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每天都在作死——黑糖茉莉奶茶
时间:2020-08-10 09:36:23

  柳文荷笑着不说话,外头阳光正好,蒙楚从外面神情严肃回来,步履匆忙,他极为敏锐,很快就察觉到柳文荷视线,眼神锐利,浑身紧绷,立刻看向视线所在地,刚一触及柳文荷眼睛便立马收敛脸上杀气,低头弯腰行礼,原本一瞬间的光芒瞬间陷入沉默,平凡得宛若路人,令人见之既忘。
  ——可惜了。
  柳文荷对着他笑着点了点头,收回视线时,不由感慨了一句。
  顾静兰不知西苑之事,她站在大厅面前看着厅内两人,其中年长一位,面容儒雅,头发乌黑,留着精致的八字须,衣着富贵,通体斯文之气,另外一位年纪尚小的郎君,青色衣裳,指尖绕着一把扇子,风流倜傥之模样。
  一直沉默端坐的年长之人看到有人来了,立马站起来眼神扫视一番,却只看到顾静兰一人,立马皱起眉来,不悦说道:“顾侍郎呢?”
  他一说话,原本一直背对着大门,津津有味观赏大厅内的闲云野鹤图的年轻人也扭过头,他一看到顾静兰眼睛一亮,蹭地站起来,甩着扇子,故作潇洒地说道:“你就是顾六娘子。”
  顾静兰站在门口,神情冷淡,对着两人行礼说道:“还未请教两位贵客大名。”
  “吾乃温家幕人徐有才,这位乃我温府八郎君温旭松。”年长的人摸了摸八字胡须,神情倨傲,矜贵开口介绍着。
  “原来是徐幕僚和温八郎君,两位匆匆来访,顾府招待不周还请见谅。”顾静兰踏进大厅内,对着两人行礼说道,她态度自然地坐在上首,示意管家奉茶,这才面带微笑,继续说道,“不知两位为何而来,今日乃朔望朝参,哥哥尚未回府,两位贵客来早了些。”
  徐有才面色一僵,顾六娘子这话是讽刺他们无贴拜访,又暗指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看着上首的年轻女子,见她云淡风轻,对他们既无恭敬之心,也无亲戚之情,丝毫没有大家闺秀风范。
  “为何是顾六娘子前来,顾侍郎不在也没事,今日之事找顾侯爷也是无碍的。”徐有才强忍着心中怒气,淡笑开口。
  顾静兰眉头簇起,眼睛扫向徐有才,语气责备说道:“徐幕僚说笑了,父亲卧病在床多日,如何能见客,如今顾府之事已由我哥哥全权打理。”
  “既然侯爷卧病在床,不如我等先行探望一番。”徐有才试探道。
  “不必如此,父亲如今身处内院,外人不便打扰,再者病气易过身,免得惊扰两位贵客。”
  徐有才没想到顾静兰会直接拒绝,一连在她手中连连碰壁,谦和端方的表象也撑不下去,沉下脸来说道:“为人子女最重孝心,顾侯爷只是身体抱恙,顾侍郎不许他人探望与软禁何异。”
  顾静兰闻言笑了笑,抚了抚鬓间碎发,面上带笑,眼底压着怒气。她长相酷似母亲,柔弱不堪,看上去温柔可欺的模样,性子却是一等一的倔强,脾气不算温顺。
  她见一个小小幕僚都敢站在顾府中出言不逊,心中冷笑,棉里带针回呛道:“徐幕僚不过区区一介幕僚,连辟署都未成功,我哥哥乃四品刑部侍郎,今日就敢站在顾府大放厥词,我是夸徐幕僚好大的勇气,还是要讲温家好大的气派。”
  一直沉默不语的温八郎君连连摆手,对着顾静兰笑说道:“不至于不至于,徐幕僚就是脾气暴躁,最讲纲常伦理,最恨他人不孝顺长辈。三娘子这般花容月貌切勿生气坏了心情。”
  “那是我冤枉她了,这般有骨气的人,静兰也是格外欣赏的,毕竟我此生也最厌恶三类人,油嘴滑舌者为其一,道貌岸然为其二,忘恩负义最可恶,八郎君觉得我说得可有道理。”
  顾静兰这般三番四次下人面子,一向自诩对待女子温柔可亲的温旭松也不由沉下脸来。
  “口无善言,无才无德,毫无教养,真是顾家好女儿。”徐有才见八郎君神情不悦,立刻呵斥道。顾静兰脸色一变,几乎要拍案而起。
  “这位先生慎言,我顾府之事还不须他人置喙,倒是温府今日好大的本事,入门拜访不知礼仪,咄咄逼人,为难我妹妹,这才是妄为礼仪世家。”顾明朝穿着紫色官服,神情冰冷站在门口,一旦含笑的面容阴沉下来,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睛似雪含霜,杀意顿显。
  “哥哥。”顾静兰一见到他就高兴地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拉着袖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含委屈。
  顾明朝一身肃杀之气走入大堂,神情一触及到顾静兰,顿时柔和起来,摸了摸她脑袋,脸上浮现温柔笑意:“去吧,听说柳家娘子来了,好生招待。”
  顾静兰眼睛扫了大堂中的两人,嘴角不高兴地抿着。顾明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点点头:“不碍事,我回来了,你去玩吧,芍药,带三娘子下去。”
  芍药拉着一步三回头的三娘子回了内院,顾明朝目送自家妹妹出了院门,再回首时,面色阴沉冰冷,冷冷看向两人。
  “不知八郎君今日所谓何事而来。”顾明朝目光直接越过徐有才,看向温旭松面无表情问道。
  温旭松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顾明朝,笑说道:“你就是顾明朝,除了长相,其他和传闻大有不同。”
  顾明朝早听闻温旭松是温家最小的嫡子,一个浪荡公子哥,宿花眠柳,放浪形骸,四五六不着调,至今尚是白身,算是温家的一个异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八郎君今日若是先来无事打趣在下的,那就不便久留了,送客。”顾明朝端起茶杯示意管家带人出府,管家早已等候一边,一见大郎君发话就立马带人冲了上去。
  “别啊。”温旭松没想到管家动真格,连连摆手退到顾明朝身旁,“我今日受父亲所托来送请帖的,若是这等小事都办不好,回家又要受到责骂了。”
  “什么请帖。”顾明朝放下茶杯,侧首问道。
  一张大红色请帖递到他面前,银丝描边,金墨绘画,正中的一只仙鹤栩栩如生,请帖上的淡淡香气迎面扑来。
  “八月十八,祠堂修缮,特邀顾侍郎前来喝杯薄酒,观赏大礼。”
  顾明朝低下头看着那张张扬请帖,嘴里露出冷笑,修长手指接过请帖,淡淡说道:“多谢温家美意,若是得空自然会来。”
  “顾侍郎好生无礼,温家是你母族,你竟然如此如此态度,祠堂修缮是大事,要你前来是给你面子,推三阻四,毫无礼节。”被冷落在一旁的徐有才大声斥责道。
  顾明朝眉头皱起,漆黑眸子冷冷直视徐有才,面带凌厉杀气,复又扭头看向温旭松,暗藏怒气说道:“这是温家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或是他自己的意思。”
  “这,不是这个意思……”
  “一介白身不过是仗着是温家的幕僚就敢如此无礼,倒是大开眼界。”时于归的声音自游廊上传来,不多时就露出身影,她穿着大红色襦裙,艳丽裙摆摇曳在竹廊上,摇曳生姿,艳丽耀眼,她摇着团扇,眯着眼懒洋洋笑说道。
  “公主。”大堂内三人一见来人,大惊失色,齐声行礼。
  “不必多礼,今日本就是来找三娘子和柳姐姐玩的,没想到这也能目睹一处好戏,真是处处有惊喜啊。”时于归捂着唇角,意味深长地说着。
  她弯腰拿起顾明朝手中大红色请帖,手指随意捏着,像是打量什么稀奇玩意,漫不经心说道:“祠堂修缮可算大事,非亲近之人不可入,顾侍郎什么时候与温家这般交好了。坊间传闻真不可信,本宫就说温家这般礼仪大家,怎么会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想来也是,顾侍郎这般文武双全,没点他人扶持也说算不过去。你说是吗,八郎君。”
  温旭松不敢说话也不敢点头,心中只恨徐有才真会惹是生非,看不清形势。
  “顾侍郎可是估计东宫事宜不敢轻易应下,这不碍事,本宫替你准了,八月十八倒是好日子,顾侍郎可得高高兴兴得去,开开心心地回啊。”时于归把请帖亲自塞回顾明朝手中,面带微笑地劝着。
  顾明朝看到时于归眼中狡黠之意,心知公主睚眦必报的性格,相比是已经见过静兰,又或者是听到什么流言,这才出面为他出头,只好无奈点了点头。
  “说起来,本宫与静兰手帕之交,闺中之情,一向形影不离,这等重要的事情,本宫真是为静兰高兴,当日可记得为本宫和静兰留两个位置啊。”时于归出门前,对着温旭松笑容满面说道。
  
 
第163章 姨娘递话
 
  时于归今日出宫纯属巧合, 太子时庭瑜嫌弃时于归扑在自己身边太闹腾了,捡了一个事情给她做,便是去巡防司督促一下他们尽快着手修整路面。这几月长安城青石砖块坑坑洼洼,损坏无数官吏马车, 住在南边的官吏上值极为不便, 路边商贩也无处落脚, 惹得民怨沸腾。
  这事非常合适时于归去做,巡防司向来踩低捧高, 去敲打他们的人身份不能太低,要有足够的威慑力, 太子手边官吏位高者大都年长不合适去, 年级轻的,官位小的,巡防司的人又看不上, 因此千秋公主便极为合适。长安城中能压得过她的寥寥无几, 公主行事素有威名, 之前安平县主说砍就砍, 杨家宴会说砸就砸,可谓是惹不起的一尊大佛,她下得命令自然无人敢反抗。
  时于归就是这样被自己哥哥打发出去让她去祸害其他人去了。经过佳味楼的时候, 无意间听人谈论起温家竟然派人去了顾家的事情。
  要是温家早已断了和顾家往来,连老侯爷以及顾夫人的丧事都未曾派人出席,绝情绝义之极, 今日好端端为何派人去了顾家,如何不让时于归心生警惕,怕顾府仗着是顾明朝长辈,恶意欺压, 这才急忙掉头去了顾府。
  果然被她逮了个正着。时于归坐在长廊上,把温家今日所做之事通通记在心中,等着八月十八替顾家兄妹找回场子。
  顾家武将出身建筑风格多为北地风格,大开大合,走势陡峭,走廊更是简单粗犷,主屋上的木质走廊蜿蜒曲折,木屐在酱木色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立春跟在公主身后,见她走得气势汹汹,手中团扇捏的死死的,眉梢眼尾俱是火气,想必是还在气恼温家的事情,嘴角忍不住抿开笑来。
  ——公主这般有活力的样子总归比闷闷不乐要来的让人放心。
  “公主今日穿得这般好看,可需慢着些,顾府边角陡立,木质地板边缘甚多,小心衣服。”立春跟在后面提醒道。时于归放慢脚步,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公主。”立春惊叫。
  时于归刚转过拐弯口,眼前一黑似有人影出现,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地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容貌艳丽之人,桃红色齐胸襦裙穿在身上,透明纱织绸缎罩在上身,露出的一双手臂擦了白粉,越发细腻嫩白,通红色上裳堪堪遮住雪/白/柔/软的酥/胸,举手投足间媚态横生,一双上扬的桃花眼水汽弥漫,楚楚可怜,红唇娇艳欲滴,一股清冷幽香迎面扑来。
  美人靠在栏杆处如弱柳扶风,柔若无骨,目光似水柔情地看着时于归。
  “你是……顾侯爷的妾侍?”时于归闹过几次顾府,也知道顾闻岳身边有两个极为受宠的妾侍,其中一个被顾明朝打发去了老宅的庄子上,连一对子女都被人牢牢看管着,至死不能出庄子半步,其余众人愿意归家的都被顾静兰还了卖身契,贴上银子让她们自行归家,不愿意离开的也都安排妥当,留在顾府或者去了其他别院。
  顾闻岳毕竟卧病在床也需人照顾,顾明朝问了留在府中去妾侍的意见,只有一个香姨娘愿意留下专门照顾顾侯爷。
  顾静兰不是苛责之人,对待这样的人给予她的一应物件不会太差,眼前这人衣服绸缎还属精品,毫无愁苦之像,想必就是那个香姨娘。
  “公主好眼力。”香姨娘捂着唇,眉眼弯弯,水波朦胧之感横生,她顺势就在横栏下娇弱坐下,被桃红色织锦勾勒出一截/纤细/腰肢,一举一动魅惑之极。
  这样的天生尤物,皓齿娥眉,只要一出现,眼波流转间连空气都莫名弥漫出一丝春意,怪不得能让顾闻岳这等花心之人也宠爱多年。
  只是这样的人委身顾闻岳,按理说是心不甘情不愿才符合众人心中想法,可到最后偏偏只有这样绝色之人才愿意照顾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的侯爷,不得不说令人感慨。
  “你找我?”时于归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倒是不计较她的无礼行为,毕竟面对美人千秋公主总是多几分容忍。她现在向着西院走去,香姨娘是照顾顾侯爷的,按理应该在东院,天南地北的位置,就是碰巧也碰不到这条路上。
  香姨娘摇着春日江南图的扇子,一开口吴侬软语,娇翠欲滴,听这话就能掐出一把水来。
  “奴家昨日听了一故事,心中感慨又觉得奇怪,适才琢磨间才无意中走到此处,竟冲撞公主实属罪该万死,不过早听闻公主聪慧,今日便斗胆来询问一番,也好解了求而不得之苦。”香姨娘哀愁说道,眉心蹙起,如薄雾笼罩,忧郁愁绪。
  后面的立春眉头狠狠皱起,她最看不上这等以色侍人之辈,一听她这荒唐之言,更是怒火中烧,出声呵斥道:“大胆,不过一介妾侍也胆如此不敬,与公主口出狂言,还不退下。”
  香姨娘闻言眼底立马涌上晶莹泪珠,盈盈不堪。
  “这位娘子好凶啊。”
  时于归一听这话就知道香姨娘是摸了老虎屁股,立春当大宫女数年,行事一向雷厉风行,对哭哭啼啼不知轻重的人最为痛恨,平日惩戒这些人最是严厉。
  果不其然,立春俏脸阴沉,一双杏眼几欲/射/出冰来。
  可谁也没想到原本双目含泪的香姨娘转眼便是嘴角挑起,眼带挑衅地说道:“你家公主还未说话,尚兴致勃勃,你不过一介女官,强在人前,难道不是不敬。”
  这番骤然变脸,令时于归叹为观止,立春怒不可遏,两人不得不重新打量着这个妾侍。
  “算了,不必如此,今日本就来做客,何必闹得不愉快,香姨娘如今为这侯府也算出了一份力。”时于归拍拍立春手腕,眼睛看向香姨娘意味深长地说着。
  时于归早已对这个香姨娘倒是好奇得紧,大抵是她比原先的芳姬高调却不让人生厌,也许还有几次似而非似地帮着顾家兄妹的情谊在。
  人这辈子有很多条路,有些路看似不可思议往往却能有惊无险,譬如香姨娘选择留在侯府照顾废人一样的侯爷,人人为之可惜,可她偏偏甘之如饴。
  “公主冰雪聪明,怪不得我家的大郎君这般喜欢公主呢。”香姨娘团扇捂嘴,只露出一双粉若桃花的眼,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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