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呢!
牛姑娘幽幽补了一句:“那殿下呢?”
“他肯定是看人家姑娘年轻貌美!色上心头,哼~”牛老太医哼唧道。
时月和林氏商量得挺完美,但她万万没想到,慕容成居然能接下这一口天降绿帽,立地成爹!
就连头发胡须都雪白了,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公子宁,都开口为儿子求娶时月。
并且两人一齐希望她尽早嫁进宁君府——最好两个月内。
李丞相伏在公子宁膝上:“不行啊宁君,小女实在配不上世子啊!”
他羞愧得真心实意,慕容成在他身后拽:“丞相别这样说,李、李姑娘很好……”
公子宁握着拐杖的手气得直抖,三人像连体蜈蚣一样。
李绰还没来得及跟慕容成清算搬弄是非的账,转脸马上要成翁婿,真的超不愿意,于是偷偷拿脚踹他。
慕容成也是跟他卯上了,两人暗暗较劲。
李绰的老脸憋得红红紫紫,最后朝悼公表明立场:“臣——实在羞愧!”
慕容野冷眼看着这群人闹,突然出声道:“成弟非要娶李时月?”
三人一顿,慕容成点头:“请君上赐婚!”
“丞相不允?”慕容野又问。
李绰严声:“小女不配!”
“有意思。”慕容野笑,余光看见李时月被林氏扶着走出来,他转头望过去,嘴角逐渐放平,并朝下耷拉。
——她若敢对慕容成有一丝情意,自己绝对不再管她。
时月被林氏扶着慢慢跪下,李绰回头,高高扬起一巴掌:“逆女,丢人现眼——!”
“丞相!”慕容野不悦地喝道。
林氏及时将时月抱住,“啪!”一声,替女儿挨住了这巴掌,连带她的发髻被勾乱了几丝。
“阿娘?”时月大惊,连忙问她:“你没事吧?”
李丞相站在一旁,怒容未消。
林氏摇摇头:“没事,娘不疼。”
王后凉飕飕地说:“丞相,再如何,也不能对自家夫人动手啊。”
李丞相脸色青青紫紫,一抬手:“是臣无礼。”再朝老妻拱手一揖:“夫人恕罪。”
林氏没理他。
时月回抱了一下林氏,忽然鼓起勇气,朝向悼公说:“君上,小女谁都不嫁。”
慕容野手背的青筋一显,敲扶手的速度变快了几分,有些急躁。
“不嫁?”悼公笑:“成儿不介意你的事。”
时月转头看向慕容成,发现他低头还在暗中瞪她,那眼神不亚于淬着毒液的蛇。
时月指着脸:“君上有所不知,小女这脸、这脚上的伤,都是拜宁君世子所赐!”
悼公、轩辕王后、牛老太医三脸懵逼:“?”
然后三人都望向岿然不动的太子——痛心地发觉,好像……误会他们太子了!
都说了从小看大的孩子,怎么会说变态就变态了呢?
三人松了口气,慕容野则被他们盯得有些莫名其妙。
慕容成否认:“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会打你?”
时月看都未看他一眼:“当时太子殿下也在,他可以为小女作证。”
轩辕王后彻底松了一口气,望向儿子:“太子?”
慕容野终于舍得拿正眼瞧李时月,嘴角略微抬起:“是。”
时月一颗心总算落地了,坚定地对悼公说:“所以,小女不嫁。非但不嫁他,还要退了两府婚事,让他给我赔礼道歉!”
李丞相掰过慕容成的肩:“你还动手打人?”
宁君突然开口:“李姑娘三思!”
年老的公子宁本来就颇具威严,声音像忽然敲响了一口大钟,震得人耳膜疼。
“你名节已毁,不成我儿这桩婚,上哪找愿意娶你的男人?”
时月下意识反驳:“我可以不嫁。”
“哈哈哈,笑话!”公子宁大笑了三声:“世间安有不嫁人的女子,违背阴阳规律,纵死,不可入族谱!”
“李姑娘还是考虑清楚为好,我儿这桩婚,是你最好的选择。”
公子宁口气忍不住变得高高在上的,还瞥向李丞相:“丞相以为呢?”
时月当时就炸毛了,被林氏死死按在怀里,她背对着公子宁,为女儿大声反驳他:“宁君这话,小妇人不能认同。”
“我儿已遭大难,再不能入不善之家!宁君世子还没娶过门就敢打人,若是嫁进去,安能有命在?”
“她此生就是嫁贩夫走卒、卑贱之人,小妇人也陪着她,绝不入宁君高门!”
公子宁厉声∶“李丞相还好好站着,这里哪有你一介妇人说话的资格!”
李丞相不得不出声∶“宁君慎言!”
林氏浑身一抖,她循规蹈矩了一辈子,刚才几句反驳尊长的话,已经用掉了她所有勇气。
时月忍着身上不适,慢慢站起来∶“敢问公子宁,《卫律》中可有不让女子开口说话的条文规定?”
慕容野往椅背一靠,慢悠悠转扳指∶“自然没有。”
轩辕王后赞同地点头。
“既没有,君上还在场,何时轮到公子宁指这个骂那个了?”时月斜了他一眼。
悼公轻咳了一声,慢慢坐直。公子宁一摔袖子∶“不可理喻!”
时月冲公子宁悄悄翻了个白眼,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慕容成这畜牲的爹,也是老畜牲。
悼公试图找回存在感∶“这个……”
公子宁冷笑几声,语带威胁∶“君上,臣以为,这桩婚很好!请君上尽快下旨,给两人赐婚。”
“今早内阁收到消息,鲁公已下令在边境演武,成儿完婚以后,得赶紧回东明。”
“否则待公子嘉回国,两国一旦开战,成儿家室未成,会分心!”
他把「家室未成」和「分心」咬得格外重,不再掩饰锋芒。
卫**队全掌握在公室贵族手里,以公子宁一脉的数量最多,他们驻扎东明,曾经与曹国交界。
后来曹国被灭,土地三分,便与强大的鲁国做了邻居。
时月不敢相信地转头看他,这真是卑鄙他妈给卑鄙哭丧——卑鄙死了!
居然拿国家边防来威胁悼公赐婚!?
谁知道这卑鄙的行为,居然还真管用!
悼公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
慕容成脸上轻松了一分,父子两个的眼神萦绕在时月身上,仿佛两条冰冷粘腻的毒蛇爬过时月的皮肤,又对她的脸吐信子。
悼公说∶“既然如此,李姑娘不如就……”从了吧?
时月全身血液都冻住了——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就在她思绪全乱的时候,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打断了一切∶“等等。”
所有人的眼神望向突然出声的太子。
慕容野站起身,太子的冕服精致又繁复,他一步步走下主座,路过李绰身边。
李丞相低头行礼。
慕容野低头问她∶“想不想嫁?”
时月比太子矮了一个头,不得不仰头看他∶“嫁谁?”
“他。”慕容野示意旁边的慕容成。
时月露出厌恶的神色,用力摇头∶“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慕容成脸色更臭了∶“这由不得你!”
慕容野勾唇一笑∶“那就不嫁。”
时月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太子搂住腰,一下扑进了他怀里!
接着,他低头吻了下来!
时月∶“!”
他为什么突然亲我!?
全场∶“!!”
慕容成怒目∶“殿下!”
慕容野一个没忍住,报复性地咬了时月的唇。
然后转向所有人,声音低沉∶“我的儿子和女人,就无须你二人费心了。”
第26章 026
太子宫里热闹非凡, 前头正经办宴的地方, 大人物一个接一个开溜。
公子嘉醉得像鸭子一样, 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悼公走了、丞相离开了、连公子宁也不见了!
卫国几个说话管用的全不在, 留下的都是只会「喝喝喝!」、「对对对!」、「公子说得没有错!」的庸碌之人!
这帮人分明是借太子之事, 躲避两国盟约之实!
公子嘉边趴在桌上醒酒, 边脑补——卫太子不愧是这个腐朽国度中少见的聪明人!
仅用了自己的一点污名, 就抵挡住了鲁国使团的第一波攻击!
污名怕什么?事后再澄清就是了。
真是四两拨千斤的好计谋啊!
慕容野如果知道公子嘉因为这件事, 在心里把他们夸得跟朵花似的,可能会觉得心情挺复杂的。
“砰!”一声,公子嘉心头烦躁, 双掌拍在桌上。
丝竹的声音一顿,乐师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停下奏乐。
歌舞也顿时停了。
公子嘉扫了一圈,大着舌头说:“天色太晚啦, 本公子该回了……”
终于要走了!卫国官员全松了一口气,赵奉常站起来说:“那臣派人送您回去?”
公子嘉大笑两声,摇摇晃晃站起来, 搭住了鲁国武士的肩:“不必了, 赵大人还是去瞧瞧,贵国太子究竟怎么了。”
“可别伤了身子,那是伤了卫国千秋之本呐,哈哈哈哈!”
他意有所指, 赵奉常面露尴尬, 虚扶了他几步, 被公子嘉挣开手臂:“不必送了,不必了……”
他边说着,边叫身旁的人扶着,摇摇晃晃出去了。
赵奉常总算松了一口气,吩咐四下:“散了吧,都回家去吧。”
“列位同僚今日都辛苦了。”赵奉常抬手作揖,袖子拭拭额角,大家经过他身边时纷纷行礼,他一一回了。
这些陪客的官员们真可说是难兄难弟,顶头上司们一个接一个开溜,留下他们当炮灰面对公子嘉的阴阳怪气。
最后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朝赵奉常行一礼:“老师。”
“蔡机啊。”赵奉常已经很累了,与他一起走出去:“你今日很安静啊。”
蔡机是赵奉常的学生,因为赵奉常的面子才得以参加宫宴,是个客卿。
他是个长着娃娃脸的胖少年,圆圆的身子和脸颊都十分讨喜,他说:“学生一直在观察公子嘉。”
“哦?你看出什么?”赵奉常远远眺见公子嘉一下扑在肩轿上,伺候的人连忙将他扶起来,上了肩轿:“公子嘉咄咄逼人的气势你也看到了。”
“解法,眼前危局你有何解法?”赵奉常问:“蔡机,往常你是老夫的三千门生中最聪慧的一个。”
蔡机想了想:“那老师容学生再想几天。”
“好,好,你有想法了来见我,现在就归家去吧。”赵奉常点头,转身随赵家人回去了。
蔡机拱手,朝另一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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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嘉躺在肩轿上,脸上带着醉意,眼中却一片清明,他在思索下一次怎么对悼公提及此事。
亦或是直接……强行逼他们面对?
来这里之前,三桓与鲁公订好计划,在两国边境假意演武,以此威胁卫国公室。
但他人在卫国,若非万不得已,是不想起冲突的。
下人抬着他走出了两条宫巷,公子嘉忽然出声:“停——”
前面不远处的院子里,一个穿着大红舞裙的姑娘正和身边三五个伙伴说话,她巧笑倩兮,长得有些面熟。
身边人提醒他:“那是刚才献舞的舞姬,我们已走到乐坊外了。”
郑卫之女好颜色,今日几十个舞姬里就这个生得最好。
公子嘉顿时心痒难耐,指着她:“让她来,伺候本公子。”
小姑娘他有印象,舞跳得很好,滋味想来也不错。
下人点头要去,公子嘉又出声:“等等。”
“公子?”
“算了,”公子嘉摇摇头,说:“还是说我请她,赏花,免得唐突了美人。”
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是卫国王宫,不能太出格。
“诺,奴这就去。”
肩轿进了附近一处僻静院子,公子嘉从上面下来,扶着因为宿醉开始疼痛的头:“把人送进来后,你们便出去守着,听到什么也别闯进来。”
“诺。”鲁国的下人伺候惯了公子嘉,知道他好色如命,那小姑娘是凶多吉少了。
没多久,李燕玉被公子嘉的人半逼半引着,进了院子。
这里很安静,她心里涌上一丝警惕:“这里是什么地方?”
“公子就在里面,姑娘请。”鲁国的武士十分健壮,站起来像小山一样。
李燕玉摇头:“我不去,我要走了,下人还在外面等我。”
“姑娘——”武士伸手拦住她去路:“请!”
他的手臂上肌肉虬结,似乎能轻易拗断李燕玉的脖子,威胁之意陡现。
她害怕了,往后退了几步,望着紧闭的屋门:“公子嘉在里面是吗?”
“是,姑娘请——”武士一直将她赶到门边,看着李燕玉推开门,又盯着她合上门,才离开。