
  室内闷热,为了避免被熏到,苻令珠将自己捂得严实, 而后打开窗出神。
  最近和王老狗待在一起的时日过长,让她总是有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同情王老狗。
  这怎么可以呢。
  伸出手去接雪花,冰冰凉凉的雪花一触即化, 不管是六角的还是八角的,无论多么晶莹剔透,都难逃结束短暂一生的命运。
  她觉得, 若是再这样不控制下去。
  雪花就是她的下场。
  不能再将目光放在后宅之上了, 手指缓慢握成拳,收回打开之后,手心里尽是星星点点的水珠。
  采荷进屋, 将手里的糖炒栗子放在桌上, 将炭盆中的炭拨弄了一下, 而后说道:“夫人,我刚才遇见了表娘子,送了一袋糖炒栗子给你。”
  苻令珠转身向糖炒栗子走去,微微勾起唇, 潘伯婕当真识趣的紧, 王易徽在家的时候, 从来不找她,如今送栗子给她,只怕是对自己婚事着急了。
  巧了不是,王易徽已经摆平了潘家,如今正拿自己有功, 来换去书房看书的机会。
  平日里,为了保持清醒,书房里只在角落放置一个炭盆,如今在她看管下,书桌旁又添置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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