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每天都在作死——黑糖茉莉奶茶
时间:2020-08-10 09:36:23

  这样一只能屈能伸的猫性格漂泊不定,时常在刑部和御史台的屋檐上踱步,叼着刑部大厨给的鱼在御史台台阶上吃死常有的事情。
  别看隔壁御史们个个板着脸,投喂起大花来毫不手软,时常可以看见他们板着脸喵喵叫的模样,如今大花的体重一半是隔壁喂胖的,其中欧阳御史便是其中佼佼者。
  欧阳泰年逾四十,国字型的脸上常年面无表情,因为性格刚硬,说话直来直往,为官十年依旧还是一个台院侍御史。
  因着今日千秋,殿院御史不够便抽调了台院、察院御史,欧阳泰平日不会奉承巴结,独来独往,性格清高自傲,御史大夫怕他今日得罪贵人便把他留在御史台值日。
  御史台一大早便除了小猫两三只便只剩下欧阳御史与三四个资历尚浅,品级不高的人值日。人烟稀少,胖喵乱窜,正好下手。
  刑部人人都说大花对顾侍郎是不一样的。
  因为大花只蹲顾侍郎的院子,尤爱那颗靠近他书房的大树,要知道平日里这只忘恩负义的猫可是除了讨吃的,从来都是脚不落地只在屋檐上走,更别说长时间蹲在一个地方,盯着同一个人看。
  顾明朝拿着小鱼干,案前是一张看似凌乱实则逻辑清晰的纸张。
  他犹豫了片刻,一抬头就看到书房窗户外的大树树杈上蹲着小肥猫,小肥猫体积庞大,树枝被他绷出一个紧绷的弧度,用此来告诉别人这猫是真的重。
  大花是一只敏感的母猫,感受到人类的注视,从蜷缩在一起的身体里拔出小脑袋,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回盯着顾明朝,敌不动我不动,顾明朝不动,大花也不动。
  干起落井下石的事情,顾明朝可没有时于归那般问心无愧。他挠了挠下巴,只见一道黄色身影从天而降,大花不知何时从树下跃下,跳到了顾明朝的窗台上,这也是它最喜欢呆地位置。
  “喵~”大花脖身一体,蹲坐着,长而柔软的尾巴绕着窗台打转,梗着脑袋轻轻叫了一声。
  顾明朝招招手,大花便跃到他的怀里,扑通一声,大腿一疼,便多了一坨肉,他咳嗽一声,摸了摸大花的下巴,大花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
  他先喂了大花一条小鱼干,大花机灵得很,小爪子推到一旁,继续拿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顾明朝,大有‘有话快说’的架势。
  “这模样还挺像公主的。”顾明朝失笑,想起时于归那双同样圆滚滚,色泽干净的眸子,尤其是她专注盯着你看的时候,像是要看到人心里面去。
  他拿起桌上的纸,又指了指隔壁的位置,大花不亏是各地流窜的不安分子,很快便明白顾明朝的意识,她喵了一声,叼起那张纸,灵活地窜了出去。
  只见她丝毫不为体型所拖累,几步跳上屋顶,顺着两家的墙壁一溜烟的跑了过去,顾明朝只看到那条灵活的黄色尾巴自屋檐下的惊鸟铃处一闪而过,便彻底消失了。
  接下来的时候便听天由命了,顾明朝想着。他回到刑部后一直心思不定,好不容易模仿出一副潦草的草稿,诱使大花带去御史台,一坐下脑子里复又响起时于归说的话,一会是王御史,一会是牡丹园,片段交错,又想起公主临走前的那个笑。
  ——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这边顾明朝心神荡漾,那边欧阳泰丝毫没有被人排挤的愤怒,不动如山地坐在屋内整理资料。
  御史台每月都需御史上报当月工作情况,整理成册,对于多次犯错者,由御史大夫上朝亲自弹劾,以儆效尤。做这事极为枯燥无味,还需回想起当日情形,所引用条例,条条框框极为复杂繁琐。
  “喵~”大花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站在窗台上,态度高傲,一张嘴,那张纸便幽幽飘了下来。
  欧阳泰常年端着脸,不苟言笑,嘴角都是刻薄的折痕,每次看到小猫小狗都是绕道走,远远避开,是以众人都以为他不喜欢这些毛茸茸小物,若是他们看到今日的欧阳御史怕是要大吃一惊。
  只见欧阳泰四处张望一番,确定这里无人,便从桌子下方的一个抽屉中拿出一盒——小鱼干。鱼干大概只有手指长短,又细又小,刚一端出来,小花的胡须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大眼睛看向他手中的鱼。
  “来,小花,过来,你是不是最爱吃鱼干了。”欧阳泰冲着小花,态度和蔼,笑眯了眼睛,嘴里小心翼翼地说着,弯着腰端着小鱼干食盒蹑手蹑脚凑过去。
  小花稳如泰山,一动不动,任由欧阳泰靠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东西,等他一靠近,便主动伸手去够。
  欧阳泰摸了摸它的下巴,见它没有抵抗之心,便又得寸进尺地把它抱起来放在怀里。小花一向是有奶就是娘,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被人抱起来也不抵抗,嘴巴嚼着鱼干,露出满足的神色。
  欧阳泰爱不释手地摸着他如绸缎般细软滑顺的皮毛。等他回神,食盒里的小鱼干已经吃得一干二净,吃抹干净就翻脸的小花不耐烦地伸爪子推开他的手,灵活地从他怀里钻出来,站在案桌上,高昂着头,喵喵喵地冲着他叫了好几声,之后一窜便消失在屋内。
  “怪不得说你是负心猫,翻脸无情。”欧阳泰摇了摇头,态度宠溺地说道,弯下腰收拾残屑,突然动作一顿,目光凝重,接起掉在地上的那张纸,仔细端详起来,他面色越来越凝重,嘴角两条刻板的皱纹死死皱着。
  “真是岂有此理,罔顾人命。放肆!真是目无法纪。”欧阳泰气得手指都抖了起来,最后恶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粗喘了几口气,复又坐下,拿起笔写了起来。
  那边,顾明朝正在和王主事说话的时候,眼角有道黄光一闪而过,最后只看到一条黄色的尾巴瘙了下门框进了屋子。
  “小花真是黏人。”王主事笑道,“顾侍郎是还有要务处理吗,怎么好端端地回来了,这里距离兴庆宫可有些距离。”
  顾明朝笑着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是继续说道:“詹主事的事还是莫管,王侍郎脾气暴戾,到时帮人不成反坏事,让詹主事再受牵连。”
  王主事讪讪地笑了笑,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老詹哭得实在凄惨,我……这也是……算了算了,这条路是老詹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
  顾明朝点点头不说话,眼睛瞟向屋内,隐约听到一点动静,眉头一挑,便打发走王主事,王主事哎了一声便离开,去了自己的值班房。
  果不其然,他一进屋内,就看到大花蹲在自己案桌前,右爪子边上是被撕碎的纸张,左爪子还勾着一丝纸条。
  ——案发现场,人赃并获。
  大花见事情败露,毫不迟疑,叼起盘子里的小鱼干带着一本残骸,顺着窗台爬上树,蹲在高高的树枝上,右爪子按着小鱼干和破败的书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顾明朝。
  ——死不认错,挟赃逃跑。
  顾明朝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隔壁有动静,心思一动,朝着西侧门去了。西侧门便是那日公主偷偷溜进来的门,没想到欧阳泰还算聪明,直接去了皇宫。
  顾明朝和瘦小的守门人阿瞳打了个招呼,假装无意地问道:“今日怎么没去休息,御史台怎么有人现在才去皇宫。”
  欧阳泰的马车向北行驶,正是皇宫的方向。
  阿瞳抱胸蜷缩一团,躲在角落里,闻言,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地说道:“硬石御史,不知道去哪里。”
  因着欧阳御史的脾气,号称比石头还硬还刚,外号硬石御史。
  “顾侍郎怎么来这里了。”阿瞳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是那位公子又要来了?”
  顾明朝愣了一会,连连摇头,耳朵尖不知为何却是红了起来,想来是今日北风寒冷给冻得。
  那边,欧阳御史急匆匆地入了宫门,因御史身份特殊,可无诏入宫,侍卫不便拦阻。
  是以直到杨家人和长安县县令,京兆尹三人被圣人重新召见入宫,在城门口遇见,再看到门口冷硬的欧阳御史和屋内面色阴沉的圣人,这才顿觉大事不妙。
  “混账东西,如此事情竟然隐瞒不报。”惠安帝一见到三人便狠狠摔了奏折,三人一惊跪倒在地。
  “微臣愚钝,还请圣人明示。”杨安匍匐在地,惊恐说道。
  惠安帝的视线转向另外两人,长安县县令一个不足七品的小官,平日里连长安内宫都进不去,更别说是面见圣人,此时只是两股战战,惶恐不安。
  京兆府尹眼尖,看到奏折内的命案两字心中一惊,觑了一眼杨安,顿觉大祸临头。
  “外邦人齐聚长安,竟然发生异邦人死在城门外,马车内人失踪,京兆尹隐瞒不报,最后还查出死者竟然还是通缉数十年的通缉犯的事情,还有你,一个鸿胪寺卿天天往刑部跑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官官相护吗?”圣人怒极,言辞激烈,恨不得把底下三人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大英对外邦人一视同仁,命案上更是每案必破,不分彼此,即使这样还常有怨言。
  此事发生在紧要关头,要是处理不当,只需一个引子便会引发轩然大波,此事之后便无法和聚集在长安的数量众多的外族人交代。
  时于归听到立冬的话,人也不困了,脖子也不酸了,捡了个盘子里的蜜汁樱桃,笑眯眯地夸道:“真不亏是我看上的顾侍郎。”
 
第27章 大殿设宴
 
  兴庆宫整个布局呈长方形,一道蜿蜒曲折,全程以牡丹为雕刻景物的宫墙,自东到西分隔出宫殿区和园林区,又因修建兴庆宫主要目的便是观赏游玩,是以南部的园林区极大。
  园中依靠背后群山,借山势环绕园林,中间修建开凿湖泊,名龙池,龙池正宗修建一小岛名蓬莱岛。全岛树林环绕,群鸟走兽,远处看去薄雾缭绕,宛若仙境。
  小岛正轴位置对着一座四角高楼,三层大小,越往上越小,直到楼顶有一方四方台,四面铸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四方铜像,正中有一西洋物,号称望远镜,可清晰观看到星辰百态。
  今日举行大宴的地方便是两者中间的风荷殿。风荷殿是水上建筑,四面荷花环绕,宫殿右侧有一活泉,自山上飞流而下,落入荷花池中,溅起银珠无数,薄雾轻蔓,水下锦鲤游走汇聚,似一条红带,破开水波,饶柱游玩。也不知道工部是作何准备,这寒冬季节,湖中各色荷花盛开,娇艳欲滴,正中一片千瓣莲盈盈而开,翠叶粉花,美不胜收。
  一条贴水的木质走廊自入口延伸至不远处的五个木质平台上,中间大,四周小,因着水汽雾气朦胧,极为飘逸。
  天色刚暗,平台便挑起宫灯,宫灯呈包围之势半米一盏,不多时,便见湖面上飘起了一盏盏莲花灯,顺水荡漾,湖面上像是亮了一条星河,星光璀璨,美如仙境。
  顾明朝得知欧阳御史去了皇宫后便驱马赶向兴庆宫,饶是如此等他来了也是天色擦黑,殿内人员众多。因着堪堪卡着三品的官阶,有幸进入主殿,位置在最偏远的角落里,刑部八位侍郎齐聚一角,早已等候多时。
  等他一来,中都官王侍郎嘴角下撇,脖子扬起,阴阳怪气地说道:“想来顾侍郎今日春风得意,这才姗姗来迟,可比谢侍郎来得还晚。”
  一旁的谢书华抬眼斜了一眼王侍郎,直白冷笑着:“别拿我出来扯幌子,丢不丢脸。”
  论说话不留情面,直白干脆,连欧阳御史都比不过谢书华,奈何谢书华背靠谢家,大树底下好乘凉,即使他说话再尖酸刻薄,也没人敢给他脸色看,更别说是使绊子了。这一点欧阳御史就望洋兴叹,难以比较了。
  王侍郎黑脸一红,尴尬地下不来台,司门司陈侍郎向来是个和事佬,连忙出面和稀泥道:“王侍郎是第一个来的,想来是等久了,言辞便有些急躁。”
  “柿子还是挑软的捏好吃呢。”
  “明晦。”顾明朝一见到他,一向平静的脸上带出笑意。
  “你是谁?”接二连三被人下不了台面,王侍郎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冲不得谢书华发火,看到这人身着绯色官服,想来不过是个五六品官员,这还不是随便拿捏。
  说话的男子娃娃脸却偏偏蓄着胡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说着挤兑人的话,表情却是格外严肃。
  “在下刑部郎中孔谦方。”
  “小小郎中口出狂言,顶撞上官,无知无状,不知好歹。”王庄恶狠狠地说着。
  孔谦方一脸惊讶,连忙行礼说道:“王侍郎何出此言,下官说的是潼山特有的柿子啊。”他说着露出手中小小的红色柿子,这是潼山著名的一口柿。
  “方思最爱吃的就是这种柿子了,我今日特意从一筐硬柿子中取出一个软柿子拿来与方思分享的。”这话说得既像意有所指,又像叙述事情,可又挑不出半点端倪,当真是气煞脾气暴躁的王庄。
  王庄脸色红白交加,陈侍郎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扯了扯王庄的袖子,意有所指地说道:“孔郎中不过是借圣人大喜之日特来看完旧友,王侍郎不可与小辈见识,还不快快坐下,大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顾明朝见他一脸不忿,怨恨的视线转向自己,顿觉无辜,这次全程他可是半句话都不曾说过。
  孔谦方对着他眨眨眼,装模作样地说道:“家里一筐柿子,散了大宴,还请方思不吝赐教。”说完,便把手中的柿子递给顾明朝,暗中撞了撞他的胳膊,挤眉弄眼地出了大典。他是从五品上的刑部郎中,自然进不了大殿,但圣人特意给三品以下九品以上的官吏偏殿赐宴。
  顾明朝握着这个柿子,笑了笑,眼角看到一队火龙远远走来,便对着依旧对他甩眼刀的人,笑道:“这可是水晶柿子,甜津入口,是不错的冬日佳品,对了,还有清凉降火之功效,听闻王侍郎嗜甜,柿子可真是不二的选择啊。”
  王侍郎猛地站起来,正要和这指桑骂槐的人撕破脸,便听到黄门公公一声尖锐的唱喊声:“圣人万岁驾到,太子殿下驾到,千秋公主驾到,丽贵妃娘娘,娴贵妃娘娘驾到。”这声唱叫让王庄一口气憋着喘不上来,险先撅了过去。
  顾明朝嘴角含笑,接着下跪的动作掩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大殿内所有文武百官下跪行礼,齐声喊道。
  “众卿平身。”圣人脸上笑容满面,丝毫不见午时的愤怒,他褪下大冕冠,换上黄色常服,端坐在首位,和蔼说道。
  “谢圣人隆恩。”众人又是一声齐呼,这才起身站起,期间除了衣袖摩擦便再无声响。
  “大英四海宴请,政通人和,休明盛世,有赖各位齐心协力,今日良辰美景,君臣共饮,与民同乐。”惠安帝举起酒杯,扫视群臣,脸颊染上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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